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山賊、強盜也是人生肉長的，不是某隻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孫猴子，一出生就鋼筋鐵骨，能蹦能跳，能打架能爬樹，修鍊之後，被人給壓在上下五百年，吃石頭，喝鐵汁都能活下來的不死小強。

打從娘胎里出來，也是一團肉加軟骨頭的混合物，沒有比別人少上那麼一塊，一樣站都站不穩，每天要吃三碗飯，少了一頓，一樣要餓上一回。

幾天不吃東西，一樣要被餓死。

偏偏，他們選擇的職業，註定了他們本身是很少種田或不種田，如果把人都給宰了，不就沒有什麼人來給他們種田，弄吃的。

能夠坐上頭領，把手下一大班子殺過人的莽漢們，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又有幾個人，是真正的傻瓜。那些真正的傻瓜，早就被人給吃的骨頭都不剩下一根了，能夠活到現在有活的這麼有滋有潤的，那個不是精詐似狐之輩。

這些個道理，誰心裏有會不明白。

除了想要自己找死的外，就算是那些特別殘暴的首領，也會留下一些奴隸給他們種田。沒有人會幹出，把人殺光，這種殺雞取卵的蠢事來。

所以在天行想來——

位於薩德拉斯州北面的村莊，城鎮裏的居民，最多、最多也就是，像那些個小說上寫的什麼——衣衫襤褸、臉帶菜色、神色麻木，活像行屍走肉，外加風吹一到排骨身啥的。

最不濟頂天了，也就是再加上一個，頭頂蒼蠅亂飛，身上跳蚤飛躍，亂糟糟的活像十幾年沒洗澡一樣。

然後，那些個本來，擔負著保護領民義務的官員、武士們，只能龜縮在堅固的城堡和莊園，苟延殘喘，任由那些個山賊強盜們，在他們管轄的範圍內肆虐。

不過，就算如此，代表着帝國臉面，同時也是代表了皇室臉面（皇室直屬領地）的——馬蹄金鷹旗，最起碼也應該是飄蕩在這些個殘破，絲毫不能起到任何防禦作用的城鎮上空。

就算～這樣會更加的諷刺。

可惜，天行僅僅只是猜對了一大半，前面的猜想，基本正確，甚至猶有過之。猜錯的正是最後的遐想。這一路行來，中部以南還好，雖然還是時有一些匪盜，依山結塞，攔路劫道，但大體上，還是官方佔據上風。

但越是往北行走，官方的力量就越是弱小，等到了差不多是薩德拉斯州中部的時候，匪盜已經開始佔據完全的上風。

自從進入中部以北之後，天行先後接連經過兩個千多戶的小鎮，一個萬把戶的小城，發現，這裏已經完全成為了盜賊的樂園，一個個袒胸露乳，渾身洋溢着彪悍、野蠻氣息的盜匪們，堂而皇之的走在亂糟糟的大街上。

看着那些麻木膽怯，躲躲閃閃的平民們，囂張的哈哈大笑着。

如果不是天行等人早早的就讓蜜拉諾遮住了容貌和身材，加上本身故意外放的氣息，讓這些已經無法無天的強盜們，心生顧忌。早就有一些不知好歹的強盜們上前來了。

而原本，天行認為龜縮進城堡庄園裏的貴族們，則早已個個消失不見，空留下一座座殘破的高大建築聳立在那裏。上面本該飄揚在城頭，堡頂的王國旗幟，早以消失不見，可能是在一苦寒之夜，被人弄下來當做柴火燒掉，也可能是有人看它的用料還可以，做成了內衣穿在裏面。只苦留一條被人為的折斷，光禿禿的一根旗杆。

孤零零的豎立在烈日之下，彷彿在無聲般看着眼前一幕幕，瀰漫著一股說不出的諷刺異味。

薩德拉斯州——北部，已經連王國最後的一塊遮羞布——王國國旗，都被人給摘了下來。

情勢變得如此嚴峻，在大出天行意料的同時，也讓他不得不感嘆，異界的信息如果不動用魔法手段其擴散之慢，偏偏魔法還是個非常耗錢的玩意兒，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信息，甭想動用。

像沙德拉斯州，這種身處於帝國偏遠，本身又無甚出產的地方，加上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刻意的封鎖消息，淡化國人對其的認知下，就更是如此。

不過，若說薩德拉斯州，惡化到如此程度，身為國王，也是薩德拉斯州－幕後策劃者的倫道夫，會不知道，打死天行都不相信。並且，薩德拉斯州的惡化，有可能就在這月余間，是倫道夫在故意的給天行製造麻煩。

