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⑥⑨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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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我只教了你摸人骨,蛇骨這玩樣兒你太爺爺的太爺爺都沒摸過。我們的手可金貴着呢,你可護着點兒~”老爺子拖腔拖調,眯眼吐煙娓娓說。
於桐嘟嘴,她才懶得摸,只是有些好奇。見爺爺沒有要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她合上那本破舊的書,以完美的拋物線扔進了前方烤地瓜的爐子內。
“哎哎哎,丫頭,幹嘛呢?”老爺子揮手急喚,一副阻止她的模樣。
“沒什麼好看的,燒了,我的地瓜也快好嘍~”於桐洒脫不以為意。
老爺子拍腿哀怨:“你太爺爺的太爺爺的太爺爺傳下來的古書就這麼燒了?”
“這哪是傳下來的,明明就是前陣子在垃圾桶里撿回家的。”於桐不屑,拿了個棍子去捅了捅自己的地瓜。
“前陣子撿的那書在我屁股下墊着呢!”老爺子抽出來給她瞧。
於桐脅肩,嘿嘿一笑,調皮:“爺爺,燒錯了。”
老爺子斜她一眼,長大越發皮癢了。
判斷地瓜軟硬之後,於桐滿意點了點頭,又四處瞧了瞧,她說:“爺爺,手邊那本書扔給我。”
“又燒?”
“包地瓜!”
爺孫兩人蹲在租房裏吃着新鮮出爐香噴噴的地瓜,身上穿的是那種電視劇里才會出現的古樸稀罕服裝,要是有人進來看見這一幕沒準猜兩人是群演。老人手上的黑皮手套與他這一身穿着格格不入,即便粘上地瓜渣,也未曾摘下。
“爺爺,吃完這頓,我們推着地瓜車趕緊逃命去吧。”於桐嘟嘴呼氣,想將地瓜快些吹冷,吞入口中。
老爺子滿臉褶皺,模樣淡然,“咋?又犯事了?”
於桐支支吾吾:“之前不是那個劉老大找上門讓我給他摸骨嘛,說給二十萬,我一聽就答應了,結果我過去一看,是個死人,這我怎麼摸,半推半就,隨便編了通屁話,趕緊跑了。”
老爺子眸色微黯,轉瞬即逝,咬了口地瓜,沉穩蒼老道:“嗯,吃完趕緊走。”
於桐頷首。
*
大半夜,兩人收拾好全身家當,推着那輛破破爛爛的地瓜車,從出租平屋內悄悄出來。於桐左顧右盼,天空一聲響雷,嚇了她一個激靈,果然這種偷跑的事情少干為好。
“爺爺……快點兒……”於桐壓低聲音催促着。
“我這一把老骨頭哪比得上你啊!”老爺子雖抱怨,弓着背加快步伐緊跟,樣子有些可愛。
“我還推着地瓜車,背着行李,你就拿了根你那破煙桿還走那麼慢……”繼續壓低聲音絮叨。
老爺子一聽不樂意了,小跑幾步上前,往地瓜車上一坐,攤手嘚瑟:“丫頭,你推吧。”
於桐翻了個白眼,“臭老頭!”
雖嘴上罵罵咧咧,手上和腿上動作沒慢下來。
老爺子嘿嘿一笑,又擼起袖子,低頭擦拭着自己那桿有年歲的煙桿。
待背對於桐,他剛才嬉笑的神情早蕩然無存。
老爺子抬頭望月,十五的月亮真是圓白如玉。
摸骨師到現在這個年代,哪裏還有什麼門戶,除了他們爺孫兩人,估計都絕了。
二十一世紀,科學信息技術發達,他們這種看命數的,本就不該存在世上。
都是該帶進棺材蓋里東西,他又偏偏存着“祖宗的東西不該絕”的私心,將一身摸骨秘術,盡數授予於桐,孩子天賦異稟,一學就會,過目不忘,過耳不遺。
如若無人知曉他二人的身份,興許能輕鬆快活到壽終,可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總有一些人覬覦窺探,暗流涌動。
“丫頭……你今天幾歲了?”老爺子感嘆問。
於桐小嘴一張,開機關槍似的不停說:“我哪知道我幾歲,不應該我問你我幾歲了嗎!臭老頭!”
