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人間四驚鴻

84.人間四驚鴻

當謝知非在同那素衣婦人談條件的時候,並未發現唐門密室悄悄潛入了一個人。

此時的謝知非,滿腦子想的都是讓這個會經商的婦人給自己打工。一個遊走在陰陽黑白之間的殺手組織,如果只靠任務,當真是養不活的。總得有點別的收入,才能將整個唐門運行起來,並且日子過得不錯。

比如說,眼前的婦人便是很好的選擇。

對於這個婦人有所知的謝知非兩指捏住孔雀翎,半張臉掩藏在黑影之中,只留半張鬼面出現在婦人面前:“你家的生意很好?”

素衣婦人站在廳中,拿不定謝知非的主意,冷靜道:“算不得好,只能說小有薄名。”

婦人沒有內功,只能看到這半張鬼面,心裏本就害怕,此時又聽到謝知非說“唐門是江湖門派,不願意插手朝廷的事情。”

婦人一急,連道:“那徐員外並非朝堂中人!”

“……”謝知非抬了抬眼皮,神色冰涼。

雖然謝知非查的東西短,但也知道徐員外做這些事也是最近半年的時間。

而且這半年時間,徐員外也不怎麼打手花費錢財,若是僅僅為了自己,作為生意人的徐員外絕不會這麼急這麼不折手段。

謝知非在黑暗中微微換了下姿勢,漠然的眼眸是撥開了層層迷霧后的清明:“你也說那徐員外,是生意上搶不過你才下的黑手,倘若他斂的那些錢財都是為了自己上,還會搶不過你?”

素衣婦人顯然沒想到謝知非一個江湖人,居然還能猜到這其中的貓膩,臉色紅了下,又是被拆穿的羞憤又是害怕對方不應的恐懼:“門主這是不願意了。”

“孔雀翎是唐門的信物,然而信物並不代表一切。”

謝知非將孔雀翎收回袖中,漠然道:“唐門是殺手門派,有信物可以接無利益的活計,但不會接有損唐門利益的人物。若要唐門接下這任務,你就必須給出相應的報酬。”

素衣婦人臉上頓時清白交加,謝知非的話讓她想起了在徐府被人羞辱的經歷。

只是當素以婦人憤怒看向謝知非的時候,發現對方在黑暗中露出來的鳳眼,並無半點淫|邪之意,婦人立刻便知道自己回錯了意。只是如此一般,素衣婦人反而不知所措,半響張口,脆弱到令人心酸:“我除了自己,什麼都沒有了。”

要的就是這句話!謝知非現在是除了人,什麼都有!

盯上了婦人經商能力的謝知非緩緩道:“那就贖你自己,為我唐門效力。”

婦人愣了愣,領會了謝知非的意思,立刻跪下來發誓道:“若門主能殺了那徐員外,在下必為牛做馬,以報唐門大恩大德!若違此誓,必不得好死!”

“在此等候,長則半月,短則數日。”謝知非看了看地圖,慕容惜生和阿飛還在唐家集,想來離開幾日應該沒什麼事。

於是乎,不知道慕容惜生已經悄悄潛入天坑一次的謝知非站起來,慢慢往廳外走去,之前一直隱在黑暗中的另外半邊臉出現在婦人面前。

雖然只是半張臉,然而看到的婦人臉上頓時飄起了薄紅,與感情無關只是女人對俊美男人的一種本能的欣賞。

只覺那詩經所言的風流少年,長大了,怕就是謝知非現在這模樣。

待謝知非架起飛鸞離開了,婦人還在感慨。

都說女人朦朧神秘最是撩人,沒想到,男人也是一樣。

再次回想了下那驚鴻一瞥,婦人嘆了口氣:即便這唐門門主容貌俊逸絕倫,可若沒有面具,也不會如此攝人心魂。這唐門門主有了這面具,便多了幾分神秘,好似羞澀的半遮半掩,讓人心中免不得多出幾分期待。

唐鴻生見素衣婦人神遊天外的模樣,撇了撇嘴角:“……”

得了,又一個被師傅迷住的!有時候,唐鴻生忍不住會想:會不會哪一天,師傅殺人的時候還沒動手,往那裏一站,就把人給好看死了。

——會不會,就是這個原因,師傅才戴面具的?

