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把你自己送給我

169 把你自己送給我

【92z】此為防盜章“我知道你在盒子裏做了什麼手腳。”

曲老大說完,牽過寧寧的手,雖然寧寧緊緊拽着拳頭不肯給他看,但還是被他輕易掰開手指。

她指頭上有一道新傷口,看起來像是刀子不小心削出來的。

“一開始,你是想自己刻幾十個木人,然後跟盒子裏的對調,是不是?”曲老大摸摸她的手指頭,問。

寧寧疼的嘶了口氣,然後老老實實的回道:“是。”

“盒子太輕了。”曲老大說,“裏面放了什麼?”

“紙。”寧寧回道。

“上面寫了什麼?”曲老大問。

寧寧沉默一下,極小聲的回了一句:“人。”

曲老大發出一聲無奈的苦笑。

“看。”他張開她的手心,讓她自己看看自己手上的傷口,“好心總是沒有好報,最後傷痕纍纍的總是自己。”

說完,像哄小孩子似的,將她的手指頭放在嘴邊吹了吹氣,柔聲問:“還疼嗎?”

寧寧搖了搖頭,問他:“以後也要一直這樣下去嗎?”

“……我得有錢。”沉默半晌,曲老大說,“你的衣服,你的僕人,給你治病的大夫,還有你未來的丈夫,這些都要花錢。我要給你買一個最好看的男人,對你言聽計從……”

“我不要!”寧寧忽然大叫一聲,對他喊道,“爸爸!別再做這事了,你會有報應的!”

曲老大冷笑一聲:“我從來不怕報應……”

“可如果報應在我身上呢?”寧寧打斷他的話。

曲老大忽然渾身顫了一下。

“爸爸……”寧寧忽然流下淚水,這一刻,她已經不知道是自己是以寧寧還是曲寧兒的身份跟他說話了,“不要再這麼做了,好看的衣服我不要了,傭人也不要了,葯我也不吃了,你放他們走吧。”

曲老大最見不得她哭,急忙用袖子跟指腹給她擦眼淚:“我不想放他們走,尤其是陳君硯這個小兔崽子。”

寧寧的心猛然一沉,卻見他露出憐愛至極的笑容,對她說:“可今天是你的生日。”

“爸爸……”寧寧驚訝的看着他。

“我恨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從沒對我好過,我也不會對這個世界發善心。”曲老大溫柔的摸着她的臉頰,“可今天是你的生日,是賊老天唯一一次對我發善心的日子,如果……如果這是你的願望的話……”

他的眉頭蹙起來,嘴唇抿起來,似在做一個極為艱難的抉擇。

“……那我可以放他們走。”最終他鬆開眉頭,將嘴唇輕輕吻在她的額頭上,“就當是……給你的生日禮物。”

“爸爸。”寧寧閉上眼睛,流着淚水,伸手抱住他,身體裏的寧寧和曲寧兒一起喊道:“爸爸。”

寧寧從小沒有爸爸,但如果她有的話,爸爸就是這個樣子的吧?如果神可以給她一個爸爸的話,那就是他吧……

曲老大沒有再說話,寧寧也沒有再說話,窗外風雪呼嘯,窗內兩個人依偎在一起,就像陽光擁抱白雪一樣,寧寧跟曲寧兒之間的最後一絲裂隙在這擁抱中融化消失,她緊緊抱着曲老大,對他說:“爸爸……謝謝……”

謝謝這個世界,讓沒有才能的我出生在這個世界上,讓我來到這個電影裏。

“謝謝你……”寧寧哭着說,“謝謝你……這麼愛我。”

謝謝這個世界,讓我遇見你。就算沒法回去也無所謂了,你陪伴年幼的我,我陪伴年邁的你,接下來無論遇到什麼我都陪你一起生活,我們一起面對,一起補救,一起贖罪……

房門忽然被人撞開,風雪灌進來,一雙雙軍靴從外面跨進來。

等陳君硯趕到曲家的時候,眼前已是一片狼藉,柜子門開着,裏面的旗袍跟連衣裙被扯了出來,隨意丟在地上,上面留着幾個漆黑的腳印。王媽跪在地上,慢慢收拾着衣服,收拾着殘局。

他走過去,問:“他們去哪了?”

