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猜猜我是誰?”
這日休沐,心蓮不用上學堂,就攜了古琴坐在絮絮飄雪的院中撫琴,雲翠居四周都是翠竹,鬱鬱蔥蔥的景緻與上次冷寂夫子帶她所去的山莊有些像,同樣的翠竹森森,同樣的白雪皚皚。
心蓮正閉眼享受着心中的春雨,突然耳畔傳來一個捏着鼻子調皮的清脆童音,心蓮輕輕一笑,不用睜眼都知道是哪個調皮的小傢伙來了。
“是咱們小阿萱吧。”
睜開一隻眼,果然見到一個古靈精怪搖晃着小腦袋的阿萱。其實,小阿萱一進入雲翠居,心蓮便已知曉她來了,甚至還在心中的春雨圖裡加入了小阿萱活潑亂動的身影,只見她或跳或唱,還雙手捧着春雨打轉呢。
心蓮停了手中的琴,小阿萱順勢倚靠進了心蓮的懷裏,小身子使勁兒蹭蹭,嬌軟着聲音道:“蓮姐姐好厲害呀,閉着眼睛都能猜到是我來了。”
小傢伙揚仰起紅撲撲的小臉蛋,要心蓮親親,親過後,又雙手攀住心蓮脖子,一屁股坐上了心蓮的腿,晃蕩着兩條小短腿,軟糯着聲音道:“心蓮姐姐,我也會彈琴。”
見心蓮一臉不信的樣子,五歲的小阿萱一把蹬掉了腳上的靴子,這一幕讓心蓮雙眼都閃耀出金芒來,莫非小阿萱是個神童,五歲就能用腳丫子彈琴?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簡直讓十四歲的心蓮自慚形穢。
“我的腳丫子會彈琴的。”小阿萱一臉的自信滿滿,伸過小腳丫就去壓了壓琴弦,又試圖往前撥了撥,往後勾了勾。
可無論是壓還是撥,那琴音都有些……曲不成曲,調不成調呢。
“呃,小阿萱。”心蓮有些愣愣地看着阿萱套了白綾襪的小腳腳,想說的話哽在喉間吐不出來。
小阿萱的小腳丫真的會彈琴么?
就在心蓮猶疑不定時,小阿萱嘟嘟囔囔地叫喚起來:“不對嘛,不對嘛,上次明明看見峻王哥哥就是這般隨意動了動腳趾頭,一支曲子就出來了的嘛。”
小阿萱很有些不開心地曲腿掰起自己的小腳丫瞅瞅:“你們怎麼就這麼笨呢。”說罷,還一臉無辜地看向心蓮,一副被人騙了的小模樣,“峻王哥哥騙我,他說等我滿六歲就會了的,可我后兒個就滿六歲了。”嘟着小嘴嘴,一臉的不開心。
聽到阿萱的話,心蓮不禁乍舌,峻王……彈琴也這般厲害么?
連腳趾頭都能撥弄出曲調?
