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重逢

4.重逢

崔舒鈺打了一個哆嗦,扭過頭去,不出所料果然是邵妙涵那廝,後者穿着一件桃花雲霧煙羅裙,襯得她姣好的五官也更加明艷起來,見她回頭,腳下的步伐也加快了,朝她揮了揮手,不一會兒就到了近前,靠了靠崔舒鈺的肩膀,道:“果然是個守時的,不枉我昨天特意給你遞了帖子。”

視線一轉,又看見一旁的崔舒錦,邵妙涵眨了眨貓樣的大眼睛,道:“崔二姑娘今日可真漂亮。”

崔舒錦沒說話,只溫婉地笑笑。

崔舒鈺在一旁看得有點着急,崔舒錦實在是不愛說話,這可怎麼交朋友啊,她老是信着崔二夫人那套“姑娘家這輩子,就是從一個府上到另一個府上,沒什麼特別的”那套理論,不願意多結交朋友,對這些也不上心,明明是個妙齡少女,卻硬是把自己的生活過得單調無趣。

想到這兒,崔舒鈺悄悄推了推崔舒錦一把,對邵妙涵道:“我家二姐好看着呢,她就是被你誇得害羞了。”

邵妙涵看着崔舒鈺那副傲嬌的模樣也是忍不住笑了,點點頭應和道:“可不是么,你們太傅府個個都出類拔萃,我們可比不上。”

這話實在是小姑娘打趣,做不得真的。邵妙涵是潁國公府長房的掌上明珠,當朝皇後娘娘正是她的親姑姑。也和崔舒鈺一樣,邵妙涵上頭有兩個哥哥,底下沒有妹妹,自小就被捧在手心兒里長大,個性爽快利落,為人也很仗義。潁國公雖然沒有什麼實際職權,不像崔太傅那麼位高權重,可到底是聖人親封的國公,是實打實的皇親國戚,皇後娘娘又獨得聖人恩寵,潁國公府的地位自然不可比擬。

兩家的吃穿用度都類似,成長環境也類似,再加上性格合拍,崔舒鈺和邵妙涵的關係那是相當的好,這會兒崔舒鈺也才想着要把邵妙涵介紹給崔舒錦做朋友,不過看起來好像效果不太好,崔舒鈺想了想,決定交朋友這件事,還是得靠崔舒錦自己,她與其硬塞給崔舒錦朋友,還不如先慢慢改變她的思想觀念呢。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等崔舒錦打開了自己的圈子,自然會吸引到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了。

“哦,對了,有個消息要跟你分享一下。”三個小姑娘一邊順着甬道往裏走,一邊聊天,邵妙涵一手挽着崔舒鈺,神神秘秘地賣了一個關子,話說到一半又不說了。

“什麼消息?”崔舒鈺是真好奇,她礙於環境有限,知道的八卦新聞都少,不像邵妙涵,什麼都知道,平日裏給她說說哪個府上又娶了新婦,哪個府上納了小妾,就跟聽評書似的,也挺有意思,還記住了不少人名關係,像如今這種場面也不至於說錯話。

不過,這回邵妙涵的消息卻讓崔舒鈺失望了,因為這消息崔舒鈺早就知道了。

“早膳的時候我聽爹爹說,兩個表哥都回來了。”

一開始崔舒鈺還沒反應過來,邵妙涵的表哥回來了,跟她有什麼關係啊,看邵妙涵那副“別說話,你懂得”的神色,腦袋轉了一個彎,這才想起來,邵妙涵的姑姑是皇後娘娘,她說的兩個表哥可不就是太子和祁王陸清晏么。

“聽說是昨天才到京城的,不然今天興許還能看見他們呢,我都好久沒見過他們了,也不知道現在長成什麼樣了。”邵妙涵說得意有所指,一邊說一邊看崔舒鈺的神色,她是堅定不移地覺得,早晚有一天崔舒鈺要成為她表嫂的,只是崔舒鈺從來不回應她的意思,她也不知道崔舒鈺心裏是怎麼想的。

才幾個月沒見,能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以前長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唄,崔舒鈺一下子就沒興趣了,“我知道他們昨天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的?”邵妙涵表示不能忍,消息如此閉塞的崔舒鈺竟然在這個消息上碾壓了她,結果都沒有達到她想要的預期效果呀。

她不但知道,她昨天還看見他了呢。雖然只是看見了一個背影。崔舒鈺不太願意提起這事來,隨便打了一個岔就換了話題,邵妙涵也就沒再繼續問,恰好甬道也走到頭了,前面便有低眉順眼的宮人恭敬地在前面引路,她們也不好再議論人家,話題到此就算是終止了。

皇後娘娘設的這場宴會名為牡丹宴,自然也是在御花園牡丹苑裏舉行,時維四月,草長鶯飛,正是牡丹盛開的大好時節,成片成片的牡丹花開得正燦爛。崔舒鈺一直覺得皇後娘娘是個特別有生活情/趣的人,這個時候張羅一場牡丹宴,也是覺得這滿園的□□綺麗,想要分享給大家吧。