王媽低頭碎碎念:“一元,兩元……”

陳君硯蹲下來:“你在算什麼?”

“算棺材錢。”王媽頭也不抬的說,“要湊錢換兩具,一具給老爺,一具給小姐。”

這時候警察終於氣喘吁吁的追了過來,陳君硯起身抓住他問:“你們究竟把人帶去哪了?”

“李秀蘭小姐那裏。”警察喘道。

“快帶我去!”陳君硯拖着他飛快往外走,雪夜風冷,止不住他的腳步,他希望他還來得及。可等他好不容易趕到李秀蘭如今住着的院子裏,剛要撥開前面圍着的人群,就聽見裏面傳來一聲嘲笑:“怪物!”

怪物是在叫誰?是在叫我嗎?

寧寧蓬頭垢面的坐在地上,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圍的人。

她臉上的面具早被人摘掉了,摘掉的時候,李秀蘭在旁邊笑:“聽說看見你的臉的男人,就要娶你,現在這麼多人看見你的臉,你要全嫁一遍嗎?”

鬨笑聲中,她的面具被人摘了下來,那一瞬間,鬨笑聲忽然化作驚呼聲,李秀蘭也楞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這就是世上第一美人?”

呈現在眾人面前的,何止是一張醜陋的臉。

那分明是一隻怪物。

她有人類的五官,但全部沒有對齊,眼睛一高一低,鼻子在左邊,嘴唇在右邊,一個個小小的不協調,最後組成了巨大的不協調,讓她的臉成了一張畢加索的抽象畫,乍一眼看去,令人發笑。

“噗嗤。”一個人笑起來,笑聲傳染了身邊的人,他們圍着她,像看馬戲團的畸形秀一樣,此起彼伏的笑了起來。

“……住口!”曲老大慢慢抬起頭,陰鷙的看着他們,“不許笑,誰笑我殺了誰!”

昨天他的憤怒能嚇住所有人,今天卻不行。因為他已經被綁在火堆里,馬戲團成員一根一根往他腳下丟柴火,丟完以後,李秀蘭一聲令下,身邊的侍從划亮一根火柴丟過去,火光在院子裏亮起,一寸一寸燒向曲老大。

這不夠,在燒死他之前,還要讓他嘗盡人間最大的痛苦。

那就要摧毀他最心愛的東西。

他們在他面前毆打寧寧,嘲笑寧寧,唾罵寧寧,然後一個人忽然提議:“木盒子呢,讓她選木人!”

“這是個好主意。”李秀蘭眼前一亮,問身旁的侍從,“木盒子呢?看見一個放滿木人的木盒子沒有?”

“沒有。”侍從說,“我去找找。”

李秀蘭看看曲老大身上的火,皺皺眉:“來不及了。”

她忽然殘忍一笑,對眾人道:“咱們來投票吧,把她做成什麼好?”

“住口!住手!”曲老大朝她大叫一聲,“有什麼事衝著我來,我女兒沒有做過壞事,你憑什麼這麼對她?”

眾人才不理他,又或者說他現在的樣子正是他們想要見到的,他們開始熱烈的討論起來。

“唱歌犬!”

“白骨精!”

“無腿人!”

“鼠皮人!”

“大頭娃娃……哦這個不行,她超重了。”

寧寧趴在地上嗚嗚哭泣,忽然轉頭看着剛剛提議大頭娃娃的人,說:“李秀蘭恨我理所當然,你為什麼要恨我?我又沒有傷害過你,我還給過你吃的,給過你新衣服,你,你對我說謝謝,還說以後會報答我的。”

被她點到名的預備役少年面色尷尬,為了跟她劃清界限,急忙上前狠狠踢她:“你以為幾塊點心就能收買我嗎!我家可是做海運生意的,小時候我吃燕窩魚翅,吃一碗倒一碗……”

“夠了!”陳君硯撥開人群衝過來,一把拉開他,然後彎腰去扶寧寧。

寧寧被人打得渾渾噩噩的,身為曲寧兒的她不懂自己為什麼會遭遇這些,身為寧寧的她明白一些,卻難以忍受。她滿臉是血的被人扶起來,一轉頭,看清了陳君硯的臉,一下子像被蠍子扎了一下,大叫一聲將他推開。

陳君硯被她推的後退幾步,滿嘴苦澀,再次朝她伸出手:“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相信我。”

寧寧戰戰兢兢的看着他,眼睛裏寫着:我不相信。

下着雪的院子裏,她一步一步倒退,一步一步遠離他,朝着身後的火堆退去。

“寧兒!”陳君硯朝她走近幾步,“相信我!”

