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三章

“開門。”簡潔清脆的命令聲，接着那邊便掛了電話。

葉安然本來不想理會，但想到之前她將自己送回來還讓自己休息一天，就覺得這樣不太好。

打開門后看到秦墨站在門口，手中還提着一個膠袋，葉安然一眼就看出那是醫藥超市才有的帶子。

秦墨將袋子遞給她，葉安然下意識的伸手去接，膠袋沒有系，她一低頭就看到裏面裝的東西，好幾盒葯，西藥、中成藥，都是治療痛經的。

葉安然第一次去藥店買止疼葯時，導購員向她推薦過這些，但她都沒買，太貴了。最後見效最快的止疼葯，畢竟是最便宜的那種。導購員也提醒過她，這葯應急可以，但不能長期服用。

她自然是知道，只是知道又能如何，她實在支付不起那麼昂貴的葯錢。

她不知道秦墨為什麼突然給她買葯，若是以前的話她估計會樂開花，但現在她只發愁，這些葯加起來少說也要二三百塊錢百塊錢，省一點用可以用一個月了。

但就算這樣，她還是寧可省吃儉用的將錢還給秦墨，她不想欠她什麼，也不想和她有工作以外的牽扯。

她問她：“這葯多少錢？”

秦墨眸光一凝，一言不發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雖然沒有任何錶示，但還是讓葉安然有些不自在，她不由自主的低下頭，看到自己腳上已經脫毛洗的沒有顏色的灰色拖鞋。

這拖鞋是她最初剛出獄那年的冬天買的，那時她住的還是地下室，冬天冷的受不了，她就咬牙買了一雙棉拖鞋，她在地攤上挑了很久，和老闆講了半天價，才用13塊錢買下來。

這拖鞋本來要20塊錢，但它顏色是灰色毛也很稀疏，女生都愛美，挑的都是淺色，所以灰色很難賣出去，再加上那時候已經十點多了，老闆想要收攤，只能用13塊錢將她打發。

她至今還記得，那賣拖鞋的老闆在給她裝拖鞋的時候，笑着說：“我還沒見過像你這樣講價厲害的妹子，真是開了眼了。”

其實只是一句玩笑話，但卻讓那時還有些臉皮薄的她臉漲的通紅，幸好是晚上那老闆看不見。

她有些發窘，很想將自己的腳藏進去，但又覺得自己小題大做，這些年她早就被生活磨去了羞恥心，她又何必再惺惺作態。

過了良久，秦墨緩緩開口，聲音中帶着明顯的嘲諷：“你還得起？”

葯雖然貴了一點，但也不到換不起的地步，大不了周末的時候去找個兼職，多賺的錢攢下來可以冬天教暖氣費，可以給欣搖買幾件新衣服，冬天的衣服貴，以前的時候她總是趁夏天的時候買冬天打折的棉衣，可等到第二年的時候，那些衣服已經過時了，幸好欣搖還小，只是現在已經長大，畢竟是個女孩子，不能穿的太差太老土。

無數種想法在腦海中流轉，但不過是一瞬間而已，她正準備說話時，忽然明白了秦墨話里的意思。

葯雖然值不了多少錢，但買的人是秦墨，是她的頂頭上司，按照別人的想法，老闆的關懷自然是無價的。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幸好這個時候手機忽然響了，不過當看到手機屏上顯示的是老師的姓名時，葉安然忽然有些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一接通電話，那邊便傳來老師焦急的聲音：“是葉欣瑤的家長吧！”

“嗯。”說這話時，葉安然的心高高的懸起，聲音也像是被人堵住似得，只能發出悶哼聲。

“你女兒在學校和小朋友發生衝突，請你儘快來一趟。”

葉安然的腦袋‘嗡’的作響，手心裏也是濕濡濡的汗，我在掌心的手機差點從手上滑下去。

“喂，還在嗎？請問還在嗎？”

葉安然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在，我這就來學校。”她其實還想問葉欣瑤的情況，但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

她用最快的速度換了衣服，衝出房間看見秦墨的時候，才想起她還在家中。但她顧不上理她，反正家裏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也被她藏地很隱秘，就算秦墨走了不關門，也不會有小偷光顧。

但秦墨並不打算放過，在與她擦肩而過的時候，一把將她拉住：“幹什麼去？”

葉安然看都沒看她一眼，將自己的胳膊從她手中抽出來，卻再次被秦墨擋住。

“我有車。”

