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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一年後。&樂&文&{}.{l}{xs520}.{com}

“我受不了他們兩個的輪番轟炸了!”一個精明幹練的女人低聲抱怨着,她將手機開了免提放在面前洗手台上,然後從女士西裝口袋裏勾出一根黑色的皮筋,對着鏡子,雙手將散落在肩頭的碎發紮起,才繼續道,“所以我把他倆一起約出來了,你自己來做決定吧!”

手機里傳出一道清爽的男聲,似春風細雨般掃過人的耳畔:“李律師,你不是最擅長對付難纏的客戶嗎?”聽見女人不滿的哼聲,他輕笑幾聲:“好,我剛下飛機,一會兒就到。”

李律師掛了電話,深呼一口氣,又帶上職業性微笑走出洗手間,回到那個寬敞亮堂、風格冷淡的總裁辦公室,對其中兩人笑道:“我的委託人馬上就來了。”

一輛商務車緩緩停在路邊,從車上走下一位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腰窄肩寬,身高腿長,眉眼之間有種微微的冷淡感,彷彿一杯甘冽醇美的白蘭地。他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白色西裝,禁慾而典雅的英式三件套,胸|前的口袋裏翻出一角格紋袋巾,引人矚目的是,他連頭髮也是乾乾淨淨的白,在陽光的照射下透出一種香檳色的質感,他抬手將左邊鬢髮撩至耳後,露出耳垂上一顆造型獨特的紅寶石耳釘。

又一人將車停好,走過來眨了眨藍眸,用法語催促道:“快上去吧,他們都在等你了。”

青年揚起嘴角,取出墨鏡帶上,低沉地應了一聲:“好。”

兩人一前一後,在眾人的圍觀和竊竊私語中,乘電梯直達管理樓層,那扇久違的門被緩緩推開時,白髮青年難以自禁地屏住了呼吸,掩藏在墨鏡后的眼睛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門被打開的同時,辦公室中的幾人都不約而同地坐直了身體,早已等得心焦的李律師終於鬆了口氣,連忙站起身來,掃了一眼相對而坐的俞家父子二人,將手往白髮青年面前一推,微笑道:“俞老先生、俞總,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的委託人,也就是曾經容小姐所持有的那20%股份的真正繼承者。”

俞葉舟一時錯愕,半驚半喜地盯着似天降一般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青年,久久不能回神,眼睛裏流轉着一抹晦暗不明的色彩。

而俞坤則緊緊皺起了眉頭。

白髮青年被人盯得發毛,下意識摸了下嵌着紅寶石的耳垂,才摘下寬大的墨鏡,伸出手去,款款而笑——

“你們好,我是蘇杭。”

聽見這個名字的同時,俞坤當即就變了臉色,一陣驚詫過後他猛地轉頭用眼神質問自己的兒子,但他在俞葉舟眼睛裏看到的,也是同樣的驚詫。片刻,俞坤筆挺的身板似無形中被人拆了穿繩的滾珠,一下子癱倒在沙發上,想他與這個李律師周旋了一年之久,眼看對方鬆了口,願意讓真正的委託人站出來,共商股權的問題,卻沒想到……

那個人竟然是蘇杭!

俞坤這一年來與自己兒子明裡暗裏較着的最後一股勁,也隨着蘇杭摘下墨鏡的那一剎那,頃刻間被焚做飛灰。

真是孽緣,孽緣啊!

他負了自己明媒正娶進門的妻子容倪,害得兒子與他兩心生離,而容倪那部分對他們父子二人形勢起關鍵作用的遺產,曲曲折折,最後竟然到了蘇杭的手上。

俞坤也下意識想到,蘇杭怎麼可能不向著俞葉舟呢?不論如何,他肯定是要跟俞葉舟站在一起的,無論開出多麼優厚的條件,蘇杭都不可能動心分毫。

只是剛剛意識到這點的俞坤,便心生了一絲懊惱,怎麼在不知不覺中,連自己也潛意識裏認同蘇杭會堅定不移地站在俞葉舟那邊了?

