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保持距離

整潔的廚房裏，晨歆穿着印着大大叮噹貓的圍裙，一手拿着手機等接通，站在微波爐前等着牛奶加熱。

陷在回憶的她被冷清的一聲：“喂。”給喚了回來。

晨歆不跟手機那邊的人扯單刀直入道：“念寶寶給她自己找了一個媽媽。”孩子的媽媽等於她的老婆。

身為孩子的“乾爹”，那個傢伙有權知道這件事。

她也相信，那邊的人一定能聽道她的意思。

但那個傢伙：“哦。”平靜地應答。

晨歆皺眉：“孩子很喜歡她。”但她不喜歡。

一如既往地冷漠：“嗯。”但關她什麼事？

忍無可忍，原本就沒什麼耐性的晨歆爆發了，抓着電話壓低音量怒吼道：“冰刀，你多幾個字會死嗎？”一個字一個字的蹦，這麼多年還是這麼一副死樣子。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找夜爵，但除了夜爵現在，她好像沒有可以說話的人了。

她跟她姐幾年前是徹底吵翻，嵐微姐跟她姐又是一夥的，除了同為孩子“父親”的老戰友冰刀，她實在不知道找誰說話才好。

那邊的人穿着被利刃劃破的衣服，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接着電話，帶疤的臉上濺了溫熱的鮮血，一滴一滴順着臉頰滑下，她挺着背脊，深邃的雙眸目視遠方，地上是滿地着痛苦哀嚎的人...

聽到那邊壓抑的怒吼，她面無表情漠然道：“這應該不是你打電話過來給我的主要目的吧？”還有別的事吧。

“嗯。”晨歆嘆氣點頭承認，把熱好的牛奶從微波爐拿了出來，擱一邊，心裏組織着想要表達的語言：“吶，冰刀，我覺得我攤上大事了。”

通常晨歆的大事，都是人。

“是什麼樣的人？”這次夜爵的反應快了，嵐微姐是問過她，如果她慫恿念寶寶給晨歆找個伴讓她走出自己的“畫地為牢”，問她這個想法怎麼樣，她以為她只是說說而已。

沒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行動得那麼快。

晨歆猶豫了一下，輕聲道：“...跟水水有點像。”那認真的態度很像。

夜爵想到以前火刺與化水剛開始相處配合的場景，她隨便找了個地方盤腿坐下，平靜道：“...是嗎？所以你害羞了，心動了，覺得自己對不起化水了。”

夜爵的話讓晨歆詫異：“怎麼可能？害羞我承認，有點，她太沒身為女人的謹慎，但我會心動你覺得可能嗎？我不認為這世界上除了水水，還有人能讓我的心為她跳動。”晨歆對自己很了解，她有信心做到這點。

夜爵突然認真嚴肅地叫道：“火刺。”

“幹嘛？”晨歆覺得自己給夜爵打電話根本就是個錯誤的決定。

夜爵提醒道她：“你要知道，丁茗水已經過世五年多了。”人死不能復生，而晨歆還年輕，她現在才二十五歲。

因為化水的死，晨歆放棄了自己的前途，家世，唯獨帶走化水的孩子遠走他鄉，躲到d市。

“我的名字叫丁茗水，你們呢？我們相信我們可以成為好姐妹，好戰友的。”晨歆的腦海里浮現了，那張燦爛的笑容，那雙對她們伸出友好的手...

“砰”地一聲，晨歆痛苦地閉眼，她空閑的手狠狠捶在櫥柜上，沖電話吼道：“我當然知道，不用你來提醒我，我真是腦抽呀，怎麼想到打電話給你呢？掛了...”這電話她就不該打。

當她作勢要掛電話時，她聽到夜爵那略帶勸告的嗓音：“火刺，不要逃避，聽你心的聲音。”不希望她一直活在過去的回憶里，她應該有更好的未來。

夜爵相信化水的在天之靈也不希望晨歆為了她孤零零過一輩子。

晨歆扶額嘆氣道：“這次真的是想太多了你，對方可是媽媽，而且還有個女兒，她喜歡的是男人，而且她說過我們會成為好姐妹，好閨蜜的。”然後不給夜爵多說的機會，掛下了手機，再次感嘆：“我真是腦抽了。”不然怎麼會想到給夜爵打電話呢？

收進手機，一轉身：“啊，你走路沒聲的，突然出現在後面...”她差點就親到喬陌湊過來的臉頰，嚇得後退幾步。她什麼時候來的？她跟夜爵的電話，她又聽了多少？

喬陌狠狠給了她一個大白眼，把手上的汽車鑰匙丟給了她，道：“你這麼一驚一乍幹嘛？我只是想把車鑰匙給你而已，順便看看你的牛奶好了沒有？兩個小傢伙都準備好了。”拿過放在一邊的牛奶，催她快點去準備。

要走出廚房時，喬陌才想到一個一直被她忽略的問題，回頭問晨歆道：“對了，你會開車嗎？”

開車？開戰鬥機都沒問題，但...

