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 第 247 章
曾施點燃第七根香煙的時候,他終於等到了自己的目標。
他匆匆將電子煙收入懷中,拿着揭開鏡頭蓋的單反跑了過去,放好電子煙的同時,他也打開了懷中錄音筆的開關。
“時守桐!請問這次你的美國之行有什麼收穫?接下來是否會將工作重心逐步轉移至美國?”曾施在靠近高挑青年時被一旁的助理攔了下來,充滿都市未來感的銀髮青年面色冷硬,看也不看他,視若無物地朝前走去。
“北美星報爆料環球唱片已經請來了最負盛名的著名的製作人DennisOppenheim為你量身打造新專輯,消息屬實嗎?”
“傳聞環球唱片的亞太區總裁的千金對你苦追不舍,這是否和你被環球唱片力捧有關?”
湯俊在看到曾施身上既沒有電視台標誌也沒有傳媒品牌的標誌后就不再看他了,對最底層的小狗仔,說一句“要預約採訪請聯繫工作室”都要看心情,顯然,湯俊此時的心情不是太愉快,連敷衍都不想敷衍。
就在他打定主意不去管這個小狗仔時,走在前面的時守桐忽然停下了腳步。
時守桐皺着眉頭,回過頭來,上下打量着他的臉,眼中露着一絲疑惑:“……你是楊澤重工作室的狗仔?”
“楊澤重是我師傅。”曾施咧嘴笑道,那張肉呼呼的臉越發單純和氣。
“光影工作室都消失了,你們這群狗怎麼還沒消失?”時守桐冷笑道。
湯俊皺起眉頭,走到時守桐身邊:“別說了,我們走。”
“當然是因為吃瓜人民需要我們。”曾施毫不在意地一邊笑,一邊不忘他的本職工作——連按數次快門。
“需要你們編造的謠言嗎?”時守桐毫不掩飾他的嫌惡,看着曾施的目光像是看見了一隻癩蛤\蟆,那麼噁心那麼討厭,這目光里又帶有濃濃的攻擊性,好像如果法律允許,他會毫不猶豫地把這隻癩蛤\蟆一樣的人給一鞋底板拍死。
“究竟是不是謠言,你怎麼不去問問薄熒?”曾施臉上的假笑轉為陰冷的冷笑:“薄熒這一手借力打力玩得好啊,我們技不如人,老實認栽,但是總有一天,我會讓真相大白。”
“別聽他胡言亂語,快走吧!”湯俊拉住面露怒意的時守桐,推着他往前走去。
“你剛下飛機,還沒來得及看這個視頻吧?現在網上熱傳有人買兇謀殺薄熒,你有什麼看法?”曾施的話成功讓時守桐掙脫湯俊,停下了腳步,曾施拿着手機,將正在播放視頻的屏幕對向時守桐。
視頻中,薄熒和林淮以及一名着裝奇異的神秘人從羊肉館後門走出,神情愉快地走向街對面停放的白色保時捷,走到馬路中央的時候,一輛停靠在遠處黑暗裏的小貨車忽然毫無徵兆地發動引擎、目標明確地朝薄熒飛速衝來。
視頻里除了汽車的轟鳴聲,還有兩聲驚恐的高呼,偷拍的人似乎也沒料到會拍到這樣的場景,視頻里的景象在強烈搖晃中急劇下降,並隨着一聲砰聲,在鏡頭與地面的親密接觸中就戛然而止了。
在像是閃電撕裂烏雲般迅猛的驚慌和憤怒中,時守桐推開臉色大變、第一時間攔在他身前的湯俊,大步走到曾施面前揪起了他的領子:“薄熒怎麼了——?!”他臉色極其可怕地瞪着曾施,毫不顧忌曾施手中還在運作的單反:“是你們做的?!”
“冷靜——冷靜——”曾施被揪着領子,依然遊刃有餘地笑道:“為了新聞,我們的確不擇手段,但是扯上人命,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湯俊和助理一起好不容易分開兩人後,怒色滿面地看着正在檢查單反的曾施:“你究竟想做什麼?!我要叫警察了!”
“欸,別動手啊,如果你不想出個時守桐暴力傷人的醜聞的話。”曾施躲過來奪單反的助理,神色輕鬆地說:“我已經拍到我想要的東西了——流浪的狗仔也要吃飯嘛,對不住了,希望我們能互相理解一下。”
如果說曾施輕飄飄的、更像是嘲諷的道歉讓湯俊怒火中燒,那麼曾施的下一句話直接讓他被一盆涼水澆頭,連對曾施發怒都顧不上了。
“想知道薄熒的情況?自己親眼去看啊,現在恐怕全城的娛樂記者都聚到日華唯愛醫院去了。”曾施從他的單反上抬起眼,略帶諷刺地一笑。
而他話音未落,時守桐已經撇下眾人朝機場出口跑去。
“小桐,你去哪兒!”湯俊又氣又急地追了上去:“一個小時后就是中央三台的直播採訪!”
