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92 那不勒斯的信
盜文的搞事情preventionofthievery.
“呵呵,嗯。”她尷尬的笑。
“那好,我開門見山。”他邊說邊走到她跟前,白尹見狀不由地一縮。
這個行動派一走近,白尹就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她心裏嘀咕着:他腫么了?開門見什麼山啊?
她的逃避,他看到眼裏,一伸手他捏住她的雙肩不讓她有機會溜開,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疲憊和少見的溫柔:“我來,是和你一起過聖誕的。”
什麼?聖誕?白尹腦子轉不過來,她皺了眉,前後一思,也沒想過會是這檔子的事兒,所以她直接當機,然後,結巴半天,說不出個完整的話來。
“這個……我其實……不過……那個聖誕……你……”
他截了話頭:“你信上說,不回來過聖誕節,一年多了大家擔心你,派我來看看。路上趕了點兒,不過,我很樂意被家人派遣過來。”他對她眨眨眼,笑的一臉“坦誠”。
白尹手心出汗,這信的速度忒快了點吧!她算的好好的,英格會在聖誕節當天給哈特曼夫人送去,怎麼會提前了這麼多天呢?真是奇了怪了!
“呃,其實你們不用這樣的,我會過意不去……”
“過意不去了?如果你真是這麼想的,麻煩給我弄點食物,我晚飯還沒吃呢!”
“……啊?”白眼眨巴眼。
“餓死了,你就這麼忍心讓我‘死’在你面前?”他眼睛裏沒有笑意,只在嘴邊上彎一抹雲淡風輕。
“……”白尹冏,他這什麼台詞呀?
手頭沒有其他洋食,只有些中餐的食料,麵條、蔥花、雞蛋,於是白尹做了一碗雞蛋蔥花湯麵,還沒有從廚房端出來,弗蘭茨就聞到一股蔥油香,直接刺激了他的胃咕咕叫。
他探頭一看,白尹正好端到了他的鼻尖下方,瞧見他就在跟前晃悠,白尹輕聲笑道:“你自己端吧,很燙的哦!”
她不由分說遞過去,弗蘭茨相當餓,也不在意她的說詞,接手就往客廳的四人小桌上走。白尹知道他們老外用不習慣筷子,她在大碗裏放了湯勺和叉子。
弗蘭茨吃的津津有味,很餓也保持了貴族幽雅的吃飯習慣,其實白尹真的想說,你就大口吃吧,就算出聲她也不在意的,這樣吃飯才有滋有味呀!可她沒有說出口,普魯士人的固執死板可是歐洲有名,原是好意為之,弄不好被他鄙視和取笑,她不自找沒趣嗎?
看他吃的差不多了,白尹坐到他對面,喝了口溫水,正色話題,自我理解道:
“弗蘭茨,你是來辦事,順路過來看我的吧!我很感謝!你還是早些回家過節吧,這可是你們的新年呢!一年難得的相聚日……”
不像中國還有端午、中秋這類的團聚日。白尹在心底默默補上一句。
“沒錯,一年難得的相聚。”他點頭快速的附和她。
他擦擦嘴角,一頓美食后,顯然精神氣上升到另一個層面:“所以,一起過節,你回漢諾威,或是我留下一起過,你自己選。”
白尹差點跳起來。一起過?腫么可以啊!
“弗蘭茨,我還要打工,不能離開漢堡。”說不通她就找借口。
“打工?”他蹙眉,“你家裏沒有給你匯生活費嗎?”
白尹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她不自然的輕恩後點頭。
弗蘭茨腦子裏盤算:白尹今年18歲了,已經是成年人了,但她是女孩子,家裏人不匯錢,算是正常中的不正常。
“原來如此,”他嘴角一揚,想了想,“不對,家家都過聖誕節,工廠、學校、商店都是要休息的,你去哪打工?”
“一家中國餐館。”
“沒有假期?”
“有,只有三天而已。”
“既然如此,還有什麼不好選的呢?我留下,一起過聖誕節。”他自以為是的替她做了決定。
白尹鼓着腮幫,不明所以瞪着他。
“瞪我也沒用,”他長臂一伸,摸上白尹的臉蛋,“我知道你的小心思,”他亮出他的銳利虎牙,“白尹,乖乖聽話。”
白尹翻個白眼,既然不能瞪他,那翻個白眼給他總成吧!她移開臉,努嘴一點:“喏,把碗洗了再說!”
