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 醒悟
在市區的下班高峰時段,一輛法拉利和一輛大眾並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反正都逃脫不了堵在路上的命運。
李煜滿心歡喜的打量着身邊的師曼，越看越是喜歡。
“右拐上建興路。”看着前方堵車長龍的車子,師曼的眉間閃過了一絲不耐。
“什麼？”
沉浸在美色之中的李煜一時沒聽清師曼說了什麼。
“我說右拐，上建興路，去吃中餐。”
“可是,可是那家法式料理我都已經訂好座位了。”李煜語帶猶豫的說道。
李煜訂的那家法式料理被稱為C城最浪漫的一家法式料理，名氣很大,味道很好，當然價格也十分可觀，客人通常都需要提前預定位置才可以,今天師曼接受了邀約之後，李煜也是託了好幾個人才訂到的座位。
美景、美人、美酒,西餐更能展示一個人紳士的外表，為了得到師曼的好感，李煜甚至就連餐時該怎樣疊餐巾這樣的細節都在腦子裏過了好幾遍。
此時聽師曼說改吃中餐,李煜下意識的就想要拒絕。
“要不我們再等等,也許一會兒就不堵了…”李煜看着她的臉色試探的問道。
師曼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拿起包就準備開門下車。
“唉，小心，好，好，我們去吃中餐，去吃中餐可以吧！”
車子拐到建興路后，路況好了起來，很快他們就到了師曼指定的一家餐廳。
“我要蝦仁滑蛋就好。”
師曼將李煜遞過來的菜單推了回去，語氣淡淡的說道。
“糖醋小排、松仁玉米……”，李煜拿着菜單仔細的研究了一番，點了幾個色澤和味道都還不錯的菜。
怎麼轉來轉去，最後還是來了這家餐廳呢！
師曼拿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心裏升起些許感慨。
難道真的是看不見清研，連吃飯都沒有了興趣嗎？
這家中餐廳是季清研推薦給師曼的，也是兩人最常來聚餐的根據地。
“這家店很不錯呢，環境清雅，室內佈置的也十分精緻，就外表來說完全不輸那家法式料理，小曼你是怎麼發現這個好地方的？”李煜喝了一口面前的茶水，滿是好奇的打量着房間的四周。
聞言師曼的眉頭皺了起來，“除了我爸，沒有人叫我小曼，你可以叫我師曼或者師總，但，不要叫我小曼。”
李煜原本是想要在不知不覺中拉近兩人的距離，誰知師曼完全沒有領情的意思。
“抱歉啊，我不知道，那我以後還是叫你師曼好了。”
“嗯”
師曼面無表情的應着，房間裏的氣氛陷入了冷凝之中，老道如李煜一時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來打破兩人之間的僵局。
好在餐廳的菜上的很快，服務員上菜的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尷尬。
“多吃點師曼，你看你都辛苦一天了。”菜上齊后，李煜對着師曼熱情的招呼着。
出於合作關係的考慮，師曼才答應和李煜出來吃飯，一方面是不想撕破臉皮，另一方面也是希望李煜看出自己的冷淡之後知難而退。
不是不知道李煜對自己有所想法，可是有想法的人多了去了，總不能每一個都斷絕來往吧！對於一個生意人來說，人脈即是錢脈，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不到萬不得已，師曼是不會輕易採用的。
“好”
蝦仁滑蛋是師曼點的，可上來之後師曼連筷子都沒有落過，一心只吃着自己面前的松仁玉米。
李煜原本以為師曼是沒看到這道菜，可當他特意將蝦仁滑蛋轉到師曼的面前，師曼依舊沒有落筷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總監她不吃蔥”靈光乍現般的李玉腦海里響起了這句話。
是的，之前讓人打聽師曼喜好的時候，是有人說過師曼不喜歡吃蔥，用眼睛瞟了一眼桌上的蝦仁滑蛋，嗯，對了，那盤菜里正好有着師曼不吃的蔥。
