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⑤⑤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此為防盜章。“丫頭,別抖了,腿上的地瓜干都被你抖掉了。”老爺子拿煙桿戳了戳她的背。
於桐終於停下了抖腿,把腿上一袋拆封的地瓜干扔進了坐在三輪車上的老爺子懷裏。
“怎麼了?什麼事這麼急啊?”老爺子啃起地瓜干,聲音“嘎嘣脆”,笑着問。
於桐皺眉說:“時間快到了。”
還有一個小時,就滿三天了。
上回她還是在方城工作室的天台,無意間摸了一把他的手,這回估計她想再摸,方城一定防着她。
老爺子擺擺手:“那你還不快去找他。”
“不去!”於桐傲嬌。
老爺子悶聲繼續笑:“諸葛亮還三顧茅廬呢,你一次就氣餒了?”
於桐噘嘴,“是劉備啊爺爺……”
老爺子笑笑:“那你就當回劉備唄。”
於桐不吭聲,心裏嘀咕:她才不要當什麼劉備,顧什麼茅廬……
於桐拿起一根落在自己腳邊的樹枝,使勁地上磨啊磨,今天‘心電感應’怎麼不靈了?昨天明明還能感覺到方城的位置,今天她無論如何都感應不到方城在哪裏。
“爺爺……”於桐嘟囔。
“嗯?”
於桐扭頭,笑嘻嘻看老爺子問:“就……那個‘心電感應’要是失靈了,那是不是就說明,方城有可能不是我未來老公?”
“失靈?”
“對啊對啊。”
老爺子拍了下大腿,“啊呀,忘了跟你說了。”
“忘了說什麼?”
於桐笑容僵住,有種不好的預感。
老爺子眯眼拖腔拖調說:“就你說的那個‘心電感應’有範圍。”
靠!
於桐坐不住了,蹭一下站了起來,“什麼意思。”
老爺子娓娓道:“‘骨聯’需要在你能徒步完成的範圍之內才有效,超過你能力範圍你就感應不到了。”
於桐欲哭無淚,咬牙切齒說:“也就是說,方城現在在的地方,我用腳,是走不過去的嘍?”
老爺子點頭,哈哈笑笑:“嗯,估計你走過去就累死了。”
“爺爺~你還笑!你說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於桐都快急哭了。
“你不是跟我說,你不去找他的嗎?”老爺子啃着地瓜干繼續笑。
於桐急得嗷嗷吼:“女孩子說的都是反話嘛!說不去就是去!那方城他現在在哪裏嘛!”
老爺子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抬起右手食指,指了指天上。
於桐困惑望天問:“天上有什麼?”
老爺子笑笑:“他在別的市,或者,出國了?”
!!!
此刻,於桐覺得自己只要保持微笑就可以了。
*
今日,方城受邀來到臨市的博物館,參觀這裏的珍品,順便跟其他文物修復師交流下自己的經驗和心得。
驀地,方城頓住了腳步,腦海里響起了前幾天那女孩說的話。
——不想幹嘛,就想每隔三天摸一下你的手。
——我不摸你,我就會一直流鼻血。
呂蒙揚跟在他身後,輕聲叫他:“師傅?師傅?”
方城回神,疲累溫和應:“嗯?”
“快繼續向前走,李教授他們在前邊等你呢。”呂蒙揚壓低聲音催促。
方城看了一眼前方的專家教授們,點了點頭,邁步前行。
呂蒙揚跟在方城身後苦思,奇了怪了,他師傅這幾天是怎麼了,平日裏明明都很少發獃的一人,最近時不時就愣住,一愣就是好長時間。
到了午飯點,方城抬腕看了眼表,心不在焉。
“師傅?你有急事嗎?”呂蒙揚開口問。
方城搖頭,淡淡說:“沒有。”
“可這已經是你第十三次看錶了。”呂蒙揚咬了口雞腿。
方城動起筷子,不緊不慢說:“沒事,繼續吃飯。”
“喔……”
呂蒙揚點點頭,又瞧了幾眼眉頭漾出疲乏的方城。
他師傅昨晚是不是沒睡好?