弗蘭茨眼神一亮:“遵命,我的小短腿。”
短腿?白尹巴掌肉/抖着,盯向他的大腿,沒看兩下果斷捂眼,她自慚形穢。
白尹被玻璃窗透射過來的暖煦陽光,以及鳥鳴喳喳喚醒了,她翻身伸了個懶腰,不想動彈。
昨晚前半夜,她翻來覆去沒睡着,思忖弗蘭茨為什麼非要留下陪她過聖誕,為什麼昨天在他難得的可憐表情下,她居然心軟的留他住了一宿。
他一點不在意睡的是哪裏,哪怕是她租房裏並不十分乾淨的地板,幸運的是客廳的三人沙發“拯救”了高大“尚”的弗蘭茨,這一晚沙發成了他的蝸居棲息地。
白尹推開房門,瞅了瞅客廳,沒見到弗蘭茨,她喜了半分,正想反鎖大門不讓他進來,或者弄個她不在家的假象,她可真吃不消孤男寡女的一起過那老啥子的聖誕節。
腦子動到一半,她的臉就垮了下來。額滴娘啊,這家門鑰匙還在他滴手上啊!昨個晚上他就沒有還給她過,而她傻里八幾的居然也沒問他要回鑰匙。
糾結的工夫,她吃完了早餐,這時大門驀地推開了,弗蘭茨走進來,他的大檐帽上粘着未融化的雪花。門一關上,立刻引來外頭寒冷的空氣,凍的白尹打了個噴嚏。他沒脫大衣,面上神情很愉悅,說話聲也分外好聽。
“白尹,你這隻小懶豬,快點,我們得早點走!”
正收拾碗碟的白尹,手一滑,差點把碟碗摔落,內心深處淚流那個滿面。他們納粹喜歡叫猶太人“豬”,此刻,“豬”字眼兒都用到她身上了,白尹能不“激動”一下嗎?
她心頭捉急:這大爺的弗金毛,到底想幹啥啊?
在看過的相關影視資料中,白尹對於納粹們變態的理解,非常之深刻。他們可以前一刻對人溫和客氣,下一秒像個中了病毒的怪物,露出狠厲兇殘,抽打你,辱罵你,槍/殺你……
是的,她和弗蘭茨有過不短的相處,可至今為止她都沒有放鬆過對他的戒備,她不敢相信他對她的態度始終如一的“不變態”。她告誡自己,沒有時間去下這個賭注。
看來,她在劫難逃,難逃,逃……
“干……幹嘛啊?”努力鎮定,她結巴地問。
清俊的臉湊過來,他笑的即邪惡又狡詐,他的嗓音放的極低,賦予了年輕男性獨有的魅力。白尹抖了三分,顫了八分,軍靴一步一步逼近她,敲在地板上特有的清晰、緩慢、有力、心驚……
他抓牢她的雙臂,重重一拽,白尹青白的臉直接撞上他還帶着戶外冰冷氣息的毛尼軍服。
“弗蘭茨,鬆開……”白尹底氣不足,可她不想被他撮圓拍扁,隨意擺弄,她盡量與他拉開距離,可事與願違。
“我抓住了我的小豬,怎麼可能鬆開?到底是烤呢?還是煮呢?”他的唇似有似無落在她耳墜邊,後半句無比戲謔而曖/昧。
這下白尹抖毛的更厲害了,閉閉眼她深呼吸數次,聽到他胸膛傳來共振的笑聲,白尹憋着通紅的臉,終於忍耐不住:“弗蘭茨,逗我你覺得很開心,很帶勁是不是?”
眉梢微挑,他不否定的點了點頭。
白尹氣結,屎命瞪着他。
“走吧,我們的路途很長,到達太晚可就不好玩了。”他不再逗弄她,給她穿上厚外套,拿起圍巾、帽子、手套,極為霸道的摟住她僵硬的腰,帶着她下樓。
街口的冷風吹掃大地,捲起了樹葉和塵埃,不遠處竟起了一個小小的龍捲風。但兩人都無心成為這片景色之下的觀眾或演員。
不想與他大廳廣眾親昵,白尹掙脫他的懷抱,卻不幸被風口掃到,直凍的她忍不住流淚。瞧她那狼狽樣,弗蘭茨撇着半邊嘴角,大步一跨將嬌小的她摟進懷裏。
他身高馬大,軍制尼大衣在胸口那麼一掀,就整個罩在了她單薄的身板上,體溫傳遞到白尹的周圍,溫暖四溢。掙扎的動作僵住,她緩了口氣,像貓咪一樣眯了眼,為暖和犧牲,她默默地忍了。
白尹輕輕呼吸着暖意融融的空氣,弗蘭茨瞅着她可愛的模樣,心中柔軟一片。
天氣漸漸又冷了幾分,弗蘭茨回過神來,二話不說就將她整個兒塞入副駕駛,自己則坐到了駕駛室,一腳油門下去車子飛出去老遠。
車子顛的很厲害,白尹痛苦極了,這該死的沒有汽車避震器的年代,這該死的會暈車的軟弱身體。旋即,她淚流了,胃酸往外翻,想吐的**一刻都沒有停下過。她只好死死強壓住不適,靠入座內閉眼強迫自己睡覺,以此來壓住不斷上涌的噁心感。
發覺她的異樣,似乎非常的難受,弗蘭茨的車速也慢了一些,盡量避開了坑坑窪窪的不平整道路,可是越往山上走泥濘的路就愈發的多,就算想躲開也避無可避。下午1點多,他們終於到達了目的的——山林小屋,綠水碧湖。
弗蘭茨叫醒了白尹:“我們到了,暈車嗎?”
