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回信?一聽有回信,蔚明真放下手裏的串線,隨後接過衛珩遞來的信箋,忙不迭拆開看看。
仔仔細細,每一個字都不放過,看過後,平素清冷的人此刻眼底聚滿寬慰的欣喜。
母親認出她的字了。
蔚明真將信抱在懷裏,顧自喜悅一陣后,才忽地想到信里說的安排見面時間。
見面的事,刻不容緩。
可要見面,還得詳細考慮周到后再約見,不可草率。
蔚明真想着,轉頭看向衛珩:“母親說了,可以見面。對了,過來送信的人是誰?”
衛珩:“聽我的人說,年紀很大,應該就是你母親身邊的那位章媽媽了。”
蔚明真聽罷,心想,若真是章媽媽,應該讓她留下來,和她見上一面才好。
她之前信里說了,衛珩是可信任之人,而章媽媽既然能將信交給衛珩,也說明,那封信里的內容母親和章媽媽應當都看過。
想到這,蔚明真微微凝眸,似乎在想之後的事。
她想了一會,才轉頭看向衛珩,道:“章媽媽可是已經回去了?”
衛珩點頭:“留了信就回去了。”
蔚明真又繼續問:“這信,是如何送到你的人手裏的?”
衛家那般對待她,而關於衛珩,章媽媽也好,母親也好的,都不甚了解。起初擬草這份信時,蔚明真想了很多,該如何令母親她們信任,而現今,經歷過素映的事情,蔚明真不敢輕易信任任何人了。
她這般仔細問,是怕這其中任何一條連接的人出了問題,都會滿盤皆輸。
衛珩知道她的擔憂,伸手輕輕放在她肩頭:“放心,是可信之人。你之前和我說的,我早做好準備。我有特意吩咐過,若有外人來送信,都要先檢查一遍。這樣,才不會讓別人捷足先登。”
章媽媽是蔚府的人,偶爾跟着蔚夫人來探望過蔚明真,前世里,衛府之中,應有人認得章媽媽的臉孔。
自打她那樁事之後,衛家和蔚家這兩家,就沒再來往過。
若章媽媽突兀而來,引起衛家人的注意,興許會讓他們的計劃出現紕漏。
衛珩絕不會讓這種事發生,早讓人盯梢着以防萬一。
蔚明真聽后,鬆口氣,對衛珩,她莫名感到很信任。
又也許,是因為她身邊……現今就剩下衛珩在幫她。
若連幫她的人都不信,再發生一點摩擦隔閡,那之後就會越發舉步維艱。
衛珩連對她的感情都坦蕩蕩毫不遮掩,又怎會在別的事情上對她有所隱瞞呢?
況且,真瞞了什麼,他在她跟前,不是個擅長扯謊之人,一試便知。
對這一點,蔚明真還是很安心的。
蔚明真在心中細細想罷後繼續說:“那我們還得回信去,約好相見的地點就等母親那邊能不能出來。”她說著,心頭思考起關於柳姨娘的印象。
柳姨娘會讓母親出府嗎?
她派了人把守着,就是不想母親有任何動作。而今在蔚府,柳姨娘獨大,家裏能鎮場子的人又向著柳姨娘……蔚明真感到很苦惱。饒是約好見面地點,想要出來,又得費一番周折。
蔚明真秀眉緊蹙,而衛珩看到她的表情,曉得她的苦惱,便道;“明真,你不用心急。如今章媽媽那邊有了回信,等你母親出來后,讓你母親親手書信一封給你外祖母,這樣,你外祖母會信任一點。我們這邊,到底不如你母親娘家那邊好辦事。”
衛家和蔚家,如今在她的事件發生后就有了間隙,衛家等同害死她的兇手,想來母親也不願和衛家再有任何瓜葛的。
若非而今只得靠衛珩幫她,她也不想兩家有一絲一毫的聯繫。
蔚明真思及此,目光注視着衛珩,似在籌劃接下來的對策。
她想了會,便順着衛珩的話,點頭道:“你說得也對。畢竟我嫁入衛家以來,和外祖母相見很少。但若母親真有意外,外祖母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之前外祖母親自過來,幫母親要回她的屍身,而今餘威震懾着柳姨娘不敢動母親,若外祖母看口說要接母親回娘家,便說柳姨娘,也恐怕會勸父親。
一旦娘離開蔚府,柳姨娘更能獨享,枕邊風到時候吹一吹,興許小三還能轉正。
但蔚明真心裏很清楚,柳姨娘便是霸佔了蔚府,也成不了正妻。
寵妾滅妻的事,不管誰來干,都等同毀了官場名聲。
想來蔚遠達這心,也沒這膽量。
待母親脫離蔚府後,把身子養好,再找柳姨娘算賬不遲。
“那就按照我們之前的計劃,回信約好相見的地點,我的人還會繼續留在蔚府盯梢,時刻關注情況。一旦你母親能夠從蔚府出來,我們第一時間好曉得和你母親見面。然後,咱們好和章媽媽商量,怎麼讓你外祖母將你母親接走。”
蔚明真點頭。
隨後就寫了回信給衛珩,讓他的人轉交到母親手裏。
而章媽媽到衛府送過信后,便在街上隨便挑了一些首飾裝裝樣子,隨後兜里揣着便回了蔚府。
回到蔚府後,章媽媽返回院子裏去找蘭氏,而蘭氏正躺在床上心心念念渴望明真的回信。
在蘭氏心裏,她覺得她之前果然不是做夢,真真還在。
這封信,驗證了她的想法。
章媽媽回來時,外面柳姨娘派來盯梢的倆人看到章媽媽,其中一人笑道:“章媽媽回來了?”