在唐鴻生眼中,可以好看死人的謝知張開飛鸞往成都敢,從唐家集上空飛過。

而唐家集這裏,去過唐門密室的慕容惜生為了避免其他人發現,換了一身衣服,唯頭上還有些許水汽,面上因為面具的緣故看不出神色。

僵硬着枯槁面容的慕容惜生現在心亂如麻,直接打斷李尋歡同阿飛的聊天:“阿飛,我們回去。”

從唐家集知道謝知非名字的阿飛欲言又止:“師姐……”

那唐門門主同坊主一個名字,要不我們再留一會兒?

天下同名同姓的太多,李尋|歡見多了反倒很鎮定,只是疑惑的看了下慕容惜生的頭髮:“慕容姑娘,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兩人的神態讓慕容惜生鎮定下來。

此時在唐門地界之內,坊主同唐門到底是什麼關係她還不知曉,不便同唐門有了衝突,慕容惜生立刻想了個理由:“七秀坊內務,不便同李探花細說。”

雖不知慕容惜生如何同七秀坊聯繫的,但慕容惜生作為七秀坊主嫡傳弟子,必定也有自己的方法。

當下李尋|歡便不好再詢問,只是李尋|歡對唐門門主還有些好奇,想要交這個朋友。便同鐵傳甲一起,送慕容惜生和阿飛來到那入口邊緣:“那便不送了。”

從外面進入唐門需要經過陣法,還需要有人引路。

然而從裏面出去,卻很容易,心裏急着回七秀的慕容惜生同阿飛立刻穿入密林。

那邊的慕容惜生同阿飛簡單的說了自己的所見,兩人快馬加鞭往七秀趕,這邊的謝知非來到成都后,一直待在徐員外的府中,想到知道為何徐員外半年之內,不斷害人奪財。

徐員外的府址從外面看,同其他有錢人一樣,只是用的木料磚瓦要好一些。可是在進了徐府,過了三道門后,這裏的佈置早已越制,接近朝中一品官員的府址。

在徐府中的一處,這裏有一引來活水的人工湖。

湖岸上的歌姬舞女載歌載舞,樂師侍衛各司其職,而在湖面上正中,有一座與湖水水面齊平的湖心亭。乍一看,這亭中似乎只有徐知府和徐員外兩人,然而謝知非從地圖上卻看到,在亭的四周還有五人暗中保護。

想來應該是死士。

死士從小訓練,同刺客一般感覺比身體還要敏銳。

即便這亭的四周沒有多餘人的氣息,然而藏身在暗處的死士依舊警戒的將手伸向了腰間的匕首,打量起周邊來。可是無論怎麼看,湖對面鶯歌燕舞,湖心亭四周風平浪靜——並沒有人!

一乾死士依舊將手放在匕首上,繼續小心點戒備着。

靠着機關翼在空中懸浮的停滯,來到湖心亭後幾乎是懸停在空中的謝知非最後打量着這些死士的方位:

水下兩個…西南柱子邊一個…亭上一個…樑上一個…

就在謝知非打量這些死士的時候,四周均找不到人的死士開始將頭抬向空中。

然而夜色朦朧、星河璀璨,連個鳥的影子都沒有,更別說人了。只是死士挑選苛刻,能活下來的絕對不會懷疑自己身為死士的直覺,一乾死士還在疑惑,便見亭中紗帷似乎動了一毫。

這風都沒有,紗帷怎會動起來?

然而亭中燈火通明,即便是他們這些極其會隱藏行蹤的死士提前躲在在亭中陰暗處,也會被人發現。外人若要進入亭中,還未隱藏住身形必定也會被看到,更何況這亭子也就這麼大,陰影都已經被他們佔了,那還可能給外人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乾死士不約而同開始憂心,而亭中的徐員外卻半點也不擔心。

徐員外一雙眼睛色眯眯的打量湖岸的那些舞女,心理邊琢磨着今晚拉來嘗嘗鮮,口中邊對一邊冷淡的徐知府詢問:“大哥,那趙大人到底要作何事,我這半年來撈的銀子都丟了進去,卻連個水花都沒有飄起來。”

說到這裏,徐員外也不看那舞女妖嬈了,側身好奇的打聽:“你們說的大事到底是什麼事,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

“你不懂。”徐知府擁每沒有喝酒,喝的是茶。

只見徐知府端起天青色的茶盞,用茶蓋拂了下茶沫:“越大的事,在發動之前,越是要水平如鏡。唯有發動前的風平浪靜,才有發動后的成天平地。倘若還未發動便已讓他人知曉,那麼等待我們的,必定是功敗垂成。趙大人是輔國大臣,國之巨臂,他要做的事定是天大的事。“