“問我啊……”老爺子撓撓花白的頭髮,苦惱。
於桐累得微喘氣:“行了,爺爺別想了,想破頭你也想不出。”
老爺子又回頭朝於桐不好意思一笑。
於桐大概是96年或97年生的吧……
當年他雲遊,也不知道別家人怎麼找到他的,告訴他兒子和兒媳都死了,就剩下這麼個不知生辰的獨苗閨女,讓他好生養活。他那時兩耳一震,別家人就把於桐塞進他懷裏說,兒子和兒媳連名字也給她起好了,叫於桐。
梧桐生矣,於彼朝陽。
之後他就帶着這麼個孫女,苦巴巴地拉扯到這麼大,也算是亭亭玉立!
老爺子又回頭瞅一眼,灰不溜秋破破爛爛的衣裳,蓬頭垢面。
亭亭玉立……就算了……
身體健康就好哈哈哈!
“哈哈哈,身體健康身體健康。”老爺子爽朗樂呵呵笑了出來,“咳咳——”
結果樂得被自己的口水給嗆着了。
“爺爺,你悠着點兒,大把年紀了。”於桐關切斥責道。
老爺子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丫頭啊,你想你爸媽嗎?”老爺子絮叨起來。
“沒什麼好想的,樣子都記不得。”於桐吸了吸鼻子,額頭上的汗沿着臉頰低落。
“也怪我沒給你留幾張照片!”老爺子拍大腿悔得嘖嘖道。
於桐沒說話,這麼多年就這麼過來了,她不在乎。
“丫頭……”老爺子又訕訕開口。
於桐一臉不屑,翻了個白眼:“又怎麼了?”
“我們還要還多少債?”
於桐這下將車子一擱,拿出了放在布包裏頭的小本子,快速翻頁,拿起一隻木鉛筆圈圈劃劃,啪一下算完合上,朝老人說:“一億人民幣!”
老爺子吞了吞口水,“行了行了,趕緊走了。”
於桐眯眼瞧着老人的背影,果然每次提到錢爺爺總算安靜不少。
老爺子嘟囔嘆息:“怎麼還有這麼多……都吃了這麼多年地瓜了……”
“丫頭!辛苦你了!”老爺子感慨一句。
“爺爺!閉嘴!別喊!”於桐嚇得四處又觀察了遍,就怕引來人。
“好好好……”老爺子做了個噓的手勢。
這麼些年,爺孫倆過得這麼窮苦也不是沒有原因的。於桐父母離世前抵押了祖祖輩輩的全部房產,地產,向各個銀行借了一大筆錢,後來銀行將抵押的資產全部收走,還欠下了整整三億人民幣,老爺子痛心疾首,賣了全部傳家寶貝才還了一億多。
后又靠着給人摸骨賺錢,還了幾千萬,剩下一億,還在繼續努力中。
連老爺子自己都不知道,兒子兒媳借來的那一大筆錢究竟用去哪兒,屍首都沒找到,要不然他還真想把他倆從棺材裏叫出來問問,你們倆貨迫害你親爹和你親閨女,好好的富家老爺和富家小姐都淪落到賣地瓜了,還不趕緊爬出來道個歉!
*
爺孫倆又走了一道,於桐累得不行,停下來稍作休息,剛沒歇個幾分鐘,前方大霧出現一大片黑影,壓向他們。
“你們走什麼?啊?”
