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番外28章 他該如何彌補？
第番外28章他該如何彌補？
看着這樣的她，華薄義心痛得無以復加。
真相是如此殘酷，如此血淋淋。
他早就知道她無法承受，所以這才想着要隱瞞。
若不是不捨得他們的愛情就此埋藏，不捨得他的孩子一輩子生活在沒有父親的缺憾里，他真的真的不捨得將這可怕的真相赤祼祼地坦露在她面前。
但願她能順利地挺過這一關......
華薄義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將肖小茹抱進了卧室里，輕輕地放她在床上，蓋好被子，然後轉身打了一盆水出來，拿毛巾輕輕仔細地一下又一下地替她擦拭着臉上的淚水。
正心疼地擦着，突然門開了，肖墨闖了進來，看到肖小茹躺在床上，再看到他的動作，肖墨誤會他又在欺負肖小茹了，立即便沖了過去，舉着小拳對着華薄義一陣胡亂地打了起來，一邊打還一邊恨恨地叫：“你這大壞蛋！不准你欺負媽媽！我打死你打死你！”
華薄義哭笑不得，一把將肖墨抱在了懷裏，低聲說：“肖墨！我是你爸爸！你不能打死我，會遭天打五雷轟的！再說了，我沒欺負你媽媽，你媽媽不舒服，我在給她擦臉呢！你沒看到我手裏的毛巾，還有旁邊的臉盆嗎？”
肖墨死命地掙扎着，臉都掙紅了，無奈他的手腳被華薄義死死地勒着掙脫不了，又聽得他這樣說，便只好轉頭去看，當發現華薄義並沒有撒謊時，激動的情緒這才平復了些，不安地問道：“媽媽怎麼了？為什麼會突然不舒服了？”
“你媽媽啊，這些年獨自一個人帶着你很辛苦，再加上這一個月天天二十四小時地守着你，早就精力交瘁了，所以她現在需要好好睡一覺。等她這覺睡完了之後，便會好了。”華薄義看着肖小茹那張蒼白的小臉說不出的心酸。
這些年來，他一直在追尋她的下落，每當找到一個地方趕去的時候，卻早已經人去樓空，她總是先他一步逃走。
他曾經痛恨她的聰明與狡猾，可是現在他卻深深地痛恨着自己。
這些年，因為他，一個獨身女人帶着孩子顛沛流離，其中經受過的磨難，他真的不敢想像。
他真的真的悔不當初......
“是哦！媽媽天天守着我，每次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總能看到媽媽亮晶晶的眼睛，還有溫柔的笑容。”肖墨心疼地說，眼睛微微紅了。
“是了。所以今天晚上，你跟我睡好不好，咱們讓媽媽一個人好好地休息。”華薄義溫柔地說。
“不好。我要在這裏守着媽媽。我可以睡沙發。你回你自己房間睡。”肖墨的臉上折射出與他年齡不相符的成熟，眼睛裏的警惕，看得華薄義一陣陣心疼。
“呃。你還小，假如你媽媽晚上需要喝水或是吃東西的話，你可夠不到，也做不了啊！所以，讓我留下吧！我保證在你媽媽沒有需要時，絕對不靠近你媽媽一步，這樣行不行？”華薄義小心翼翼地說。
肖墨皺着眉頭考慮了一下，最後無可奈何地點頭，“好吧！我就信你這一次。”
“這就乖了！”華薄義開心地在肖墨額頭上重重一吻。
肖墨一臉厭惡地舉手去擦。
華薄義嘿嘿一笑，放開他，自端起臉盆去倒水。
轉身出來的時候，卻見肖墨站在他身後，眼睛低垂，一臉的困惑與疑問。
他便蹲了下來，溫柔地說：“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肖墨皺着眉頭抬眼看他，“你不能亂對人說你是我爸爸的謊話了！我爸爸是布蘭特。”
“墨墨，雖然你年紀小，可是我覺得你是個男子漢。我想有些事情，我要跟你說清楚。”華薄義思量着該如何開口。
“什麼事情？”
“我，真的是你爸爸，早在布蘭特出現之前，我就和你媽媽在一起了。後來，由於一個天大的誤會，你媽媽離開了我。可是，那個時候，她已經懷上了你。你媽和布蘭特是很好的朋友，所以布蘭特這些年一直很照顧你媽媽和你，我真的很感激他。可是墨墨，他不是你爸爸，也永遠不可能成為你爸爸。因為你媽媽不喜歡他，你媽媽的心裏只喜歡我一個人。而且，布蘭特現在也知道這一點了，所以他現在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了，永遠都不會回到你和你媽媽身邊了。”華薄義斟詞酌句，小心翼翼地說。
因為害怕傷害到肖墨，他不敢將布蘭特已經死去的消息說出來。
肖墨聽了，愣了好一會兒，突然就發了怒，舉手用力一推，流着眼淚憤怒地衝著華薄義大喊大叫，“你胡說八道！布蘭特很愛我和媽媽，他絕對不可能喜歡別的女人，跟別的女人在一起的!他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的！我討厭你！你是個壞蛋！騙人精！我才不要你做我的爸爸！不要！”
