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三章合一章

48.三章合一章

“三姐!”

望着正在怒氣沖沖向著自己走來的劉琪,劉玥的面色平和柔善極了,微微的一抿嘴,便真的像是個十五歲普通姑娘一般,表情無辜的很。

“三姐可算是醒了?!方才管事們兒突然向我稟報說,三姐無緣無故的暈倒了,可是把妹子給嚇死了,好在先在看見三姐安然無恙,妹妹我也就放心了!”

劉玥硬着怒氣沖沖的劉琪走了上去,語氣里滿是止不住的擔憂和慶幸之感,就好似方才那個雷厲風行的料理了整個劉府事務的人不是她一樣。

而此時已經來到了自己四妹的面前,剛要開口厲聲質問的劉琪,卻被劉玥的這一席話,立刻給硬生生的堵在了喉嚨里。

剛剛她正是想要來斥責自己的四妹,年紀尚幼卻妄加隨意插手府裏面的管家大權,還隨意的讓謝漓那一個外人來窺視家裏的事務。

最後,她居然還敢公報私仇,因着自己往日裏面與最小的弟弟天寶又個人私怨,現在藉著管家大權在握,居然命人把自家年紀最小的弟弟給關在了房間裏了!

這讓劉琪這個往日裏、最是跪舔劉天寶的護弟狂魔,怎麼能忍受得了?!

可是剛才在她醒了之後,剛要來呵斥自家四妹一番,卻是被劉玥以退為進,當著她的面婉轉的提示了一番方才她自己暈倒的事情。

這件事就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一般,猛地抽在了劉琪的臉上,頓時把她在來之前就已經想好了的所有質問,全都給扇回了自己的肚子裏。

方才她只是因着家裏邊亂成一團兒的情況,一時之間一不小心給一口氣厥了過去而已,結果當她醒來之後,家裏邊管事兒的人就變成了劉玥。

她自認為,自己無論那一方面都比這個四妹要強,可是為什麼最後來管家的是這個一向是沒什麼地方出彩的劉玥?

憑什麼?!

一想到了這兒,劉琪頓時就覺得自己剛剛被打擊下來的底氣又回來了。

她眉目清冷,毫不客氣的對着自己的四妹命令道:“妹妹剛剛辛苦了,現在三姐已經恢復了,妹妹就且安心的去休息吧!接下來的事情,就由三姐去做。”

聽到了這個要求,劉玥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這是一醒來就要□□裸的□□啊!

沒想到自己的這個一向是自詡為清貴才女的三姐,居然還有這麼一面。剛才府裏面一片混亂的時候她裝昏不想接手,現在等自己把一切都打理好了,居然就跑了出來摘果子!

她以往還以為自家三姐,就只是個自視甚高的書獃子呢!

看着劉琪臉上冷冰冰的神情、和她口裏不容置疑的命令性口吻,劉玥嫣然一笑,故作擔憂的道:“三姐這是說的什麼話?咱們姐妹兩個還分什麼你我?!”

“三姐不用擔心妹妹太過於操勞!反倒是姐姐,剛剛才醒過來,若是再在勞累中突然昏了過去,可就是存心讓妹妹心裏面過意不去啊!”

你這個方才昏過去、現在卻想要來摘果子的人有什麼可值得信賴的,你說□□就我就該傻愣愣的把管家的權利還給你?

到底是你傻還是我傻?!

大約是劉玥拒絕的太乾脆,劉琪在楞了一下之後,臉色就漸漸陰沉了下去,

可劉玥依舊還是笑眯眯的看着她。

“四妹……”

劉琪開口,聲音十分冷硬:“像你現在管家的這個樣子,又成何體統?我們劉府家裏面的事務,現在居然讓謝漓那個外人給插手了?這裏是劉府,不是謝府!”

不知為何,她在提到了‘謝漓’這個名字的時候,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

“哎!我也知道這是劉府啊!”

面對着劉琪的質問,劉玥的表情略有些浮誇的嘆息道:“可是你這話不和妹妹說,應該和父親去說啊!”

“咱們的小弟可是拿着熱茶親手把人家謝小姐給潑傷了,咱們劉府就這麼得罪了謝府,那足足統帥了整個宣陽郡鐵騎的謝大將軍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妹妹我藉著往日裏的交情,把這謝家小姐一直帶在了身邊一直安撫着,直到剛才,那謝家小姐才微微驅散了一些火氣!這要是把三姐你剛才說的那些話往父親和謝小姐那兒一放……嘖嘖!”

劉玥搖頭嘆息,就連一直都保持着清冷氣質的劉琪,臉上的表情都變了一變。

她又不是劉天寶,這謝府在整個關同洲的勢力,她還是知道一些的。

這是個她們劉府萬萬惹不起的存在!

劉琪的臉色轉了幾轉,最後還是咬着牙恨恨的對着自己的四妹說道:“那、那你也不能為了討好那個謝家小姐,就把自家的幼弟給關起來啊!”

