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少林寺走出的兩位開國將軍

從少林寺走出的兩位開國將軍

許世友在私下裏講過自己在少林寺的習武經歷。

他8歲入少林寺,16歲離開,在少林寺度過八個年頭。他曾說過:“這些年中,我學會了十八般武藝,學會飛檐走壁,我下了苦功夫。我雖然在少林寺出家當了和尚,並且有了法號‘永祥’,但仍是一個下層的小和尚,專門干挑水、劈柴、清掃等雜活,還要侍候寺內的師傅們。我一有空就偷偷躲在一邊,看武僧們練武,邊看邊學。當時少林寺規矩很嚴,沒有方丈的許可,一般僧人是不許練武的,為此我受了罰。後來,執寺武僧貞緒大師見我學武心誠,便開始傳授我武功。

在少林寺,學點真功夫,要吃苦,三年‘貼壁’,三年‘吊臂’。什麼叫‘貼壁’?就是壁上釘幾根半截的木樁,晚上就睡在上面,只能側着身子,貼緊牆壁,全身綳得緊緊的,身子一軟就會掉下來。這就是練輕功。白天還要在腿上綁沙袋,幹活也好,練武也好,都不許摘下來。輕功練成了,飛檐走壁,丈把高的房子,我縱身跳上去,不踩碎一片瓦。什麼叫‘吊臂’?晚上找個地方,不管門框還是屋樑,雙臂吊在上面過夜。白天再練打沙袋,這是練臂力。還有鐵砂掌,怎麼練?頭一年五個手指伸直,練習插黃豆,兩手輪番插。練到什麼程度?一桶黃豆,一手插到底;第二年,插一桶小米;第三年插一桶沙子。鐵砂掌練成了可厲害呢,抓人一把肉,插人五個洞。”許世友還講過一件事,在少林寺時,和師姐的一場比武,給他留下終生難忘的記憶。

“那時的少林寺,武林高手很多,有男也有女,當時我十八般武藝都學會了,手痒痒的,到處找人比武,實際上也是一種練兵。有個師姐裹着三寸金蓮,我開始有點瞧不起她,交手后才知道,她的武功比我高多了,沒幾下就被她飛起一腳,踢出幾丈遠。這次比武給我一次教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中國武術是一個聚寶盆,裏面的寶貝永遠也掏不完。會武的人要講究武德,平日要目中有人,就算學遍天下武術招數,也不能狂妄自大,更不能仗勢欺人。比武或對陣時,要日中無人,惟我獨尊,這樣才能增強信心,提高武功,打敗對手……”

許世友還風趣地說:“景陽崗打虎的武松,在少林寺只學了六年武功,我在少林寺練了八年,比武松還要多兩年。”

許世友的師弟錢鈞,一直推崇詢:卅友的武功。他說:“我在少林寺,練硃砂掌和大洪拳。許司令武功比我高,他會氣功,內外雙修,能猛退幾步,用背脊吸在牆壁上不掉下來。”

有人曾就這個問題請教過許世友,他遺憾地說:“紅軍時期打大山寨,我被敵人剛竹杠子打得昏迷了兩天兩夜,傷了真氣,差點死掉,打這以後,氣功就做不起來了。”

1982年,《許世友回憶錄》寫作班子就此事請教過原南京軍區副司令員錢鈞,錢鈞少年時也曾投奔少林寺學習武功,與許世友可以稱作師兄弟。據他回憶,確有此事,他說:“許司令武功好,是打出山門的。我武功差,打不出去,只好從後山小道溜走,參加了紅軍。”錢鈞還回憶:“許司令出了家,當了和尚,習武的機會比我多。我當時是雜役,干雜活,學功夫的時間不多。”

隨着電影《少林寺》的上映,全國城鄉掀起了一股少林熱,許世友與少林寺的緣分更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據說,少林寺也對外宣稱,許世友確實在此出家剃度,不僅查到了他出家的法號,居然還回憶出他當年居住的僧房。

關於許世友在少林寺學藝的成就,有文章描寫到:少林寺崇尚“禪拳一體”,在這座寺院裏,許世友得到了修身習武的機會,—直苦練了八年。到他十六歲離開少林寺時,已經深得少林精要,練得膀大腰圓,十八般兵器樣樣學過。他臂力過人,碗口粗的杉樹,可以—口氣撂斷好幾棵;他刀法純熟,十二個銅板摞在—起,”一刀下去,銅板成了二十四片;他的鷹爪神功,插人五個洞,抓人一把肉;他輕功過人,五六米寬的壕溝,一躍而過,一丈高的房屋,縱身上去,片瓦不損;他棍術精湛,舞動起來,水潑不進……

據當年和許世友一同學藝的德根法師稱,許世友在少林寺期間學過梅花樁、鐵砂掌、鷹爪功、羅漢舉、金剛拳、少林瘋魔棍、少林旋風刀,還有硬氣功。

香港巾原影業公司拍攝的功夫巨片《少林寺》播映后,顯然激起了許世友對少年時代的少林寺習武生活的回憶,他興緻勃勃地說:“少林拳、武當劍,天下聞名。少林拳,三年的功夫才能把式子站好,要有苦功,沒有苦功不行。鐵杵磨成針,功到自然成。武當劍好,行五尺多長,舞起來如行雲流水一般。太極拳也一樣,外軟里硬,外松里緊,裏邊厲害。現在的少林拳花架子多,主要用於鍛煉身體,有用的只是三拳兩腳。”

講到這裏,他還惋惜地說:“我有—本少林拳的書,帶圖示的,文革中讓紅衛兵抄走了,真可惜。”

不難看出,雖說事隔多年,許世友對在少林寺八年的習武生涯依然刻骨銘心。

1921年,許世友回鄉省親。這一年他十六歲,已有了“自己覺得了不起,稱得起英雄好漢,將來要打抱不平”的抱負。由於自己從小長期習武,關在少林寺里,對社會上的事情一點也不知道,有了一身本事就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知道打死人要償命。“這是自己當英雄的資本,要管盡天下不平事。師父教導就是除暴安良,加上看戲和小說中描寫的綠林好漢、梁山豪傑給我的影響很大,所以一到社會上就碰了幾個釘子,打死了幾條人命!”

