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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諸神的歡宴

如同人類居所的每一個村莊都有其獨特的樣式與風俗,它也具有各自不同的敬拜主神與道德法則。當然,每一位主神所掌握的地區也是如此。

“能讓您發出這樣的感慨,顯然除了即將開始的諸神會議再無其他。”銀髮的塔那托斯一如既往送我到了冥府的入口。

黑暗沉重的大門邊刻耳柏洛斯一個腦袋正忙着檢查進入的亡靈,另一個腦袋試圖向我奔來,卻因為妨礙了第三個認真工作的腦袋被咬了一下耳朵,於是它可憐巴巴地嗚咽着只能沖我搖晃蛇尾。

“好男孩兒。”我過去撫摸了一下它的脊背,“怎麽了,你也不想讓我離開冥界麽?”

“我得說句真心話,陛下。”塔那托斯嘆了口氣,“我深知您毫無參與那無聊會議的意思——畢竟您是被大地上的生靈祭祀最少的一位——但您不出席顯然不十分妥當。”

“可敬的朋友,我這不正要前往奧林匹斯山麽。”我直起身子攏了攏袍子,“畢竟十年一次的諸神會議與平時有很大不同。”

“您完全可以採取與之前任何一次相同的辦法對待。”塔那托斯再嘆口氣,“當然我更不願意相信您是捨不得離開您的妻子與孩子。”

“最近一直留在記憶泉邊的他們如同飲過勒忒泉那樣已經把我完全遺忘了。”我也不得不嘆了口氣。

“哦真是夠了,我的陛下。請把您那事實上完全不存在也不需要的寂寞收起來。”塔那托斯翻個白眼,我毫不懷疑這個動作因為某個鉑金少年的大力推廣已經變成冥府眾神都會的動作了,“他們之前去探望科庫托斯時還特別詢問過您甚麽時候能回來!”

“誰跟着他們?”我不由皺眉轉身往回走,“掉下克塞特斯河就——”

“赫斯珀洛斯與她的四個女兒們!”塔那托斯一把拉住我,“好了陛下,您真的該去奧林匹斯了!請別再找借口——您以前明明沒有這個毛病來着。”

我只好召喚出黑色的戰車:“我得說你以前也不這樣,塔那托斯。”

“能讓一個死神都變得嘮叨只因為他的陛下越來越不像當年那個冷酷威嚴的冥王!”他一口氣說完了欠身道,“無意冒犯。”

我拍了拍他的背:“沒關係,我知道你確實少那麽點兒幽默感。”

“幽默感不是成為死神的原因和條件。”塔那托斯很是無奈地抬頭看我,“而且如果您這麽希望有人在旁邊講無聊笑話,我可以把斯拉芙叫來陪您一起去。”

“拆散一對相親相愛的兄弟顯然不是個好主意。好了別瞪我,我這就走。”

“請您一定注意安全。”塔那托斯看着我踏上戰車,“希望那位令您憂心的豐收女神也會出席,畢竟返回奧林匹斯這麽久她都沒有任何消息。”

我拿起韁繩嘆了口氣:“希望我那可憐的小侄女珀耳塞福涅已經恢復。”

“就算如此也請您不要在某位自然女神透露一個字。”塔那托斯一臉生無可戀,“請您給冥界眾生一條活路。”

“當然。”我失笑,“這段時間冥府就拜託你了。”

“是,陛下。”他恭敬地彎腰,“也請您注意安全。”

“他們總不至於在那神殿裏殺了我。”

“不取走性命卻讓對方痛苦的方法有很多。”

“那些陰暗的東西不都集中在這個地下王國里了麽。”

“呵·呵,您的幽默感我可真欣賞。”

“好了別擔心塔那托斯,你知道我從不會毫無防備就那樣去奧林匹斯。”

“我知道,陛下。我也會看管好那個的,請您放心。”銀髮的死神慎重地頷首,“希望您一切順利,平安歸來。”

離去前再望一眼世人眼中應當陰森可畏的地府,它在我眼中是如此溫馨可愛。

一如既往富麗堂皇的奧林匹斯神王宮殿今日眾神齊聚。

留意到許久不曾露面的蓋婭與瑞亞兩位女神都列席——因此神后赫拉主動讓出了女神的最高位屈居第三席。第一個位置上的女神一如既往彷彿完全沒看見我,而第二個席位上的女神……也與此前每一次會面時那般,充滿警惕地握緊權杖不時打量我。