她的話音未落,大約是聽到了外面又有人說話的聲音,方才一直都在房間裏面叫罵卻沒人理會,最終罵的累了剛剛安靜了一小會兒的劉天寶,又開始“咚咚咚”的砸門了。

“來人,開門啊!劉玥我告訴你,我是這劉府裏面唯一的兒子,最後爹爹一定會把我給放出來的!到時候,等我出來了第一個就弄死你!你們這些丫頭們也配姓劉?我才是劉家唯一的香火,我娘比你們那個娘好上一百倍……”

邊砸邊罵!

劉琪聽着房間裏面砸門的聲音,像是自動的過濾掉了其中的污言穢語,幾乎是立刻怒視着自己的四妹。

“聽聽!天寶想出來,他這麼小,你竟然就能狠下心腸為了討好那個謝漓而把她關起來,你這個……”

“三姐!”

劉玥不知何時收斂了自己臉上的笑意,陰沉下了臉色看着劉琪,甚至連她原本柔和的聲音,都變得越發壓抑起來。

“三姐,你可知我們的這個庶弟除了用熱茶潑了謝家小姐之外,又做了什麼?他可是當著眾人的面,活生生的把他的嫡母、我們的親娘給氣得動了胎氣,現在還在卧床休養!”

望着劉玥不同於以往的表情,劉琪竟然後退了兩步,無端的覺得現在自己的這個一向柔善的妹子,居然有點兒可怕!

同時,她的心頭除了有些恐懼之外,竟然又升起了一股濃濃的委屈不屑的感覺。

算了!

她的心裏默默地想着,自己和這個與天寶以往有私仇、又不像她一樣愛護弟弟的人說不清楚!現在還是快點兒去找父親,父親一定站在她的這邊,一定會把天寶給放出來的。

這樣想着,劉琪轉身就想走。

但是卻又被她身後的劉玥又給叫住了:“三姐!”

“三姐,母親現在在卧床休養,三姐就不去看望一下母親嗎?”劉玥在她的背後問道。

“呵!”

劉琪卻是忍不住冷笑了一聲,轉過身來,眼神嘲諷的看向了自己的四妹:“若是這次母親在懷胎幾個月之後,又生下了一個像你這樣的妹妹,我還有什麼去看望的必要?”

“可若是母親這次又生下一個弟弟來。本來就不太喜歡我們這幾個丫頭的母親,在有了自己親生的兒子之後,你覺得她還會再看我們這些丫頭們一眼嗎?”

望着自己四妹臉上微微動容的表情,劉琪終於痛快的揚長而去。

只留下原地眼神越發晦暗不明的劉玥。

看着劉玥一個人默默地在原地低着頭思索的樣子,一個人影慢慢地從旁邊的隱蔽之處繞了出來,晃晃悠悠的往這邊走了過來。

正是謝漓!

方才她就在這兒,只不過剛剛劉琪過來的時候,因為覺得她一直都對着自己抱有一種莫名敵意的謝漓,就主動地退讓開來。

把別人家裏的事情,留給了這兩個姐妹們之間來處理。

劉玥扭頭,看着晃晃悠悠走過來的謝漓,嘴唇蠕動了一下,像是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沒有開口。

“別擔心!”

謝漓伸手撫着她的後背,安撫道:“你永遠都比你家裏其他的人有本事的多,無論將來你母親生下的是弟弟還是妹妹,都不會影響你憑着自己的本事,在別的地方大放異彩!”

“我相信,你永遠都比劉府里的其他人,走得更遠!”

聽着自己好友這自信滿滿的安慰,劉玥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只不過她剛在自己的臉上扯出了個笑模樣,卻又眼尖兒的發現了謝漓的手中拽着一封信函。

“這是什麼?”

聽了劉玥好奇的問話,謝漓眨了眨眼睛,也看着自己手裏的信函。

“這個嘛!從我家裏面寄過來的家信啊……”

……

與此同時,遠在關同洲西面的嶺陽郡。

“謝家三小姐……”

明不依緩慢的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青玉狼毫筆,低沉而又緩慢的聲音在這空曠的閣樓小謝中飄蕩,聽不出是個什麼意思。

“進來!”

他隔着一扇門對着門外的小廝吩咐道。

同時,他那雙漆黑的眸子,又往自己身邊的下屬那裏掃了一眼。

身着黑衣的屬下心領神會,在向明不依施了一禮后,旋即轉身退下,不過在瞬息之間,便已遁入了閣樓之中的暗門之中不見蹤影。

等到門外的小廝應聲推開房門的時候,這房屋中,已經再也見不到方才那個黑衣下屬停留過的一絲痕迹。

只留下這瑞王府的世子爺,一個人獨居在這空蕩蕩的樓舍,素衣黑髮、蒼白修長的手指間持着一根青玉毛筆,面前的桌面上擺滿了案牘公文。

推門進來的青衣小廝,剛想要探頭探腦的往裏面打量一番,卻被明不依突然掃過來的眼刀給驚得心裏‘咯噔’一下。

這位瑞王府的世子爺,自從來了這嶺陽郡之後,就跟突然換了個人似的,往日裏人人交口稱讚的謙謙如玉的溫潤君子是再也見不到了,這一段時間下來,臉上就連個笑的模樣都沒見幾次!