第一次命案發生在家鄉。許世友回家后,常幫人放牛。一天,牛吃了一家農家田裏的莊稼,農家欺他年少,開口就罵,抬手就打。剛剛走小少林寺的許世友,怎能咽下這口氣,三拳兩腳就把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倒霉鬼打倒在地,這農家當時就一命嗚呼。闖下大禍,許世友只得星夜出逃,回到少林寺。貞緒師傅聽說此事,沉吟良久,轉身拿山八塊銀元,扔給長跪不起的許世友,同時也扔下了一句話:“少林寺從來沒有你這個人,我也從來沒收過你這個徒弟,快走!”

許世友懂得師傅的用心,這樣做既是不讓少林寺受牽連,也是放自己一條生路,他強忍悲痛,叫拜恩師,三步兩回頭地離開了少林寺,開始了江湖上的流浪小活。

第二次命案發生在賭場。許世友落魄江湖以後,在一個朋友開設的旅店棲身。時值年關,旅店內擺設賭場,從初一賭到初四,賭資越賭越多,賭徒也越賭越多。許世友對賭博沒興趣,一直窩在房巾練功、睡覺。這天夜裏,“救命”的呼叫聲將許世友從熟睡中驚醒,他起身細察,發現有人拿着刀槍在搶賭。許世友平日裏最恨偷雞摸狗、巧取豪奪、仗勢欺人之輩,眼前情景使他怒火中,燒,順手拿起一根木棍沖了進去。為首的強盜見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揮刀向許世友砍來,許世友用棍軒輕一撥,順勢—棍打在他的脖子上,那傢伙“唉喲”—聲倒在地上,揉着脖子怪叫。混戰中,一個黑大漢手持一把鬼頭刀向許世友狠狠劈來,許世友見他下狠手,不由火起,避過刀鋒,轉身飛起—腳正中他后領,這小於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口吐白沫,當場斃命。搶賭的、參賭的見出了人命,嚇得紛紛逃走。為不連累朋友,許世友再次出逃。

第三次命案發生在軍營。許世友在不到半年的時間裏連斃兩條人命,在江湖上很難立足。“人總得要吃飯,別的出路沒有,只有去當兵。”“思來想去,還是當兵是上:策,又有飯吃,將來做了一官半職,也可出口氣。”通過舅父的關係,許世友來到洛陽,在軍閥吳佩孚的隊伍里當了一名童子軍。當兵以後,許世友的生活有了保障。

“我們每天下操,打劈頭,扒杠子,生活很快活,我很高興。”對比離開少林寺后顛沛流離的窘況,許世友覺得還不錯,決心好好乾下去。直奉戰爭爆發后,許世友所在部隊準備赴前線參戰,正在這時,他又鬧出了一條人命。

許世友在晚年仍耿耿於懷:“那天輪到我值日,有個剛調來的老兵說我的內務整理不好,嘴裏罵罵咧咧的,要我重做。我認為內務整理得並不差,回了幾句嘴。那個老兵欺我人小,動手打了我幾個耳光。我也急了,抬腿就是一腳,不巧正踢在他的要害。那傢伙也真不經踢,當場就死了。”

這次許世友跑不掉了,被五花大綁,關了七天七夜。不巧的是,死的這個老兵和吳佩孚沾上那麼一點親戚關係,於是這一回許世友在劫難逃,被判處死刑。就在他吃了“斷頭飯”被押到刑場準備行刑之際,他舅父竟陪吳佩孚走了過來。吳佩孚上下打量他一下,開口問:”聽說你有兩下子,露一手給我看看!”許世友有些發愣,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舅父對他大聲說:“大帥要看你的本事,把絕招亮一亮吧。”許世友默不作聲,雙手一運氣,用力一拉,就聽“啪”的一聲,身上的鐐銬斷為兩截,只看得吳佩孚目瞪口呆。吳佩孚愛惜他的武功,下令釋放他,這樣許世友撿回了一條命。許世友在鬼門關走了一遍,覺得還是出家當和尚好,找個仙法學學,再也不管俗家的事情。但不當兵也沒有更好的去處,只好繼續留在軍閥隊伍里謀生。漸漸地,總算把火爆脾氣收斂了一些,加上他作戰勇敢,表現出眾,很快就被提升為副班長、班長,最後又當上了排長。

1926年10月10日,北伐軍攻克武昌,許世友所在的部隊宣佈起義,被改編為國民革命軍,他被任命為連長。就在這時,許世友遇到了同鄉傅孟賢和胡德魁,這兩位**人指引許世友走上了曲折而又輝煌的革命道路。

蔣介石發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后,許世友根據黨組織的安排,離開了國民革命軍,以招兵的名義回到大別山,投身於正面臨嚴峻考驗的農民革命運動。

許世友的故鄉,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戰禍迭起,再加上兵匪一家,殃及百姓。這裏的人們為保家自衛,有習武的傳統。許世友擔任農民自衛隊大隊長兼炮隊隊長后,把在少林寺學的武藝統統搬了出來,教大家操練,在近於土法作戰的農民武裝革命運動中,對提高農民自衛隊的戰鬥力起了很大作用。在當地,現在還時常有人津津樂道地談論許世友率農民兄弟“痛打紅槍會”的故事。

紅槍會是大別山區的一種民間幫會組織,在土豪劣紳的收買、分化下,有的成了反動的地主武裝。農民自衛隊成立以後,與這些紅槍會打了多次仗,更被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有一次,麻城福田河的紅槍會糾集了八百多人,揚言要掃平乘馬崗。許世友得知消息后,決定在來敵必經之路的祖師殿山與紅槍會決一高低。

祖師殿山海拔四百多米,因山上有祖師殿廟而得名,位於福田河與乘馬崗之間,山勢險峻,易守難攻。許世友安排自衛隊員在山上日夜站崗,觀察動靜,自己則繼續操練自衛隊員的殺敵技能。