時守桐頭也不回,連腳步都不曾停下一瞬。
“時守桐!”湯俊氣得兩肺直炸、太陽穴突突地疼,然而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時守桐跳上一輛停在出口外的出租絕塵而去。
深夜的機場因為時守桐的名字而醒了過來,留在機場大廳的人們或好奇或興奮地看着被藝人甩下的湯俊和助理,而更早發現時守桐幾人存在的人已經眼疾手快地拍下了這一幕上傳至網絡,為網絡上熊熊燃燒的人言上澆上一瓢熱油。
日華唯愛醫院的後門外擠滿了手拿長\槍大炮的記者,閃光燈在黑夜裏刺目地間歇閃爍,無論保安如何驅逐,門口的記者都沒人離去,連後門都尚且如此,完全可以想像醫院前門的情況。
林淮皺着眉放下窗帘,轉身看向半坐在病床上的薄熒:“後門完全被記者堵死了,就算讓經紀人來接也會馬上被發現。”
“我已經讓經紀人開朋友的車來醫院了,狗仔不認識那個車牌號,到時候我們一起走。”坐在病床邊的李陽洲說道,他特立獨行的防偷拍頭罩就擺在床邊的小柜子上,薄熒一扭頭就能看見。
“要不薄熒今晚就留院檢查吧,萬一有什麼突發情況……”林淮不放心地看向薄熒。
“不用了,醫生都說了只是擦傷而已。”薄熒笑道。
“可是醫生也說了建議你留院檢查——”林淮望着薄熒,少見的露出了鄭重嚴肅的表情:“你的身體情況——我不放心你今晚就回家。”
他從窗邊走了過來,在薄熒右手邊——李陽洲的對面坐了下來,細心地為薄熒捏了捏被角:“今晚我會留在這裏陪你,明天檢查過後我再送你回家。”
李陽洲看着兩人,心裏的天平搖晃了一會,最後還是在薄熒開口前趕緊插話進來:“林哥,你一個人守夜多累啊!我也留下來幫你!”
薄熒哭笑不得地看着兩人:“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那時候雖然什麼都沒想起來,但身體本能還是往旁邊撲了過去,托福,只是摔到地面上有些擦傷。”她曲起右手,露出小手臂上的一圈潔白紗布,同樣的紗布在她身上還有幾處,但都不是什麼嚴重的傷勢:“雖然我有凝血障礙,但這種程度的傷也只是比普通人癒合得慢一些而已,你們都別擔心了。”
林淮剛要說話,不遠處的門口忽然傳出一聲東西碰撞的輕響,三人的視線在瞬間一齊投向了聲源。
病房門不知何時被打開了一條小縫,一個鬼鬼祟祟拿着手機,染着黃色頭髮、耳朵上打滿耳洞的少年正從門縫裏和他們面面相覷,他穿着醫院的條紋病號服,瘦得像個衣架,在這個年級本應該飽滿的臉頰卻深深凹陷。
“你——!”李陽洲憤而起身要去抓人,然而少年腦迴路清奇,竟然不退反進,一個閃身就進了病房,並且在李陽洲抓到他之前就衝到了窗邊。
“別過來!過來我就跳樓啦!”
乾瘦的黃毛少年扒着窗框,毫無畏懼地看着病房裏的另外三人。
“你偷拍不說,還敢威脅我們?!”李陽洲氣急敗壞地朝他走了過去。
少年一點不慌,利落地打開了窗戶,旋即半條腿就跨到了窗戶上。
“你再過來!再過來我就叫了!讓下面的記者都來拍你們!”
林淮拉住了李陽洲,神色平靜地看着有恃無恐的少年:“你先下來說話。”
“你以為我傻呢,我下來還不被你們收拾!”少年理直氣壯地說道,同時不忘拿手機對着兩人錄像。
在少年和兩個男人互不退讓的對峙中,一個沉靜柔和的聲音忽然響起:
“讓他走吧。”
薄熒對露出吃驚眼神的少年微微一笑,柔聲說:“你下來吧,我們不收你的手機,別在那裏了,很危險。”
李陽洲和林淮沉默了片刻,林淮先開口:“本來也只是朋友談話,即使你發到網絡上去也沒什麼。你走吧。”他後退一步,讓出了少年離開的路。
“你們沒意見的話,我更無所謂了。”李陽洲聳聳肩,直接走回了薄熒的病床邊坐下。
少年狐疑地看着三人,慢慢收回了跨出窗框的腿,雖然他重新拉攏了窗帘,但右手依然緊攥着窗框,似乎隨時都準備好了再次跨欄。
他看向薄熒,流里流氣地說:“不行,你得和我簽名合影我才走——你要是答應親我一下,我就把手機里的錄像給刪了。”
少年的話剛剛出口,其他三人還沒來得及各自反應,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的房門就吸去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個年輕男人腳步急促地沖了進來。
在看見病房裏的林淮和李陽洲后,他腳步一頓,慢慢停了下來。
他目光中的焦急在掃過面露詫異的林淮和李陽洲后,慢慢沉澱了下來。
最後,他將目光轉向了病床上靜靜坐着的薄熒。
在半晌的寂靜后,薄熒先打破了微妙的緘默:“你為什麼來這裏?”