“這樣的事若是走漏了風聲,你,我,他們,可都活不成。”徐知府捏着茶蓋的手意味深長的點了點徐員外,又點了點自己。

正所謂萬丈紅塵三杯酒,千秋大業一壺茶,做大事的人自然要時刻保持頭腦清醒,酒是沾染不得的,所以徐知府如非必要從不讓酒侵蝕自己的清明。啜了口杯中的仙芝竹尖,徐知府不由得又開始惦記起只能為貢茶的蒙頂茶,口中這蜀中名茶自然也就沒了什麼味道:“那個小婦人解決沒有?”

“哪個小婦人……”徐員外幾乎隔段時間會藉著斂錢財的機會過手嫁做人婦的女子,這半年來不知道接觸了多少小婦人的徐員外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大哥口中的小婦人是哪一個。

直到徐知府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徐員外這才想起來是誰,手在腿上一拍:“哦,你說她啊!大哥你讓人跟我說她拿到孔雀翎后,我立刻就把你給我的死士都派出去殺她了,你就放心吧。”

“你這事幹得好。”徐知府點點頭,算是放心了一些。

雖說孔雀翎的主人一向神秘,但徐知府從這人一年來出手的時候來看,倒像是那些江湖上以大俠自喻的人,這種人滿腦子的善惡有報、天道來回,一旦自以為是對的,這些人就會一往無前,最是好用也最是麻煩:“你要知道,這江湖人雖然是莽夫,不值一提。但這莽夫若是蠻橫的攪合進來,就容易壞了趙大人的大事。”

徐員外知道自己哥是做大事的,不過三十就已經是一方大員,還同輔政大臣之首的趙大人有了聯繫,被趙大人外調到這窮山惡水出刁民的地方來做一件大事。

只是這大事聽了無數次,徐員外卻從未聽過具體是個什麼東西,此時又到了這個話題,徐員外心理痒痒的如同貓在饒:“大哥,你總說大事大事,到底是什麼樣的大……”

就在這時候,徐員外突然睜大了眼睛,眉心陡然出現一個黑點。

原來是一隻黑色勁弩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沒入了徐員外的腦顱,沒有血花濺起,也沒有血水留下,甚至連□□的破風聲都沒有。

徐員外還未說完的話就這麼停在了舌尖上,再也吐不出來,就這個往前傾斜的詢問姿勢,倒在了石桌上。

隨着徐員外趴在桌上露出脖頸,在上面,赫然是一枚孔雀翎。一乾死士立刻出現,將徐知府同徐員外團團圍住,而湖岸邊的人也發現了湖心亭的變化。不只是樂師還是舞女,一聲尖叫劃破了夜空,湖岸頓時亂作一團,侍衛手持刀劍蹬蹬蹬的往這邊跑。

徐知府到底見過大風大浪,即便湖岸那邊亂成一團,自己的親弟弟就倒在身邊,徐知府反倒是鎮定自若:“何方妖人膽敢刺殺朝廷命官,還不趕快現身!”

“他是官員?”

眾人不知道如何形容這聲音,像是夜最深的寒露那樣清冷,又像是沙漠深處的沙啞。聲音很近,就在這亭子之中,然而湖心亭中並沒有其他人的蹤跡,眾人汗毛根根倒立,饒是死士也害怕起來。

就在徐知府同死士心中的驚嚇越來越深的時候,在徐知府身前的虛空中,慢慢浮現出一個人的輪廓來。這是透明的,虛無的輪廓,然而剎那之間,這看似眼花的輪廓變作了一個人,與那輪廓分好無差。

此時,這個陡然出現的人手持弓|弩,而弓|弩上的弩|箭指着徐知府:“我問你,他當真是官員?”

若非這個人有呼吸,而徐員外的屍體就在那裏,眾人只會以為自己在做夢。

若非夢焉,何以一個人會憑空出現。一乾死士團團將徐知府圍在裏面,卻沒想到過,會有這麼一個人憑空出現在他們的保護圈裏面,讓他們的保護都化作了無用。

華麗的孔雀是徐知府最喜歡的鳥,家中也有孔雀尾羽立起來的屏風。安靜人是徐知府喜歡的類型,因為這些人做得多說得少。

然而這一刻,徐知府卻覺得自己弟弟脖頸上的孔雀翎是在嘲笑他,而眼前的這個人是在諷刺他。徐知府一方大員,可謂是土皇帝的存在,何曾被人這麼指着鼻子過:“你放肆!”