晨歆額頭爆青筋，握緊手上的鑰匙，感嘆道：“你竟然等到現在才問我這個問題，你就不怕我不會嗎？”竟然那麼遲鈍，如果她真的不會怎麼辦？

這事確實是她忘記了，但也輪不到她晨歆來說教，喬陌有些惱羞成怒，沖她吼道：“不會就去學，廢話那麼多幹嘛，啰嗦，麵包呢？趕緊弄好，端上來。”

她才不會承認，她是當時是在情緒的衝動下才選晨歆當她的司機。

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廚房，晨歆拿着麵包片放進烤麵包機里，嘀咕道：“這個兇巴巴的女人跟水水一點都不像。”她的水水從來不嫌她啰嗦的...

但不管如何，未來的日子還在繼續，晨歆與喬陌還有得磨...

蘇氏集團里，晨歆開車送完孩子們，便送喬陌來上班的事，已經傳遍整個公司內部了，她正式升職為總監的專屬司機，這可是個讓人羨慕的肥差呀。

而現在寬敞的總監辦公室里，顧蔚笑怒氣洶洶地雙手拍桌，怒吼道：“你是怎麼搞的？我發給你資料你沒看嗎？”晨歆的來歷太怪了，平淡得比白開水還平淡，不可用。

在準備周一早會的喬陌被她嚇了一大跳，輕推自己臉上的眼鏡，平靜道：“看了。”她不但仔細看過，還跟晨歆攤牌了。

顧蔚笑伸手指着那面特製的玻璃窗外的晨歆惱火道：“那又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在這裏，她就不怕，晨歆是某些人安進來的嗎？比如那個人，那個人，還有那個人，那些人可是各懷鬼胎呀。

看着喬陌平靜如水的面孔，顧蔚笑無奈地垂頭道：“我現在有點後悔當時怎麼就覺得會好玩幫你把她的辭職信給扣下了。”這下都玩完了。

“好玩？”喬陌迅速地抓住重點詞，雙手交叉，雙眸犀利面向著她。

誰好玩？是她好玩還晨歆好玩，反正晨歆好玩她是感受到了。

顧蔚笑有些心虛地看向一邊解釋道：“誰讓你整天老是冷着一張臉，看着怪嚇人的，如果嚇到那些新進來的小妹妹們怎麼辦？”她就想幫她在平淡的生活里加點調味劑，讓她那個只知道圍繞工作生活的日子裏多點事。

就是不知道是好事？還壞事？

“最後這句話，需要我幫你轉告給絮瑩姐聽嗎？”喬陌誠懇地問道。

顧蔚笑看她一臉認真，故作傷心，捂着心口痛心疾首道：“喬陌不帶你這樣不厚道的。”打小報告這種事，她這麼高冷的人怎麼做的出來呢？

喬陌被她滑稽的表情逗笑了，摘下眼鏡，真誠道：“是，謝謝你。”她對顧蔚笑保證：“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放心吧，晨歆的來歷是很神秘，但她在怎麼神秘也與我無關，除了司機的身份，”還有合約爸爸的關係，她覺得這件事現在還是不要說出來好。

看着眼前顧蔚笑一臉擔憂的模樣，她覺得自己保密是對的，學姐們於她的關係，不是親人勝親人。

見她都這麼認真保證了，顧蔚笑也不好多說什麼，撓頭道：“反正你自己多注意安全，乾淨簡單過了頭，不是有鬼就是有病。”她透過玻璃看着晨歆，她還會讓人繼續查的。

喬陌很淡定：“嗯。”覺得晨歆不是他們任何一方的人。

顧蔚笑覺得她太正經，得讓她產生危機感才行，道：“你怎麼一臉不相信的樣子，我跟你說，說不定這個晨歆就是惹了什麼麻煩，隱藏身份躲到d市避風頭，或者是跟什麼私奔到這裏躲避家人追蹤的，完全有這種可能。”

看她越說越離譜，喬陌面無表情地帶上眼鏡準備回去工作，顧蔚笑連忙拉住她，繼續說自己的猜測，道：“真的，你別不信，小說里都是這麼寫的。”

喬陌覺得不把她送出辦公室，她就別想開始工作了，輕推着她的肩，往門的方向走，邊走邊道：“你就是小說看多了，現在馬上回你的辦公室準備今天早上的會議，我們一會再見。”

在被喬陌送出門前，顧蔚笑再三提醒道：“等等，陌陌，你記得我跟說過的，一定要警惕晨歆，跟她保持距離。”

“知道了，一定保持。”說的特別敷衍。

“千萬不要讓她進你家門，要是引狼入室怎麼辦？”她這個提醒可能比較晚，現在已經入室了，就是不知道進去的是吃人的狼，還是被吃的羔羊。

“是是是，趕緊去準備一會要用的東西吧。”更敷衍地應答，開門，送人，關門，靠在門上鬆了口氣，透過玻璃看着坐在外面的晨歆，她會把人放在眼皮底下慢慢去發掘，去觀察的...

“呵呵，哼。”顧蔚笑跑到晨歆跟前，表達一下她對她的態度，走了。

留下晨歆一臉摸不着頭腦，低聲嘀咕道：“莫名其妙。”這顧部長，她怎麼覺得對她有意見，還是特別大的那種...

接下來的日子裏，跟先前說好的那樣，晨歆現在的主要工作除了接送孩子上下學，還有就是接送她上下班，不同的是，她不並如同別的司機那般被綁死在公司里，可以自由出入，這是喬陌給予她的特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