她一直以為,峻王只是戰場上厲害,平日裏有些個讀書的喜好罷了,沒曾想,連音律方面都是個行家。
可謂是文武兼修。
這般優秀的人,難怪為人那般冷傲又霸道了。
“蓮姐姐,你在想什麼?”小阿萱見心蓮不搭理她,老不樂意了,兩隻小腿兒蜷曲上心蓮的腿,腳丫子戳戳心蓮的小肚子,好似在提醒心蓮求關注。
緩過神來的心蓮,一把握住了小阿萱調皮的小腳丫,冷冽的冬風一吹,心蓮才意識到小阿萱脫掉靴子的行為有多不合適,冰天雪地的,凍壞了腳可是不好,忙拾起地上的粉紅靴子哄阿萱道:
“峻王哥哥不是說,你滿了六歲腳丫子就會彈琴么,眼下你還不到六歲,可別凍壞了小腳丫,免得日後真彈不出來了。”
這般哄騙着小阿萱套上小靴子。
看得出來,阿萱將峻王哥哥當神明一般供着,凡是峻王哥哥說過的話她都信。
“表姑娘,”心蓮正給阿萱套第二隻靴子時,一個小廝進院來向心蓮稟告道,“表姑娘,山麓書院的冷寂夫子,派了馬車前來接您。”
聽到冷寂夫子四個字,心蓮套靴子的手都快了幾分,自從那日見過夫子后,已是五六日光景沒曾見過了。這陣子,心蓮勤學苦練,很想聽聽夫子對她最近的琴藝有何評價。
送阿萱回了她自個的小院,心蓮又向三舅母稟明一聲,換了套衣裙便登上了冷寂夫子那輛古樸雅緻的馬車。大約行了半個多時辰,心蓮又來到了那日來過的那片竹林。
今日大雪下得比那日更甚,紛紛揚揚的雪花黑壓壓一片,由天空向大地傾瀉而來,壓得竹枝都有不堪承受其重之感,一根根壓彎了腰。
整座竹林,唯有夫子的琴聲還在輕快地跳躍。
聞琴知音,今日夫子心情不錯。
心蓮微微笑地跳下馬車,踩着幾寸厚的積雪,“嘎吱嘎吱”往前走,那踏着節奏的腳步聲彷彿在給夫子的古琴聲伴奏。
一刻鐘后,在竹林深處尋到了冷寂夫子白衣飄飄的背影。山風吹拂起夫子的白披風,搖搖曳曳如在跳舞,烏黑的長發飄飄蕩蕩,心蓮只望了一眼,便雙腳定在那兒不動了。
夢中多少次,回憶起這樣的背影。
不同的是,師兄每次都在練劍。
而夫子在撫琴。
突然,冷寂夫子停了指尖的琴弦,轉過身來看了一眼心蓮。
不知是不是錯覺,心蓮怎的感覺,轉過身來的夫子猛的一剎那間就渾身加了股冷意?方才透過琴聲,明明還感覺夫子今日心情愉悅,透着股輕快的。
難不成,自己身上哪處不妥,惹着了夫子?
心蓮狐疑地低頭瞅了瞅自己,一身月光白暗綉蓮葉的長裙,外罩一件兔毛領純白披風,這樣的裝束應該沒什麼不妥,與夫子的白錦袍和白披風看上去更像是同門的師徒,不是么?
“過來。”三丈(約十米)之外的夫子冷冷開了口。
那冷冽的聲音讓心蓮猛不丁地一震,像個犯錯的小姑娘般慢慢走上前去,正要向夫子見禮時,冷寂夫子一把打斷了心蓮的屈膝動作:“誰讓你這麼穿的?”
呃,果然問題出在了衣裳和披風上么?心蓮一臉的莫名奇妙:“夫子,我平日便這般穿的。”
“脫掉。”戴着淡青色臉譜面具的峻王,躲在面具后鐵青着臉勒令心蓮。那幅畫上,讓峻王刺眼的除了她和師兄對望的笑容,便是這身該死的情侶服裝了。
“夫子……”心蓮剛想詢問原因,可“夫子”兩個字卡在喉間突然吐不出來了,莫名的,她怕惹夫子生氣。
遲疑一瞬后,心蓮陡地解開披風帶子,任由白披風從雙肩滑落在地,濺起一層薄薄的雪。冷風嗖嗖刮過心蓮的身子,有些凍得慌。
“撞裳的過錯,以後不許再犯。”
撞裳?