徐知府這一聲來人渾厚響亮,然而並沒有任何人回應,反倒是亭中陡然下起了一陣細雨。

薄如牛毛的細雨,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隨後亭中的死士軟軟的倒下,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上發出叮噹作響。

養一個死士所花費的人力財力,絕非普通人能想像的,由其是忠心的死士,當真是讓徐知府的心都在滴血:“大膽賊子,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暴雨梨花,出必見血。”謝知非將手中的□□往前一些,踢了踢腳下毫無氣息的死士。

燈火之下的謝知非一身殺氣內斂,時刻可以爆發,給人致命一擊。在謝知非身後躺着五具死屍,為在這裏佇立的謝知非平填了幾分殘忍的煽動力,夜風可以吹動湖心亭價值千金的紗帷,卻吹不動謝知非束在腦後的長發:“你心疼他們?”

這冷淡的語調,似乎是在詢問徐知府。

倘若徐知府說一聲是,謝知非就會給徐知府一記暴雨梨花針。

這一刻,徐知府才驚覺,他所在的湖心水亭四周,除了蟲鳴螽躍和夏日螢火,無聲無息。

安靜得讓人害怕,令人窒息。無論是歌姬樂師,還是匆匆趕來的侍衛此時都不敢動,只因為,他的命已經在這突然出現的孔雀翎主人手中。

徐知府瞳孔一縮,他知道這時候若自己露出半點怯弱,眼前這人便很可能殺了他。

只見徐知府鎮定的坐在那裏,似乎並不怕謝知非的弓|弩,緩緩說道:“閣下殺我親弟,如今又這般,意欲何為!”

謝知非來到成都也有一段時日,之所以一直不動,便是想知道徐員外這半年瘋狂斂財是為了何事。

一直到今日,謝知非在趴在湖心亭上聽了許久這才確定,徐員外害人奪財所得幾乎都給了朝中首輔的趙大人。而徐知府口中的大事,無外乎滔天權勢,謝知非低下頭,手中的弓|弩穩穩的平放在鼻前三寸:“徐知府……”

想到自己對孔雀翎主人的斷言,徐知府心中罵了一聲徐員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給了他人手還引來了這大|麻煩:“你一屆江湖人士,所做不過我血濺三步。可你要想好了,我乃成都知府,你這般做便是與朝廷為敵,王法之威不可欺,朝廷之嚴更不可辱!”

“平民殺士,當誅九族!”

隨着這話出口,徐知府似乎聽到對面之人輕笑。

那一聲笑很淡,充滿了鄙夷和不屑,即便謝知非木着一張臉,然而徐知府也知道自己被一個江湖莽夫給鄙夷了。隨侯謝知非說了一句話,徐知府臉上更是紅一陣青一陣。

只因謝知非冷聲道:“原來,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份。”

知府:一方大員,朝廷命官,百姓父母。

然而,為了斂財,讓自己親弟害人家破人亡的徐知府,無論哪一點,都沒有做到。

“當真不容易。”謝知非偏着頭,透過弓|弩看向徐知府。

只需要他現在輕輕扳動扳括,這個借他人之手害人的傢伙便會離開這個世界,只是如此一來,唐門就改成了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

徐知府活着,不過只能讓人領個幾千軍隊來剿匪,那樣只會平增唐門聲勢。

倘若徐知府今日死了,一方大員死在唐門之下,朝廷就該派上萬的大軍前來攻打。唐門還稚嫩,經不得朝廷軍隊的大規模清繳。

竹海雖廣,但一把火燒下來,什麼機關陣法都沒用。

就算謝知非能數萬軍中取敵軍首級,然而訓練有序的軍隊陣前死了將軍還有副將,死了副將還有偏將。這些人也無需同江湖人比較武功,只需要一陣接一陣弓雨就足夠謝知非心疼了。

透過弓|弩,謝知非看到被他指着的徐知府臉色蒼白。

謝知非眯着眼睛,眼角挑起的森然殺意幾乎要飛起來,薄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線:“你本該死。”

“你說的沒錯!”徐知府咬了咬牙,為了活命,立刻應了下來。

任何一個讀書人初步入那染缸的時候,都會抱着一種報復。

徐知府也曾如此,只是權勢迷人眼,酒色亂人心,沉溺其中再難自贖。隨着謝知非露出來的那隻眼睛宛若刀割凌遲一般的註釋,徐知府極力鎮定之下,對死的恐懼依舊讓他放在桌上的手輕微的顫抖:“可是本知府功過是非,只有朝廷能裁決!本知府的生死存亡,只由九重天子能定奪!”