李律師笑了笑,說:“那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

“不用談了。”俞坤拄着拐杖站起來,門外吳珉之也走進來,扶住他,“不用談了。”他又嘆了一聲,視線落在面容精緻姣好的蘇杭臉上,突然問道:“你是聶曦什麼人?”

蘇杭大方答:“她是我的養母。”

“我早該想到的……”俞坤長喟一聲,緩緩搖了搖頭,“你和葉舟的事情我一直不認同,我反對,我覺得兩個男人在一起根本就不合常理!今天雖然是第一次見到你,但這一年來,珉之跟我提過不少你的事情,我早該想到的,就算你的相貌和聶曦毫無共同之處,可你的性格卻真像是她教出來的……”

蘇杭:“……”

“罷了,罷了,不強求了,該如何就如何吧!”俞坤無力地頓了兩下拐杖,由吳珉之攙扶着向門外走去。

蘇杭納着悶望着俞坤蹣跚而去的背影,手還沒縮回來,就被另一隻溫暖寬厚的手掌握住了,他回過頭,看到目光幽暗的俞葉舟,心下就不禁一虛。

俞葉舟含着淡淡陰森的笑意:“原來萊茵說必須要你親自處理的產業上的事,就是指這部分股權,嗯?而且你今天回國的事也從來沒跟我講過,昨天我要跟你視頻,你百般不願意,是不是那時候人已經在機場了?”

蘇杭訕笑,他瞞着俞葉舟悄悄處理這部分股權,本來是想給俞葉舟一個驚喜,只是時機遲遲不到,拖了一整年,反倒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好借這次李律師扛不住俞家施壓的機會站出來,也給這不知道該如何化解矛盾的父子二人一個台階下。

俞葉舟捏着蘇杭的手,每一個小骨節都捏過去,趁着那邊充當助理跟來的萊茵正在和李律師交接,俞葉舟一低頭,按住青年的後腦,將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當萊茵和李律師雙雙轉過頭來,只見到兩個男人坐在一起,一個眉眼含情、抿唇微笑,一個則垂眸低頭,耳根通紅,萊茵一看便知發生了什麼,李律師卻不知內情,還關心地詢問蘇杭是不是水土不服。

“我這裏的水土他最服了,是不是,杭杭?”俞葉舟嗓音輕飄,抬手揉了一揉他耳垂上那粒小小的軟肉。

蘇杭咬着下唇,心想:晚上收拾不好你。

“不知道是誰收拾誰呢?”俞葉舟一張嘴,呼出的熱氣繞着蘇杭的脖頸一轉,就往他衣領里去,“我的大股東,今晚我們得好好交流一下。”

“今晚可不行。”蘇杭眯着眼睛笑起來,“今晚是金楓獎晚會。”

俞葉舟這才想起來,今晚可不就是金楓獎的頒獎典禮!再一打量蘇杭的衣着,顯然是換好了禮服來的,白色西裝三件套,以前墨染的頭髮長長剪剪,都褪了色,成了兔種本色最純的白,再配上白西裝,似森林裏誤闖出來的精妖一般,莫名有種不可描摹的虛幻美感,不似凡塵之物。

這一年裏,蘇杭沒有出演任何一部熒幕作品,只參與了幾部法國本土的舞台劇,雖不算場場火爆,但也有了不小的名氣。早一個月,國際玫瑰電影節上,這位戲劇界新人蘇·弗朗索瓦,以一部東方歷史劇《風入松》入圍了金玫瑰獎的最佳男主角,雖然最後結果差強人意,最佳男主仍花落別家,但這已是近五年來,唯一一部成功入圍最佳男主角及最佳電影的華語片了,其國內票房也令它的投資人俞葉舟賺了個盆滿缽滿。

而這位東方美人蘇杭,也憑藉其獨具特色的俊美外貌和優秀演技,以及名導演弗朗索瓦之子的身份,吸引了不少荷里活式電影導演的邀約,得到了一群金髮碧眼美少女的熱情追捧。

但就在這樣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的時候,蘇杭卻突然回國,說要參加金楓獎晚會。

金楓獎紅毯的入口處,俞葉舟的賓利就似一盞百萬瓦數的大燈泡,頃刻吸引了無數媒體,閃光燈將車內照得閃閃爍爍,似銀河之星,蘇杭坐在後座牽着俞葉舟的手,望着圍欄外正翹首等待他下車的記者們,忽然低頭彎起嘴角,問道:“俞葉舟,你還記得三年前我跟你發過的誓嗎?”

