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謝氏之死
?(女生文學)桓溫帶着秀秀一路衝出去,跑了許久確定後面已無追兵之後方才抱起秀秀跳下馬來。桓溫受傷輕微,抱秀秀跳下來的時候不小心磕在石頭上,讓秀秀昏睡了許久。
抱着秀秀瘦弱的身軀,桓溫找了一處還算隱蔽的破舊草屋,那屋子大概是逃難的流民臨時搭建的住所,等到安定下來之後,這臨時搭建的破舊住所也就不需要了。
桓溫將秀秀放下,想要回去救謝真石,但讓秀秀一個人待着也確實不放心,正躊躇猶豫之際卻聽見外面馬兒一聲慘叫。
桓溫趕緊出來想要看個究竟,卻發現滿身血跡的謝真石正杵着劍身一瘸一拐的向這邊走來。桓溫睜大雙眼,不禁吃了一驚,他沒想到她會那麼快擺脫那些人,心裏沉甸甸的一塊石頭也算落下來了。
然而,雖然見到了謝真石,桓溫卻發現謝真石身受重傷,鮮血順着謝真石手臂胸膛一點一滴的流淌下來,身後一條血紅順延開來,儼然已成一條鮮血劃出的紅色小路。
“我一路追過來看見你們騎的馬,為了掩人耳目,我將馬兒划傷,逼着馬兒朝相反的方向去了。”謝真石有氣無力的說著,還沒走到門口便因為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桓溫一個快步過來扶住謝真石,眼中滿滿都是擔心與愧疚。“也許能夠拖住他們一會兒,我也殺了幾個人,這會兒他們人少不敢兵分兩路,前面幾百里開外的十字路口有他們選的了。”謝真石倒在地上,頭被桓溫扶住,語氣緩緩地道。
“娘.....”一聲凄厲的叫喊聲從桓溫身後傳來,也不知何時秀秀醒過來,睜開雙眼看見自己的母親身受重傷,淚流滿面的秀秀趕緊跑過來扶着謝真石。
“娘,你怎麼啦?你可不能出事,你不在的話,我該怎麼辦?”秀秀一邊哭泣一邊搖着謝真石的手臂道。
“秀秀,別這麼大聲,小心把壞人引過來了。”謝真石勉強扯了扯嘴角,面上掛着蒼白的微笑朝秀秀道。桓溫擔心地看着秀秀,又低頭看了看躺在自己懷中即將離去的謝真石,內心滿懷愧疚。
他想安慰秀秀,又想幫助謝真石,但事實是此刻他什麼也做不了。
“秀秀,娘以後,恐怕不能陪你了。你要照顧好自己。”眼淚忽然生出來,模糊了雙眼,謝真石沒想到她也會哭,在這個時候,她在為自己的女兒擔憂,她害怕失去她的照顧,自己的女兒將很難在這個世上生存下去。
“桓溫,答應我,答應我。”像救命稻草似的,謝真石緊緊抓住桓溫一支袖子,語氣急促地道。
低頭看着謝真石希冀的目光,那目光中似乎隱藏着絕望又似乎包含一絲希望。桓溫心裏除了愧疚,着實還有些許不忍。
“嬸嬸您說,只要桓溫能辦得到的一定答應您。”桓溫伸出一隻手,忍着疼痛握住謝真石抓住他的那隻手,像是在給她一些安慰。
“我死之後,秀秀沒人照顧,你要答應我,答應我好好照顧她,帶她去找她哥哥.....”謝真石還想再說下去,卻發現自己有些力不從心。
“有可能.....她爹....還沒死.....有可能找到......找到她哥哥和她.....爹reads();。”謝真石從建康跑出來之後曾經再次返回建康舊宅找過褚裒和幼安,沒有找到他們說明也許他們還活着。
謝真石不敢斷定,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如果兒子和丈夫的屍體沒找到,那她寧願相信他們還活着。只是此刻,她恍然發現自己將要一個人獨自離開了,心中滿是不舍。
“娘.......”秀秀嚶嚶的哭泣響徹耳畔,她不敢哭的太大聲,生怕被人聽見惹來敵人。桓溫注視着哭泣的秀秀,毫不猶豫的答應了謝真石的請求。
“從今以後,秀秀就是我桓溫親妹,有我桓溫在沒有人可以欺負她。”桓溫斬釘截鐵,一臉鄭重的回答謝真石道:“我會帶着秀秀去找她父親和哥哥,只要我還活着,就一直會找下去,也一直會照顧秀秀。”
“秀秀.....”謝真石現在有點後悔,她不應該管桓溫的事,害了自己不說也害了自己的女兒,透着朦朧的像迷了一層霧的雙眼,看着自己孤苦無依的女兒,謝真石滿是不舍。
然而又能怎麼樣呢?如果再讓她選一次,也許還是做相同的選擇吧。謝家的女兒除了教養好,更是有血性,難道真能見着丈夫好友的孩子被人追殺而置之不理嗎?不能。
秀秀停止了哭泣,她忽然發現哭泣似乎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因為此刻眼前的母親已經漸漸閉上了雙眼,緊緊抓住桓溫的那雙手垂了下去,重重的落在地上。
秀秀知道,母親已經死了,她再也沒有娘了,從今以後她就是名副其實的孤兒了。她忽然變的有些不知所措,未來會怎麼樣?娘走了,沒人照顧她,她將何去何從?
一連串的問題將秀秀徹底打蒙了,她渾然已經不清楚自己此刻到底身在何處,到底在幹些什麼。只是覺得天旋地轉,連蒼天都似乎一下子黑了下來。
秀秀再一次昏過去了,在母親謝真石離開的那一刻,因為承受不住如此之重,昏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跟桓溫在馬車上了。
“我們這是要去哪?我娘呢?”秀秀臉色蒼白,腿腳無力,朝前面正在趕馬車的桓溫道。
“我們不能停留太久,否則那些人轉過彎來發現走錯了路一定會回來找我們。”桓溫趕着馬車,回頭朝秀秀道。那是一輛木質馬車,暗黃的木板,看起來像是破舊的牛車,農民們常常用它來收割麥子。秀秀就躺在破舊的木板上。
“我娘呢?我在問你。”秀秀忽然坐起來,語氣加重,桓溫聽的出來,秀秀沉重的語氣中充滿責備和悔恨。
秀秀怒目圓睜,瞪着眼前的桓溫,忽然從板車上坐了起來,瞪着眼前正背對着自己趕車的桓溫。
“你娘,我把她埋了,等我們以後,可以回來看她。”桓溫不敢回頭,他迴避了秀秀的視線,他不敢看她。
“都是你,都是你,你還我娘來......”秀秀有氣無力的一通亂拳打在桓溫背上,像雨點似的,一滴一滴落下。秀秀本來昏迷了好幾次身上沒什麼力道,所以打的也不痛,但是桓溫受過傷,所以即便秀秀打的不痛,拳頭落在桓溫背上還是讓他止不住咳嗽了幾聲。
桓溫沒有阻止秀秀打他,只是駕着馬車在前面繼續前行。秀秀打了許久,打的累了,沒了力氣,也不哭也不鬧了。
“放我下去。”秀秀惡狠狠瞪着桓溫,冷冷道。
桓溫不敢回頭,他更知道不能放她下去,他害怕她一旦離去,恐怕他就會失去她,他答應過謝真石要好好照顧秀秀,窮盡一生都要好好照顧她,他自詡英雄,絕不可對孤兒寡母失言,何況還是救過他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