這一天,許世友正同隊員在打穀場上舞刀弄棒,突然,祖師殿山方向接連響起三聲炮響。這是緊急報警信號!許世友立即率領隊員向祖師殿山方向衝去。當趕到事先構築好的工事時,山下的紅槍會已經露面了。紅槍會搖起紅旗,手執紅槍,身着紅衣,有的甚至在臉上、身上都塗滿了硃砂,看上去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血紅一片。有個披頭散髮、袒胸露臂、兩眼佈滿血絲的教師爺,一手舞着八卦旗,一手晃着鬼頭刀,像喝醉酒似地來到陣前,身後還有人牽着頭羊。他嘴裏念念有詞地說著咒語:“昆崙山,纏硬體,觀音賜的金剛體。金剛體,肚練氣,能防刀槍能防戟,槍炮子彈不入體……”這樣的陣勢看上去確實有點唬人。就在那個教師爺念完咒語,揮刀砍下身後的羊頭,帶着紅槍會徒發狂似地向山上衝來時,許世友把槍口對準了教師爺,邊罵邊扣動扳機,“老子就打你這個刀槍不入的金剛體。”槍響了,教師爺的腦殼立刻被掀掉了半邊,像堆爛肉一樣倒了下去。這一槍戳穿了紅槍會刀槍不入的神話,大長了農民自衛隊的鬥志,祖師殿山頭上霎時響起了一片歡呼聲。那些紅槍會徒一見咒語擋不住子彈,個個都慌了手腳,嚇得紛紛抱頭逃竄。許世友把上衣一甩,拔出明晃晃的大刀,大喝一聲:“有種的跟我上!”炮隊隊員和聞訊陸續趕來的自衛隊員們立即揮刀舞槍,追了上去,把許世友平時傳授的武藝都搬了出來,殺得紅槍會徒們哭爹喊娘,亂成一團。許世友揮舞大刀片,在敵群中寒光閃閃,舞到哪裏,哪裏就血肉橫濺,頑抗的敵人幾乎都成了他的刀下鬼。

許世友決定徹底剷除紅槍會,幾天後,許世友率四鄉八村農民自衛隊近千餘人攻打紅槍會盤踞的山寨鷹峰。這是一個用青石壘牆築在兩個相連山峰之間的土圍子,高聳險峻。許世友下令用土炮轟擊山寨,雖然威力不大,也嚇得紅槍會膽戰心驚,農民軍趁勢攻上山寨。只剩下一個山寨了,在一陣鑼鼓和吶喊聲中,許世友將小褂一甩,舉起削得很尖、頂端塗著豬血並用油炸過的長竹竿(據說這樣的竹竿可以捅死人),第一個往上沖。當他快爬上牆頂時,卻被對方用竹竿捅了下來,掉進深山溝里,昏迷了兩天兩夜。當許世友睜開眼后,用手一摸額頭,發覺中了一槍,子彈就嵌在不深的肉皮里。他心一橫,伸出五指插進額頭的傷口,那手指剜進肉中“噝噝”作響,只見許世友紅頭漲臉,但聽“畦呀”一聲,他的手指血淋淋地取出一個彈頭,然後他采些草藥敷在傷口上,竟然痊癒,被視為奇事。事後,他說:“醒來后雖然渾身疼痛,心裏卻感到說不出的舒坦,好像睡了一大覺。打仗就是要死人的,人死如吹燈,沒什麼了不起的。”

一身少林功夫的許世友,一口大刀從戰士背到軍長,從大別山背到大面山。

1933年10月,以劉湘為首的四川軍閥,調集了140個團的兵力,向我紅四方面軍發起六路圍攻。許世友時任紅九軍副軍長兼25師師長,堅守萬源附近的大面山。

劉湘的高級軍事顧問劉從雲是一個江湖術士。兩軍對峙,他不思調兵遣將,而是裝神弄鬼:“我有三十六天罡陣,只需三十六天便可將共軍全部消滅!”在其催促下,四川軍閥部隊倚仗人多,用人海戰術向我大面山陣地輪番進攻。

許世友回憶道:“山坡上、山谷里到處都是敵人,就像數不清的狼群向我山上撲來。等他們快到我前沿陣地時,我火力展開,敵人紛紛倒下。但是後面的敵人還是往上沖,衝到我陣地蓋溝。這時,我們的戰士一個個從工事裏跳出來,殺向敵人,和敵軍混戰成一片。只見陽光下大刀長矛閃着銀光,兩軍兵械相接之處紅花花的,也分不清是槍纓刀布還是鮮血……”

“眼看着戰士、幹部在肉搏中倒下,眼看着敵人衝上蓋溝,把我們的部隊堵在溝里,指揮員的心裏就像火燒一般,恨不得親自殺上去。這時,營里、團里萬分火急地打來電話,要求准許使用預備隊,指揮員紅着眼喊一句‘出擊’是容易的,但是我們要對全師以至全軍負責,不能不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再三告誡自己:要冷靜,要持久,要忍耐!首先要同敵人鬥智。有時真把牙齒咬碎了,把拳頭捏酸了……”通過這段文字可以看出,他與敵人鬥智斗勇的指揮藝術日趨成熟。同時他在部隊中普及的武術,在此戰中也起了很大的作用。戰役發起前,根據紅軍槍少彈缺的情況,他要求除常規武器外,全師上下每人配備一把大刀,並親自示範,把少林刀功中最直接的殺敵套路傳授給官兵。戰鬥發起后,他從全局考慮,作了長期堅持作戰的準備,採用了少林拳術中的“以靜制動”、“先收后至”的指導思想,儘可能地拖住敵人,消耗敵人。好幾位老同志回憶起萬源保衛戰時的許世友,都感慨萬千。

“保衛萬源,許世友號召設障礙、修工事,走到哪裏查到哪裏,不合他標準的都重來。他常說,《水滸》上的宋江三打祝家莊,為什麼要打三次,就是因為祝家莊的工事修得好,障礙設得妙。我們紅軍的工事應該修得更好,要經得起劉湘三打、五打、十打。我們就一定把他打個稀巴爛。”

“為了節省子彈,我們主要是同敵人拼大刀。純鋼的大刀砍缺了口,雙方傷亡都很大,到處都是屍體。敵人來得太多,剛剛拼掉一批,下面的又衝上來了,連工事都來不及修復。許世友給我們出點子,把敵人的屍體拖過來,頭對頭,腳對腳,兩面堆些土,上面蓋些土,馬上就能投入戰鬥。”四川軍閥部隊大都是‘雙槍兵’:一支鋼槍,一支煙槍。他們白天打仗,晚上吸毒。到了晚上,山下敵營中萬盞煙槍忽明忽暗。許世友挑來幾個神槍手,專門對着煙光打。常是這邊打一槍,那邊叫一聲,同時煙光也滅掉一個。有一天晚上,許世友馬尾巴上拴個鐵皮筒,筒里再放上點燃的鞭炮,趕着馬往敵群中沖。敵軍才睡下,以為紅軍殺來了,又起來開槍開炮,真是一夕數驚。”