“嗯?”俞葉舟一時有些茫然。

蘇杭抬頭看着他,提醒說:“我說,我要三年內給你掙回上億票房,五年內拿到金楓影帝。”

前者蘇杭已經憑藉《風入松》辦到了,至於後者……俞葉舟不由看向了窗外,那些滿面興奮等着抓大新聞的記者們,興許第二天,各大網站報紙上就能看到“疑因出櫃風波息影一年的當紅影星蘇杭,再戰金楓紅毯”之類的標題了。

國外風氣開放,哪怕蘇杭出了櫃,也絲毫不會影響他征戰金玫瑰獎,俞葉舟至今仍記得,金玫瑰電影節上《風入松》首映那天,熒幕前座無虛席,沒有人會因為蘇杭的同性戀身份而不認同他在電影中的表現。但金楓獎卻不同,它受國內倫理風向的引導,對於蘇杭這樣的演員,總是存有一些芥蒂的,他今晚究竟能不能拿獎,仍是個未知數,哪怕……《風入松》是今年當之無愧的最好的電影。

如果蘇杭今晚拿不到獎,那麼這些為了頭條不惜一切的媒體們就會用自己手中的筆,讓蘇杭徹底淪為一個笑話。

俞葉舟暗暗攥緊了蘇杭,五指扣緊,伏在他耳旁輕聲哄道:“怕嗎?”

蘇杭笑問:“怕什麼?”

俞葉舟:“一個人走紅毯。”

蘇杭雙手主動環上俞葉舟的脖頸,輕輕地依在他的身上,閉着眼輕聲說道:“如果到時候你坐在台下,在我淪為笑柄的時候,能夠牽我離開,那我什麼都不怕。”

感覺到俞葉舟在自己後背拍了拍,蘇杭便定了心,推開車門邁出去。

俞葉舟望着蘇杭的背影,望着那個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成熟了很多的青年,一個人面帶微笑地跟所有鏡頭打招呼,他就隱隱覺得心口發苦,是一種甜到極致才油然而生的苦味,有那麼幾秒,他甚至想拉開車門追上去,管自己是不是駿達總裁,管自己有沒有拍過電影……蘇杭跌跌撞撞走到今天,從一個拍夜戲都會被人遺忘在沙灘上的十八線小演員,羽化蛻變成今天的准影帝,這張紅毯有多光鮮亮麗,背後的陰影就有多濃重陰冷。

蘇杭也一定希望着,這張紅毯上能有人形影相伴。

賓利再度發動起來,緩緩離開紅毯入口,俞葉舟劃開手機屏幕,選中一個號碼。

“賀蘭山,發給你的劇本看了沒有?”

賀蘭山吞了聲口水:“……為什麼是我?”

俞葉舟眯了眯眼睛:“你不是缺一個金楓獎獎盃嗎?我送給你。”

賀蘭山:“說人話!”

俞葉舟:“因為這些導演里,只有你拍這個題材最容易出彩。”

賀蘭山一口水嗆下去:“別,別誇我!這就是塊畫出來的大餅,我看得到吃不到!就這劇本,能不能過審都是個問題!”