寧寧轉身撲進曲老大懷裏。

火焰騰得一下燒在她身上。

“爸爸!”她凄厲的哭叫起來。

“我好難過!他們都說我丑!”

“我好痛啊!他們都打我!”

“好熱!好燙!爸爸,救救我,爸爸!”

被反綁在柱子上的曲老大忽然劇烈掙紮起來,那火燒得太久了,燒得他手上的繩子斷了,他猛然掙開了繩子,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衝出火堆,而是流着淚折斷了寧寧的脖子。

絕望的悲鳴聲戛然而止,寧寧倒在他懷裏,醜陋的臉枕在他的肩膀上,彷彿終於找到可以安眠之處的孩子。曲老大抱着她,被火燒了那麼久卻一句求饒一聲慘叫都沒發出過的嗓子裏,忽然爆發出一陣長長的,聲嘶力竭的悲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悲嚎過後,他抱着寧寧,猛然抬頭看向眾人。

所有人都被他的眼神嚇退了一步,膽子小點的兩步三步……當看見他從地上站起來,抱着寧寧一步一步朝他們走來的時候,有人已經轉身就跑了,李秀蘭也差點跑了,但她很快想起來自己已經不是馬戲團里的自己了,她已經回家了,有李家給她撐腰,她不需要懼怕任何人,於是定定神,吩咐身邊的侍從:“射死他!”

侍從端起槍,子彈朝曲老大打去!一顆打中他的腹部,一顆打中他的膝蓋,曲老大跌倒在地,一手抱着寧寧,一手撐着雪地,渾身是火的從雪地里爬起來,一個一個將在場的人看過去,最後目光定格在陳君硯身上。

“我不會死。”火焰在他身上燃燒,他眼睛裏的仇恨卻燒得比火焰還要劇烈,他一字一句的對陳君硯說,“死了我也不會喝孟婆湯,我會記住你的樣子,下輩子變成狗,就咬斷你的脖子,變成鳥,就啄瞎你的眼睛,生生世世,輪迴不斷……此恨至死不休!!!”

望着他的背影,寧寧心裏輕輕吐出一口氣,終於可以中場休息了。

作為曲寧兒,這是一場放生池放烏龜的遊戲。作為寧寧,她真心希望他能跑掉。咦?怎麼了?他怎麼停下來不走了?

寧寧皺起眉頭,好不容易才把曲老大支開,不容易才引出“小姐的遊戲”,好不容易才纏住王媽,好不容易才給他創造了逃跑的機會……且這一切都是在“不齣戲”的基礎下完成的!她第一次把一個角色演繹的這麼貼合人設,再來一次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做到!

可陳君硯卻止步於大門口。

明明幾步就能跨出去的距離,對他來說卻像天塹。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過一秒鐘,他逃生的可能性就會減少一點,寧寧不知道他急不急……反正她這個太監已經快要急死了!

風吹了吹,吹起地上忘記掃掉的落葉,落葉卷過他腳上的黑布鞋,黑布鞋慢慢轉了個方向,沉重的朝她走來。

“小姐。”他一步一步回到她面前,笑着說,“我回來了。”

寧寧盯了他許久,卻看不透這個笑容的含義,她疑惑的問:“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是說要回家看看嗎?”

“我哪有家啊。”陳君硯的笑容有些虛幻,“這裏就是我的家啊。”

你在說謊。寧寧心裏清楚,但不點破,笑着拉着他的手:“那跟我回家,陪我玩吧!”