章媽媽沒搭理這人,而是目不斜視地走到門口,正待開口,忽聽到一人說:“章媽媽,請等一下。你兜里放了什麼?”
那人聲音有點嚴肅,章媽媽聽了,卻淡定的轉頭,將揣着的首飾拿出來:“怎麼?你是覺得,我去外頭通風報信了不成?”
那人眼神略沉,看章媽媽坦蕩蕩的樣子,又想到屋裏頭那病入膏肓的蘭氏,放心下來,放下攔住的手,隨意道:“怎麼會呢章媽媽?我只是確認一下。章媽媽進去吧。”
章媽媽瞥了一眼,就轉身進屋裏去了。
進屋后關上門,一步也不回往裏走。
待撩開帘子進去后,一眼看到床榻上的人。
蘭氏注意到有人過來,轉頭來,一看是章媽媽,粲然一笑:“怎麼樣了?信可是親手送到了?”
章媽媽點頭:“夫人放心,老婆子親自送的。那衛二郎似也厲害,早命了人在外頭候着,看來……早等着我們的回信了。”
蘭氏一聽章媽媽的話,也眉開眼笑地說道:“是啊……看來那位衛二郎,真如大姑娘心裏說的,是個可信賴之人。只是……老奴不太明白,大姑娘和那衛二郎……”
蘭氏猛地一雙眼射向章媽媽,章媽媽饒是和蘭氏共處這些年來,仍未曾見過蘭氏這般尖銳的眼神。
章媽媽心一跳,當即察覺到自己的失言。
大姑娘是怎麼死的,是被人污衊通姦而死,而今,她議論大姑娘生前和她小叔子的事,還說得這般不明不白,這言下之意不是在非議大姑娘名聲嗎?
章媽媽當即道:“夫人恕罪,是老奴失言,老奴掌自己的嘴!”
說著,章媽媽抬手欲要打自己巴掌,卻被蘭氏攔住:“不用。”
蘭氏盯着章媽媽,聲音很輕:“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再沒第二個知道。不管真真和他什麼干係……這都無所謂。”
莫說沒關係,真有關係,前世的事,和這輩子何干。
真真被那衛家老太婆害死,而這衛二郎有心彌補,那自是再好不過。
蘭氏想着,想起她那可憐的女兒,又不由想起府內的柳姨娘母女。
她得想個對策,她得出去才能見到真真。
思及此,蘭氏看向章媽媽,道:“章媽媽,你送了信就回來了?那邊,可曾說什麼讓你帶回來沒?”
章媽媽聽了,細細想了會,道:“沒有,收了信立刻就進去了。老奴人不好在衛府那邊待太久,夫人您也曉得,衛府里有人認得老奴的。”
蘭氏曉得章媽媽的顧慮,他們兩家如今的關係,哪家都不想有任何交集。
若非為了真真,蘭氏何嘗想和衛家人接觸?
蘭氏想了會才繼續說:“想來,真真還會讓那衛二郎託人過來送信的。章媽媽,你要時刻注意着。”
章媽媽聽到蘭氏的話,鄭重點頭,伸手握住蘭氏那形容枯槁般的手,忽地心底一酸,柔聲勸慰道:“夫人,既是如此,那您也該好好把身子養起來,恢復過來,之後才好應付那些事。若不然身子吃不消,大姑娘瞧着……不得傷心壞了?”
蘭氏一聽,目光微動,神色怔了一會,忽道;“章媽媽,你拿鏡子過來。”
章媽媽聽蘭氏的話,將鏡子取了過來,而蘭氏接過鏡子照了一眼,赫然嚇了一跳,險些手一滑,就將鏡子給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