“如果國內過不了,那就去國外。”俞葉舟道。

賀蘭山:“……”

俞葉舟一邊與賀蘭山分析了利弊,一邊通關係讓金楓獎組委會給自己留了第一排的位置,走進去的時候燈光驟暗,今年的最佳新人正在台上領獎,他四處環顧一圈,也沒有看到蘇杭坐在哪裏,只好整理了衣擺,呆在第一排,等着那個獎項的公佈。

這時賀蘭山發信息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其實沒有必要,有的事情是必須一個人走的,誰也不能永遠地陪着誰。”

俞葉舟看着那一行字,心裏微微地觸動了一下,慢慢地回道:“如果我還有能力,還有時間,那麼我想陪他儘可能遠一點,直到我們都走不下去為止。”

賀蘭山:“你已經邁出了許多人都不敢邁的一步。”

“但還是不夠,我想給他更多。”俞葉舟沉默了一會,才繼續打道,“同時的,我也想得到更多。”

賀蘭山:“比如?”

俞葉舟:“比如,絕對佔有。以及光明正大的愛,和不懼怕任何眼光的勇敢。”

賀蘭山:“……所以這和你給我的劇本有什麼關係?”

俞葉舟:“我不想讓他為了保護我而畏首畏尾,我也想讓他知道,這條路,我可以陪他一起走,而不是我安全地隱藏在幕後,讓他獨自去面對那些腥風血雨。”

過了一會,賀蘭山才回:“但我還是覺得,這有些闖莽了。”

俞葉舟再次回頭,這回終於在一群烏怏怏的漂亮人頭裏,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最漂亮的那顆,他笑了笑,轉回來繼續發道:“是好是壞讓他自己去選擇吧。”

正當聊得順暢的時候,台上已經換成了一個身曳長裙的頒獎嘉賓,是上一屆的影后,這是金楓獎約定成俗的習慣,每年的最佳男主和女主獎,均邀請上一年的影后和影帝分別頒發,俊男美女配,合影的時候也好看。所以一看到上屆影后出場了,就知道到了最佳男主的頒獎環節,俞葉舟自動收起了手機,微微緊張地坐正了。

上屆影後端庄大方,笑得不動聲色,說話層層相套,沒幾句就把入圍的幾個男演員都調侃了個遍,惹得大家都以為自己能夠拔得頭籌,只是卻獨獨繞過了蘇杭。俞葉舟不知道這是不是代表着,組委會已經暗中革除了蘇杭的參選資格,他雙手緊握着,竟無端心慌起來,藉著一點舞台光偏頭去看,蘇杭也閉着眼,像是已經接受了落選的事實。

沒關係,以後有的是機會,蘇杭也還年輕,有無數次可能獲得影帝。

俞葉舟展開自己的手,盯着掌心的紋路安慰自己道,蘇杭很好哄的,只要這隻手輕輕地握住他,只要自己多吻他幾下,蘇杭一定會開心起來。

這時舞台微黯,燈光柔和地灑下來,頒獎嘉賓從信封中取出一張楓葉形狀的卡片,她微笑着與觀眾寒暄,之後視線慢慢下落,定在卡片上那一行字上。

忽然間,她神色一愣。

俞葉舟似個盯住了獵物的獸,準確無疑地抓住了女嘉賓的細微表情,心中頓時一隻擂鼓砰砰打起,越來越快、越來越響!

“第75屆金楓獎最佳男主角獲得者是——”

他緊緊握住扶手,只見頒獎嘉賓迅速平穩心神后,猶疑着念出了卡片上的名字——

“蘇杭……”

轟的一聲,一顆春雷在俞葉舟的腦海里炸開,他立刻扭頭去看那個青年。而蘇杭的表情看起來對此更加不可思議,他傻愣了足足有十幾秒,才被周圍的人推着站起來,最開始幾步甚至是同手同腳的,快走到台上時,他忽然抬手遮了下眼睛,不知是太高興了,還是激動地哭了。

蘇杭踩上舞台,轉過來一眼就看到了第一排的俞葉舟,他一直盯着看,直到女嘉賓走過來祝賀,直到聽到背景解說詞裏一句“《風入松》成就了蘇杭,蘇杭也成就了《風入松》”,才恍惚着收回視線,茫茫然地接過那樽楓樹造型的金獎盃。

