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打出去
幾個各懷心思的百戶走出了房間，相互對視了一眼，離開了。
不過半個時辰之後，他們就又在另外的地方碰頭了。
“你們怎麼看？”有人開口問道，他們之間相互競爭，但是出現左驤這個大對手的時候，又選擇了毫不猶豫地聯合。
“左驤背後恐怕是有督主在支持，還怎麼看，乖乖給他辦事唄。”有人沒好氣地說道。
半個時辰的時間，多少可以讓他們得到一些消息了。
李無憂也有意將消息放出去了，誰都知道現在血鷹左無舟身死，其子左驤野心勃勃，想要上位，甚至跟督主大人立下了一個在外人看來相當作死的“軍令狀”——七天殺無影劍。
那無影劍，便是重傷左無舟致死的那一位江湖大俠，同時也是一個二品高手。
李無憂跟柳牧所說的幫助，也體現在這裏了。
他不會為柳牧提供什麼人手上之類的幫助，但是他將消息放出去，就意味着一個意思，就是這件事情他李無憂在看着。
也期待這位左無舟的兒子可以做到什麼程度，不幫忙可以，但是不能在背後使絆子。
這幾個百戶就很無奈了，如果他們不肯幫忙，那到底算不算使絆子？
李無憂不是什麼善良之輩，就算到時候左驤失敗了，他們這下百戶不被懲罰就差不多了，想要更上一層當上千戶卻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
“那就幫他？”有人說道。
“儘力去查就行了。那小子想要送死，讓他自己去，我們總不能跟着送死，查就夠了。”
很快，基調就被定了下來。
想要這些百戶幫忙一起對付無影劍，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個二品高手，絕對不是他們這幾個小百戶可以動的。
但是追查出一些無影劍的行蹤，這件事情也不是不能夠做。
畢竟無影劍在眾目睽睽之下殺掉了天衣衛的千戶，現在也算得上是江洋大盜這一級別了。
追查他的下落，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
至於真的查到了下落之後，送死這種事情，讓左驤一個人去做就足夠了。
無影劍刺殺左無舟這位千戶，可不是什麼真正意義上的大俠替天行道，左無舟這些年做的事情，還不至於真的到天怒人怨，引來高手替天行道的程度。
無影劍殺掉左無舟，脫離了包圍圈之後很快就消失了。
此事背後透着一股不尋常。
左驤的軍令狀，在很多人看來就是一個意氣用事，被仇恨沖昏了頭腦的書生所為。
當然，明面上大家還是會誇獎左驤是個孝子，遇見了說不定還會誇兩句。
幾個百戶，絕對算得上是皇城的地頭蛇了，在真正行動起來之後，發揮出來的作用並不算小。
兩天之後，無影劍的行蹤就被找到了——只不過是曾經的行蹤。
幾天之前，他曾經在城外張家莊附近出現過。
皇城之外聚集而成的小城鎮，一般都叫做“X家莊”，什麼姓氏佔據的人數最多最主要，或者說最厲害，就叫做什麼庄，頗有一點氏族的意思。
一般莊子裏面的豪強姓氏，都跟皇城裏面的一些人有些關係。
張姓雖然普遍，但是張家莊裏面最厲害的那個張家家族裏面，出了一個五品官。
而無影劍最後的蹤跡，恰好是出現在那個張家的院落之外。
“就是這裏了。”
得到了確切的消息之後，柳牧沒有任何遲疑，立刻來到了張家莊，來到了那外人稱張員外那位的莊子外面。
一身暗色的百戶服，透着一股肅殺之意。
儘管只是一個人，卻已經讓門口的幾個護衛角色如臨大敵。
“叫你們主子出來。”柳牧雙手空空，背在身後說道。
“你——別以為天衣衛就可以亂來，我家員外跟張大人乃是同宗兄弟的關係。”門外的一個護衛色厲內荏地說道。
能夠輕視天衣衛的人不少，但是絕對不包括他們。
作為比平頭百姓稍微好一點的地主豪紳的家僕，他們見了天衣衛，跟見了貓的老鼠差不了多少。
“我只是來問幾個問題。”柳牧說道。
可是配合那張冷漠的面孔，怎麼看都不像是只會問幾個問題的人。
就在這個時候，緊閉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看上去略顯乾瘦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臉上掛着虛偽的假笑：“百戶大人大駕光臨，在下有失遠迎……”
話音未落，就感覺到一陣風撲面而來。
剛才距離自己還有一段距離的少年百戶，竟然一下子出現在了面前。
張子昂忍不住退後了幾步，絆在了門檻上，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去，周圍的護衛慌忙去扶。
不過柳牧的動作可比他們快多了，伸出手抓住了張子昂胸前的衣服，將其一下子抓了過來，輕聲說道：“張員外，走路小心一點。”
聽着這包含威脅的話，張子昂臉上露出了誠惶誠恐的笑容，只不過有幾分真幾分假就不得而知了。
很快，柳牧和張子昂兩人就坐在了廳堂之內，張子昂向著柳牧大倒苦水。
其內容無非就是那挨千刀的無影劍的確在張家莊出現過，但是跟他們毫無關係，就是在他們莊子之外路過而已，他們真的跟那無影劍沒有半點瓜葛，更不可能知道他去了哪裏。