說完之後轉身就跑，卻撞入了不知何時已經默默地站在他身後的肖小茹的懷裏。
“媽媽！我不要他做我的爸爸！我要布蘭特！我們回家等布蘭特好不好？他回去找不到我們該着急了！”肖墨委屈地抱着肖小茹嚎啕大哭。
他從出生開始，布蘭特便是他生命里不可或缺地存在。
在他的眼裏心裏，早就把布蘭特當作了爸爸。
他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媽媽要帶他住在這裏，為什麼和那個冷冰冰的怪人總是做些莫名其妙的動作，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但他看得出那個男人不喜歡他，更常常欺負得他媽媽落淚。
他很恨華薄義，若不是自身力量太小，他真的會跟華薄義拚命的。
而現在，華薄義竟然對他說要做他的爸爸，而布蘭特跟別的女人跑了再也不會回來了，這對他來說猶如晴天霹靂，這在感情上，無論如何他都無法接受。
肖小茹的淚水也默默地淌了下來，緊緊地抱着肖墨低聲說：“肖墨，他說的是真的。他的確是你爸爸。他可能不是什麼好人，但他的的確確就是你的爸爸。從前我不告訴你，是因為媽媽誤會他了，以為他對你媽媽做了壞事了，而現在，媽媽知道原來是媽媽錯怪他了。這些年，他一直在找尋着我們，可是媽媽一直帶着你躲避着他，所以那個誤會啊，一直沒機會解開。可是現在，媽媽弄明白了，原來媽媽錯了！都怪媽媽當時犯糊塗，竟然沒有親口向他求證就這樣跑了......”
想起華薄義對她的好，對她的承諾，往事便走馬燈似地在她腦海里一遍遍地閃過，她真的真的很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她到底傷害了什麼，丟失了什麼啊？！
“媽媽，你不要哭！墨墨心疼！”肖墨流着淚舉手替肖小茹擦眼淚，抽抽噎噎地說，“我只是不喜歡他。只是不捨得布蘭特。如果他做了我爸爸，布蘭特怎麼辦？”
“布蘭特叔叔現在喜歡上了別的女孩了，他們在一起很幸福，所以你不要擔心他，更不要再纏着他了，他是個好人，該得到一份幸福不是嗎？”肖小茹哽咽着說。
“他......他不會再來看我了嗎？”
“會的。不過不是現在。現在他得陪着他心愛的女孩週遊世界呢！等他得空了，便會回來陪你了。但我想，他每到一個地方就會給你寄明信片的。你知道，他真的很喜歡你啊，怎麼可能忘記你呢？不過，如果他回來后，知道你現在總喜歡像個女孩似的哭哭啼啼的話，他可能就不喜歡你了。你布蘭特叔叔多man啊，可不喜歡像流淚的小男孩！”
“那我不哭了！我等他給我寄明信片，等他回來陪我玩！”肖墨聽了，立即舉手用力地擦去眼淚。
“這就乖了！”肖小茹將他抱了起來，“困了嗎？媽媽帶你睡覺。”
“嗯。”肖墨將頭深深地埋在了肖小茹溫暖的懷裏，乖乖地應了。
華薄義看着他們母子在床上靜靜地躺下后，不由百感交集地長嘆一聲，自舉步悄悄地退了出去。
夜已深，四處寂靜一片。
華薄義就着月光摸黑下樓，獨自坐在了吧枱上。
黑暗裏，指間的煙火忽明忽滅，就如他苦澀的心。
很顯然，肖小茹決定留下來了，這讓他有種劫後餘生的快感。
但是，肖墨的態度，卻很明朗地表現了，他們父子關係將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太好。
在他心目中，自己就是那個讓他媽媽哭讓他害怕的惡魔，而布蘭特才是保護他保護他媽媽的英雄。
天神般的存在，自己這輩子只怕是永遠都不能取而代之了。
而造成這種局面，都是他的錯，他一次次的犯錯，將他們的關係弄得亂糟糟一片。
接下來，他該如何彌補？
如何去溫暖那顆受到了傷害的幼小心靈？
正迷茫間，突然感覺到自己身邊多了一個人，指間的香煙也被奪走了。
他轉頭，淡淡月光下，肖小茹正平靜地將煙放進嘴裏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後再仰頭緩緩地吐了出來。
煙霧繚繞，將她整個人層層包圍，那般的不真實，卻讓他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煙霧散去，肖小茹才低低地說：“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瞬間就讓華薄義一直強忍着的淚水嘩地一下很沒志氣地流了下來。
他搖頭，鼻音濃重地說：“不。是我對不起你。我當時若能夠將真相告訴你，也不至於讓你傷心了這麼多年，讓孩子孤獨了這麼多年。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孩子......”