年輕男人一身葡萄灰色的西服,襯托得體態頎長勻稱,他有着俊逸的外貌和高人一等的貴族氣質,就連他眉眼裏揮之不去的冷漠和氣傲,也在為他出眾的外形錦上添花。此刻他正定定地看着薄熒,寒潭一般幽深冰冷的目光在薄熒身上上下掃了一遍后,落在了她那雙沉靜得令他憤怒、生恨、心痛如絞的眼睛上。
“……我犯賤。”傅沛令冷笑着,沉聲說。
看到車禍視頻時的記憶在他腦中蘇醒,和受到衝擊的第一時刻比,他逐漸冷靜下來的神智已經足夠他注意到“薄熒發生了車禍,生死不知”這件事以外的事情。
在發生車禍的時候,她剛和眼前這兩個男人吃完飯。
是他太蠢,自以為薄熒在此刻會需要他。
是他犯賤,即使一次次被不屑一顧、被冷酷踐踏,他也總是控制不住為她跳動,為她疼痛的心。
“怎麼,程遐一不在上京,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給他戴綠帽子?”傅沛令說。
不是的,他想說的不是這個。
他想說的,是你沒事嗎。
他想說的,是你疼嗎。
他想說的,是你害怕嗎。
但是他想說的,不是他能說的。他和薄熒之間的關係,已經只剩下恨來維持,如果連恨都沒有了,那麼他手中緊攥着、把掌心勒得血肉模糊也不肯放的東西就會斷裂,薄熒會如同斷線的風箏那樣,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你這醜八怪沒事找揍呢?”李陽洲怒目圓睜地站了起來。
“我和她的事沒有你插嘴的餘地。”傅沛令冷冷看向李陽洲:“敢撬你老闆的牆角,你老闆知道嗎?”
“我老闆的牆角……”李陽洲一臉懵逼地看向薄熒:“我老闆是誰?”
“即使你曾經和薄熒交往過,你們如今也分手了。她想要見誰,想要和誰在一起還是分開,都是她自己的事,更別說今晚只是朋友間的尋常見面。”林淮跟着站了起來,神色嚴肅地看着傅沛令:“你沒有資格對她橫加指責,也沒有資格對她冷嘲熱諷。”
傅沛令低頭冷笑一聲,再抬起頭時,目光更加冰冷:“看來我們分開的這些年,你一點沒鬆懈,連護花使者都多了不少。”
“如果你想說的只有這些,那麼就請出去吧,這裏不歡迎你。”薄熒目光沉靜地看着他,就連語氣也沒有絲毫波瀾。
他的柔情她不稀罕,他的惡毒被她冷漠以對,他拚命想要在她心中激起一絲漣漪,雙拳砸上的卻是三尺寒冰。
傷人的話語化作武器投出,最後也只會回到他這裏。每次下定決心遠遠逃離這段只有他一人還在繼續的感情,最後他還是會像迴旋鏢一樣回到原地,回到有她在的地方。
“看來你來之前沒有打聽清楚,這所醫院的中國投資方就是匯力集團,在這所醫院的地盤上,無論站在哪裏都是我的自\由。”
“包括女廁所?”李陽洲諷刺道。
“李陽洲對吧?”傅沛令平靜地看向他:“北東出身,現在京片子說得挺好,私底下花了不少功夫吧?你說要是佔據全國70%市場份額的蛟龍院線抵制你,還會有人拼着破產的風險也要找你拍電影嗎?”
“我拍國外的電影就行了唄!”李陽洲眼皮一翻,不屑地說:“再不濟我還有電視劇可拍,怎麼,你能把電視台也買下來?”
“是轉市場還是轉主攻,那是你的自由,你只需要知道,徹底葬送你在中國電影界的前途是我一句話的事情就可以了。”
李陽洲剛想還擊,忽然像是想起什麼,臉上露出喜滋滋的神色:“你有錢你就厲害?我要將你仗勢欺人的醜惡嘴臉公之於眾!沒注意到吧?你剛剛說的話都被錄下來了,勸你識相就快點滾!”