白尹有氣無力嗯了聲。
他摸摸她的臉,輕道:“去湖邊走走,很快會好的。”
聽從他的建議,白尹從車裏狼狽的爬出來,沿着湖邊走着,深呼吸數口后,因暈車導致的發黃面色才漸漸退下來。
弗蘭茨從車裏拿出很多裝着東西的袋子,白尹走的有些遠看不清楚那些袋子裏有些什麼,見到他在湖邊小屋忙進忙出,很有種要在這裏住上幾天的意思。
白尹轉頭不去看他,望向平靜的湖面。
這是一處內湖,應該是阿爾卑斯山脈的一處分支山地里的小湖泊。四周很靜,藍天白雲下山路蜿蜒,村莊隱約可現。她有些遺憾,因為自己暈車,錯失了飽覽沿路的風景民俗。
不同與城市,山林間的天氣變化多端,溫度也比城市裏低的多。天上開始飄搖下美麗的雪花,先是一朵朵,後來則成了一大片成群結隊的落。她探手去接,不一會兒雪片兒變成了鵝毛般大小,揚揚洒洒落了她一臉一身。
白尹笑着伸回手,插到衣服口袋裏,目光又瞟到了湖泊,看着看着突然後知后覺的發現,湖水並未流動,呀,原來湖面凍結成了冰。
一件厚實的羊毛毯從頭到腳裹住了她,隨即男性氣息團團將她圍困其中,周身溫暖如春,身後人緊緊環抱着她,弄的彼此都動彈不得的開始喘氣。
“看什麼這麼入神?不餓么?我們去吃東西。”
怎麼不餓?她是又暈又餓,剛透了口新鮮空氣,犯暈好不容易過去,飢餓輪番上演。她點點頭,見他鬆了抱她的手臂,白尹頭也不抬邁步就往小木屋裏走去。
弗蘭茨突然拉住她,稍稍用力一帶,沒立穩的人兒就往他身上跌過去。
她有些生氣,是他讓她回去的,怎麼又着急的把她拽回來呢?仰臉瞪着烏黑眼珠,活靈活現的顯出了她的不滿情緒。
如此好的距離,如此主動的抬首,弗蘭茨微微一笑,極為自然的捏住她的下顎,唇瓣就那麼不請自來的湊了過去……
等待中,白尹接受了尤利安請求的中文教課,一個月學下來,尤利安叫苦連天,那“痛苦扭曲”的模樣她再不敢教他了。有了對比便有感受,白尹得出結論,她發現,在學習上弗蘭茨的耐性與毅力,可比尤利安強了不止一個檔次。
很快10月中旬到了,白尹驚醒,德國和意大利要在這個月簽訂協定呢!叫什麼來着——她仔細回想,好像是《柏林協定》?
果然,到25日的時候,兩國簽了協定。德國承認意大利佔領埃塞俄比亞,歷史上被認為是德意軸心——“柏林—羅馬”軸心就那麼不痛不癢形成了。
白尹和英格的申請也批下來了,她們在1937年的第一學期,就會去對方大學做交流生,兩人卻在選擇學校上有了分歧。
分歧的學校是:漢堡大學和格丁根大學。
白尹想去格丁根大學,她記得中國的季羨林先生留德十年的學習生活都是在格丁根,在他的回憶錄中對格丁根這座文化學術小城有過描述,白尹留下了深刻地印象:
格丁根人口只有十萬,而流轉遷移的大學生有時會到二三萬人,是一個典型的大學城。大學已有幾百年的歷史,德國學術史和文學史上許多顯赫的名字,都與這所大學有關。以他們的名字命名的街道,到處都是。一進城,就感到洋溢全城的文化氣和學術氣,彷彿是一個學術樂園,文化凈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