泥濘小道前出現一群拿着刀棍的人,為首的那個臉上還有條大長疤,驚悚駭人,那人就是剛才於桐口中所說的劉老大。
於桐環顧四周,居然被絕地包圍了,不血拚一場是走不出去了。
“我問你們,走這麼急,去哪兒啊?”劉老大歪着脖子,手裏的大刀架在肩膀上,抖腿問。
於桐揉了揉臉龐,深吸一口氣,朝氣勢洶洶而來劉老大走去。劉老大身邊的夥計抄起傢伙,生怕於桐圖謀不軌。
於桐瞥向劉老大左右和身後的人,黑亮深邃的眼珠閃過銳利的光,目露兇狠,步伐加重,沉沉向前沖。
“咳咳——”坐在地瓜車上的老爺子清嗓子。
於桐聽見后扁嘴,嘴型似是在碎碎念抱怨,她繼續向前跑——
撲通!
跪下了……
於桐嘴裏念叨着說過不下幾百遍的台詞,聲淚俱下:“劉老大,求求放過我們爺孫吧,我和爺爺相依為命……”
於桐眼淚吧唧吧唧往下掉,止也止不住,好似前一刻眼神中的狠厲都是錯覺。
“呵,你們兩個神棍!讓你摸下我家那老頭子的屍骨,看看有沒有藏個什麼遺產,結果呢?”劉老人將長刀豎著插入於桐面前的土內。
“敢騙我說在老房子地基下面,老子找人拿挖掘機探地三尺也沒挖到一塊錢!我呸——”
劉老大唾棄地吐了口痰。
“劉老大,您是知道我們的規矩的,不摸死人骨。”於桐堅定鏗鏘道,“要不,我現在替您摸摸骨,免費的!不收錢!”
劉老大擺着右手食指,心中有了思量,老奸巨猾笑說:“我呸——不要你,要他給我摸骨。”
劉老大抬手一指,落向在後方地瓜車上淡定嘬着煙嘴的於桐爺爺。
跪地的於桐皺眉,看向老爺子,隱露擔憂,所幸臉上髒兮兮,天又黑,沒人看清。
當她稀罕摸方城的手啊,她還覺得自己吃虧呢。
食堂除了大叔大媽們,其他工作人員吃飯都走了。就剩於桐這桌,大眼瞪小眼,吵吵鬧鬧。
“方城,行不行?”於桐直直看他。
方城扔出三個字:“為什麼?”
她滴娘……
這下換於桐結巴,她這是遇上剋星了?問的問題她一個也不好回答。
“為什麼……因為啊……我不摸你……我……我……我就會……”於桐掃一眼方城旁邊的呂蒙揚,“你可以走了,你怎麼還在這裏?”
呂蒙揚站起身朝於桐嗤聲:“嘁。”他側過臉對方城說:“師傅,那我先回去了。”
方城點頭,“嗯。”
方城看呂蒙揚走出了食堂,隨後對於桐說:“人走了,現在可以說了?”
於桐扁嘴,嘟囔:“我要是說出來,你肯定又不信。”
他淡淡笑:“你先說說看。”
於桐環顧四周,用手遮住嘴,壓低聲音說:“我不摸你,我就會一直流鼻血。”
方城想起昨天在方家於桐流鼻血的場景,他一笑,問:“難道不是你一摸我,才會流鼻血嗎?”他可記得明白,昨天於桐一碰他,鼻血就不聽使喚流了出來。
額……
於桐撓撓頭,她這個該怎麼解釋。
於桐思考時,方城抬腕看了眼時間,淡淡說:“行了,胡謅完了?我要去工作了。”
於桐氣不打一處來,感情她剛才說了這麼多都對牛彈琴了???
方城起身離開,於桐趕緊跨出凳子,追上去,她越想越憋屈,衝上去就想一把抓。
第一次,方城向右閃,躲過了。
第二次,方城側身,又躲過了。
於桐氣焰下來了,嗷嗷叫他:“方城!”