傅沛令看了眼從他進門后就縮進了窗帘里,只從窗帘縫裏露出一雙眼睛的少年,沖他伸出了手。
“吳鵬武,把手機拿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傅沛令似乎認得這個少年,交情還不淺,從少年猶疑畏懼的神色來看,李陽洲的打算十有八\九都要落空。
“……我的手機,你用你自己的去。”先前還膽大妄為的少年,此刻聳拉着頭,猶如一隻見到天敵的鵪鶉,瑟縮在窗帘背後不肯出來。
“我數三聲,不交給我,我就告訴你父親,唯愛醫院治不了你,讓他還是送你去戒毒所。”傅沛令冷冷說:“三、二——”
傅沛令似乎篤定少年不會違背他的意願,所以倒數三聲念得飛快,而吳鵬武不負他望,在他口中說出戒毒所三個字的同時就臉色大變,在傅沛令剛剛倒數出三時,就飛快從窗帘后躥了出來。
“拿去拿去!”吳鵬武一臉晦氣地遞出手機。
傅沛令接過手機后,看也不看地對吳鵬武說:“你哥在療養院會客室等你。”
吳鵬武瞬間亮了眼睛,那是一種和見到親人有着微妙不同的興奮、渴望,某種邪惡的垂涎在那一瞬間扭曲了少年臉上的五官,使他醜陋得令人生厭。
傅沛令話音未落,吳鵬武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沖了出去。
“……所以,你剛才說什麼來着?”傅沛令隨手將手機扔進背後靠牆擺放的壁掛大魚缸里,轉過身看向面露怒色的李陽洲。
“這裏不是個休養的好地方,我們轉院吧。”林淮扶起薄熒,神色平靜地說。
李陽洲厭惡地看了傅沛令一眼,跟着幫忙扶起薄熒。
“我還沒有殘疾……”薄熒苦笑。
即使是這麼尋常的一個表情,對傅沛令來說也是見血封喉的毒匕首,毫不留情地插入已經麻痹的胸腔,從胸骨的間隔中一割到底。
他聽到血液決堤的聲音,從他胸口裏,嘩啦啦地流出滾燙血液,灼燒着他的四肢百骸。
你應該看的是我。
你應該微笑的對象是我。
你應該愛的是我。
當他回過神時,他已經緊緊握住了薄熒的手腕。
“你幹什麼!”李陽洲動怒,一個箭步擋在薄熒面前想要分開兩人。
傅沛令緊緊抓着那隻帶着涼意的手腕,像是抓着湖面上僅有的一根稻草,他任由李陽洲揪起他的衣領,沉痛哀求的視線始終看着薄熒。
看着那個無動於衷的女人。
“別走。”傅沛令啞聲說。
薄熒神色淡淡地看他一眼,“放手。”
“……別走。”傅沛令的聲音更低更啞了,那雙心高氣傲的眼睛裏似乎有一層若隱若現的水光,總是忽略不了,真的去尋,卻又如同水中撈月。
薄熒彷彿回到了多年前她說出分手的那一刻,那時候,他也是這樣放下尊嚴地哀求她、懇求她,為了她的一個謊言,在樓下生滿荊棘的薔薇花叢里找尋了整個夜晚。
動搖僅僅只是一生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剎,剎那過後,她的心再次豎起層層防備,將所有曾有過劣跡的人嚴防死守在外。
“放手!”她低聲喝道,聲音裏帶了威嚴。
傅沛令在她終於帶了感情的嚴厲注視下,鬆開了一絲她的手腕,而就在他想要再次開口說話的時候,一個黑影衝到他面前給了他結實一拳。
“你他媽聽不見嗎?!她叫你放手!”
傅沛令摔在和病床尾端相對的矮茶几上,玻璃茶具稀里嘩啦碎了一地。
瘦削高挑的銀髮青年如同一隻被侵犯了地盤的猛獸那樣,滿臉兇狠地拉起倒下的傅沛令,再次狠狠一拳砸了上去。回過神來的傅沛令同樣暴怒,毫不示弱地攥起拳頭回擊。
李陽洲和林淮面面相覷,不知該趁機離開還是分開毆打在一起的兩人,幾秒后,林淮朝傅沛令走了過去,李陽洲跟着朝時守桐走了過去。
暴怒失控的兩名成年男人可以發揮出比平時更甚數倍的力量,即使有了林淮和李陽洲的加入,場面也沒有好轉多少。
病房裏連番發出茶几椅角劃過地面、玻璃碎裂、拳頭擊打在身體上的噪音,以及風箱般急促刺耳的呼吸聲,薄熒氣得渾身顫抖,無法忍耐地怒聲道:“傅沛令、時守桐!都給我住手!”
兩人都聽到了她的聲音,時守桐一頓,揮出的拳頭在半空中頓住了,旋即他就被沒有收手的傅沛令給打到了地上。
下一秒,林淮和李陽洲趁此機會架住了兩人,將情緒激動的傅沛令和時守桐拉到了病房的對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