何況,崔舒鈺的目光從牡丹苑裏的各家貴女身上掃過,這樣爭奇鬥豔的年輕面孔,也給死氣沉沉的皇宮注入了一絲青春的活力。

這才是上午,宴會卻在中午才正式開始,皇後娘娘還沒露面,大家也少些拘束,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一邊說笑一面賞花。牡丹在京中雖然算不得難得一見的奇花異草,可這麼大面積這麼多品種的場面也不是說看見就看見的,縱觀整個京畿,也就只有皇宮牡丹苑能做到,因此,大家的情緒都很高昂。

情緒同樣高昂的崔舒鈺一面欣賞着目不暇接的牡丹,一面卻在搜羅人影。她剛才明明就是看見了穆府的馬車,怎麼卻沒看到人呢?

崔舒鈺的娘親出身京城有名的將門穆府,穆家世代忠良,無論是在京中還是在漠北,都有很高的威望,穆家的姑娘也不似一般的京城貴女一般嬌柔,反而個個都是女中豪傑,先前她娘親未出嫁時,也是京中的一朵霸王花,不知怎麼被太傅府的長房大公子看上,費勁了心思討好,這才如願地抱得美人歸,將她娘親娶進太傅府里做了夫人。

外人看來,這是太傅府有意和將門聯姻,以穩固自己在京中的地位,可在崔舒鈺看來,太傅府的根基明顯十分強悍,聖人也有心照應,根本用不着什麼聯姻,她爹爹崔世清娶她娘親,純粹是因為愛情。畢竟,從崔世清平日裏把“夫人說的對的是對的,夫人說的錯的也是對的”這條準則執行得如此徹底就可以看出來。

至於她娘親么,當年能願意嫁進家教甚嚴的太傅府,崔世清年輕時風流倜儻斯文俊秀的外貌則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不然,為什麼關起門來,她娘親常常罵她爹爹“斯文敗類、衣冠禽獸”呢。

崔舒鈺的二哥崔書銳就是受她娘親的影響很深,這才着了入軍營的道,整天想着跟大舅穆將軍南征北戰,這不這次去了漠北還沒回來么。

穆家這一年的小輩里,崔舒鈺和大表姐穆平秋關係最好,要是真的是她回來了,崔舒鈺是一定要過去打個招呼的,更何況穆平秋是從漠北回來的,崔書銳又是跟着穆將軍去的,肯定是在一塊的呀,她還想問問她二哥現在在軍中過得怎麼樣呢。

畢竟她二哥崔書銳到底還是個京城裏的公子哥,讓人放心不下呀。

遠遠地,一道挺拔的紅裙身影在大片的黃牡丹前一閃而過,崔舒鈺定睛看了看,那麼高的個子,將頭髮高高紮成一束的打扮,正是大表姐穆平秋。

崔舒鈺和一旁低頭嗅花的邵妙涵說了一聲,又拍了拍崔舒錦的肩膀,便扭身朝穆平秋的方向尋去了。

沒想到穿過了那片黃牡丹,卻又不見了穆平秋的人影,崔舒鈺轉了個圈將周圍的人掃了個遍也沒看到她,只好問一旁的人,道:“方才穆家大姑娘可是在這兒?”

那人轉過頭來,身上的齊胸銀紋綉百蝶度花裙差點把她眼睛晃花,崔舒鈺這才發現,被她問住的正是寧遠侯家的五小姐白採薇,最喜歡出風頭的人之一。不過好在白採薇雖然喜歡出風頭,人卻不壞,被崔舒鈺這麼一問,立刻痛快地給她指了方向。

沒想到穆平秋還真是回來了,崔舒鈺挺高興,跟白採薇道了謝便順着她指的方向找去了。

走着走着便走到了人跡稀少的地界,崔舒鈺雖然很少進宮,大概也知道這已經到了苑子的邊界,再往前,只怕要衝撞宮裏的貴人了,雖然沒找到穆平秋,卻也不打算再繼續了,扭身悻悻地打算回去。

哪知道這一轉身,腳下卻是一滑,正踩在青石板路的青苔之上,身形不穩朝後摔去。崔舒鈺心裏一沉,覺得自己可能又要丟人了——這麼一摔倒,裙子必定會臟啊!正想這個姿勢摔下去屁股肯定要開花,誰知竟是仰面倒在了一個人的懷裏。

鼻翼間忽然衝進一股熟悉的清冽氣息,那人修長的手指正好握住她纖細的肩膀,牢牢地將她扶住了。崔舒鈺下意識地抓住那人的胳膊,仰着頭朝上看,線條優美冷淡的下巴首先映入了眼帘。目光上移,就對上一雙漆黑的漂亮眼睛。

崔舒鈺眨巴了兩下大眼睛,“阿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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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王寵妻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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