方城停下步伐。
“你會武功啊?”於桐驚奇問。
方城回頭,靜靜看她,“我不知道你說的武功是指什麼,但跆拳道,空手道,柔道,我還是會不少。”
生在什麼樣的家庭,長成什麼樣的人,需要會什麼,需要學什麼,保護自己,同時又保護自己在意的人。
於桐恍然大悟點點頭,怪不得她連着兩下都抓空了。
方城回頭繼續向前走,於桐緩過神,又跟了上去,叫他:“方城!”
“怎麼?”方城沒有停下來。
於桐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又叫:“方城。”
“嗯?”
於桐賣乖:“你就每三天讓我來摸一下你的手,行嗎?”
“我跟你非親非故。”
於桐咬咬牙,豁出去了,她頓頓說:“可我跟你有親有故啊,你要不當可憐我,施捨我一下也行啊。”
於桐知道自己這樣有點掉自尊,但總比讓她廢了的好。到時她鼻血一直流,整個人皺巴巴,多醜啊。而且虛弱到需要她爺爺照顧她,那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何況她還想好好活着呢,生命誠可貴。
方城再度駐足,他轉身,居高臨下看她。
於桐仰頭,目光灼灼,殷切期盼。
方城面色平淡,但聲音堅決:“我拒絕。”
*
於桐一個人坐在工作室側邊的大理石花壇上,她抬着頭望向三樓,整個人無精打采,她手裏拿着一旁灌木叢上摘下的一簇枝葉,一片片摘下,有些怨念。
“什麼人!什麼人嘛!”於桐念叨踢腿。
要不是看着他請她吃了一碗面的份上,她早就衝上去惡揍一頓,出出氣。
於桐又思考,打得過他嗎?
他今天那身手,也不像是一天兩天練成的,下盤穩健,動作迅利。
靠……
好像也不是能打過的樣子,憋屈死她了。
於桐把手中的枝葉扔了,伸出自己的雙手,盯着自言自語起來。
“你們,都怪你們,什麼骨頭選的破老公,要真是未來老公,他對我還能這態度嗎!”
“我都那麼那麼,那~么~低聲下氣了,他居然拒絕了,拒!絕!了!”
“而且我說的是實話,大實話!他還不信,他還不信!”
“哎喲我滴媽呀,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哼!”
於桐咬牙切齒:“喂,骨頭,你告訴我,這個未來老公能取消么?!能重來么?!”
於桐氣鼓鼓對着雙手發泄完,嘆口氣跳下大理石花壇,又仰頭望了望三樓,她抿抿嘴,手插.進衣服口袋,轉身憤憤離去。
*
幾個小時后,接近黃昏,遠方一人影大步朝橋墩走來,衣擺帶風,氣勢鎮人,可不就是於桐。
於桐怒氣沖沖回到她和爺爺經營的地瓜攤,老爺子瞅了她一眼,打趣笑道:“怎麼?碰壁了?昨晚不還信誓旦旦嗎?”
“哼!”於桐氣呼呼,抄起個地瓜掰成兩段,剝皮啃了起來。
老爺子嘲笑她:“凌晨就出門了,現在回來,一天時間都沒搞定?”
於桐頂嘴:“爺爺,你那時一天就把奶奶搞定了?”
老爺子揚眉,樂呵呵:“我那時花了半天就搞定了。”
於桐:“……”
老爺子咧嘴笑問:“丫頭,雖然你沒搞定,但好歹有進展吧?”
於桐嘴裏塞得滿滿的,抱怨:“爺爺,你說那人腦袋怎麼就轉不過彎呢!我都實話跟他說了!他還一臉‘你個江湖騙子’的表情,我快委屈死了!”
“喲,第一次聽你說委屈呢?你怎麼沒打他一頓呢?”老爺子嘬着煙桿,眼裏都是笑。
“打他,我想啊,狠揍他一頓。”於桐揮舞着手,咽下嘴裏的地瓜,扁嘴:“可是我好像打不過他來着……爺爺,你說我委不委屈!”