“由不得你們這些江湖人放肆!更由不得你們以此來擾亂王法,擾亂綱常!”

“放肆?”謝知非這一聲反問像是情人的呢喃

低沉沙啞,其中隱隱的殺意讓人不寒而慄:“王法?”

隨着這一詢問,徐知府看到謝知非舉着弓|弩的那隻手,扳動了扳括。

黑色的弩|箭像是黑夜凝聚成的惡鬼,從弓|弩上射了出來,像是那些被他定下生死的冤魂,張牙舞爪的要拉他下地獄。

徐知府閉上眼,心中道一聲‘我命休矣’,疾馳而來黑色的弩|箭擦着徐知府的脖子穿過,沒入徐知府放在石桌上的指縫之間。

射出了弩|箭的弓弦還在顫抖。

打開了江湖門路,準備通過徐知府打開官府門路的謝知非冷聲道:“你同一個殺手說王法?”

唐家殺手,一手錢貨!

錢到命離,值得擁有!

聽到殺手二字,徐知府手一顫,心道:還當是江湖上那些個莽夫,原來是殺手。

殺手拿人錢財替人辦事實在是好辦,徐知府不懷疑是謝知非手生所以導致弩|箭偏了,只當是謝知非在同他講價錢。

有錢能解決的麻煩,在徐知府眼裏,那都不叫麻煩:“誰給你錢殺本官,本官出十倍讓你去殺他!”

然而自稱殺手的謝知非卻沒有回應,他雖然想打開官府這條路上的門路,可不代表謝知非可以忽視唐門的《禁殺令》,犯了唐門的《禁殺令》,唐老太太那火爆脾氣連內門弟子都捨得下重手,更何況他?

見徐知府還緊閉着眼睛,知道今日已經足夠的謝知非立刻冷冷的自報家門:“她有我唐門至尊信物,孔雀翎,你算什麼。”

於是就這麼,一年前被謝知非拿在手中,沿着嘉陵江到處找人推銷的孔雀翎,此時搖身一變,瞬間就成了高大上的唐門至尊信物。

謝知非的話不算大,但是無論是徐知府,還是湖岸上的諸人都聽得到。

聽這個意思,似乎拿到孔雀翎就可以讓唐門出手。無需多想便可知道今日之後,原本已經讓人心動的孔雀翎會變成怎樣炙手可熱的模樣。

行蹤鬼魅的刺客,一個不知道有多少刺客的唐門。

無論是江湖還是朝堂,誰會沒有一兩個仇家,這樣可怕的此刻,任何有仇卻不能報的人都會為之瘋狂。

然而徐知府此時等待的確是謝知非的回復,只是等了片刻不見謝知非答應或是否定的徐知府這才抬起眼皮。

此時一陣夜風吹過,亭上懸挂的輕紗翻動起來,之前還在湖心亭出口處的謝知非已經消失,空氣中只留下謝知非冰冷的話語:“你不在任務至上,今日且不殺你,你好自為之。”

等謝知非駕着飛鸞消失在夜色之中,一干護衛這才敢過來:“大人,大人你沒事吧。”

“我沒事。”徐知府一抬手,制止眾人的詢問。

現在謝知非已離開,徐知府性命保住這才開始思索謝知非知道了多少。

徐知府顫抖着手拿起茶盞再次抿一口,隨着茶水入喉,徐知府的手不抖了:“……”

細細回那刺客的態度,分明是知道了許多。

趙大人的事已到了關鍵的時候,往前一步滔天富貴,往後一步萬丈深淵,絕不容半點閃失!

徐知府的拇指摩挲這茶蓋邊緣的花紋,這孔雀翎主人就是唐門,必定在竹海之中,跑的聊和尚跑不了廟,提前觸碰到這件事的都得死:“你去叫御武校尉,讓他來知府衙門,就說我有事找他!”