“成立敢死隊是我們紅軍的拿手好戲。劉湘也學着干,挑了些有武術底子的人組織敢死隊,聲稱立功者重賞,畏陣者槍斃。這個敢死隊一開始佔了我們的便宜。許世友火了,操起大刀衝到敵陣中就揮舞起來。一個敵軍官揮槍撲了上來,許世友立刻迎上,一刀削下了那人的腦袋。可能是因為大刀鋒利加上速度極快,那傢伙的頭向山坡下滾出很遠,無頭身子居然還向前狂奔了幾步才倒下,真像武俠小說描寫的‘飛花摘葉’一般。”

許世友“陝刀斬敵酋”的事迹立刻使他在紅軍中威名大振,一支不怕死的隊伍被帶出來了,許世友指揮的部隊以“敢死隊”蜚聲全軍。

萬源保衛戰後期,敵人被我們拖得差不多了,於是許世友經常率部隊打反擊。每次他都是沖在最前面,撤在最後面。大刀到了他的手裏像玩具似的,舞起來真似到了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的境界。由於砍殺敵人太多,戰鬥中他換了幾把大刀,每把都砍得卷了刃。許世友每當回憶往昔時,總是要提到萬源保衛戰。認為是他一生中經歷過的規模最大、時間最長、也最為激烈的堅守攻防戰。他還多次提到將來拍革命電影就是兩個地方,一個是萬源,—個是濟南。

紅四方面軍入川後為了擴人影響,總政委陳昌浩決定公開設擂比武,擂金為三十塊光洋,立下軍令狀,生死毋論。許世友武功好,被推選為擂主。不多時跳上一位粗壯的漢子,長得虎背熊腰。面對身材矮小的許世友,他臉上露出不屑的神色。先比試力氣。擂台上亡有一隻石鼎,有二三百千克重。這位粗壯的漢子下蹲成馬步,雙臂一齊發力,大吼一聲,將石鼎托至胸部,台下掌聲四起。輪到許世友,只見他圍石鼎慢悠悠地轉了兩圈,半蹲下身子,伸出右手抓住石鼎的右角發一聲威,石鼎早被他高擎在半空中了。台下掌聲、喝彩聲如潮水一般。再比試武功,雙方交手數十個回合,打得難解難分。壯漢求勝心切,使出殺招,招招欲置許世友於死地。許世友左躲右閃,氣急不過,露出一個破綻。壯漢—見有隙可乘,雙拳直取許世友的太陽穴。誰料,許世友身形一銼,突然使出一記“羅漢掌燈”,一拳擊在他的心窩,壯漢“哎喲”一聲沒喊出口,就已經躺在地上了。通過這場擂台賽,川中地區傳開了:這紅軍里真有能人呀!

關於比武,還有一則傳說:在長征途中,許世友率郎路過一個少數民族山寨。這個村寨的寨主有點霸道,擺下擂台放出話來:“紅軍如能打下擂台,我行人禮相送,否則……”許世友聽說后,讓幾個會拳腳功夫的作戰、偵察科長同寨主比武,不料都被寨主打下擂台。寨主很得意:“紅軍玩玩槍可以,論武功都是花拳繡腿。”許世友氣壞了,一個“鷂子翻身”上了擂台,親自與老寨主比試起來,不到二十個回合,老寨主氣喘噓噓,亂了套路。於是收了舉腳,連稱佩服,並大擺筵席,請許世友坐上首。席間,老寨主又生好勝之心,與許世友斗酒。許世友連喝三碗後面不改色,寨主驚呼:“許將軍真乃天上星宿下凡,神仙再世。”並要把女兒嫁給許世友,認他做掌門女婿等等。且不論這則傳奇是否經得住推敲,但演繹許世友生性喜愛比武,卻錯不到哪兒去。

除了大別山和四川的戰鬥外,許世友最得意的戎馬生涯就是在山東的八年抗戰。當時的膠東,國民黨頑固派支持的反動武裝猖獗一時,他們佔山為王,割地稱霸,為非作歹,殘害人民。有案可查的司令24個,人數從上百到上萬不等。

1941年春天,許世友帶一個獨立團到膠東地區組織反投降鬥爭,他的頭銜是“反投降指揮部總指揮”。

“我來膠東就是來打仗的,太平我不來,我來不太平。”他別具一格的講話立刻吸引了大家。“膠東的投降派配合日軍天天打我們。我們不打就沒山路,不打就不能抗戰到底。我們一定要當硬骨頭,堅決打山去,打垮投降派的進攻,打出山東的新局面!”說打就打,許世友率領新擴充的一個獨立閉、一個支隊向膠東的頑固派武裝發起猛攻,僅一個月的時間,就將半數的反動武裝打垮。許世友立刻向膠東最大的投降派頭子趙保原發起攻擊,指揮部隊攻克崖山,收復郭城,圍攻發城,直至打下扼守趙保原老巢萬第的東北門戶榆山。趙保原見榆山丟失,急紅了眼,一面驅使數千兵力拚死奪回榆山,一面高價僱用了三個殺手來刺殺許世友。一天深夜,許世友的住處燈光仍然亮着,他正聚精會神地伏在桌上研究地圖。忽聽外面哨兵叫了一聲,警衛員小張立刻拎槍沖了出去,只聽外邊傳來廝打聲。許世友出門一看,哨兵已躺在地上,三個蒙面大漢正和小張交手。小張—見許世友山來,急忙高喊:“首長快回去,危險,他們是刺客。”許世友聞聽不退反進,他大吼一聲:“老子是許世友,有種的過來口吧!”

那三個刺客一聽立刻撲過來,一個使鬼頭刀,—個使“狗牌擼子”,一個手裏攥着幾柄飛刀。使鬼頭刀的刺客掄刀就砍,許肚友身子一閃,劈而一拳,順手奪下了他的鬼頭刀,只是一揮,便將他放倒。“嗖嗖”幾柄飛刀凌空而至,許世友大刀一揮“叮噹”兒聲,將飛刀撥落在地,一步躥過去,飛起一腳將另—名刺客踹翻。剩下的刺客嚇破了膽,戰戰兢兢地向許世友開槍。槍響了,那名刺客倒在了地上,小張手中的駁殼槍還冒着青炯。許世友瞪了他一眼:“誰叫你開槍,我的鐵砂掌還沒使呢。”

國民黨蘇魯戰區派出一個團增援趙保原。趙保原義囂張起來,要同八路軍來個榆山大會戰。4月21日,趙保原派出主力部隊會同援軍六千多人。氣勢洶洶向榆山猛撲。有些子部認為51軍是正規軍,不好打,建議暫時撤出榆山。許世友大怒:“老子就是從正規軍里出來的,從團長當到軍長,什麼樣的正規軍沒打過。不管他地方軍、正規軍,來者不拒,通通打光!”

