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晨風起 第八章 巾幗諸葛(下)
走過外面的武士一個叫劉三,一個叫祁五,兩人有一搭無一搭的搜尋着,心裏都知道不會有什麼發現,這方圓幾十里內基本上連地皮都掘下去了幾尺深了,從來也沒有發現什麼,只是在外邊找找,溜達溜達,總比被王爺抓住劈頭蓋臉的臭罵一頓好。是以兩人對自己目前的境況都已經十分滿足了。
此時已是夜晚,將近二更天。兩人對望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笑,同時挨着桂花樹坐了下去。看樣子,趁着四周無人,哥兒倆要睡一覺,休息休息了。
哪知道屁股剛着地,從屁股下面突然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同時自己坐着的這塊草皮連同中間那顆年歲不小的桂花樹都移動了起來!兩人頓時大吃一驚,只嚇得亡魂皆冒。屁股上跟扎了釘子似的蹦了起來!“刷刷”兩聲,兩隻長劍同時出鞘,兩人手挺長劍,身子后縮,擺出一個隨時都會逃之夭夭的架勢,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前方正在緩緩移動的桂花樹,如臨大敵。
柳依寒終於扳下了機括,隨着“咯吱咯吱”聲音的響起,一顆心也是七上八下:如果自己判斷失誤,恐怕今夜便是自己與未曾謀面的兒子葬身之時!
劉三和祁五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隨着桂花樹的移動,下面竟然慢慢露出一個圓圓的洞口,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從洞口處慢慢爬了上來!兩人喉結振動,臉色慘白,心中不由自主的冒出來一個字:鬼啊。
那女鬼逐漸的露出了全身,竟然是個挺着大肚子的女鬼,長發散亂,面容慘白!兩人頭皮發麻,眼中露出恐懼之色,鬼神之說向來深入人心,何況在這個大宅院中這幾天冤死的又何止百人而已?兩個人四條腿篩糠般顫抖,想跑竟然邁不開腿,想叫,喉嚨里卻像堵着什麼東西,竟然喊不出來。噹噹兩聲,卻是長劍掉在地上。兩人四腿一軟,同時跪在了地上。
卻聽那女鬼道:“帶我去見你們王爺!”語氣陰冷森然,毫無半點溫度。兩人更是害怕,磕頭如搗蒜的道:“大仙饒命,不關我事。我們也是……今天剛…剛來,什麼都不知..道…道……”上下牙齒格格作響,竟然是嚇得。
那女鬼身形飄動,向前移來,竟似足不沾地。劉三終於忍不住,只覺得胯間一熱,竟然嚇得屎尿齊流!
這個‘女鬼’,自然是柳依寒了,見這兩人如此害怕,不由愕然。她本是冰雪聰明,稍微一想,便即明白。心中不禁有想笑的感覺,只是此時心中苦痛,又哪裏能笑的出來。隨手撿起地下長劍,當拐棍拄着,說道:“我是蕭家少夫人,你們前去稟報你們王爺,就說我要見他!”
兩人驚魂未定,總算確定了眼前這個女人不是鬼魂,膽氣也一點一點升了起來,祁五壯着膽子道:“請少夫人稍等,我去稟報王爺。”
看着劉三施個眼色,轉身去了。
楊廣心裏越來越是焦躁,他本是天不怕地不怕得主,但此事到了如今這種地步,卻已經是騎虎難下,朝野震動,江湖鼎沸,如果自己再得不到那日月神珠,就算得到了蕭家那比國庫還要超越三四倍的財富,那也是得不償失。朝中已經有不少大臣在彈劾自己,若不是還有些親近大臣和母後為自己說話,恐怕這次就要糟糕,饒是如此,自己在父皇眼中的形象也已經一落千丈,不知道要再花多少工夫才能挽回。
想到這裏,不由嘆了口氣,對這次行動感覺有些後悔起來。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腳步聲,一人恭敬的聲音道:“啟稟王爺,發現了蕭家少夫人柳依寒的下落,蕭少夫人說要見王爺,請王爺定奪。”
楊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聲問道:“你說什麼?柳依寒?在那裏?”
門外那人恭敬地道:“啟稟王爺,就在蕭府之內。”
楊廣大喜過望,大聲道:“快快快,叫她過來。”
門口那人應了聲是,便即去了。
不多時,門外細碎的腳步聲響起,還是那聲音道:“啟稟王爺,柳依寒帶到。”
楊廣急不可耐的道:“快讓她進來。呃,你去賬房,領二百兩銀子,就說本王賞你的。”那人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道:“蕭少夫人請進,王爺在裏面,屬下告退。”
房門“喀”的一響,一個女人走了進來,頭髮散亂枯槁,臉色慘白,毫無半點血色,卻挺着一個即將臨盆的大肚子。楊廣不禁愕然,自己久聞柳依寒乃是江湖中一等一的美人,此刻一見,怎麼竟是此等形象?不由問道:“你就是柳依寒?巾幗諸葛柳依寒??”
柳依寒望着眼前這個男人,心中恨意衝天而起!就是眼前這個人,讓自己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失去了自己深深摯愛的丈夫,而這個人的目的,竟然是為了自己家的財富和那傳說中的日月神珠!這個人,就算殺他一千次,一萬次,也絲毫不能解柳依寒心中之恨!