“感謝《風入松》……”他說。

感謝十年前,將他帶入戲劇的世界、將他帶進俞葉舟的世界的那部話劇《風入松》;也感謝十年後,將俞葉舟帶入自己世界的這部電影《風入松》。

沒有《風入松》,就沒有這麼多年的糾|纏不解,也就沒有今天的相濡以沫。

蘇杭暈暈乎乎地說了很多,他其實沒指望今天能拿獎,畢竟才出了出櫃的事件,讓國內這樣一群年齡加起來好幾百歲的組委會來接受他,接受這段對他們老頭子們來說算得上有悖常倫的感情,的確算得上一件登天般的難事。

但他今天確實得到了影帝獎盃,沉甸甸的,握在手裏像一塊墜進胸口的磚石,將他浮在喉口的心臟穩穩噹噹地壓回到它應該在的地方。

噗通、噗通地跳。

蘇杭也不記得自己都感謝了誰,印象中所有該謝的都謝過了,規規矩矩,沒有犯一絲一毫的錯,然後他只要鞠個躬走下去就好了,從此以後自己也算是金杯壓身的影帝了。

只是現在,站在這個舞台上,蘇杭突然心生激蕩,既然他已經與眾不同了,已經為人所指了,為什麼不能更異乎尋常一點?

怕什麼?什麼都不怕。

就在女嘉賓已經為他的獲獎感言鼓掌了的時候,蘇杭握住話筒,再一次張開了嘴:“最後,我還要感謝一個人。”

場下也不由一靜。

蘇杭的視線慢慢游移,最後定格在第一排左側,眼神瞬間溫柔下來,他道:“因為有了他,今天我才有勇氣站在這個舞台上,我才能繼續堅持我的夢想。感謝我的愛人,感謝我的……俞先生。”

他鞠了個躬,九十度,久久沒有起來。

俞葉舟坐在下面,視線不忍移開,但眼眶卻不知不覺地漸感溫熱。

-

時隔一年,這兩個惹麻煩不嫌事大的人,在再一次給各大媒體創造了熱度不減當年出櫃風雲的大頭條之後,又從金楓獎晚會的會場裏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他們滾進車裏,像一對十七八歲熱血常燃的小夥子,互相啃着回到了家,又似獸類一般彼此撕咬着。俞葉舟將他褲子一甩,繞着膝彎將他抱上一進門的餐桌上,潦草親|吻一番便把自己送進去了。

“當著金楓獎盃的面,你剛才叫我什麼?”俞葉舟按捺不住地問。

蘇杭雙眸微喑,但窗外霓虹燈光映進,卻粲然仿若有滿池瑰麗銀星,他環着俞葉舟的背,叫:“俞先生,俞先生……”

“蘇杭,”俞葉舟伏下|身去,緊緊抱住對方,不停地喚着,“蘇杭,我愛死你了。”

蘇杭略微羞澀地咬住男人的唇:“我也是。”

……

終於又回到了他們這個小窩,比起去應付外界發瘋般找他們的媒體,兩人更願意與世隔絕窩在家裏,看看老電影,吃吃零食,做做|愛,一日三餐親自下廚,缺什麼就叫吳睿來送。也算是大隱隱於市,自在逍遙了一陣子,最後搞得吳睿也不愛老來吃狗糧,每回都把買來的東西往門口一扔,門也不帶進了。

消磨了好一段時光,俞葉舟不得不回去工作,兩人才意猶未盡地結束了這種二人小世界的日子。

只不過沒幾天,蘇杭就接到了一個製片人的電話。

“我近期沒有拍電影的打算,而且你們也太匆忙了吧?我劇本都沒看到,劇組班底也不清楚,你就說三天後開機?”

製片人信誓旦旦地說:“三天後你來現場看看。”

“……莫名其妙?”掛了電話,蘇杭抱着薯片桶嘀咕了一句。

晚上俞葉舟回家,蘇杭洗完澡,把這事跟他提了一嘴,俞葉舟像是累壞了,一身酒氣,隨便支吾了兩聲就算應付過去了,接着就倒頭大睡。

蘇杭摸着他的頭髮,撩開自己的浴袍,看了看下面的黑色子彈內|褲,鬱悶道:“這還沒結婚呢就對我沒性|趣了?這結了婚還不得讓我獨守空房???”