許世友看準時機,下令全線出擊。許世友揮舞着繳獲的那把鬼頭刀沖在最前面,全軍將士勇氣倍增,紛紛端起上:刺刀的步槍,躍山戰壕,把敵人殺得唏哩嘩啦。許世友的大刀片再次在敵群十飛舞,所到之處血光飛濺。根據地的百姓大受鼓舞,數以千計的群眾手舞扁擔、木棒、鐵鋤、糞叉前來助戰,整個戰場響徹槍炮盧和喊殺聲。投降派精心策劃的榆山大會戰終於以失敗告終。這一仗不僅威震敵膽,而且也令膠東軍民對許世友刮目相看:許司令了不起,功夫好得不得了,就像我們的梁山好漢一樣。許世友消滅了大大小小的司令,自己便當起了司令——八路軍膠東軍區司令員。

關於許世友的武功,軍中有許多傳說。

在膠東地區,一次許世友率部與鬼子周旋。來到一處村莊,他和參謀出去勘察地形,遇到一條小河溝,他說了一聲“跳”,參謀們毫不猶豫地跳進了河裏,而他自己卻縱身一躍,越過了兩丈多寬的小河,站在岸邊哈哈大笑。

還有一次,在根據地開荒大生產時,幹部戰士都用斧頭砍樹,用钁頭刨樹根,他卻嫌費勁。只見他挽起袖子,叉開雙腿,運足力氣,像《水滸傳》中魯智深倒拔垂楊柳那樣,用雙手拔樹,大腿粗的松樹被他紛紛連根拔起。

1947年初,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整編,膠東軍區所屬部隊列入華東野戰軍的戰鬥序列,編為第九縱隊,許世友擔任縱隊司令員。1948年9月,許世友又出任東線兵團司令員,率整個山東兵團攻打濟南。這是我軍第一次對大城市打攻堅戰,戰鬥進行得異常激烈。整整打了七天七夜,攻城部隊被阻於濟南城下。攻城兵團指揮部的大多數指揮員都紛紛建議將部隊撤下來修整一下再打。許世友經過長時間思考,說道:“我們頭疼,王耀武比我們還頭疼,眼下正是較勁的時候,要咬緊牙關打到底。”接着他雙手揮拳比劃了一下,繼續說,“這好比在擂台上比武,雙方水平半斤八兩,打幾十個回合不分勝敗。這就看誰能再堅持一下,往往是最後一拳或是一腳就起了決定性作用!告訴大家,只許進,不許退,打進濟南府,活捉王耀武!”不久,攻城部隊再次發起攻擊,集團所屬重炮也一起開火,驚天動地,戰士們吶喊着“打進濟南府,活捉王耀武”,一鼓作氣攻入了濟南城。

建國初期,許世友出任華東軍區第二副司令員住在上海。當時上海的蘇聯顧問很多,大多住在“滄州飯店”。飯店門口有一對各重200千克的銅獅子。一次,許世友陪一位滿臉大鬍子的蘇聯顧問回飯店休息。那位大鬍子顧問來了興頭,說是要表演氣功。只見他先活動一通手腳,再瞪眼屏氣,調節一番氣息,用雙臂抱緊一隻銅獅子,使盡全身力氣,臉漲得通紅,銅獅子卻一絲未動。許世友瞟了大鬍子顧問一眼,走上前去用一隻胳膊夾起銅獅子,轉了一圈,再穩穩地放在原地,面不改色,氣息如常。他這一手硬功夫贏得大鬍子顧問帶頭拍響了熱烈掌聲。要知道當時許世友已近五十歲,仍有此神力實屬難得。

1955年,許世友被授予上將軍銜,出任國防部副部長兼南京軍區司令員。上世紀60年代,南京軍區出了三個響噹噹的典型:一個教練員——郭興福;一個連隊——南京路上好八連;一台戲——話劇《霓紅燈下的哨兵》。

許世友有一段妙語:“典型出在我們軍區,郭興福要興,好八連要更好,霓虹燈下的哨兵要更紅。”郭興福教學法,是當時任南京軍區某軍長李德生髮現的典型。郭興福是該軍某連隊的一個副連長,在小分隊戰術訓練中,他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訓練方法,從而使新兵做到“四會”,成為會講、會做、會教、會做思想工作的教練員。今天看起來,這樣的教學方法與許世友當年在少林寺學武功有相似之處。許世友來了興趣,及時肯定這一訓練方法的典型意義,並躍躍欲試,“我也要去搞兩次教學。”“郭興福教學法一看就懂,一學就會。郭興福出在我們南京軍區,我們首先要學習好推廣好。”

許世友還特彆強調,“雖然現在有了飛機大炮,可是最後解決戰鬥還得靠步兵。單兵作戰素質最重要,以前我在部隊推廣過刀術,現在用不上了,可學幾下拳腳總還是有用的。”

不久,利用推廣郭興福教學法的機會,許世友在部隊中大力推廣武術,什麼“少林羅漢十八手”、“小紅拳三十六式”、“擒敵制勝二十四招”,整個南京軍區,不論機關還是野戰部隊,到處興起了一片練武熱潮。

這個先進典型的出現,引起了中央^軍委和總參謀部的極大興趣。推廣郭興福教學法的活動,在全軍範圍內大張旗鼓地開展起來,形成了後來的大比武活動。

這一時期是許世友最得意的時期,他走連隊,下基層,深入海島深山看望戰士,掌握大量第一手材料。生**比武的許世友終於在全軍推廣開了大比武。在訓練場上,他和小夥子們一樣,摸爬滾打。高興了,還來一套少林拳。

有位老同志親眼看到年近六旬的許世友當場表演單掌開石。

一次,許世友到一個連隊視察,恰巧有位滄州籍的戰士會些硬功,給他表演了單掌開磚。只見小夥子一運氣,揮掌一下劈斷了五塊磚。圍觀的幹部戰士趁機慫恿許世友也表演硬氣功。那天許世友的心情特別好,他笑呵呵地說:“連小戰士都能劈磚頭,我老頭子再玩那個不太沒意思了嗎,我給你們劈塊石頭怎麼樣?”戰士們歡呼着表示同意。大概這個連隊衛生搞得太好,競找不到一塊石頭,這時那個連的連長用手一指操場上的石桌說道:“首長,就劈那張石桌吧。”

許世友看了看,搖搖頭,“太薄沒勁,再說這不是明擺着損壞公物嗎?”