當夜,不是邊防,位於蜀中,每日除了訓練就是訓練的御武校尉就這麼被叫了去。

而後,知府那一夜的燈火晝夜通明,從知府衙門那裏回去軍營的御武校尉立刻招來自己的手下,點兵點將,似乎要出兵的模樣。

然而這一切都不是謝知非關心的,若是知道,只會求之不得。

那也離開徐員外家之後,謝知非便隔了徐員外的頭顱,飛回唐門。

這時候的唐門,只剩下李尋歡還在那裏耐心的刻木頭,而慕容惜生同阿飛已經離開。

在將徐員外的首級交給素衣婦人之後,按照請唐門出手的交易,素衣婦人必須為唐門賣力,簡稱就是給謝知非幹活。婦人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隨後同謝知非要了些錢財和兩個人手,便應承了唐門外門的事務。

與此同時,遠在千里之外洛陽,雨過的七秀園柳綠棠紅,七秀最重要的兩位長老皆在。

流光容易把人拋,紅櫻桃,綠芭蕉。然而流光匆匆卻總愛眷顧一些人,昔日的仙姿佚貌,如今的徐娘半老,都是讓人挪不開眼的沒人。唯一變不了的,是朱七七一來的火爆脾氣:“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慕容惜生垂簾重複道:“朱長老,師傅她死了。”

過了三十的朱七七不能接受這個結果,險些跳起來:“混賬!姐姐不可能死,我倒要看看,誰敢頂了姐姐的名字!”

啪——!

“你給我閉嘴!名字並不重要!”面若冰霜的白飛飛一掌拍在桌上,她比朱七七要理智許多,這麼多年找不到謝知非,心裏早已有了不好的覺悟,只是沒想到當真如此。當白飛飛手掌移開的時候,紫檀木的桌面上赫然有一個纖細的手印。

白飛飛深吸了口氣,緩緩抬頭,眼眶帶着粉紅,這是白飛飛憤怒到極致的徵兆:“你說,姐姐她在哪裏。”

“在謝……”慕容惜生話到嘴邊,看到朱七七的怒瞪,立刻改口道:“在唐門門主,也就是孔雀翎主人的密室里。”

慕容惜生低頭說道:“我聽唐門的人說,密室是唐門的禁地,全由唐門門主一手打造不假他人。而掌門的身體就在密室最下,那裏機關極其多,我無法將師傅身體帶出,只得現行回來稟告。”

“……”朱七七這次沒說話,只是一雙眼睛像是要燃燒起來。

隨着慕容惜生的話說完,朱七七‘蹭’的一下起身,撈起身邊放着的雙兵就要往外沖。

這模樣,分明是要去拚命的架勢。

白飛飛也隨即起身,身形一晃攔住朱七七的去路:“七七,你等等。”

“飛飛你做什麼,你難道不去?”朱七七紅着眼,上上下下打量眼前的白飛飛。

朱七七同白飛飛年輕的時候因為各種原因爭鋒相對,後來隨着謝知非的失蹤,兩人為了尋找謝知非一致對外,聯手追殺沈浪和王憐花數十年,反倒是生出了心心相印的情誼。此時見白飛飛這般,朱七七心中忍不住難過委屈:“你莫不是變心了,你是不是不想讓姐姐回來,好自己來做坊主?”

白飛飛嘆口氣:“你那點武藝過去,不過是讓姐姐泉下不安。”

語畢,白飛飛轉頭對慕容惜生道:“告訴媛媛,去憶盈樓,取姐姐的櫻花醉來!”

櫻花醉是謝知非最厲害的兵器,然而似乎是謝知非嫌棄其太過花俏,因此少用,後來更是直接送給了白飛飛。

想到二十年來,一直被白飛飛同朱七七供在憶盈樓,以物代人受七秀坊弟子瞻仰的櫻花醉,慕容惜生忍不住出言制止:“長老…不可…”

“哦?”白飛飛橫眼看去:“有何不可?”

朱七七也應道:“對!惜生,為何不可!”

慕容惜生雖是謝知非的親傳弟子,然而將她養大的確是白飛飛同朱七七,三人之間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

想到在唐門密室所見,已經關於孔雀翎的傳說,慕容惜生立刻道:“師傅雖死,屍體卻縷縷如生,我雖不懂藥理,卻也知道這般非常難。我想,或許這其中有我們不知道的隱情。”

“你這般冷靜,很好。只是無論是否有隱情,總要見了才知曉”

白飛飛點頭,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戴上了許多傷感:“況且,姐姐是我七秀坊主,即便離世也當榮歸我七秀坊,豈能流落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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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三+綜]快穿之開宗立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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