第一百四十六章 物是人非與故人
李亞飛漫無目的行走在這片陌生的城市。
足足從清晨跨入黃昏，一切都物似人非，一切街道似曾相識，卻又隱約不同，他徹底確認這是青雨市，而不是山海市。
霓虹彩綠的公園裏，這裏沒有所謂的山海鐵塔，讓李亞飛沉默，已然夜幕，他靜靜的坐在椅子上。迷茫中沒有去處。
“是李鈴魚嗎？”他忽然苦澀的笑了笑，想起了某個倔強的霸道女人，如果不是自己穿越了，就是她所做的一切了。
她到底在那之後做了些什麼，又到底過去了多久，此時此刻竟然演變成了這個世界，彷彿回到了之前的時代一般。
嘩啦啦！
突然間，漆黑的天空灑下稀稀疏疏的小雨。
“下雨了！”
“快點回家吧。”
公園裏的路人也嚇了一跳，三三兩兩的跑開了，李亞飛搖了搖頭，默默的走到一處屋檐下避雨。
他才錯愕的發現，他在這個時代的確已經無家可歸了，啞然失笑中看向落下瓢潑大雨的天空，一滴滴水花在屋檐下綻放，忽然間，他緩緩把目光降下，聚焦在遠處路過的一家三口上。
“爸爸，明天我再們去公園玩好嗎，我好想去！”小孩左右牽着父母的大手，撐着傘歡快的向前走去。
“好啊。我們改天再來！”孩子父母對視一眼，輕笑中向前走去，帶着濃濃的幸福感。
李亞飛忽然錯愕，眉頭微微一擰，看着那對普通的一家三口。猛然起身，眼眸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亮光。
“是他，竟然是他！”
.......
十幾分鐘后，一棟居民樓內。
“開黑開黑！”咯嘣一聲，門關上，“爸爸我們開黑啊！”孩子的大聲嚷嚷，讓父親哭笑不得。
“別玩了，屯屯還要上學呢！你個老不休的，整天和孩子一起胡鬧。”溫柔的母親在門口把雨傘放下，呵斥這準備去開電腦的兩人。
額。
父親露出尷尬，興緻勃勃的神色瞬間癟了下去，似乎是妻管嚴，弱弱的沒有敢出聲。
“爸爸爸爸！你要知道王者無所畏懼！我們是時候開始反抗暴政了！”小毛孩揮舞着小拳頭躲在沙發后。
“你個小兔崽子！還敢造反了？”那賢惠的女子露出嬌怒，拎起邊上的雞毛撣子就開始追着他跑。
“啊啊，大事不妙！！荊軻刺秦了，看我秘技，秦王繞柱殺！”小毛孩繞着沙發打轉，一邊躲避，一邊嚷嚷着大叫。
“這傢伙啊。”
那位中年父親露出溫潤的笑，洋溢着慢慢的幸福感。
卻忽然臉上一冷。面容僵了兩秒，露出笑意，“我們有客人來了，你們先回房間去吧。”
“客人？我們已經好久沒有來客人了，我認識嗎？”那名溫柔的母親抖了抖雞毛毯子。停下追逐的步伐。
“你們不認識，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人了。”中年父親搖了搖頭，示意兩人離開。
呼。
他坐在沙發上，緩緩倒酒。
神色似乎因為某人的到來感慨萬千，他的兩鬢微微發白。眼角有些魚尾紋，雙眸無神。是一個在最為平凡的上班族，卻始終一動不動，彷彿是在很認真的等什麼人一般。
“當年滅世的魔王，想不到已經變成了眼前這樣。略帶發福的中年父親。”李亞飛從陽台走進，緩緩坐下。
“你的頭呢？”他問。
這是曾經的魔王該隱，那名曾經舉世無雙的魔頭，現在已經淪為再也不起眼的上班族，隱匿在整個世界。
“什麼滅世的魔？”
對面的中年男子沒有理會李亞飛問頭的事情，故意無視，作為一名天仙，他有諸般手段掩飾外表的缺席。
“我已經不是魔了，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他緩緩搖了搖頭，喝着酒露出微笑，看向房間方向，露出濃濃的愛意，“如果說要是魔，我稱不上魔這一字，讓給她，應該更加合適。”
“她.....”李亞飛瞳孔微微一縮，笑容緩緩收齊，“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該隱沉默了，彷彿眼眸中有無盡的滄桑和嘆息，似乎有過太多歲月的足跡，雙眸閃爍着一絲絲恐懼和敬畏，最終化為一句嘆息。
“你要知道嗎？”他問。
李亞飛默默點頭，坐在對面死死的盯着他，兩人對視着氣氛瞬間沉默。可他死寂中一開口，就讓李亞飛徹底陷入麻痹。
“從那天開始，已經過去了一萬多年了，是了，我們已經過去了一萬多年了。”
話音落下，李亞飛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渾身顫抖。
......