戰士們紛紛說:“首長你就露一手吧,叫我們開開眼!”

許世友拗不過大家,只好來到石桌前,單掌一用力,“嘿”的一聲,將近四寸厚的石板桌斷為兩截,在場的幹部戰士立刻歡聲雷動。

1958年,許世友已經五十多歲了,他積極響應**“將軍下連當兵”的號召,重新體驗土兵生活。許世友到軍區下屬的“臨汾旅”6連7班,穿上士兵服,戴上船形帽,成為一名上等兵。

開始,戰土們見他年齡大,又是將軍,臟活、累活、險活都不讓他插手。軍事訓練時,只讓他在一旁觀看,吃飯時也給他開小灶。戰士們仍習慣地稱他為“首長”。

許世友不高興了,他虎着臉說:“這像個什麼樣子!**是讓我們下連當兵的,不是來當‘老爺’的。今後你們幹什麼我幹什麼,你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另外也不準叫我首長,就叫‘老許’吧!”

沒幾天,戰士們就發現,“老許”還真有兩下子:打靶場上,彈無虛發;練兵場上,生龍活虎;武裝泅渡時,儘管游泳動作不太規範,但游得快,游得遠,一口氣能游幾千米;訓練攀高時,雖然肚子大了點,但動作比小夥子還麻利,雙手在繩索上輕鬆地交替着,不一會兒就攀到了最高處。更令戰士們叫絕的是老許的武功。準備吃飯時,拎起板凳就可以打出十幾個招數,左擋右砸,進退如風;施工休息時,抓起扁擔也能舞得呼呼作響,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把官兵們都看呆了。周末休息時,“老許”常為戰士們打拳。多少年以後,當年的戰土對這件事仍記憶猶新:“‘老許’有功夫,多少天打的拳都不一樣,又有勁又好看。後來我們才知道,那叫少林拳。”

許世友下連當兵只有三個月,周圍的士兵卻都成了他的徒弟。傳統武術中的“板凳功”易名為“板凳操”,人人抄起板凳就能來幾下,害得司務長埋怨,食堂里的長板凳總是缺胳膊少腿。但是,習慣伸胳膊動腿、打上幾路拳的小夥子卻越來越多。

許世友平素還喜歡和幹部戰士掰手腕比手勁。有人和他握手,他稍稍使點勁,對方就要痛得哇哇叫。南京軍區原副司令員鄧岳就吃過這個虧,從此再不敢跟他握手。再見面時,鄧岳雙手合十,笑稱他一聲“菩薩”。

戰爭年代,許世友十分推崇武術在戰鬥中的作用。部隊訓練時,他一是抓槍法,要求“子彈往敵人頭上打,不打空氣”;二是推廣武術,組織部隊舞刀弄棍,既可增強體質,也能提高殺敵技能。紅軍時期,許世友率領的部隊都配有大刀、長矛,一旦與敵人進行白刃戰,這些武器往往大顯神威。許世友曾揮舞大刀,當過五次敢死隊隊長,負過八次傷。

到了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時期,部隊的裝備有了改善,戰爭規模也越來越大,大刀長矛已派不上多大用場,許世友仍要求戰士習武。戰鬥間隙,到處可以看到戰士們三五成群,玩石鎖,舉石擔,爬大繩。有時沒有條件,他們就在打穀場上搬動石碾子練臂力,看誰搬得動舉得高。許世友在長年的軍旅生涯中,與戰士們結下深厚的感情,他每到一處,一定要到基層連隊走走。許世友說,“最愉快的時候就是‘將軍下連當兵’那陣子,我始終認為我是一個兵!”

“文化大革命”開始后,許世友受到衝擊,便躲到大別山“避難”,同時收留了許多被批鬥幹部的孩子。閑來無事,他就把身邊的孩子們集中起來,親自教授武功。第一課教的是棍術。一套棍術二十多個招式,他做了三遍示範,先慢后快,邊做邊講,讓孩子們仔細看認真記。然後,許世友讓他們一招一招地照樣子演練。有的孩子做錯一個動作,他就講錯在哪裏,要求再從頭練起,但他不做示範。等你這個動作做對了,他要求再練上一百遍。這樣的教法,孩子們沒有學不會的。

有一天,孩子們在許世友的客廳里耍起棍來,棍子砸上屋頂的吊燈,打掉一盞燈罩,總算整個吊燈沒有掉下來。孩子們嚇壞了,心想:這下肯定要挨許司令的罵。

許世友果真罵了:“花架子,沒有勁!”他沒行罵砸壞吊燈,而是罵功力不夠,沒有將吊燈砸碎。此刻,南京的造反派把許世友的家抄了,連警衛員也被趕走。“揪許指揮部”設在軍區機關的大門口,還在醞釀萬人大會揪斗許世友,甚至有近千名六安的紅衛兵衝到了許世友“避難”的地方。許世友下令緊閉大門,並派戰土將機槍架了起來,同時嚴令:擅闖者格殺勿論。別說,造反派還真被嚇住了。

在**的干預下,許世友的問題得到圓滿的解決。許世友下山了。許世友一趕回被抄的家中,就立刻翻箱倒櫃地找了起來,嘴裏不住嘟嚷:“拳譜,我的拳譜……”原來,許世友奉為至寶的一本手抄本少林拳譜不見了。這還了得,許世友發話,讓保衛處一定要找到拳譜!由於來抄許世友家的紅衛兵來自幾個省市,有近千人,大部分又到各地串聯去了,所以線索渺茫,始終沒有音信。不久,許世友出任江蘇省革委會主任,就再也沒閑心提這件事了。

十幾年以後,許世友還惋惜地說:“我有一本教少林拳的書,帶圖示的,文革中讓紅衛兵抄走了,真可惜。”不難看出,雖說事隔多年,許世友對在少林寺八年的習武生涯依然刻骨銘心。