肖小茹嘆了口氣，“別說了。我知道你都是出於一片好心。你知道我對簫暢有多依戀，擔心我無法接受自己一直信賴喜歡的哥哥是殺死自己父母的真兇，所以才這樣做的。我都明白。而且，說實話，當年你若真的說了，我確實無法過得去我心靈的那一關。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再聽到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雖然我當時乍聽之下有些接受不了，可是細細一想，這原本就是一場恩怨循環的悲劇。簫暢雖然殺了我爸爸，可是我也不能怪他。因為，我爸爸是挑起這場禍事的罪魁禍首。簫暢與我爸爸比起來，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他本來只想找我爸爸一人算帳的，所以才提前通知了我爸，意思就是要我爸想方設法安排我和我媽離開，只可惜，他可以安排得了我，卻安排不了我媽......”
想起那天晚上的一幕幕，肖小茹的臉上淌滿了蜿蜒的淚水。
華薄義伸手輕輕地將她摟入懷裏，柔聲問道：“你恨他們嗎？”
“恨？”肖小茹沉思良久，最後緩緩地搖頭，“不。我不恨他們。我只是可憐他們。我爸不過就是個悲劇的存在。一輩子想在我爺爺面前證明自己，為了讓自己得到承認，有表現的機會，這才不惜向我伯父一家出手。可憐他，到死都沒能為他自己拼個名分。而簫暢，從一個陽光帥氣的少年一夜之間變為身負血海深仇的孤兒。被我爺爺送到國外，雖然他沒有說他經歷了什麼，但我能夠想像那些年，那麼多夜晚，他是多麼的痛苦。我一直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就變了個人，冷漠得不近人情，把感情當兒戲，每看到他遊戲人間的模樣，我總是很傷心，所以努力地靠近他，想像他從前給我的溫暖一樣，給他足夠的溫暖。誰曾想到，我，就是他痛苦的源泉。我每次的靠近，他都會想起我父親的所作所為，會更加激起他對痛苦往事的回憶，更讓他的仇恨種子發芽，直至篷勃壯大。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痛苦？說是剮心剮肉，只怕都不為過吧？”
細細地剖析簫暢的內心時，她的心痛得無法遏制。
對於簫暢，她不僅無法去痛恨，反而是深深的憐憫。
因為他不管如何隱藏如何競變，始終是那個愛她護她心地善良的陽光少年......
“小茹，我很高興聽到你能這樣說。你的善良，永遠是最打動我的心的。”華薄義低低地說。
“我善良嗎?我只是在說事實而已。這些年來，孤寂的生活磨去了我的鋒芒，讓我學會了思考。”肖小茹苦笑，轉頭愧疚地看他，柔聲說道，“對於簫暢，我能輕易地釋然，是因為他已經手下留情了，更是因為他始終是那個護我疼我的哥哥。而你，因為我的心裏重你愛你憧憬你渴望你，所以要求完美，所以就算當初我以為是我父親先毀了你華家，才惹得你滅我肖家，我也無法原諒你。你的欺騙，讓我很心痛，我無法裝聾作啞地跟你假扮恩愛。所以，儘管當時已經懷有身孕，我卻依然選擇要將你繩之以法。暈些年來，我一直以為我是那個傻傻地被人心連身子一起都被騙去了的傻瓜，卻萬萬沒有想到，我才是一個背信棄義的無情女子。華薄義，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我們的愛情......”
說到最後，已經是哽咽得說不下去了。
“不不不。不怪你。不怪你。”華薄義心疼地舉手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低聲說道，“我們的愛情一直都在，雖然曾經受到傷害，但是現在已經痊癒了。肖小茹，我愛你的這顆心，從始至終都不曾改變過！只要你願意，我們可以重新開始。但是如果你不願意，也請讓我在一旁默默地關心你和孩子吧！如果某一天，你找到了你心怡的男子，一個肖墨喜歡的爸爸，那麼我會親自牽着你和孩子的手，將你們好好地交到他的手上的！真的。我不是說什麼好聽的話，我現在是真的這樣想的。經歷了這麼多，還有什麼比看着自己心愛的人一生都平安幸福更快樂的事情呢？”
肖小茹聽了，臉上的淚越發地多了，怎麼擦都擦不幹凈，“華薄義，你混蛋！你這是在告訴我，讓我和孩子滾得遠遠的么？你知不知道，你早就把人家的心給偷走了？現在不僅不還，卻還想趕人家走？天底之下，哪裏有這種道理？！”
華薄義驚喜交集，不敢置信地低頭看她，聲音顫抖地問：“小茹？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你是說仍然愛我嗎？一直都在愛嗎？你不打算帶墨墨走了嗎？是不是這個意思？我理解力不好，你可不可以說得清楚點？”
肖小茹笑着流淚，舉起拳頭用力地打他的胸口，“是啊是啊！我不走了！你逼着人家獻身給你，把心也給你了，還給你生下了孩子，現在就想趕我走么？告訴你！沒門兒!這輩子，我和孩子都賴定你了！一生一世！”
“小茹......”華薄義聽得激情澎湃，一時情然自禁，頭一低就深深地吻了下去，將肖小茹的抗議全都甜蜜地吞進了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