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主心骨
張常走了以後,薛寶釵薛寶琴兩姐妹又出來謝過,賈璉與賈寶玉又說了一些寬慰話,看着薛姨媽委實有些精神不濟,待了一會子也就告辭了出去。
賈璉賈寶玉走後,寶釵寶琴又把薛姨媽扶回了房間躺着,但是薛姨媽掛心着大牢中生死不知的兒子,那邊夏金桂主僕不時的又乾嚎幾句,這讓人如何又能睡的着,於是薛姨媽就歪在床上與寶釵寶琴說話。
這時只聽薛寶琴說道:“如今大哥哥遭了難,我哥哥又正好不在家,這裏裡外外卻又少不得要一個有擔當的爺們出面周旋,不如去信叫了我哥哥回來,也能幫助大哥哥走動走動。”
薛姨媽此時早就沒了主意,只把眼睛看向薛寶釵。
薛寶釵想了想之後說道:“妹妹說的原是不錯,我們母女三人縱然急死,也抵不上家中有一主心骨,只不過如今蝌兄弟遠在會川府,送信一來一回只怕什麼事都已經耽誤了,如今好在有璉二哥答應幫我們理事,以璉二哥的身份若辦不好,只怕求誰也是無用的。”
薛姨媽聽了覺着果然是這個道理,然而又想到自己嫡親姐姐那寶貝兒子說的話沒來由就是一肚子的氣,說道:“釵丫頭說的不錯,真真是危難之處方見人心,你們今天也聽了寶玉說的那些話,一點忙幫不上不說,開口就是要抵命流放什麼的,哪裏是把蟠兒當做自己兄弟的樣子!反過來比璉哥兒,方方面面替我們想的周到不說,更難得的是他把你們哥哥的事當做自己的事來辦,如今我們也只有等他的消息了。”
薛寶琴道:“我也來了這麼些日子了,璉哥哥雖與寶哥哥一樣,都喜歡沒事就我們這些妹妹在園子裏玩笑,但是我冷眼看着他們兄弟卻又不同,寶哥哥雖然對我們都很好,但是卻對外面的事一點也不擔心,只能說是得過且過安享富貴;但是璉哥哥卻不同,他雖也一樣與我們玩笑不拘大小,但是俱是在處理好了外面的大事之後,閑事才會如此,最難得的是他那種對家人無處不在的愛護之情。”
薛姨媽點了點頭,接著說道:“誰說不是呢,璉哥兒自然是更好些,只不過他雖也叫我做姨媽,其實到底還是隔了一層,如今你們舅舅也外出巡視未歸京都,也只能全靠璉哥兒幫助周旋了。”
說這話時,薛姨媽忍不住只拿眼光看着薛寶釵,薛寶釵如何不知道自己媽媽的意思,接了一句:“媽媽放心吧,璉二哥說了會全力就哥哥,那就自然會做到的,我們先籌措一些現銀子備用,沒來由讓璉哥哥使力又使銀子,然後安心等着聽消息就是了。”
如此,薛姨媽當下又命下人讓外面的薛家商鋪的掌柜兌換現銀子送來,以備不時之需。
這時賈母與王夫人等也知道了薛蟠之事,各自打發了大丫鬟過來安慰不提。
薛姨媽好不容易在家裏熬過了兩日,正着急上火的想着要不要再過去問問賈璉,就在這時,寶釵的貼身丫鬟鶯兒跑進來說璉二爺來了。
然後果然就見賈璉進了廳房,薛姨媽迎了上去說道:“璉哥兒,可是有了消息,蟠兒到底是怎麼就把人打死了呢?”邊問邊拉着賈璉坐下。
賈璉坐着接過薛寶釵親手端來的茶,道:“姨媽別急,事情差不多也弄清了,潘兄弟說因家裏鬧的利害,所以要到南邊置貨去,因為還約了一個人同行,這人在咱們這城南二百多里地住。潘兄弟於是就去找他,哪知路上遇見先前有一個叫蔣玉菡的相好,帶着些小戲子進城,潘兄弟於是就請了他們一同鋪子裏吃飯喝酒。因為這酒肆當槽兒的盡着拿眼瞟蔣玉菡,潘兄弟當時就有了氣了。到了第二天,潘兄弟再請找的那個人又在這酒肆里喝酒,酒後想起頭一天的事來,叫那當槽兒的換酒,那當槽兒的來遲了,潘兄弟就罵起來了。那個人不依,潘兄弟就拿起酒碗照他打去。誰知那個人也是個潑皮,便把頭伸過來叫潘兄弟打。潘兄弟的性子姨媽也知道,被這麼一激,就拿碗就砸他的腦袋一下,沒想到只這一下子倒把人打死了。”
薛姨媽哭訴道:“真真是家不寧,橫禍至!蟠兒若好好的呆在家中,有何至於招惹出這等天大的禍事來,如今這可如何是好?”
這時薛寶琴插嘴道:“璉二哥說的那個蔣玉菡可也是寶哥哥的好友?”
賈璉回答道:“對,此人雖只是一個戲子,但是與無數王孫公子都有交情。”
薛姨媽這時哪裏還有心思聽這些,當下問道:“一個下賤戲子還能有好的,偏他們兄弟兩個都愛與這樣的禍害相交,快別說這個害人精了。”然後又對着賈璉問道:“卻不知蟠兒如今怎樣了?”
賈璉微笑道:“我這裏有潘兄弟的親筆書信,姨媽與兩位妹妹先看了我再說與你們聽。”
薛姨媽急忙接過書信,然後交給薛寶釵念道:“母親大人金安,不孝子誤傷人命,如今幸有璉二哥請張大人前來搭救,雖暫時不能脫罪,但衙門上下都打點通透,因此兒子並不曾吃苦受罪,請母親大人放心。
獨傷人命非是小罪,縱然有璉二哥與張大人幫助周旋,然內外少不了要多費銀子,望母親不可疼惜銀錢,救兒子活命。不孝子薛蟠敬上。”
聽薛寶釵念完,得知薛蟠安然無恙,薛姨媽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又哭又笑的對賈璉說道:“姨媽我多謝璉哥兒了,還有那張大人。”
賈璉道:“姨媽何必客氣,終究我們都是一家人,豈有坐視不理的。”
薛姨媽道:“也只有你璉哥兒這樣顧着我們一家了,只不知道接下來我們該如何?”
賈璉想了想,說道:“我們還未得信時,蟠兄弟已經招認了供狀,只是供詞很不利,如今地方縣令那邊我已經招唿妥當,縣令已答應重新審理,屆時張常也會佈置好需要的佐證;只不過蟠兄弟犯下的人命卻是事實,死者還有家屬今後的生活也難以為繼,依我說,死者已死,不如再使些銀子賠給死者家屬,也算是為蟠兄弟行善積德了,兩管齊下,相信蟠兄弟過不了多久,再使些銀子就贖罪出來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