“是嗎？”柳牧不置可否地贏了一聲。
“在下哪敢欺騙百戶大人您啊。”張子昂說得反正相當真。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類似於皮球一樣的小玩意從房間門外滾了進來，然後是一個七八歲，粉雕玉琢的小丫頭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笑嘻嘻地一把抱起了手中的皮球。
“爹爹。”
小丫頭抱起皮球之後，才意識到房間還有人，看了張子昂一眼，甜甜地叫了一聲，又好奇地看向柳牧，一根小手指不由自主地放在了嘴巴裏面，似乎在思考這位陌生人是誰。
張子昂臉色順便變得有點難看，卻又不得不硬着頭皮介紹道：“小女，張芷雪，平時頑劣慣了——”
門外匆匆趕來的丫鬟沒敢進門，只能小心翼翼地朝着張芷雪招手，示意她過去。
“哦。”柳牧朝着張子昂笑了笑，站了起來，笑的張子昂頓時頭皮發麻：“百戶——百戶大人。”
他說話間，柳牧已經來到了張芷雪的面前蹲了下去，露出了一個笑容。
張芷雪一下子就感覺到這位好看的大哥哥好親切，同樣回以一個甜甜的笑容。
對於柳牧伸出手抱住她的動作也沒有排斥。
這看似溫馨的一幕卻讓張子昂身子都顫抖了起來。
“芷雪，要不要跟哥哥一起出去玩？”柳牧抱起張芷雪，在她耳邊說道，卻是看着張子昂。
張芷雪眼珠子轉了轉，果斷地把手中的皮球丟掉了：“好。”
柳牧又笑了一下，身上原本的陰戾氣息早就一掃而空，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陽光少年一樣。
“讓無影劍來見我。”柳牧抱着張芷雪，對張子昂用口型說道，連跟他繼續廢話的勇氣都沒有，就這樣走了出去。
周圍的人，壓根就不敢攔他。
至於張子昂是不是真的能夠找到無影劍，讓他去找柳牧，就不管柳牧的事情了。
被柳牧抱着的張芷雪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成為了人質的處境，開始嘰嘰喳喳地問問題。
張子昂嘴唇顫抖着，不知道是在詛咒柳牧這個陰狠毒辣，連一個小丫頭都抓起來當人質的混蛋，還是在罵自己的女兒，遇到好看的公子哥連爹都不要了。
還沒長大了就這樣了，以後長大了還得了？
左百戶從張家莊回來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李無憂的手中。
“呵。”
李無憂臉上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真是個心狠手辣的小子，連小丫頭都可以拿出來威脅，不錯，不錯。”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兩天。
張芷雪跟着好看的大哥哥一起，完全是樂不思蜀，根本意識到自己老爹那邊已經是焦頭爛額。
主要是這個年紀的孩子，要讀書寫字，身為女子也要學習女紅之類，張芷雪每天玩的時間太少了。
柳牧則是大手一揮，張芷雪想要怎麼玩就怎麼玩，還派出了幾個丫鬟照顧着，簡直把張芷雪寵成了小公主，沒良心的小丫頭當然覺得這位好看的大哥哥才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好人。
至於老爹，那是大壞蛋。
這一天，柳牧正在書房翻看着各種各樣，從天衣衛那邊拿到的卷宗副本，了解這個世界的諸多情況，一個丫鬟有些慌亂地跑了進來說道：“少爺，不好了，外面——”
“不着急，慢慢說。”柳牧看到那丫鬟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溫聲說道。
可是就算是柳牧看上去如此溫和，那丫鬟也不敢稍微放肆一二，就好像左驤這好看的皮囊之下，隱藏着一個極端殘忍的怪物，本能地就讓人畏懼。
“外面，來了不少少爺您的同窗。”丫鬟說道，“他們要你放了張小姐。”
“呵。”
聽到這話，柳牧輕笑了一聲。
這應該算是張員外以及背後之人的一點反擊。
以前說過，左驤不喜武功，是一個書生，還是皇城“太學”的學生，自然有一批同窗好友。
不過柳牧奪舍之後，自然跟這群跟左驤差不多的“無用書生”斷了聯繫。
成為了百戶之後，更是讓一些所謂的同窗大呼“此子竟然墮落至此，從此割袍斷義，來日相見，便是陌生人”之類的話。
別看只是太學的一群學生，背後的能量也是不小的，鬧起來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當然，那是對有所顧忌的別人來說。
“打出去。”柳牧隨意地擺了擺手吩咐道。
“啊？”丫鬟愣了一下。
“嗯？”柳牧輕輕嗯了一聲。
丫鬟身子一抖，立刻走出了書房，很快，幾個凶神惡煞的家丁就拿着大棒沖了出來。
將門外聚集起來的太學生趕得哭爹喊娘，完全沒有了一開始那“叫左驤那個墮落的敗類出來，我要教他做人”的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