我玩味地向她倆行禮,收穫了兩個很不情願地回禮。

你們不開心我就開心了。

啊,不,不能這樣哈得斯。不要被你不靠譜的弟弟波塞冬和你小心眼兒的情人影響了。

於是面無表情的冥王陛下開始尋找豐收女神。但眾神之中我沒見到得墨忒耳,當然也沒見到我可愛的小侄女泊爾塞福涅。詢問赫爾墨斯得到的回答是,得墨忒耳據說三天前就帶着她的女兒去山中採集將用來點綴神殿的鮮花,可惜她們至今都沒有返回。而鑒於沒有任何神靈隕落的徵兆,所以神王暫時沒令神仆去尋找。

回到這次諸神會議吧,即使幾乎他們爭吵不休的問題在事實上都和冥界沒有太大關係,但我也得出席——或許我可以抗議一下,這些無所事事的神靈不要總是玩弄凡人,或者無事生非引發戰爭之類會造成冥界沒日沒夜加班的事。

哦,加班這個詞兒還是我那可愛的壞脾氣的小情人發明的。

或許因為今年蓋婭女神出席的緣故,往年爭吵得最厲害的某些城市的供奉問題被一致默契地遺忘了。他們彷彿終於想起來大地本不屬於他們的領域似的。於是會議內容以無與倫比的速度討論完,令眾神期待而我最厭惡的酒宴終於還是來了。

當繆斯的歌聲響起,一時間樂舞之音不絕於耳。與此同時,永不停歇供應的美酒佳肴流水般被呈送上來,帶着溫柔笑容的美麗侍童們雙手恭敬地將它們奉到每一位神祇手中。

——那些侍從與婢女彷彿是他在令人驚嘆的天庭中保持崇高地位的唯一手段。譬如入口的飲品在只有三個女僕的服侍下被享用,他神聖的光輝說不定就將因此蒙上灰塵;若是只有兩人侍候,他恐怕已經喪失了眾神之王的寶座。

腦中自動跳出似乎久遠前的對話,但說這話的少年不屑一顧的小模樣卻鮮活如斯,我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好吧我的大哥,顯然獨自蹲在酒宴最遠的角落就足夠讓你高興了。”

我看着難得正式着裝的波塞冬正不耐地將袍子解開隨手丟下:“顯然我的弟弟不打算讓我繼續享受這份快樂。”

他翻個白眼搶了我的杯子坐下:“誰叫你不支持我拿下雅典城的主神之位!”

“都這麽久了還記着,你是還小麽?”我微微揚手示意重新來一杯,“況且輸給雅典娜並不丟人——你就當讓着自己的侄女好了。”

“好吧,如果你這麽說。”我的二弟嘟囔了一句卻又沖我擠眉弄眼,“快看!”

我順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酒宴上的一個侍童:“赫柏呢?以前酒宴的侍童不是這個男孩兒。”

“可憐的青春女神自打宙斯從人界帶回這個男孩兒就失業了。”波塞冬滿懷深意地看着我,“你仔細看看那男孩兒。”

於是我認真了幾分打量那個相貌顯然是眾侍童中最出色的男孩兒。他年紀應當還很輕,也許十五六歲,還沒完全蛻變為成年男子高大的身形與寬闊的胸膛。這使得他能靈活自如地穿梭在酒宴席間,為每一位有需要的神靈將酒杯斟滿。

我注意到他的手潔白又柔韌,甚至能夠用三個手指頭就巧妙而優美的傳遞高腳酒杯,同時保持酒水不被灑出來;而他顯然也善於觀察揣摩每位神靈的喜好,至少接受他服侍的神靈都露出極為滿意的笑容。

“所以?”我仍然不明白這個腦迴路清奇的弟弟要我特別注意這個少年是出於甚麽原因。

“快快快——”他推了我一把,雙眼都睜大了瞪着某個方向。

於是我無奈地再轉過頭去。哦,原來是坐在最高處神座上的宙斯揚手叫他過去。這個苗條的少年立刻露出發自內心的純真笑容,恭敬而輕捷地像只小鹿般跑過去。他笑容滿面地欠欠身先斟滿一杯酒,舉起酒杯似乎說了幾句頌讚之類的話,羞怯地將他那柔軟的嘴唇極輕極快地在杯口親吻似得貼合一下,紅着臉垂下頭來再把杯子轉了半圈送到神王的手中。