這就能解釋師曼為什麼點了它卻又不吃它了，李煜在心裏為自己這個發現而暗喜不已。
師曼喜歡吃蝦仁滑蛋，卻又不喜歡吃裏面的蔥花，以往都是季清研負責將裏面的蔥花完全挑出來之後她才吃。
今天來這家餐廳，她按慣例又點了蝦仁滑蛋，菜上上來后，她才發現自己忽視了季清研不在身邊的這個事實。
沒有人會為自己把蔥花挑出來了。
師曼自嘲的笑了笑，開始專心的吃起了碟子裏的松仁玉米。
“給，你點的蝦仁滑蛋。”
一個裝有蝦仁滑蛋的碟子被轉到了師曼的面前，李煜微微的笑着，眼神里滿是期待。
那是一疊全部被挑了蔥的蝦仁滑蛋，晶瑩白嫩的蝦仁、色澤金黃的雞蛋，這樣的蝦仁滑蛋是師曼最熟悉的樣子。
看着白皙的瓷碟，師曼愣了楞，似是沒想到李煜會這樣做。
“你不是不喜歡吃蔥嗎？你看，我把蔥全部都挑出來了，我保證裏面一粒蔥花都沒有了，你放心的吃吧！”
師曼少有的走神模樣讓李煜心裏越發肯定了自己的行為，他大方的伸出手，示意師曼嘗嘗自己為她所做的這些。
餐具是和之前完全相同的餐具，菜也是自己最熟悉的樣子，師曼把李煜轉過來的蝦仁滑蛋從桌上拿了下來，想要落筷，卻發現自己沒有了吃它的**。
餐廳、餐具、菜色都對，以師曼對於飲食的挑剔程度，也完全說不出這些已經被去蔥的蝦仁滑蛋有什麼問題。
那問題到底出在了什麼地方？師曼在心裏問着自己，腦海里的念頭像亂麻般攪成一團並越纏越緊。
“難道…”
李煜的臉出現在視線里那一刻，師曼心裏閃過了一個前所未有，也從來都沒有思考過的大膽念頭。
“難道是因為做這件事的人不是清研，所以自己才沒有了吃的**？”
冥冥之中，師曼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麼，回想起清研第一次帶自己來這家餐廳時，自己說不吃蔥，清研就為自己挑出了所有的蔥，也是從那之後，自己才愛上了這道菜，也只有在和清研吃飯的時候才會點這道菜。
“所以自己一直以來喜歡的並不是這道菜，而是清研專註和認真的樣子嗎？”
“為什麼今天會選擇來這家餐廳吃飯？”
“為什麼清研明明請假了，自己還是一直會有她人就在公司的錯覺？”
“為什麼自己最近的情緒都懨懨的，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甚至為什麼明明知道清研是喜歡林語凝的，可當知道她們在一起的時候，自己心裏還是會有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搶走的感覺？”
一時間師曼的腦海里轉過了千萬個念頭，她越想就越害怕。
腦海里的亂麻如抽絲剝繭般四散開來，可她卻在即將觸摸到答案的那一刻，驚恐了起來。
“抱歉我有點不舒服。”蹭的一下師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的臉色蒼白，像遇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神情驚懼。
“師曼你怎麼了？”李煜此時一臉茫然，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師曼的臉色就變的這麼難看了，甚至在開了空調的室內，她的額頭還出了一層薄汗。
師曼拿着自己的包飛快的走出了包廂，一路越走越快，最後小跑了起來。
李煜跟着走出了包廂，在前台匆匆的結了賬之後，再走出大廳，師曼已經不見了蹤影。
打電話過去，不接，再打過去，就響起了提示對方手機關機的語音。
“到底發生了什麼？”李煜回想剛才的場景，在心裏問着自己。
師曼一路不理李煜的呼喚，跑到大廳門口直接和自己的司機說了句，“你打車回家，今天我自己開車。”
司機不明就裏的被拉下了車，也是滿臉的茫然。
他從來沒見過師總像今天這樣行為失措、面色驚慌。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會對清研比對別人不一樣，僅僅只是因為她是小寧的朋友嗎？”
