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薛奕然一臉清冷地走了進來,他顯然也看到了吳殊,臉上卻並沒有什麼更多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冷着一張臉。
對於薛奕然的無視,吳殊只是笑了笑,扭過頭指向之前穆西然說過讓他換上的那一件,剛要開口,背後就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曹辛,我要看看那件。”
吳殊的手指一僵,而曹辛則快步上前搶在店員反應過來之前將衣服拿了下來,薛奕然瞥了一眼,興緻闌珊地說道:“一般,放回去吧。”
言畢,他還有意無意地往吳殊身上掃了一眼。
吳殊的眉頭動了動,卻沒有說話,深邃的眼裏連一絲波瀾都沒有驚起地微微一笑,緩步在店裏面走了起來。男人的視線在羅列整齊的禮服上一一劃過,最終停在了一件造型別緻的西服前,眼神微微一動,嘴唇微動。
“請幫我拿這件來試試。”
“我要試試這件。”
幾乎是同時,吳殊和薛奕然開口,兩人對視了一眼,眼裏卻都沒有一絲退讓的意思。一旁的店員神情尷尬地看着眼前這針鋒相對的兩位,臉上卻仍舊保持着職業的笑容開口道:“二位先生,不好意思。這件禮服是這一季的最新產品,我們店裏目前只有一件。”
薛奕然的眉頭微微一蹙,曹辛便立馬心領神會地走上前來,氣勢奪人地說道:“不就是一件禮服嗎?我家奕然可是你們店的老主顧,小姐不會不知道該怎麼做吧?”
吳殊卻是嗤之以鼻,語氣有些輕蔑地開口道:“曹大經紀人說的對,不過就是一件禮服罷了。既然薛先生喜歡,那我就忍痛割愛讓給他也無妨。”
言畢,男人若無其事地視線從薛奕然身上移開,揚了揚手走開了。
站在原地的薛奕然眼神一寒,太陽穴往外突突跳了幾下。眼中光芒閃了幾閃,面上卻還是強裝着淡定,只是從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來看,他此刻的心裏一定是十分窩火。
而這時,穆西然剛好走了出來。
薛奕然冰冷的視線在穆西然的身上略作停留,眼底漸漸浮現出一絲輕蔑的笑意,他意味深長地又瞥了一眼吳殊,語氣古怪地開口道:“你們一起啊?”
本來只是一句簡簡單單的問候語,然而以薛奕然那陰陽怪氣的語調說出來卻變了味道。店員們的表情紛紛一變,然而薛奕然卻顯然低估了穆西然,後者冷笑了一聲,刻意拖長了聲音地開口道:“是啊——咦,怎麼這一次陪你的先生好像跟上次的不同?”
一模一樣怪腔怪調的語氣,刻意而又誇張,惹得薛奕然臉上一陣發白。半晌,才冷冷道:“我當然比不上穆先生這麼愛花惜花的,只是,沒想到你喜歡這種類型的,我還真是有點意外。”
薛奕然這番話說的惡毒極了,在一旁的吳殊也聽得是心跳微微加快,他這話不僅損了吳殊,還是順帶着連穆西然都一同罵了。無論穆西然反擊與否,都挖好了坑等人跳。反擊,就是承認與吳殊是“愛花惜花”的關係;不反擊,那就更不用提了。
吳殊抬眼看向穆西然,對方卻依舊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樣子斜睨了薛奕然一眼,唇角勾起一個弧度,“我是愛花惜花,但也不是什麼花都看得上的。畢竟我知道有的花是拿來愛的,而有的,只是玩玩而已。”
男人眼裏噙着一絲笑意,看向薛奕然,“在我看來,你還比不上吳殊呢。”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大步流星朝店外走去,吳殊趕緊跟了上去。而店裏面其他的店員則是忍不住掩唇一笑,卻又礙於薛奕然的面子不好笑出來。
薛奕然細長的眼睛裏的光芒漸漸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見底的深淵。他深吸了一口氣,毫不客氣地沖曹辛說道:“打電話給記者。”
曹辛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然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一上車,穆西然便拿出了一個紙袋遞給了吳殊,不等吳殊發問便直接回答道:“泳褲,給你的。”
他瞥了一眼吳殊,突然露出一個十分痞的笑容,一隻手撐在方向盤上,扭頭看向吳殊,“我專門替你選的,說實話,我很期待。”
跟穆西然這半天相處下來,吳殊也算是摸清楚這個人的性格。他的言行都十分輕佻,一不小心就會落進他的甜蜜陷阱,也難怪有那麼多人前仆後繼地在他這裏身先士卒。
“謝謝,只是——”
吳殊話鋒一轉,用眼角的餘光往後座那一排買衣服的袋子上一掃,“既然你已經替我選好了,為什麼還要把我約出來呢?”
也就是說,穆西然以買泳褲這個理由把吳殊叫出來,只是為了騙他當自己的移動人台?