*
中午,陽光正盛。
於桐守在方城工作室花壇旁的垃圾桶邊,包里放了好幾筒捲紙,整個包都鼓鼓的,看起來沉甸甸的。
鼻血從兩個小時前就開始流個不停,不管她用什麼辦法都止不住,她只能不停地擦着。
於桐往大理石花壇邊一坐,仰頭望着三樓,她知道方城不在裏面,可她覺得在這裏等是有用的。她有預感,比起他家,他會先回到這裏。
於桐心底碎碎念,眼神哀怨。
她覺得她爺爺老是坑她,什麼都不提前跟她說。
神TM的未來老公,神TM的‘骨聯’居然還有範圍。還有,‘骨聯’在任何交通工具上都是會失效的,除了她的腳。所以她之前走得累死累活,才能找到的方城住所和他工作的地方。
大樓門口有一人向於桐這兒投來目光,他佇立半晌,朝於桐走來。
“小丫頭。”那人走到於桐面前,叫她。
於桐低下頭偏過臉看他,回憶着說:“方城工作室那個老爺爺?”
王師傅和藹笑笑,點頭。
王茂師傅今天恰巧出門辦了個事兒,剛回來就瞧見於桐坐在這兒望着三樓,想着她是不是來找方城的。
王師傅問:“找方城啊?”
於桐點點頭。
王師傅:“方城去隔壁市了,大概明天才能回來。”
於桐低低鬆口氣,幸虧是去臨市,去國外她不就慘了,“謝謝。”
於桐道謝。
“你這鼻子怎麼了?”王師傅問。
於桐笑盈盈,尷尬說:“天氣比較干,流鼻血了。”
王師傅手裏抱着資料說:“上樓坐會兒,我給你倒杯熱水喝吧。”
“可以嗎?”於桐眼睛發亮,鼻血流多了,她嘴巴也有點幹了。
“當然可以。”
*
於桐手裏捧着熱茶,坐在方城工作室字畫組另闢的一間隔間。畢竟外頭的文物一會兒不能受潮一會兒又不能受熱,於桐什麼防護也沒做,還是坐在這裏比較好。
於桐正對着三個柜子,分別是方城他們三人的,看見方城的姓名牌,她就恨不得去踹一腳。
於桐安靜坐了會兒,眼珠滴溜轉一圈,靈機一動,她探出個腦袋,望向正在工作的王師傅,她叫:“老爺爺。”
王師傅爽朗一笑,“別叫我老爺爺,都給叫老嘍,叫王師傅就行。”
於桐點點頭,燦爛應:“王師傅,你有方城的電話嗎?我想給他打個電話。”
“有啊。”王師傅摘了手套,從白大褂的口袋裏拿出手機,翻出號碼遞給於桐,“丫頭,打吧。”
於桐嘻嘻一笑接過:“謝謝王師傅,您叫我於桐就成,兩橫一豎勾的那個於,梧桐的桐。”
“好,於桐啊,打完電話放裏頭桌上就行。”王師傅說著。
於桐點頭:“嗯。”
王師傅走回工作枱,繼續工作。
於桐回到隔間,關上門,盯着那個號碼半晌,按下了撥出鍵。
電話擱在耳旁,“嘟嘟”幾聲后,通了。
“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溫和潤澤的聲音。
於桐聽了不自覺吞咽了下口水,心咯噔一下,莫名心虛。
“王師傅?”那頭人繼續說話。
於桐恢復鎮定,痞兮兮說:“方城,是我。”
這下換電話那頭的人默聲。
於桐繼續說:“方城,你什麼時候回來?你再不回來,我大概是要死了。”
說著於桐還擦了擦自己的鼻血,還真是源源不斷。
於桐聽見電話那頭不清晰略微嘈雜的交談聲,方城似乎正在跟別人說話。
過了會兒,那頭安靜了,方城的聲音再度響起:“王師傅的手機怎麼在你手裏?”
“王師傅他借我的,我現在在你工作室。”於桐解釋完,繼續問方城,“你還沒回答我,你什麼時候回來呢。”
“今天回不來。”方城淡淡說。
於桐吸了吸鼻子,滿鼻腔鮮血味:“不是吧……我真的在流鼻血……一直在流……我沒騙你……要不我拍張照給你證明證明?”
方城沉默半晌說:“你回去吧,記得把手機還給王師傅。”
於桐預感方城是想掛電話,急叫:“哎哎哎!方城!你別掛啊!”