陳君硯笑着同她走進去,除了在跨進房門的時候,腳步停頓了一下,其他時候都表現得極其自然,就算她拉着他玩過家家的愚蠢遊戲,他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耐煩,混似一個性情溫和的大哥哥回到家中,陪自己年幼的妹妹玩耍。

他表現得這麼好,身為演員的寧寧怎麼能輸給他!只好繼續把這個能拉低人類智商的過家家玩下去……

好幾次她都想直接開口問他:“明知道留在這裏沒有好下場,你為什麼還要留下?”

但話到嘴邊,生生忍住。

“不,曲寧兒才不會說這種話。”寧寧在心裏對自己說,“他偽裝的這麼好,以曲寧兒的人生閱歷根本看不出他的痛苦,更不會主動提出幫忙,必須是他自己提出來。”

寧寧不相信陳君硯會就此屈從,如果他這麼容易屈從那他就不是男主了,而是馬戲團的芸芸眾生中的一員,認清現實,屈從現實。

“耐心點。”寧寧對自己說,“耐心等他提出要求。”

這是一場漫長的拉鋸戰,寧寧在不動聲色的觀察陳君硯,陳君硯也在不動聲色的觀察她,他是個很聰明的少年,很快就將“曲寧兒”研究透徹,然後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小姐……”他剛剛開了個頭,就被她打斷。

寧寧有些不高興的對他說:“幹嘛要像王媽那樣喊我,咱們不是朋友嗎,叫我寧兒!”

“寧兒。”他迅速換了個稱呼,並在換稱呼的同時,巧妙的換了個聲調,聲音作為內容的載體,很多時候跟內容一樣重要……不然世界上也沒那麼多聲控了。他剛剛是故意的,故意先用公事公辦的聲音喊她小姐,然後再換成低回婉轉扣人心弦的一聲:寧兒。

面具后的寧寧忍不住興奮起來,彷彿回到片場,面對一個強勢的演技派,為了不被對方碾成碎片,她每根神經每寸血肉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在呢。”她慢條斯理的回了一句,低頭給洋娃娃梳着頭髮,時不時用眼角餘光偷看他,時不時調整一下坐姿以便面向他,用一切小動作暗示他:快跟我說話快跟我說話!

“寧兒。”陳君硯溫柔的說,“我想送你一個禮物。”

來了!寧寧抬頭看着他,嘻嘻笑道:“你要送我什麼?”

“你自己來馬戲團看。”陳君硯學她之前的樣子,豎起一根手指噓了一聲,神秘兮兮的說,“後天馬戲團會有一場盛大的公開表演,有很多平時看不到的東西,那天都會拿出來展示……也只有那天會拿出來展示,你不想看看嗎?”

他真厲害,這麼快就揣摩透了曲寧兒的性格。如果他直接向她求救,她不一定會理,她太自我為中心了,只會做自己感興趣的事情,所以他拐了個彎,沒有求她幫忙,而是邀請她“一起玩”。

曲寧兒絕不會錯過這樣有趣的遊戲,寧寧也不會錯過這個錘鍊自己的機會,她立刻舒展笑容:“想看。”

但很快皺起眉頭,為難的說:“可爸爸不會讓我出門的……”

她一點也不為難,陳君硯既然提出了這個要求,肯定就已經想到了解決的方法,果然,他笑着說:“你忘了?後天是你的生日。”

寧寧愣了愣,她還真忘了……不,她是壓根不知道後天是曲寧兒的生日!

“換個時間,班主絕不會同意,但後天不同。”陳君硯將那張宛若天成的俊美面孔擺在她面前,極盡蠱惑道,“後天是你的生日,他什麼都會給你,什麼都會答應你的……”

“爸爸。”

夜裏曲老大回家,寧寧拉着他的袖子撒嬌:“後天我生日,你帶我出去玩吧。”

就像陳君硯篤定的那樣,他果然猶豫了,猶豫過後,他拍了拍她的手,溫柔問:“你想去哪?”

寧寧有點驚訝:“你同意?你不是不許我出門的嗎?”

“可後天是你的生日。”曲老大笑着對她說,“老天爺把你賜給我的日子,我怎麼忍心拒絕你的要求?”

寧寧突然有些感動,同樣的話有不少人對她說過,但只有她媽那句是真的,其他都是台詞。要是曲老大不是個惡棍就好了,那她一定能心無芥蒂的擁抱他。【就愛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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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電影我穿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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