整整三天,蘇杭連俞葉舟一塊豆腐都沒吃上,他氣得要死,結果那製片人又打電話來問,他也想出去散散心,於是蒙上口罩就奔去了對方的片場。

片場在一層被劇組全包下來的寫字樓里,辦公桌、隔間、落地窗一應俱全,蘇杭探頭探腦地左右打量着,結果一進門,就看見了正坐在監視器前調整儀器的……賀蘭山!

“怎麼是你!”蘇杭瞪大眼睛。

賀蘭山回頭一瞅:“喲,我們的男主角來了。”

“耍我呢是吧?”蘇杭將他剛插好電源的插頭給扯了下來,“騙我出門?不知道我現在是狗仔們的重點關注對象?”

“騙誰也不能騙你啊,我的蘇影帝!”賀蘭山反手取來一冊劇本,又示意他看看環境,“我的新電影,這回是奔着金楓獎去的,噥,這是劇本。”

蘇杭翻開看了幾眼,本來是抱着打趣的態度,結果越看眼睛睜得越大,翻到中間幾乎用的是光速,之後緊緊一皺眉:“這誰寫的劇本?”

“你的對手戲演員。”賀蘭山托着下巴,指了指一扇磨砂玻璃門后的人影,“那兒呢,要不要去打個招呼?他可喜歡你很久了。”

蘇杭盯着那塊磨砂玻璃,看着裏面的人影時而走動,時而試換戲服,他剛想往那兒走,就被賀蘭山伸手給攔下了。

“片場和劇本你也看過了,我先跟你說,劇本題材實在是太有風險了,我個人不建議拍。你看……?”他看蘇杭也猶豫着,便鬆了口氣說,“你一句話,你說不拍,這劇組就地解散。”

蘇杭:“這個劇組……是為了我?”

賀蘭山沒說話。

蘇杭低頭看着劇本上的名字,抬手在那幾個鉛字上輕輕拂過,心裏似咬定了什麼,點了點頭說:“拍,我想拍。”

賀蘭山聳了聳肩,放下了手。

蘇杭越過滿地雜亂的設備線,越過還沒鋪設好的軌道,也越過他心底那片受了刺激而瘋狂的盤生着雜草的心原。

他深吸一口氣,伸手推開了那扇薄薄的玻璃門。

有導演的聲音隱約喊道——

“《叢林法則》第一場第一鏡第一次,A!”

蘇杭掏出一張巴掌大的卡片,上面是空白的,什麼都沒有,他的手指輕微顫|抖,彷彿慌亂的心臟和大腦都控制不住那幾根細細的手指了,他將卡片直直地遞出去,彷彿送出去的不是一張空白名片,而是自己的心,是捆綁着自己心意的昂貴戒指,然後他張開嘴,緊張道:

“你好,我叫蘇杭。”

對方接過空白卡片,卻沒有回送他一張名片,而是伸手攥住了他顫慄的手指,身體靠過來穩住了他緊張的身軀,他們依偎着、擁抱着,似永遠都不能分開的正負兩極,這一瞬間,顫慄和緊張全部隱匿無蹤,滿心翻騰上來的,是歡愉。

男人笑了笑,回應道:“你好,我叫俞葉舟。”

【END】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大家的支持,這篇多災多難的文就此完結了!

雖然也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但好在我的兒子們都有了圓滿的歸宿,我感到欣慰。

謝謝你們追到這裏,喜歡的話就多撒幾個花花吧,么么噠!

我們新文《食色》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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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食色》是個葯膳美食文,一個小可愛奮鬥在古代,賺錢養家,不陞官也發財,會做美食會哄老公會治病救人,最後努力致富的甜甜的偏種田的故事!

路過的小仙女就收一下吧,發誓不會拖很久,很快就會開的,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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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林法則[娛樂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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