越是想,於桐越是氣不打一處來,又拿起個地瓜吃了起來,降降火。
老爺子嘿嘿笑了,“還有你打不過的人?”
“可不是嗎……你孫女這次輸了,特別徹底的那種!”於桐猛啃兩口,忒憋屈。
“丫頭。”
“嗯?”
老爺子笑說:“你若是打不過他,他保護你不是剛好嗎?他當你丈夫不也很合適嗎?”
勢均力敵,才配得上你。
⊙▽⊙!!!
“不不不!我不要啊爺爺!”於桐急忙擺手,“哪裏合適,一點也不合適!”
老爺子笑笑,也不說話。
於桐又默默在旁吃着地瓜,捶捶腿,一天走來走去腳都酸了。一陣風刮來,幾片枯葉吹到她跟前,她盯着地上的一片落葉,心裏思索着。
是啊……
她很久很久以前的確想找一個打得過她,又能治得住她的男人當丈夫。
可……方城?呸呸呸!
榆木腦袋!
合!不!來!
*
工作室。
方城有些心不在焉,手上舉着軟刷,卻半天沒有動。
呂蒙揚暗暗瞄了他好幾眼,終是忍不住開口問:“師傅,你怎麼了?”
“嗯?”方城回神。
“你剛才一直在發獃。”
“有嗎?”
“有。”
方城嘆口氣,擱下手中軟刷,摘了手套和口罩,走到一旁,舉起自己的保溫杯,喝起了溫水。
他靠在桌旁,眼神深邃,偏過頭看着古卷,又發起了呆。
呂蒙揚默默走到了王茂師傅身邊,用手肘拙了拙他。
王師傅側過臉看他,呂蒙揚眼神示意:王師祖,我師傅他怎麼了?⊙▽⊙
王師傅眯着眼,從老花眼鏡厚重的鏡片后望去,他淺笑搖搖頭,輕聲說:“為情所困?”
呂蒙揚壓低聲音:“不是吧……我師傅他半個女朋友都沒有啊……”
王師傅繼續着手上的工作:“你怎麼就知道他一定沒有呢?”
“不會吧……我師傅戀愛談得那麼隱蔽?”
王師傅一笑:“你小子,別跟個姑娘似的八卦,快去工作,今天的進度有點慢。”
“哦……”呂蒙揚訕訕。
方城聚精會神覷着那古卷上空白的地方。
——摸骨師,摸人身骨,知人前塵后緣。
他微微皺眉,想着剛才那小女孩說的話。
——我要是說出來,你肯定又不信。
——我不摸你,我就會一直流鼻血。
——你要不當可憐我,施捨我一下也行啊。
“咚”一聲,方城重重地將水杯放回了桌上,隨後戴起口罩和手套認真工作起來。
呂蒙揚被那巨響嚇得一個激靈:不會吧……難道他師傅真……談戀愛了?
他瞄着方城:師傅和誰談戀愛?明明不近女色來着……
不知為何,他呂蒙揚腦袋裏閃過了於桐的樣子。
那個邋裏邋遢又奇奇怪怪的女孩?
他頓時否定:不可能不可能,他師傅看樣子跟她不熟,而且他師傅品味也不會那麼差。
呂蒙揚甩甩腦袋,還是專心工作好了,他八卦個什麼勁兒,真跟個女孩子一樣了。
*
下班后,方城坐進自己車內,想放公文包時,瞧見了副駕駛座上被餐巾紙包着的地瓜。
他伸手將地瓜拿了起來,隨後把公文包放了過去,望着手裏的地瓜,他湊上去聞了聞,在車裏擱了一天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吃。想起早晨那女孩吃得正香得模樣,他鬼使神差剝了層皮,微低頭咬了一口。
地瓜已經有些幹了,餬口黏牙,嚼了幾口,他挑了挑眉,垂眸瞅那半個地瓜,記憶力泛出來的那股子香甜味,他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