葉安然猶豫了半秒鐘就答應了，她真的是着急，但要是坐公交去欣搖的學校少說也要一個多小說，還別說等公交車的時間，出租車雖然快，但郊外擋車很難。

報了地址后，秦墨的表情就有些微妙，但葉安然整個心思都在葉欣瑤的身上，根本沒有察覺，不過就算是察覺，葉安然葉不會去理會。

車一停到小學門口，葉安然便刻不容緩的推開車門跳下去，等進了辦公室，就看到一個胖胖的女人正對着葉欣瑤破口大罵，旁邊還有兩個老師攔着那個胖婦女，葉欣瑤的班主任擋在她身前。

那婦女罵人的話很難，什麼‘野種’‘小雜種’‘沒教養’之類的，小小的欣搖躲在班主任身後，但半個腦袋還在外面探望，聽着那婦人的話，欣搖的臉色發白，一雙漆黑靈動的大眼睛彷彿在水中浸泡過一樣充滿了淚光。

但她緊咬着下唇，怎麼也不肯哭出來，消瘦的臉上還帶着幾道指甲印子。

葉安然頓覺揪心，她衝上去，一把將欣搖抱在懷中，惡狠狠地瞪着那個喋喋不休的婦女。那婦女被忽然衝出來的人嚇了一跳，喉嚨像是被人捏住說不出話來。

一直護着葉欣瑤的女老師看到葉安然後鬆了口氣，臉上帶着一個友好的笑容：“你就是欣搖同學的家長？”

葉安然點頭，還不等那等女老師再說話，那名婦人就從驚嚇中回過神來，一把將站在自己身邊的小女孩抓出來，指着小女孩臉上一道指甲掐痕，衝著葉安然說：“你就是她媽呀，來來來，你看看你們家女兒，把我們孩子給打成什麼樣子了，女孩子家家的，一點教養都沒有，好端端的對同學動手，你說說我們家孩子還是個女孩子，這臉上扣個指甲印，萬一留下疤痕了，她以後還怎麼嫁人。”

葉安然默默地低頭看了一眼孩子，孩子淚光盈盈的瞅着自己，細細的胳膊環在她的脖頸上，她心一疼，好聲好氣的對着那個婦女道：“我家欣搖臉上也有傷。”

胖婦女瞅了一眼，陰陽怪氣的哼了一聲：“喲，不過是不小心用指甲劃了幾個道子，哪有我家孩子臉上的嚴重，這要是再手重一點，還不得把我孩子臉上的肉扣掉，小小年紀就這麼惡毒，長大以後還得了。”

葉安然以往也遇到過這樣蠻橫不講道理的人，尤其是在餐館裏上班時，常常有客人故意找茬，每次她都好聲好氣的道歉，但大多時候客人都會蠻不講理，最後總要老闆娘出面。

老闆年對她很不滿意，每次解決完，總會惡狠狠地瞪她兩眼，罵她一句‘慫包’。她從來不吭聲，尤笑事後也會恨鐵不成鋼，說她太懦弱。

葉安然葉是笑笑沒說話，可看着孩子被人這樣罵，感受着瘦弱的孩子趴伏在她懷中，葉安然就覺得無比心酸。

“你家孩子不也動手打了我家欣搖，同樣是女孩，她的教養又能好到哪裏去？”

那婦人原本就是看葉安然瘦小好欺負，所以罵人的時候也沒顧忌，但沒想到葉安然會回嘴，當下伸出胳膊就要去打葉安然，葉安然抱着孩子，自然不可能那麼及時的避開，但她下意識的轉了個身，將葉欣瑤護住。

但那巴掌並沒有打在葉安然身上，一直站在旁邊看戲的秦墨將婦女的胳膊捏住。雖然看似也很瘦，但卻讓胖婦女怎麼抽也抽不回手，秦墨的手彷彿鐵箍一樣。

胖婦女本想開口大罵，但觸及到秦墨冰冷的彷彿刀子一樣的目光時，所有的聲音都吞咽下去，但想到這辦公室里還有其他人在，要是就這樣求饒就太丟人了，況且她一個快要150多斤的大胖子，怕一個瘦子做什麼。

雖然這個瘦子個子比她高點，但她覺得，自己這個體積，就算是壓也把人壓死了。胖婦女梗着脖子，怒聲道：“放手。”

秦墨嘴角勾出一個小小的弧度，眸中卻一片冰冷，她沒有聽胖婦的話，反而抬起腿，重重的一腳踢在胖婦女的身上，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下，胖婦女後退了兩步，‘砰’的一聲坐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