聽到夫子的話,心蓮一臉莫名奇妙的樣子,雙眸有些傻乎乎地看向夫子。撞裳這個詞,心蓮還是第一次聽說。果然有大本事的人,脾氣古怪得很。
冷寂夫子掃了一眼心蓮單薄的身子,似乎有點可憐她沒了披風凍得慌,站起身偏過頭道,“跟我來。”
興許是拐向了一條背風的小道,反正進了那條小道后,心蓮突然覺得沒有剛才那般冷了。穿過這條不算長的道路后,跟着夫子來到了一座精緻的小院。
小院裏滿滿都是簇簇紅梅,若不是心蓮渾身發冷,定然會覺得它們凍在皚皚白雪裏很是紅艷璀璨的,此時,卻只是可憐那群紅梅,天長日久地這般凍着,連個避風的地兒都沒有。
“自己挑衣裳。”冷寂夫子帶着心蓮來到主殿一側的東暖閣,心蓮跨進去一看,整個人有些發懵,暖閣里掛着各式各樣的姑娘服飾,那品種之多,簡直讓心蓮要質疑這山莊的主人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了。且一眼望過去,件件都是精品。
“身上這件也脫下來換掉,換上衣裳后,來外面的紅梅林找我。”丟下這句話,冷寂夫子轉身就邁了出去,大有不容心蓮拒絕之意。
這夫子好霸道啊,心蓮內心嘟囔一句。
若是她的師兄,才不會這般苛求她呢。
心蓮咬着嘴唇內里,眼見夫子的背影消失在外頭的堂屋后,才轉過身看着身後那群衣裳,顏色深淺不一,唯獨沒有白的。看來夫子是真心討厭姑娘家與他撞了衣裳顏色吧。
“撞裳。”心蓮調侃似的嘀咕一句,便隨手挑了一件冰藍色錦袍和配套的冰藍色綉白蓮花的披風。穿在身上,竟正好包裹住心蓮發育了一些的女兒身,連胸脯處和細腰處都剛好纖儂合度,不多一寸布,也不少一寸布。
為何這般合適,心蓮沒那功夫去細想,一心惦記着要練琴呢,對着鏡子瞅了瞅,沒啥不妥后,便邁着步子出門尋夫子去了。
“夫子。”心蓮穿着一身冰藍色,乖乖巧巧地叫了一聲夫子。幸好,這次看向她的夫子,明顯心情又恢復到了最初始的輕鬆狀態。心蓮不由得鬆了口氣。
卻說,帶着淡青色臉譜面具的峻王,看着心蓮一襲冰藍色錦袍,映襯在漫天飛舞的白雪裏,像一朵盛開的藍蓮花,曼妙而多姿,臉蛋上一層淺淺的潮紅,竟有股說不出的嬌美。
心蓮,十四歲了吧。
峻王微微偏過頭,不再看她。
“過去。”戴着淡青色臉譜面具的峻王,伸手指了指一旁游廊里的古琴,示意心蓮過去彈奏一曲。
終於可以撫摸琴弦了,心蓮內心一陣小小的雀躍。落座在古琴身前,心蓮嘴角帶了絲甜甜的笑意,側頭又看了看踱過來的夫子,這才調了調音,閉上眼,十指開始悠閑地遊走。
琴聲里,春雨綿綿,淅淅瀝瀝地下着,一陣勁風拂過,打濕了游廊下一眾賞雨姑娘的衣裳,激起陣陣歡笑。
這便是心蓮的琴聲帶給峻王的感受。
凝視閉眼撫琴的心蓮,峻王微微點點頭,心蓮很有天賦,不過才五日不見,竟又精益不少,意境頗為豐滿。
“你是如何想到給它增添一抹‘歡’的色彩的?”峻王在心蓮彈至尾聲時,突然開口問道。
心蓮見夫子果然發現了她琴聲里的變化,臉蛋上揚起一抹甜甜的笑,轉過身來看着夫子道:“家裏的小妹妹很是調皮可愛,今日我在府里練習琴曲時,小妹妹趁我閉着眼,便繞着我玩鬧,她歡脫的小身影給了我靈感,頓時便想注入到琴聲里去。”
心蓮如實回答。
可夫子戴了面具,心蓮看不到夫子臉上的表情,不知是欣賞,還是不欣賞。
正在心蓮盼望點評,有些個心內緊張時,卻聽到夫子說了句毫不相關的話:“你去那簇簇紅梅旁站着。”說著眼神一掃,看向游廊外那片正承受着莫大風雪的紅梅。
心蓮不知何意,卻不敢不聽話,乖乖地起身站到那風雪之中。一回頭,卻見夫子讓童子搬來了一個碩大的白色沙漏,放在那石桌上。
“你就站在那,不許動,將自己當根枯木。”夫子坐在游廊里的木條凳上,側身靠在紅欄杆上,看向心蓮道,“這沙漏全部漏完是半個時辰,你先站夠三個沙漏再說。”說罷,夫子沒再解釋多餘的話,轉過身去拿起本書兀自看着,不再搭理心蓮。
心蓮不知這是何意,可看夫子的樣子,又是不打算多解釋的,便乖乖在碩大的風雪中立着。不過兩刻鐘,雙腳便凍得發寒,一股子寒意從腳心開始,有一路向上竄的勢頭。兩隻小手冰冰涼的,手指曲了曲,快僵硬了。
心蓮微微動了動手,搓了搓快僵硬的手。這個動作,牽惹得身上的披風一塊兒抖了抖,發出窸窣的聲響。引得夫子看了過來,見到夫子的目光,心蓮突然不敢動了,像只偷吃的老鼠被貓逮着了一般,謹慎地停止了一切活動。
“你用心感受下冬季,將自己當做一根枯木,體會下冬季殘酷的肅殺。”夫子提醒了這麼一句,再次轉過身低頭看書了。
肅殺?