然而，和薩德拉斯州此時的情況，完全兩樣，甚至恰恰相反的正是天行的心情。此刻他不僅不為，接受一個疑似，被盜賊們瘋狂肆虐，破壞的慘不忍睹的封地，而感到絲毫的生氣和懊惱。

反而，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在最終選擇了這個領地的時候，天行就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思想準備。現在雖然，貌似這個以後的領地，實在太過於破舊了一點，領地內的盜匪們，實在太過於無法無天了一點，整體的情況，比最壞的想像還要差上那麼‘一點’。

恰恰正是這麼多的差上一點，才最終讓天行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爽。領地越是糟糕，治理起來就越是費事，那等治理好了，以後送出去的人情可就大發了。

雖說，就算沒了一個薩德拉斯州，作為一國之王，直屬領地直接佔據了整個王國，一半以上的倫道夫，還是可以再次創造出來一個，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但正是這個時間問題，就算倫道夫作為一國之王，但在這個國王本身制皓很大的異界，就算是身為國王，很多事情也不能放開手腳。重新創造出一個薩德拉斯州，耗時費力不說，裏面的彎彎繞繞，國王和貴族間的各種暗地裏的交手，就算是一路順利，沒有個五六百年，別想弄出來。

這麼長的時間，國王沒有了對付貴族封地問題，最省力也是最省事的武器“薩德拉斯州”，其想要收回權利的動作，難度無疑將會無限制的加倍加大。

變得困難重重。

現在，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艾爾碘帝國由於前幾任國王過於熱衷於收取封地，隱隱間已經造成了，國王和貴族的勢力開始失衡。國王一方勢大，貴族一番勢小的局勢，可能將會被這一‘小小’的事件，徹底的改變。

艾爾碘帝國前幾任國王的‘努力’，可以說——將會徹底的化為烏有。

可以想見，如果天行真的把薩德拉斯州，治理成功把封地保留了下來，貴族的勢力，將會藉助這次機會，重新把失衡的勢力重新拉平。

到時，不管那些個貴族內心呈不呈情，但至少表面上還是要對天行保持善意，一些小事上還是虛忍讓一二，不然就等着受到輿論的壓力。

並且這個人情，還是面對的是艾爾碘帝國所有屬於貴族一方的貴族。可以說到時天行在艾爾碘帝國，是完全的站穩了腳跟，百年之內，只要不做出什麼太大，弄得天怒人怨的事情來，其一時之根基，有些方面比起那些個大家族都還要來的穩固不少。

不過正所謂，福禍相依，萬事萬物都有兩面，有好的一面，必然有壞的一面，只不過是針對的對象不同，就造成了人們認知中的大小不一。

好的一面大於坏的一面，就是好，壞的一面大於好的一面，自然就是壞。但易地而處，可能壞的一面，就變成好的一面。

而這次事件，正是如此——

這樣的事情，要是在地球的古代，尤其是在發生在皇權至上的古中國，可以想見，天行的下場將會很慘很慘，居然敢破壞國王的計劃，簡直是找死。

但這裏不是地球，而是人類已經有了幾萬年的文字記錄，文明也持續了幾萬年，整個大陸各個階級都形成了一整套規則的異界。

易地之下，好壞顛倒。

天行作為貴族的一員，在選擇了貴族一方的輕快下，為貴族一方爭取利益，在異界完全是一種天經地義的行為。他技高一籌，抓住機會搬到了國王的計劃，不僅無罪，反而會得到上位者的賞識。

不管作為國王的倫道夫，到底是有意的打破國王和貴族間的平衡收歸權利，乃至最終挑起戰爭，還是無意的行為。

作為國王的倫道夫，就算心中如何惱怒，也不得表現出來。

跟何況，已經顯示出梟雄明主之資的倫道夫，氣量寬闊在艾爾碘帝國國內有目共睹，對於天行的行為，內心中對於自身國家得到一有用人才的欣喜，反而要大於心中的惱怒。

別忘了，天行身上可是有着神之契約在身，天行就算再如何變態，修鍊天賦如何高強，百年內突破第五位階，進階無上的第六位階，成為領域強者的可能性都是微乎其微。也就是說，在百年內，天行根本不可能背叛。

至於百年之後，那是天行的家族，也應該是在艾爾碘帝國深深的紮下了根，就跟是沒有背叛的可能。

一個不可能背叛的人才，作為一位有作為的國王，倫道夫則能不欣喜。

並且，還有一層：因為異界自從有了國家之後，皇室和貴族間（整個貴族，而不是一家）的勢力從來都是平衡，從來沒有出現失衡，在對抗的同時，也是一種利益共同體。誰也說不準失衡之後，是好是壞，抑或兩敗俱傷。

在外圍還有別的國家虎視眈眈的情況下，不管是那個，都不是人們願意看到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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