而眯起眼睛的宙斯接過來轉回了半圈飲下一口,在那少年更紅的臉色中一把將他抱進懷裏,毫無顧忌地親吻他的臉頰。少年彷彿受到驚嚇瞪大了淺色的眼睛,羞惱地伸出手似乎想推開他又不敢。下一秒他就被大笑起來的宙斯用嘴灌了一口酒,兩人就這樣在王座上如膠似漆地纏綿起來。

在他們有更親密的舉動前我移開了眼睛:“我得說波塞冬……幾年不見,你甚麽時候有了這種圍觀——的奇異嗜好?”

“哦大哥!”我的弟弟一臉得意地搶了我的第二杯酒,“你沒發現他是個男孩兒麽?!”

那倒是,之前宙斯的口味一向都是……嗯,美麗的女神。

“總之,你看赫拉的臉色——哇哦,超恐怖!”他幸災樂禍地笑着飲下這杯酒。

我掃了眼神座旁那位面色鐵青卻端着神后威儀的女神:“她也總是你妹妹。”

“她就是自作自受。”波塞冬嗤笑一聲卻又莫名興奮道,“據說那個男孩兒還是哪個國家的王子來着,宙斯用了一對神馬將他換來。”

“至少這是第一個被宙斯親自帶入奧林匹斯的……情人。”我再次重新拿了杯酒。

“所以你看宴席上那些傢伙都只敢對着他笑,然後在心裏嘿嘿嘿——卻連手都不敢摸一下。”

“千萬別告訴我,你打算去做第一個動手的。”

“哦大哥你真有趣。”他大笑着撲到我身上,“放心放心,相信我,這種風氣只會在你和宙斯間存在。”

又關我事?

“是誰幾十年如一日的寵愛着明托?”波塞冬嘖嘖道,“我得說你要小心,畢竟宙斯只對到手的東西不感興趣。”

“我可沒有隨便拉個誰就睡到一張床上的習慣。”我不由再看了一眼那個少年,“而且我也不得不指出,他和德拉科沒有任何地方相似。”

“所以宙斯偶爾也會聰明一把不是麽?”這個弟弟沖我眨眨眼睛然後起身離開,“總之,我只是隨便說說,你就隨便聽聽好了。”

就算真是那樣,也沒誰敢膽大到衝進冥府搶人。

我笑了笑搖頭,飲了一口酒。

隨着繆斯們歌唱的旋律加快,新添進來的鼓點暗示酒宴進入到眾神最喜歡的部分——舞蹈。

在宙斯象徵性的與赫拉共舞一曲后——顯然這個舉動令神后的臉色好了不少,但隨後見到自己的丈夫毫不留戀的立刻轉身回到王座上,拉起剛才那個秀美的少年繼續某些委實適合回到卧室才合適的舉動時,她再度鐵青了臉——其餘眾神可以自由地去當中潔白的舞池上跳躍旋轉,也可以邀請另一位神靈。當然,若是看中了哪個侍酒的男童女童也沒關係。

在歡樂的樂曲聲中,他們心頭的愉悅彷彿達到頂點,靈魂即將躍出**似得輕飄。他們越喝越多,越轉越快,熱情洋溢,歡呼歌唱。神殿在這愈發迷醉的氣氛里似乎也顯得更加富麗堂皇。沒誰在乎固定舞伴或是交換舞伴,毫無瑕疵的神靈臉龐就算只是微微晃動起身體都是極誘人的風景。更何況音樂越來越歡快激烈,象徵著眾神也如凡人般在美酒的誘惑下陷入迷醉與狂亂——當然實際是否如此,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完全不在意懷裏擁抱的都是誰,只要是芬芳的嘴唇和柔軟的身體就應當被親吻與撫摸。此刻**蝕骨的享樂氣氛達到頂峰,如夢似幻的柔情蜜意、或是激蕩澎湃的**燥熱才毫不掩飾的開始顯現。在這樣完全可稱放蕩的氛圍中,彷彿情感與肉.欲才是構成這個宇宙的實體,而理智與邏輯只是偶然的外來物。它們該被無情地嘲笑與拋棄,因為它們會在那些陷入狂歡與痴迷的靈魂想旋轉時阻礙他們,不讓他們盡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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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的鬍子[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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