20世紀70年代後期,許肚友到廣州軍區任司令員。當時越南當局在西沙群島挑釁,許世友奉命組織反擊。當時,許世友已近七十高齡,為證明白己寶刀未老,便想露一手。一次,許世友下部隊檢查工作時,見路邊有一塊一百多公斤的大石頭,就笑着讓身邊的戰士去搬。上去三個戰士一起搬,卻沒有搬動。許世友看后,連連搖頭,“不中用,不中用!”只見他雙腿略蹲,雙手合抱,大石頭拔地而起。主管軍事的葉劍英元帥聞之,贊道:“許世友寶刀未老,將這隻猛虎放到南大門,軍委是放心的。”

許世友生前曾擔任中國武術協會名譽主席,這個頭銜大概相當於武俠小說中那位統帥武林各大門派的武林盟主。從師門、功夫、威望、資歷上看,許世友當之無愧,可能也是空前絕後的最佳人選。

筆者看過一幅照片,是許世友在傳授戰士們棍術,身材臃腫的許世友正與一名戰士對打。兩人手上的棍子都有兩米多長,顯然是剛砍下來的竹竿。旁邊圍着七八個戰士,其中有一個腰問還扎着圍裙,像是炊事員。這幅照片是擺好姿勢后拍攝的。那一年,北京某體育雜誌記者到南京採訪,擬寫一篇許世友關心體育活動的文章。那幾天,許世友情緒很好,同這位記者談了很多往事,並一改不喜歡照相的習慣,照了這幅照片。這可能是許世友第一次當攝影模特。其實,那時的許世友已沒有舞刀弄槍的精力和身手了。照片雖是假的,許世友喜歡傳授武術卻是真的,他常說:“練功,一是練力氣,二是練靈巧,三是練膽量。打起仗來,這就是戰鬥力。”

筆者在四野的爺爺和許世友同姓,建國后也有過交往。筆者在少年時便聽過不少關於許世友的傳說。所以幾年前,筆者帶着幾分好奇,在一位友人的陪同下,到過許世友的家鄉——河南新縣許家龕。

許家龕是個極普通的村子,要不是這裏出了個許世友,大概不會有遊人來這裏。在許家龕,會武的人已越來越少。當地人談論父輩的光榮歷史時,總是津津樂道地重複那些說了很多年的傳奇:某人的爺爺許世友學輕功,腿上綁兩個大沙袋,開始路也不能走,山也不能爬,連大便都蹲不下,後來練成了,行走疾如風,爬山如履平地;徒手能抓住奔跑中的兔子;丈把高的房屋,縱身而上,片瓦不碎。某某的父親、某某的叔叔曾經師從許世友學刀術,許世友定製了幾把生鐵刀讓他們演練招式,那刀有幾十斤重,開始揮不動,慢慢適應了,臂力也增強了。這時再換輕一點的鋼刀,舞起來颯颯作響,一桶水澆進去,衣服不會濕。那裏的人大多不信神,也不信佛,只信**和許世友,說許世友就是一座神,一座保衛**的戰神!

踏着許世友的足跡,筆者又來到南京。在南京東郊,有一處享譽海外的旅遊勝地——中山陵風景區。遊客們乘車前往中山陵的路上,可以看到林叢覆蓋的道路西側有一座不太顯眼的院落,這便是許世友將軍晚年的住處——中山陵8號。

青灰色的磚牆佈滿青苔和爬山虎,兩扇緊閉的黛青色大鐵門銹跡斑斑。院內有一幢淡灰色的兩層洋樓和幾幢附屬建築,顯得破陋頹敗。草坪、魚塘點綴其中,一切顯得非常寂靜。

許世友的晚年生活很有規律:早晨打拳或除草、種菜。上午看文件、讀收。午休起床后,下午乘古普車進山顛一圈。這是他獨有的一種散步方式,不坐年顛—顛,渾身就不舒服。接着,或打獵或釣魚……晚上看電視。大約夜裏11時入睡。

有—段時期,香港、台灣的武打片很盛行,工作人員便借來幾部武打電影,用剛流行的錄像機放給他看。“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正當大家被武打中眼花繚亂的招數吸引的時候,許世友突然冒出一些評價:

“花拳繡腿,中看不中用。”

“看他打着花花兒,樣子貨。要是遇到我,一腳就把他踢死了。”

“腳下沒根基,挨打又受氣。別人沒倒,自己先倒。”

“這不是武功,武戲還講究個基本功,這連武戲都不如。”

“拍電影都是假的,有幾個真功夫?”

不過,也有他喜歡的武打演員。

他評價李小龍:“有股子狠勁,可他亂叫我不喜歡。”

他評價成龍:“別看他儘是雜耍,還是有點功夫的。”

他評價李連杰:“這個小青年,我在70年代就看過他表演武術,那時還是個孩子。現在看來,基本功還是很紮實的。”

當時武術表演和比賽很熱門,北京剛辦完,南京又接着辦,電視上經常轉播。許世友觀看以後,常常流露出不滿。他認為,當前武術已走上歪路,缺少攻防意識和手段,花架子太多,連比武也成了表演,像舞台和銀幕上那樣取悅觀眾。他甚至請人捎話給當時的國家體委主任王猛,讓他抓抓這個問題。

許世友在戰爭年代奮勇衝殺,在和平年代也不忘強身健體。所以,許世友在建國后仍能奔走於海防前哨,深入基層和國防工地現場,甚至和小夥子們比賽幹活。就是在古稀之年,他還能指揮兩場規模不等的自衛反擊戰,堪稱老當益壯。

1985年10月22日16時57分,許世友逝世了,享年80歲。一代驍將許世友終於走完了充滿傳奇色彩的一生,中國武術界從此失去了一位赫赫有名、空前絕後的武林盟主。

1955年中國人民解放軍授銜時,其中有兩位出自“少林”的開國將軍:許世友上將和錢鈞中將。有趣的是,這兩位將軍還曾在一個大軍區共事過,許世友曾任南京軍區司令員,錢鈞曾任南京軍區副司令員。

更有趣的是,錢鈞比許世友遲3年進少林寺。兩個人一起在寺中待了5年,同一年出的寺門。當時寺里僧人云集,兩個“菩薩”雖在一座寺廟裏,卻互不相識。直到長徵到了延安,他們談起往事,才知道原來彼此竟還是少林寺“兄弟”。兩人不禁撫掌哈哈大笑。