方城坦然清晰道:“我還是那句話,我不認識你,你我非親非故,我沒有義務答應你任何奇怪的要求。”
於桐急得跳腳,“你妹啊!那你現在認識我也成啊!我叫於桐!兩橫一豎勾的於!梧桐的桐!性別女!血型AB型!年齡——不詳……”
最後一句,於桐聲音弱了下去,蔫巴了。
“嘟嘟嘟——”電話被方城掛斷。
於桐舉着手機嗷嗷叫,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她歪頭,靠在牆上,生無可戀。
方城就這麼掛了她電話!於桐先是自顧自的氣了會兒,隨後又換位思考了下,如果她是方城,她會怎麼做。
這麼一想,於桐直接癱倒在了凳子上。
是啊……如果她是方城,肯定把她當成了怪胎,估計還猜着是哪個神經病院不小心給放出來的,沒打電話給警察局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生活~怎麼這麼難~~~呢~”
於桐嚎了一句。
過了會兒,於桐把王茂師傅的手機擱在桌上,也沒打算離開。
她無精打采坐在凳子上,開了門,又探出個腦袋,對王茂師傅說:“王師傅,我能多待會兒嗎?”
王師傅抬頭看她,微笑點頭,“可以。”
於桐淺笑表示感謝。
於桐喝着熱茶,又拿着餐巾紙繼續擦着鼻血,不一會兒,小半個垃圾桶就堆滿了擦過的餐巾紙。
於桐眯着眯着眼,就開始打瞌睡,一流鼻血,身體就疲累得不行,再一仰頭直接睡了過去,睡著了還下意識拿捲紙堵着自己的鼻子。
*
不知過了多久,於桐突然驚醒,她轉頭望向窗外,天已經黑了。
她拿出手機確認了下時間,晚上八點了。
於桐低頭瞧了瞧自己,有些狼狽,這鼻血流的……
她來到隔間的洗手池前,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搖了搖頭,“嘖嘖嘖。”
真是慘不忍睹,她從前的英姿啊……都毀於一旦了。
媽呀,現在這個臉色蒼白,嘴唇乾澀的人是誰?
果然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夠苦了,苦到她都想哭了。
於桐趕緊拿水給自己洗了洗臉,振作精神,她這不還沒死呢。隨後她扯了兩張餐巾紙塞住了自己的鼻子,又轉身收拾起凳子周圍的殘局。
整理的差不多了,於桐滿意的呼口氣,準備離開。
剛走出去,王師傅抬頭看她,“於桐,你還沒走啊。”
“剛才在裏頭睡著了。”於桐不好意思笑笑。
王師傅看了眼時間說:“今天方城估計不回來了,你要不還是先回去吧。”
於桐點點頭。
倏地,她愣住,眼睛慢慢睜大,臉上漾出喜悅。
王師傅見她這模樣,疑惑問:“於桐啊,怎麼了?”
於桐突然笑了起來,黑亮的瞳眸閃閃發光,眼睛彎成月牙形,整個人精神起來,她開心道:“他回來了!”
“啊?”王師傅不明所以,還未反應過來,於桐已經轉身跑了出去。
於桐的跑步聲迴響在樓道里,電梯在15樓往上,她原地焦躁站了會兒,等不及,立刻走向了一旁的樓梯。
於桐現在有些虛弱,動作也沒以前利索,沒敢兩步一跨下,就規規矩矩的一階一階踏着,可再怎麼沒力氣,速度也不願慢下來,真是比猴兒還急。
沒一會兒,於桐走到一樓寬闊亮堂的大廳,她扭頭望向玻璃門外。
暗黃的路燈下,遠處那幾人中,她一眼看到了方城。
於桐欣喜一笑,向外跑。
方城正偏過臉跟身旁的人說話,兩隻手都拎着東西。感覺到前方有人朝這兒跑來,他回頭,一個小小瘦削的身影正歡噠沖向他。
方城一愣,那人已經來到他面前。
“方!城!”她氣都接不上來叫着。
於桐彎腰撐着膝蓋大喘息,才跑幾步,她居然這麼喘,果然鼻血不能多流。
方城開口:“你……”
於桐兀自站直,踮起腳,樂呵:“哈哈哈,方城,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驀地,方城感覺面頰一陣溫熱,絲絲灼燒,驅走外寒。
於桐的兩隻手逕自撫上了他的臉。
刷的一下,他耳根紅了。
他摘掉橡膠手套,像往常一樣做完了後續清潔工作。走到休息室,他脫了白大褂,用衣架將其細細整理掛於掛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