一夜談到天亮，李亞飛最終還是離開了，他已經不願意打擾該隱的生活，他現在過得非常幸福，這樣平凡的生活，就是他想要的一切，而他為了今天付出了太多太多，那一次梵蒂岡之戰，僅僅只是那個恐怖時代的開始。
那個溫柔的女人便是安妮絲。
算不上絕美，頂多只能是小有姿色，但是有一股溫柔的氣質，如沐春風，或許這樣溫柔如水的普通女人，真的值得他們兩兄弟反目，為此糾紛了兩千年的複雜恩怨。
該隱和他說了很多，神色複雜，他一邊喝着酒低語，更像自言自語，卻幾乎是無話不談。
首先是安妮絲的過去，以及他弟弟的真相。
在兩千年以前，安妮絲親手自殺，她自殺原因出乎意料的簡單，僅僅只是為了保留最完美的容顏而已。
對於一個女人最為恐懼的是什麼？
無一例外最害怕自己臨近暮年，枯萎着手拄着拐杖，化為一名老婦人。自己的情郎還是如此英俊，要知道當時的該隱已經跨入地仙，榮耀騎士王，壽元數千年，而她卻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要不了幾十年會老會死，她害怕，所以自殺了，要保留自己最美好的容顏死去。
------這邊是她的計劃。
相信該隱，終究會踏入無所不能的永生神，終於一日會復活年輕的她的屍體，那時成為該隱是無所不能的神，她也將不再懼怕老邁，兩人長相廝守，這僅僅只是一個女人的簡單願望。
“聖安德烈和她合謀，安妮絲自殺而死，可是其後，他卻抱着安妮絲的屍體臨時誕生了私心，策劃了長達兩千年的計劃，希望取我代之，化身成我，去復活安妮絲。”
該隱聲音有些沙啞，眼眸迷離，吐着酒氣。
酒不能使得一名永生神顯然迷糊，只是他在感慨。酒不醉人人自醉，“我現在才知道他也深愛着安妮絲，也如此嫉妒我，他最後一刻想要道歉，可是已經不能挽回任何東西了。”
又有吐出了很多。孩子是他們領養的孤兒，並不願意自己生孩子，因為他們二人終究永生，也懼怕生離死別，他們每個二十年，就撫養一名孤兒長大成人，假死離去。
李亞飛也發沉默，微微起身。
“神性，魔性，皆是人性。不管如何，你們終究還是在一起了，祝你們二人一切安好，曾經的滅世魔王，以及當年的騎士王。”
“承你吉言了。”
他笑了笑，送李亞飛出去，“如果復活安妮絲，是籌謀兩千年的計劃，那麼復活你便是一萬年的算計了，為了這一天，你知道付出了多大代價嗎？你已經感覺到自己的異常了吧。”
李亞飛默默點頭，他身上充斥着恐怖的力量，遠遠超過所謂無所不能的天仙，永生神。
他自己清楚的感覺到，他的境界遠在天仙之上。
天仙便是一切生靈的極致，世界上的終極力量，而他之所以超過極致的天仙，是因為他已經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