許世友於1945年8月的自傳材料中說:“我九歲(虛歲)開始到少林寺學武,主要的原因是沒有飯吃,要找個地方吃飽飯。”“這些年中,我學會了十八般兵器,也學過飛檐走壁,我下了苦功夫。這對自己覺得了不起,稱得起英雄好漢,將來要打盡人間不平事。”

許世友離開少林寺的時候,師父問他:“從今天起,你真的要還俗嗎?”許世友回答說:“是少林寺給了弟子一條命,弟子會終生銘記的。今後,我雖然不做佛門弟子,也要當個釋家的好友。”

從此,他的名字就由‘永祥’改為‘釋友’了!”………後來,也許是“釋友”太難寫了,就改成了“仕友”,許世友的名字是**給改的。**曰:“仕友”有封建色彩,也太狹窄了,做世界之友,豈不更好?於是他便改名為“世友”。

錢鈞將軍出生在河南光山縣錢家灣一戶貧農家裏。6歲那年,他就被送到地主家裏當了放牛娃。在牛背上轉了兩年,終因受不了東家的打罵,他又跑到一個過路的漆匠那裏去討口飯吃。漆匠生性暴躁,幹活稍不如意就對他拳打腳踢。到11歲上,苦日子再也熬不下去了,一怒之下,錢鈞到少林寺出家當了和尚。

錢鈞將軍後來和朋友談到這樣一則趣事:進少林寺次日,值班和尚命其燒火。灶前立一木樁,約碗口粗。將軍問:“劈柴刀在哪?”值班和尚舉手曰:“這就是刀。”將軍驚詫。旋見值班和尚用手擰木樁,一擰一片,一撕一片,如擰麵糰,如撕棉絮。頃刻,木樁化為紛紛碎片。自此將軍練武不輟。

錢鈞在少林寺內生活5年,練就了一身武藝,特別以“鐵掌”著稱。他的“硃砂掌”發起功來,真像是一把鋼鑄的利斧。大塊岩石,一掌下去,立刻碎裂。至於劈青磚,那簡直像切豆腐一樣,不在話下了。

一千多年來,少林寺方丈堂前的東寮房門口,一直高高地懸挂着一塊一二百公斤重的鐵雲排。每當全寺僧眾集合做佛事,或集中傳話,執事僧就敲響雲排通知。錢鈞曾用這塊雲排練習臂力,以摘下不發一聲為標準進行練習。一連幾年每天如此地練習,最後錢鈞練到能單手摘掛,並且面不改色喘氣如平常。今天,這塊雲排仍在原處高掛,天天都在發出響徹雲霄的聲音。

1927年錢鈞由董必武同志親自介紹,宣誓入黨。大革命失敗后,他參加了黨領導的革命軍隊。從此,在鄂、豫、皖的崇山峻岭中,在雪山草地上,在烽火連天的艱苦歲月中,他那一身武藝,他那鐵塔一樣堅強的身骨,使他在戰爭中如虎添翼。即使遇到常人難以克服的困境時,也能化險為夷,獲得勝利,有軍中“常勝將軍”之稱。

錢鈞在少林寺練就了一身武功,但不論在軍內軍外,卻很少宣露。除了少數高級將領外,知道他熟諳武術的人並不多。之所以這樣,是因為怕太宣露了,引起了大家的好奇,都來要求比試,擔心誤傷了同志。他常說,“有武功的人,與不會武術的人是不一樣的,有時你出手時並不想傷人,但往往事與願違,一出手就誤傷了人。過去,有時因對敵鬥爭的需要,我曾毫不留情地利用過功法,而在同志中間,有人邀我試拳、交手、掰腕子等等,在多數情況下,我都是裝“矮人”,甘拜下風,輕易不開手。當然有時候不使大家掃興,或者興之所至,也偶爾露一手。”那還是在武漢翻砂廠做工時,為幹了一天累活的窮弟兄苦中作樂,錢鈞下班后,身上汗漬未乾,就往地上一躺,運足氣,表演硬氣功。他讓三個壯漢合抱着站在自己肚子上,只聽他“嗨”地一聲,聲到力發,三個大漢同時被掀倒在地。

建國以後,錢鈞還偶爾表演過“硃砂掌”。那是他擔任南京軍區副司令員以後,一次,他到蘇北去檢查民兵工作。傍晚休息時,幹部們都要求他表演“劈石頭”。但蘇北一馬平川,一時間到哪兒去找合適的石頭呢?最後,還是找來了一塊壓鹹菜用的青石,這塊石頭少說也有二十來斤,光溜溜,濕漉漉,放在堂屋正中的桌子上。“錢司令果真能劈開它嗎?”“肉手能劈碎岩石,我還從沒見來過!”在這人們的竊竊私語聲中,錢鈞走到桌前,擺正石塊,猛抬右手,一掌下去,只聽“砰”地一聲。青石頓成三瓣。劈裂的石渣,竟蹦出一丈多遠!

還有這樣一則體現錢鈞功夫的趣事:正在上海延安飯店參加會議的南京軍區三位副司令張才千、王必成、陶勇結束了晨間散步后,正蹲在一起,小聲地聊天。突然,“唉呀”一聲驚叫——陶勇副司令員只覺得身子“唿”地一下,自己已被一隻大手托住臀部,離地舉了起來。蹲在一旁正地頭抽煙說著話的兩位副司令員,在驚叫聲中,忽然發覺身邊的陶勇將軍不見了。急忙抬頭一看,才從莫名的驚慌中定下神來,原來,悄悄來到他們中間,一手把陶勇托起的“大力士”不是別人,正是聞名已久的“鐵掌將軍”、年近七十的浙江省軍區司令員錢均。

許世友將軍和錢鈞將軍,因皆出自少林寺,性格又相近,所有感情甚篤。許世友將軍晚年,常去看望錢鈞,兩人耳朵均背,扯着嗓子交談。你說東,他說西,答所非問,文不對題,然倆將軍則津津有味,樂此不疲。某日,許世友將軍至錢鈞處閑扯一個多小時,返回時問秘書:“錢司令說了些啥?”一時傳為笑談。

錢鈞將軍晚年喜作畫,被人稱作“將軍畫家”。凡有人贊將軍畫,錢鈞將軍皆答之:“拿着黃牛當驢騎。”其風趣之性格可見一斑。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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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血特工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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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少林寺走出的兩位開國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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