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晨風起 第二章 午夜驚變
柳依寒不依的扭動身子,道:“我不去房間睡,我要你就這樣抱着我睡。”
蕭振聲呵呵一笑。心想自己與妻子已成親三年了,但每次妻子一撒嬌,自己仍然是毫無辦法,寵溺的道:“好好好,不去房間睡,我就在這裏抱着你,好了吧?”
柳依寒滿足的‘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不多時沉沉睡去,嘴角猶帶着甜甜的笑。
蕭振聲抱着妻子,心中愉悅之極,只覺人生如此,夫復何求?心中溢滿了幸福與快樂的感覺,低下頭看着懷中妻子姣好的臉龐,想着以後攜妻教子的快活日子,一時間心馳神往,不由痴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股清晨的微風悄悄拂過窗前,蕭振聲登時感到一股清新之氣撲面而來,心頭靈光一閃,險些叫出聲來,暗暗叫道:“我想到了,我想到了孩子的名字!就叫‘晨風’,蕭晨風,清晨之風,哈哈哈哈......”
彎腰,輕輕抱起妻子,便要向卧房走去。忽地心有所感,回頭望去。
便在此時,振翼聲起,一道白光“嗖”地從窗口中穿進來,卻是一隻通體雪白的信鴿,穿進窗子后逕自停在了蕭振聲的肩上,烏溜溜的黑眼珠轉來轉去,甚是可愛。
蕭振聲輕笑一聲,抱着妻子進了卧房。將妻子輕輕放在床上,右手扯過被子,蓋在她身上。
柳依寒夢中似有所覺,不滿的哼哼幾聲,方又睡去。
蕭振聲寵溺的一笑,滿足的望着妻子恬靜的睡容,良久,俯身在妻子光潔的前額輕輕一吻,方自戀戀不捨地走出卧房,將房門輕輕關住。
伸手將尚在肩上的信鴿取下,將小白鴿右腿上綁着的小布帛取了下來,湊在燈前,展開望去。一望之下,不由得臉色大變,雙手也微微顫抖起來,面白如紙。
蕭振聲縱身下樓,向父親所在奔去。這位江湖中的“狂風劍客”,自藝成以來,已是好久沒在家中展開輕功疾馳了,。穿過兩個庭院,父親蕭夢龍的書房已隱隱在望,似乎有燈火傳出。
蕭振聲身在疾馳之中,腦中卻又泛出手中那片白布上驚心動魄的五個字“局危,速隱”。落款是“勇”。字跡潦草之極。似乎此人寫此書信時已是根本沒有時間,白布是一片錦袍的袍角被硬生生撕下來的。最令蕭振聲驚駭的,是字跡,竟然是鮮血所書,顯然是事急無奈,咬破手指所寫。
蕭振聲自然知道來信的是什麼人物,也清楚此人身份是何等的高貴和崇高。正因為知道的太清楚,才反而更加的驚慌起來。他實在想不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能夠使得此人如此緊迫,竟然以他的身份也要到了寫血書通知的地步,竟然沒有找筆墨的時間了!可見事情之緊急已是迫在眉睫,刻不容緩了。
前面暗影處有人低聲喝問:“誰?”
蕭振聲身形不停,一掠而過,口中沉聲道:“我!”
暗影中那人道:“啊!是二少.....”他話尚未說完,蕭振聲的身影已經遠在十丈開外!這人納悶的撓撓頭皮,望着蕭振聲遠去的身影,心中想到:“出什麼事了,連二少爺都如此慌張,聽說少夫人還沒到生的時間啊。”搖搖頭,自回到暗影中。
書房之中,蕭夢龍老爺子端坐椅上,神色凝重。他本已入睡,卻又突然感到心神不寧,不知為何竟然心亂如麻起來,這在他幾十年的生命中尚是第一次。隱隱感到將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偏偏絞盡腦汁,想不出半點頭緒。
便在此時,窗外掠空聲起,蕭夢龍白須飄動,伸手輕招,掛在牆上的佩劍如同有一根無形的絲線牽動一般,突地已到了他手上,沉聲問道:“誰?”