“為什麼清研被運營部打壓的時候，自己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去？”
腳下用力，油門越踩越重，車子在馬路上的速度越開越快，師曼腦海里的念頭一個接着一個的冒了出來，她心裏恐慌卻又不能停止自己的思緒。
“嘀嘀嘀嘀”
一陣尖銳的鳴笛聲響了起來，路的拐彎處開上來了一台車，師曼的車速飛快，對方躲閃不及，眼看着就要撞上去了。
“啊啊啊啊……”
眾人的尖叫聲中，師曼往右拉了一手方向一腳剎車踩到了底。
“怎麼樣了，怎麼樣了？”被車速帶起來的灰塵和濃煙擋住了眾人的視線，一時間沒有人看清楚兩輛車到底撞上了沒。
“你是不是想死啊！你瘋了吧你，你後面有人在催魂是吧你開這麼快！你他媽的想死朝我撞是怎麼回事！”
一陣憤怒的喝罵聲傳了出來，灰塵落下，眾人這才看清路中間的情況，兩輛車差一點點就要撞上了，那輛白色的寶馬撞上了路邊的欄杆，不過不重，車裏的人沒什麼大礙。
“咚咚咚”驚魂未定的男人全身發軟，出了一身的冷汗，只見他憤怒的拉開了自己的車門，大步走向了剛差點撞上自己的寶馬。
“你給我出來，裝什麼死，出來。”
師曼在踩下剎車的那一刻心裏閃過一絲後悔，“自己這是要死了嗎？”
“清研要是聽到自己遇難的消息會心疼的吧！”
“清研…”
突然，師曼心裏響起了一陣驚雷般巨響。
“我，我不會是喜歡上清研了吧！”
一直以來帶給師曼諸多困擾的問題在這個念頭閃過的瞬間，全部都得到了答案。
師曼聽到了自己心裏的聲音。
“是的，自己對季清研的感情早就不再只是友情這麼簡單了。”
車門被大力的拉了開來，師曼失魂落魄的從車裏走了出來。
眼淚一滴一滴的從眼眶中滑落而出，驚慌、害怕、茫然、無措，各種情緒交替的出現在師曼的臉上，她的臉色蒼白的猶如一張白紙，喃喃的說著：“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對不起……”
面前的這個女人着裝幹練強勢，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哭的這麼傷心，男人的巴掌已經高高的揚起，可面對師曼的眼淚他又忍不住動了些許惻隱之心。
“唉，你。”
“我又沒打你，你哭什麼哭!”男人放下了揚起的手上，心裏頭憋着一股說不出的怒氣。
周圍的人群圍着兩人指指點點，男人既是憤怒又是憋屈，他用力的跺了一腳，像是把怒氣全部發泄在了這個動作中。
“我草！”
“算了算了，你走吧！今天也虧是碰到了我，碰到別人你今天事大了就。”
“謝謝，謝謝你。”
男人衝著師曼擺了擺手，驅車離開了原地，
圍觀的人群見沒什麼熱鬧可看也都紛紛離開了原地。
“唉、你也別哭了閨女，也沒出什麼事，下次開車注意點，慢一點就是了。”
一個老奶奶見師曼哭的傷心，臨走之前往她手裏塞了一張紙巾。
接過紙巾的那一刻，師曼抱着頭哭的更凶了。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我會喜歡上清研？”
師曼在心裏問自己，可這個問題的答案除了她自己，沒有人可以回答。
沒有人知道她對季清研的感情是在具體的那一刻發生了質的改變，甚至師曼自己也是說不清楚的。
是失去摯愛時的支撐依靠嗎？還是長久以來的彼此陪伴，是工作中的互相信任，還是生活中的默默關心？
季清研溫和的笑臉清晰的出現在了腦嗨，而師曼的心卻在拉扯中被生生的掰成了幾瓣。
“不，我不能喜歡清研，清研和我只是朋友，我不能去喜歡她。”
師曼瘋狂的搖着頭，以往怎麼想都想不起的一個畫面此刻卻被她清晰的記了起來。
夢的盡頭，小寧穿着一件白色連衣裙淚眼朦朧的站在暗處，眼神是師曼從未見過的悲傷。
“學姐，你不要我了嗎？”
“就連學姐，也要忘記我了嗎？”
師曼靠着車，無力的滑了下來，“不，不是這樣的小寧，我不會忘記你的，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你。”
“好疼”
“我的心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