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孤軍守城

?在寧遠中左所休整訓練了十幾天，韓廣得到了消息，這裏明軍駐防的兩千人馬要開拔去寧遠佈防。

此時已經過了農忙時節，建奴忙完了自己家裏的農活，開始出來搞副業了。

他們已經不願意鑽深山老林打獵撈外快，打野獸賣銀子多麻煩，還賺不了多少。

直接找大明漢人下手，把他們當做獵物，既容易又收穫巨大。

所以有了閑工夫的建奴開始成群結隊來劫掠大明，他們什麼東西都要，見什麼搶什麼！牲口、人口，衣服、農具……。

大明在寧遠中左所駐守的軍隊果斷決定轉進，一時間風聲鶴唳，到處都是亂鬨哄的。

黃勝穿着官服找到了忙收拾東西準備開路的軍需官，給他出具了一張收條，要求領一百斤火藥。

軍需官跟黃勝是老熟人，他見黃勝開具的收條上有隨軍主簿的印信，根本沒有刁難黃勝，當場就給了火藥。

他知道大軍撤退不知道會丟下多少東西，如果被建奴攻擊更加不堪，命丟下都有可能。

這位主簿大人的收條上寫得明明白白，要用火藥在建奴必經之路上設計機關，炸建奴。

他如果僥倖成功了，我也有相助之功勞，收條就是憑據。殺建奴亦是我所願，現在成人之美何樂不為？

明軍撤退了，城池裏靜悄悄的。黃勝當然沒走，這裏也沒有那位軍官能夠管到他。晚上，黃勝的住處，大家在議事。

黃勝問夜不收出身的李大鋼道：“李大鋼，你應該知道，建奴來犯時，他們總要派探馬預先探查軍情吧？一般情況下，他們是如何安排？”

李大鋼想了想道：“回稟大人，建奴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戰法，也就是分幾波，每波幾個哨馬，互相通報消息，哨馬的任務是探查敵情，受到攻擊可以逃遁，以把敵情帶回為主。”

黃勝又道：“如果建奴哨馬發現寧遠中左所的城門大開，而且在外面看不到明軍活動他們會不會進城來探查？”

李大鋼毫不猶豫道：“會，他們應該有一撥人進城，外面也會有人接應。”

黃勝道：“萬一建奴哨馬進城后，城門突然關閉了，外面的建奴會立刻攻城嗎？”

李大鋼道：“應該不會，他們也無法攻城，因為沒有攻城器械。他們會選擇火速回去報告，然後大軍來此，最後是否攻城，還要看建奴來了多少人，城池裏的守軍有多少。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不會貿然攻擊城池。建奴人口少怕造成過大傷亡，小心得很。”

黃勝總結道：“李大鋼，建奴肯定會在佔領寧遠中左所前派哨馬來此地探查，而且人數不會太多，後續部隊來到時也不會立刻攻擊，我這樣理解你認為對不對？”

李大鋼道：“確實如此，大人分析得很對。只是不知大人要準備幹什麼？”

黃勝道：“我準備在寧遠中左所東門設伏，把建奴來城裏的探馬乾掉后從南門逃之夭夭，你們認為時間夠不夠？”

原來大人問了這麼多就是想在這裏伏擊建奴，幾個人都有些緊張起來，這個大人也太膽大了，憑十個人，就想跟建奴交手，簡直是虎口拔牙。

李大鋼老老實實道：”回稟大人，逃跑的時間肯定來得及，我可以預先在路上狹窄處佈置幾個機關，我們的隊伍過去后，砍斷繩索，讓石頭和巨木堵塞道路。“

黃勝看着他們笑了笑道：“打游擊戰，我是行家，謀划周密定然小有斬獲。但是也會危險重重，運氣不好我們都會在此地喪命。你們可以選擇離開，沒關係，誰都怕死，我也不例外。我要的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志願軍，不要勉強仗着膽子來湊數的人。

黃勝牛皮哄哄說自己是內行，就是為了增強手下的自信心，這個時代指揮軍隊全靠主將的個人魅力，手下信任主將就會跟敵人死扛，反之就會星鳥獸散。

其實黃勝心裏有數，這一次應該不會有建奴大軍來犯。應該是有些不甘寂寞的建奴牛錄來這裏打草谷，也就是搶掠。

他們一個牛錄能夠出動用來做強盜的人還不會太多，因為他們在沒有將令的情況下要時刻準備着奴酋的召集，建奴軍紀嚴明得近於殘酷，牛錄章京私自派人搞副業要保證絕對不會影響到主力的調動。