心蓮腦子飛快轉動起來,冬季是肅殺的,所以春雨的溫柔才顯得尤為可貴,那麼《春恩雨》的意境便不是以“歡脫”為主題,夫子這是在無聲點評她的琴聲,告誡她意境不對。
思及此,心蓮的臉有些微微泛紅,是她過於躍進,為了在夫子面前展現自己的進步,有意賣弄了。結果用力過猛,被夫子這般無聲批了。
心蓮面頰有些燙。
凝視了一會夫子的背影,心蓮收回目光,閉上眼,開始靜靜感受冬天的冰凍。心,靜了下來,耳畔便時不時傳來雪花簌簌壓枝葉的聲響,連同鵝毛大雪傾軋髮髻、肩頭的聲音一塊兒傳入耳中。
站在寒冷的雪地上,雙腳逐漸失去了知覺,她不知道那些枯死的植被是不是也像現在的她這般,會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淪陷和死亡,一點一點地被寒冷吞噬,再也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生機。
游廊里的沙漏,在夫子的手下來回翻轉了兩次,第三次才剛剛開始,心蓮已覺得自己心臟的那點熱度都快消磨完了。眼神死死盯着那個沙漏,祈求它快點結束……快點結束。
彷彿,它結束了,冰凍的冬季便也熬過去了。
“心蓮……心蓮……”
不知她是不是凍死在了冬季,以至靈魂出竅。黑暗裏,彷彿聽到師兄在喚她,一聲聲,那般輕柔。
一個溫暖的雙臂摟住了她,給了她一絲復蘇的熱源,心蓮不自覺向那溫暖的地兒依偎過去,冰冷的小手纏住了一個溫熱的身子。是師兄來救她了么,逼迫自己微微睜眼,看到一點熟悉的白衣。
“師兄。”低低喚上這麼一句,心蓮便再次昏迷過去,昏倒在師兄懷裏。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溫暖的風襲來,好暖啊,真的好暖。耳畔淅淅瀝瀝傳來陣陣雨聲。
這便是春雨么。
落在她臉上、身上,替她驅走了冬的寒冷。
一點點暖意在心蓮身子上綻放。
此刻的春雨,帶給她的不是嬉戲的愉悅,而是生命的復蘇。
伴隨着復蘇,一曲悠揚的《春恩雨》輕輕響起。
熟悉的琴聲,一下子喚醒了沉睡的心蓮。猛地一下醒來,發覺自己正坐在一灣暖暖的池水中,靠坐在池壁上,眼前還有淅淅瀝瀝的雨從池水上空不斷降落,像極了帶給大地一抹暖意的春雨。
這?