但是柳依寒心中明白,這個人還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暴虐人物,萬一衝撞了他,自己死不足惜,還要連累自己未出世的孩兒。
當下微微低頭,道:“賤妾正是柳依寒,不敢當巾幗諸葛之稱。賤妾有孕在身,無法行禮,請王爺恕罪。”
楊廣一時間大失所望,暗暗想道:“看來江湖中女子不過如此,比起宮中的千嬌百媚差的遠了。”臉色不由得沉了下來。
柳依寒卻不知道,自己今晚上的表現,無形中救了許多江湖上的姐妹。楊廣登基之後,窮奢極欲,對女色尤其看重,但糾其一生也是絕不染指江湖女兒,便是拜今日柳依寒所賜。這是后話不提。
楊廣強提精神,勉力擠出一個笑容,道:“少夫人不必多禮,小王久聞少夫人艷麗多姿,咳咳,今日一見,咳咳,果然名不虛傳。”話題一轉,道:“少夫人,我們都是明白人,打開天窗說亮話,小王勸少夫人交出那日月神珠給小王,小王感激不盡。”
柳依寒輕輕冷笑一聲,道:“交出日月神珠本不是難事,只不過賤妾想知道,王爺該如何對賤妾感激不盡法?”
楊廣一愕,乾笑道:“那,以少夫人之見,小王該當如何?”
柳依寒鳳目中寒光一閃,道:“王爺可以先許賤妾優厚條件,哄勸賤妾將日月神珠交出,然後再將賤妾殺死滅口,豈不是上上之策?”
楊廣目光一冷,柳依寒這句話正說准了他心裏的想法和打算,乾笑一聲,道:“少夫人說笑了,小王又豈能是那種人?”心中卻是打了個突,感覺到對眼前的女子的智慧必須重新估計了。巾幗諸葛,果然名不虛傳!
柳依寒輕笑一聲,看也不看楊廣,逕自走到書桌之後,自在的坐了下去,眼睛凄迷的望着前方,似乎視線全無一點焦距,悠悠地道:“現下賤妾與腹中孩兒兩條性命全在王爺一念之間,賤妾畢竟只是個女人,雖然自信要比一些粗豪漢子看的要遠一些,可是王爺也應該知道,女人就是女人!一個女人她能夠想到的能夠要求的,並不多。”
楊廣暗贊一聲:好聰明的女人,竟然能夠利用女人的天性來和我講條件!沉吟道:“少夫人此言倒也有幾分道理,只是你腹中孩兒……,哈哈,本王不得不慮啊。”
柳依寒譏諷的笑了起來,道:“賤妾腹中孩兒,是男是女尚不知情,就算是一男丁,難道以王爺通天徹地之能,還會在乎一個尚未出生的小小嬰兒嗎?”頓了頓,又道:“賤妾看得很明白,以王爺之大才,又豈會自甘居於人下?東宮太子常年積弱,又怎是王爺對手?這個天下,遲早是王爺的天下,九五之位,只是時間問題而已。賤妾只是一個母親,只希望自己的孩兒平安長大,別無所求。更何況,與王爺作對,既是與朝廷對抗,賤妾現在一無所靠,一無所有,就算有那想法,卻又能如何?”
楊廣呵呵大笑,“少夫人果然不愧巾幗諸葛之名,本王佩服的緊啊。”說著長身而起,一股睥睨天下之氣油然而生,“不錯,以本王實力,現在的確不用再顧及任何人,這樣吧,柳依寒,只要你將日月神珠交出,本王就放你母子一條生路,如何?”
楊廣本來就是一極端狂妄,剛愎自負之人,而柳依寒這番話又是句句說到了他心裏,一時間豪情頓起,直覺當今天下,捨我其誰?更何況他對柳依寒和其腹中孩兒根本沒有放在眼中,這樣的一個人,在他眼中,直接可以達到無視的地步了,登時這番話衝口而出。
柳依寒微微躬身,道:“多謝王爺不殺之恩,尚請王爺現在就傳下號令,以安賤妾之心,賤妾定將日月神珠完好交到王爺手上。”
楊廣略一沉吟,喝道:“來人!”
門口武士一聲答應,進來兩人,垂首肅立。
楊廣淡淡地道:“傳我號令,取消對柳依寒的抓捕。”頓了一頓,又道:“今後對此女子,大可不必理會。”
兩名武士略感詫異,恭聲應是,退了出去。
柳依寒淡淡地道:“得王爺金口一諾,柳依寒甚是感激。”
楊廣笑道:“少夫人可放心了吧?可否將日月神珠交出,容小王一開眼界?”
柳依寒低沉地道:“那是自然,賤妾雖是一弱質女子,卻還知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的道理,更何況王爺金口已開,賤妾豈敢如此不識抬舉?請問王爺,是否小女子將神珠交出后,便可以自行離去?”
楊廣怫然不悅,道:“難道少夫人信不過小王?小王雖心狠手辣,可這點信用還是有的!只要你交出日月神珠,從此後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儘管去逍遙自在便了。”
柳依寒低低應了一聲,從椅上站起身來,道:“日月神珠,就在這書房之中!”
楊廣大奇,道:“這書房我已令人搜尋無數遍,根本沒有任何機關設置,神珠藏於何處?”
柳依寒淡淡一笑,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伸出右手,將自己坐的椅子翻轉過來,,左手貼與椅底,暗運內力,向外一吸。一塊比巴掌稍大的紫檀木片頓時落入手中。右手中已多了一個白玉小盒。
楊廣眼睛一亮,撫掌大笑道:“好高明的設計,好高明的心思!如此至寶,就放在一張普通的椅子之上,天下間有誰能料想得到?哈哈哈,高明之極!小王佩服佩服。”
柳依寒站起身來,淡淡的道:“王爺如今心意已償,賤妾該告辭了。”微微一躬身,轉身向門外走去。
還未走到門口,只聽得身後楊廣喝道:“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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