明軍跟建奴目前陷入戰略僵持階段，奴酋努爾哈赤在消化他吞下的勝利果實，在殘酷鎮壓無處不在的漢民起義，在對付屢屢偷襲他後方的毛文龍，這兩年在遼西沒有什麼大動作。

這段時間沒有什麼大戰，最近的記錄，應該是在明年也就是天啟五年九月明軍的柳河之敗。

這還是明軍在總兵官馬世龍的指揮下主動偷襲建奴，誰知中了人家的反間計，偷雞不成蝕把米。

柳河之敗規模不大，雙方出動的人馬也不多，傷亡也有限。

黃勝是穿越者，是軍迷，又特別喜歡看明末的歷史，明朝對建奴的戰爭幾乎是耳熟能詳。

所以黃勝判斷可以在這裏設伏，搞建奴一把再撤退，只要自己不蠻幹，應該不會太危險。

能否成功的關鍵要取決於自己的家丁，他們必須服從命令聽指揮，有必勝的信心，有敢戰的勇氣，還要臨危不亂。

武器裝備已經沒問題，他們的戰鬥力也可圈可點，雖然比不上建奴馬甲，也不會相差太大。

在自己預設的戰場，己方攻其不備應該能夠彌補戰鬥力的不足，況且還有自己的精準射擊在制高點控制戰場。

黃明理、黃明道、韓廣三人苦練刺殺就是為了斬殺建奴，他們首先表態道：“大人，您放心，我們一定勇往直前，您儘管安排。”

其餘人都紛紛響應，他們都表示，自己的性命本來就是大人撿回來的，大人要用自己，大不了拼得一死，也算為大明盡忠報國了。

黃勝笑呵呵道：“大家放心，你們只要不折不扣按照我的命令行事，我敢打包票，殺幾個區區建奴應該不在話下。我不是莽撞之人，建奴如果來得太多，我會帶着大家逃跑，不會傻兮兮的跟他們拚命。”

黃明理他們上一次就是吃了貿然攻擊的虧，差一點害得大家都完蛋。

他們兩人早就把上一次伏擊建奴的始末給幾個剛剛加入的家丁講過了，那幾個家丁都愛聽，一有空，還纏着他們繼續講故事。

他們也認真叮囑大家一定要服從命令聽指揮，大人是讀書人，胸中藏了無數兵法，我們只要根據大人的意思打建奴，一定不會吃虧。

黃明理表態道：“大人，您放心這一次我們不會亂來，更加不會自作主張，如果您發現我們有誰不聽從命令，乾脆一刀殺了，免得害了大家。”

黃勝對這樣的答覆比較滿意，他嚴肅道：“軍人就必須不折不扣服從命令聽指揮，你們都要牢記在心。”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就開始忙碌起來。夜不收李大鋼體力還沒有完全恢復，黃勝安排他騎着馬出南門實地考察制定撤退路線，要求就是沿着密林和山腳，逃跑時隨時可以鑽密林上山崗。

黑虎、韓寬騎術一流，讓他們兩人去前面十里的山坡觀察，發現建奴哪怕只有一個人都不許攻擊，而是回來報信。

如果發現建奴來人超過二十個，兩人都要火速回來，這一次計劃取消，大家一起撤退。

山坡上的觀察位置太好了，可以早早的發現大路上的騎兵，可是騎兵要來到這裏，需要繞過山腳。

有了建奴繞行的寶貴時間，就可以從容撤退回寧遠中左所報信了。

如果發現逃亡的漢民，讓他這些人繞開城池，直接說明軍在這裏打仗就行了。

老百姓見到打仗還不躲得遠遠地，哪裏還敢硬往這裏湊。

讓程全功他們幾個收集明軍撤退時遺棄的滾木礌石，集中一部分到西門，用繩索捆好。

需要時砍斷繩索，要確保把西門堵死。建奴是騎兵進城，只能把他們的活動範圍控制在城門附近狹小的區域。

黃勝還是用沒有技術含量的老辦法，讓建奴的騎兵減速或者乾脆下馬。

就是把自己的幾百兩銀子和許多女人衣服丟棄得亂七八糟，這些強盜發現金銀財寶，不可能視若無睹，肯定會來爭搶，暫時就不會發現他們前面其實是無路可去。

黃勝無法得知一次性可以算計多少建奴，還無法得知他們的戰鬥力如何。所為了穩妥起見，進行了爆炸演習。

黃勝用十斤火藥設計了一個大炸彈，在一個大概一米高的磨盤上堆了許多鐵釘和石塊，把炸彈埋在裏面。

起爆裝置很土鱉，就是火藥里包裹了打火石和火刀，釘子，黃勝用木炭在火石的位置畫了一個大黑點。

讓所有人都躲好后，自己來到預設的埋伏地點。這裏是在東門城牆上，黃勝可以隨時觀察到城裏、城外的動靜。

離埋放的炸彈有三十幾步的距離，也就是五十幾米。黃勝瞄準射擊，轟隆一聲巨響，那些石塊和鐵釘飛濺而出，噼里啪啦落了十步方圓。

家丁們都驚呆了，隨即就歡呼起來。怪不得大人興緻勃勃要在這裏打建奴，原來他會做這麼厲害的大殺器。他們由忐忑不安一下子就變成信心百倍了。

誰知黃勝仔細觀察了爆炸效果后還不滿意，又重新做了一個更大的炸彈。繼續試驗，還是一槍起爆，威力果然大了許多。

黃勝帶領大家仔細檢查預設的戰場，清理一切可以用來做掩體的東西，把房屋的所有門窗都封死，要確保建奴受到攻擊，在倉促間無法躲藏。

自己在城牆上選了兩個狙擊位置，完全可以火力打擊到每一個角落。

用剩下的七十斤火藥設計安裝了三個土炸彈，都是離地面一米高，一面擋死，爆炸時石塊、鐵釘呈扇面飛射，這樣才能夠發揮更大的殺傷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