心蓮驚嘆一聲,夫子為了讓她感受到什麼是帶有“恩”色的春雨,還真是用心良苦。愣了一會後,扭過身子看向身後,只見層層飄揚的紗帳后,夫子背對她而坐,正在優雅地撫琴。
“夫子。”心蓮輕輕喚了一聲,想爬出池水。可身子剛探出水面,便感覺哪兒不對勁,一低頭,見自己身上衣物已被除去,只餘下貼身小衣一件。
整座大殿空蕩蕩的,只有夫子和自己兩人,心蓮陡地一陣耳熱,身子不由自主地再次沉入水中,整張臉都熱得有些發燙。
不會是夫子幫她脫的衣裳吧?
這個念頭,讓心蓮都不敢看向夫子了。好在,就在琴聲停下的瞬間,大殿門開了,一個小丫鬟捧了套衣裳來放在帷幔外的石階上。
夫子起身離開大殿,背影消失在重重疊疊的帷幔外。
“小丫鬟,剛剛也是你伺候我的么?”伺候什麼,自然是脫衣裳這事了。心蓮不好意思開口說清楚,含糊其辭問了句。
卻見那小丫鬟懵懂地搖了搖頭:“夫子的事,奴婢不知。”說完這句,小丫鬟捧着浴巾,要伺候心蓮擦身。
心蓮趕忙搖了搖頭:“你去外邊守着吧。”她從八歲起就沒人伺候她這些了,幻境四年,更是沒個婢女伺候,這些個使喚人的毛病一律都摒除了。
穿上衣裳,出門尋夫子時,心中有疑慮,再次在游廊的亭子裏見到夫子身影時,心蓮渾身有股害羞的意味。眼下,心蓮已是模模糊糊記起,意識不大清楚后,好像是夫子抱她去的水池。因為冷,她還雙手死死纏着他來着。
後面的事情不大記得了,但光就這些,也夠她渾身臊得發紅了。
“夫子。”心蓮低着腦袋,往前蹭了幾步。
“我餓了,燒烤只山雞來吃。”夫子瞥了眼一旁架起的火堆道。
呃,心蓮這才看到火堆旁還有一隻穿好木棍的山雞,籃子裏還有條魚。一應的鹽巴、醬料都擺放在了一旁。
這是打算讓她將功贖罪?
心蓮瞅了一眼冷冰冰的夫子后,立即乖乖地蹲在火堆邊燒烤起來。幻境裏,經常與師兄這般燒烤着吃,是以,心蓮對自己燒烤的技術還是很有幾分自信的。坐在火邊,立即忙碌起來。
“你和師兄,經常一塊燒烤么?”猛不丁的,心蓮身後傳來夫子微冷的詢問聲。怎麼提到了師兄?是了,昏迷中,她好像又對着夫子喚“師兄”了,也難怪夫子有此一問。
幻境裏,心蓮確實經常與師兄一塊兒燒烤吃,他持棍,她刷醬,每回都烤得好好吃,脆脆香的。
不過,眼下心蓮可不打算說實話。轉了轉手中的山雞,臉蛋上揚起一抹笑容道:“以前住在郡王府時,大冬天的,冷得慌,便與丫鬟一塊兒燒烤吃。”這是實話,繼母難為她到了炭火都不給足,盡給一些柴木,讓她堂堂嫡女淪落到燒柴取暖的地步。
不過,這燒烤的事兒,經過心蓮的笑語潤色,落在峻王耳中,便眼前浮現出一幕郡王府千金大小姐一時貪玩,夥同丫鬟一塊兒燒烤玩鬧的情景來。
見心蓮撇開師兄不談,峻王也不好一直揪着師兄這個字眼不放。可方才聽到她昏迷時,一聲聲對他呼喚“師兄”,峻王心底很有股氣,一時難以紓解,這才故意奴役她,讓她給他燒烤。
原以為,她會笨手笨腳,吃一番苦頭的。
哪曾想,竟是一副手藝了得的樣子。
峻王心中猜測,她曾經肯定與師兄一同燒烤玩鬧過,思及此,峻王胸口不由得激起另一股氣來,走過去,一把奪過心蓮手中的烤棍,他要自己烤。
心蓮正烤着呢,猛不丁被夫子冷冷一把搶了過去,很有些莫名奇妙。
傻愣愣地瞅了夫子一眼,這夫子的脾氣,真真是極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