語音未落。‘喀’地一聲響,蕭振聲已出現在他面前,滿目惶急,滿臉通紅,鼻息咻咻。
蕭夢龍身形不動如山,沉聲道:“聲兒,什麼事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蕭夢龍心知必是出了大事,否則依兒子的脾氣,斷不會如此惶急。但他語音仍舊平和自然,絲毫不動聲色。
蕭振聲見父親神情鎮定,身軀如蒼松峻岳,巍然不動。雖只是坐着,但寬寬的雙肩卻似能將漫天風雲一肩扛起,心中不由一定。快步走到父親面前,將那血字白布遞了過去。
蕭夢龍雄軀一震,面色不動。呼地站起身來,負手踱到窗前。緩緩道:“收拾行裝,加強戒備,明日一早便走!”嘆了口氣,回過頭來,看著兒子,道:“保護好依寒,那是我們蕭家唯一的血脈,只要她在,我們蕭家無論如何都有希望!”
蕭振聲應道:“是,孩兒記住了。”
蕭夢龍仰首望天,沉沉的道:“我們蕭家兩百年基業,生死存亡,就在這幾天了。”聲音猶如嘆息一般,兩鬢頭髮也似乎更加白了。
蕭振聲硬咽着說了一句:“爹爹保重,我去看小寒。”逃也似的奔了出來。看見父親似乎一瞬間蒼老了許多,蕭振聲心頭酸酸的,一時間淚水幾乎奪眶而出。
父子二人都意識到了一點:情況危急之極!蕭家已在旦夕之間了
厚重的鐘聲悠揚的響起!第一戒備令已然發出。
漢陽蕭家,天下第一首富之家,頓時整個府中散發出一種森然之氣。似乎沉澱百年的積累要在今夜噴薄而出!
柳依寒一驚而起,擁被而坐。眼神瞬間便已恢復了清明。人影一晃,蕭振聲已跨進房內。
夫妻二人四目相對,柳依寒頓時發現了丈夫的緊張,問道:“出什麼事了?”聲音依舊柔美動人,不見有絲毫慌亂。
蕭振聲目注妻子眼睛,沉聲道:“蕭家已是生死存亡之際!勇太子血書,局危,速隱。父親已經決定,明日一早,全家分散出走,我們要收拾一下。”
柳依寒大吃一驚:“勇太子?血書?竟然是血書?”
蕭振聲緩緩點頭。
柳依寒輕輕搖了搖頭,低聲道:“既然這樣,恐怕我們已經來不及了。”在這一刻,柳依寒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突起的小腹上,滿眼的慈愛與不甘。
蕭振聲大吃一驚,愣住。問道:“此話怎講?”
柳依寒悠悠一嘆,道:“聲哥,勇太子是何等人物?何等的權勢?連他都急迫的要撕布做紙,切指為書,連這點時間都沒有!這隻能說明了一點,勇太子得知此事時不在宮中,而且,勇太子得知此事時早已為時過晚,是以才急切的割袍切指作書通知。如我所料不錯,此時蕭府外已是一片鐵壁銅牆了,敵人恐怕早就到了。”
蕭振聲登時呆若木雞。
大廳上,一眾護院高手靜靜站立,雖然人數不少,足有百人,但卻是人人臉色鎮定,不發出半點聲音,大廳,依然跟無人似的,落針可聞。
蕭夢龍緩步而出,面色沉穩,毫無異色。雙眼環視一周,突然大聲喝道:“有強敵來襲,我們該當如何?”
眾人異口同聲,齊聲大喊道:“殺!殺了他們!”聲如雷震,登時驚得林中飛鳥振翅而起,啾啾而飛。
蕭夢龍沉聲喝道:“不錯!我蕭某縱橫半生,漢陽蕭家鼎立於天下,怕過誰來?我與眾位兄弟朝夕相處,情意深厚。只要有眾位兄弟在,天大的危險,我們也過得去!”
一瘦高的中年人越眾而出,雙目冷然如冰,沉聲道:“家主待我們如兄弟手足,此恩此情,無以為報,不管是何人敢於我們蕭家作對,定要他來得去不得。”
“不錯!不管是誰,要他來得去不得!”眾人齊聲合應.
忽地,一個陰冷的聲音遠遠傳來,"好!我倒要看看,你們如何要我來得去不得。”
聲音細如鋼針,扎入眾人耳中。登時人人均覺得說不出的難受。
轟然一聲巨響,蕭府大門頓時如被九天雷神狠狠砸了一斧頭,堅硬的紫檀木四散而飛,變得粉碎!一人背負雙手,施施然走了進來,晨風呼嘯,此時,已是四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