被看穿了的穆西然毫不在意地一巴掌拍在了吳殊的肩上,厚着臉皮地嬉皮笑臉道:“大少爺,我都幫你和沈傲嬌暗通款曲了,這點小小的回報難道很過分嗎?”
男人笑嘻嘻地說著,卻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用錯了成語。
吳殊面色變得有些窘迫起來,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暗通款曲不是這麼用的。”
穆西然無所謂地攤了攤手,“都差不多了。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吳殊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
男人黑色的短髮在夜空中輕輕浮動,穆西然隨手將毛巾搭在了脖子上,順手接通了從剛才就一直響個不停的電話,富有磁性的聲音飄散在空氣之中,“玉哥,我晚上可是很忙的,你能不能不要這個點打電話過來?”
顧謹玉在電話那頭笑了幾聲,“我這還是白天呢。”
穆西然微微眯着眼睛,單手撐在陽台的護欄上,看着樓下閃動的樹影,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半晌才開口道:“換人這件事雖然的確有點麻煩,但要是你想的話也不是不可以解決,你這是想……試試你家大少爺的水?”
話說到正題上,穆西然的語氣也鄭重了些。而顧謹玉也斂起了她那份懶散,聲音低聲地嗯了一聲,“雖然淡泊名利是好事,但是在娛樂圈中你不惹別人,可不意味着別人不會來惹你。我就是想看看,吳殊遇到這種事情會怎麼做,是聽之任之,還是坐地反擊。不然總讓他這麼自由散漫,遲早會吃大虧的。”
大虧?誰吃大虧還不一定呢。
穆西然暗暗一笑,想到了剛剛在媒體的熟人告訴他的消息,唇角往上一勾,整個人轉過身來靠在了陽台的護欄上,“事實證明,你家叔叔可比圈裏大部分人聰明多了。”
聽出穆西然話里的深層含義,顧謹玉追問道:“哦?看來你消息很靈通嘛,不愧是我們環國的交際花。”
穆西然懶散一笑,“彼此彼此。”
男人的聲音頓了頓,黑色的瞳孔中泛起了一陣奇異的光芒,陰影加深了他的輪廓,使得他此刻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嚴肅,“不叫的狗咬人,披着羊皮的狼吃羊,你就不怕你養的不是什麼小可愛,而是一隻混在羊群里的白眼狼嗎?”
顧謹玉的聲音卻顯得興緻闌珊的樣子,也不知道是根本沒把吳殊放在心上,還是說無所謂,語氣如常,“白眼狼那麼有氣質也值了。你不是也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嗎?”
沒想到對方這麼不在意,穆西然忍不住一笑,卻又不死心地繼續追問道:“好吧。可是,萬一吳殊這次什麼都沒做,難道你就眼睜睜看着他被換掉嗎?”
“不會。”
顧謹玉出其不意地迅速地回答,幾乎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即使沒有看到她的臉,穆西然也能想像到,她現在的臉上肯定堆滿了笑意。
“別忘了,還有沈敬亭呢。”
翌日。
不得不承認,穆西然還是有一些人脈的,吳殊看着泳池中那些身姿曼妙的女人以及身材魁梧健碩的男人,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細胳膊細腿,心中沒來由地生出一股惆悵。
男人坐在泳池旁邊,雙腿垂在泳池中,這倒不是因為他不會游泳,而是因為——
他好像感冒了。
昨天被穆西然哄騙出去逛街,回到家后他實在是太累了,洗完澡倒在床上就睡著了。早上起來的時候喉嚨就乾澀的可怕,聲音也啞了。
然而這個游泳派對他還是得來的,不然之前的一番安排就算是白費了。
想到這裏,吳殊微微眯起了眼睛,在偌大的房間裏開始掃視起來,希望可以找到那個高大的身影。
沒錯,他之所以參加這個Party,只是為了見到沈敬亭。
想要破解粉絲這一塊的難題,勢必要拉攏沈敬亭或薛奕然其中的一方。而這次頂替掉吳殊位置的正是薛奕然,他的粉絲自然是不會站到吳殊這邊的,那麼剩下的就只有沈敬亭了。
沈敬亭的粉絲這回站到薛奕然那一邊,完全就是因為和換角一起爆出來的吳殊沈敬亭不和的消息。要是能破解這個傳言,再稍微運作一下,即使不能完全讓沈敬亭的粉絲站到自己這一邊,起碼也能鬧得薛奕然一個雞犬不寧。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白楓的緣故,吳殊幾次約沈敬亭出來都被人三番四次地阻止了,因此吳殊才不得不求助於穆西然。
既然明的不行,那麼就來暗的,白楓總不會為了防吳殊而不讓沈敬亭參加任何活動吧。果不其然,用上了穆西然的名義,這次的Party白楓總算給沈敬亭放行了。
可是,他人現在在哪呢?
吳殊正納悶地心想着,突然視野變得一片雪白,身體被什麼從天而降的柔軟物體包裹住。吳殊一怔,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叔叔,病原體就不要出來亂晃了,是想真的退休回家當老幹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