反倒是這位爺身上的氣勢,倒是一日勝過一日!

小廝暗暗地在自己心底里腹誹着,但在明面上的確也是不敢再亂看,只能急忙地低下頭來,惶急的從自己懷中掏出了一封信函,恭恭敬敬的呈到了明不依的面前。

“世子爺,這是我家三小姐給您的書信一封!”

在閣樓中昏暗的燈光下,明不依並沒有起身去接那個小廝手裏的信函,只是不動聲色地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藉著並不明亮的燈光打量着那名來送信傳話的小廝。

青衣青袍,年紀看起來二十歲上下,臉色蠟黃,五官平庸,倒是用來遞信的一雙手,指尖兒和掌心佈滿了厚厚的一層老繭,托着信封的手腕輕巧而又平穩,即使是像現在託了這麼長時間,手掌與手腕兒也不帶一絲一毫的顫抖。

看起來是個練家子。

而且……

明不依倚在椅子上,修長的手指屈起指節,一下又一下的在椅子扶手上輕扣着,心底里也在慢慢地思索。

這小廝身着青衣青袍,很明顯便是謝將軍府裏面出來的下人。

謝府的下人們一向都是這個裝扮,婢女淺碧色的裙衣,小廝便是這般青色短衣。

那麼,自己眼前的這個小廝,卻是面生的很!

在他前往嶺陽郡的時候,謝府在他臨走時,曾經往他的手底下撥過去了不少的人手,其中也包括了不少練家子。

但是自己眼前的這人,卻是面生的很!

明不依的心思默不作聲的在心裏面轉了幾轉兒,面上的神情卻是不動聲色地問道:“你可是……謝家三小姐身邊伺候着的人手?”

方才被他上下打量着,一直都感到渾身不自在的青衣小廝,聽到了自己面前的世子爺終於是開口問話,趕忙是打心底里鬆了一口氣,急忙湊上了前去,殷勤的笑着。

“是、是!小人是謝將軍在三小姐臨走前,跟着三小姐一起來到這靈台山清隱寺里的其中一個!”

明不依瞭然的點點頭。

他知曉,此次那謝府的三小姐謝芸,明面上是來清隱寺暫住、為自己家裏人抄經祈福的,其實真正的原因謝家人也沒瞞着他。

不過是在家裏面犯了糊塗又拎不清的大錯,被送到了這裏要受兩年的罰。

表面上是說為家裏人祈福,不過是為了謝芸和謝府的名聲着想,這樣說出來也好聽些。

不過既然是來受罰的,那謝芸再怎麼樣也是不會太好過就是了。想要像着二小姐謝漓那樣,在前往沐陽郡的時候前呼后應、護衛成群、僕從環繞,基本是不可能的。

為了保障謝府三小姐最基本的人身安全,謝府還是給謝芸身邊配了幾名護衛和一名婢女,保障了她的基本生活,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

看起來,自己眼前的這名小廝,便是謝芸身邊偽裝成下人的那幾名護衛之一。

明不依默默的看着這名青衣小廝,微微皺起了眉頭,不言也不語。

而那名被他瞧得渾身僵硬不自在的小廝,此時腮幫子都笑得發酸了,卻始終不見自己眼前的那位世子爺發話,也看不出他到底有沒有把信函接下來赴約的意圖。

不得已,青衣小廝終於是忍不住走上前去了兩步,想要把自己手裏面託了老半天的信封遞到明不依的眼前:“世子爺,這三小姐的邀請……”

“感謝謝府三小姐的盛情邀請,但是還請轉告三小姐,就說在下偶感風寒、身體不適,不能前往赴約,還請三小姐莫怪!”

大約是覺得沒趣了,他又低下了頭,撿起了方才桌面上丟下的那根兒青玉狼毫筆,開始重新翻起了自己身邊堆積如山的一本公文,準備翻閱批註起來。

而正捧着信函的小廝,臉上諂媚的笑容卻是一僵。

大約是沒想到瑞王府的世子爺會拒絕的如此乾脆利索,就連給他再施展一下口舌的餘地都沒留下。

眼見得明不依又開始低下頭、旁若無人的處理積壓下來的案牘公文,居於下方的青衣小廝開始着急了。

“世子爺,這……您老的身體不適也沒什麼關係,那清隱寺中有幾位同樣清修的師傅,手裏面倒是有幾手妙手回春的醫術,不若明日世子爺前來清隱寺請那幾位師傅給瞧瞧?這也能早日康復……”

看着青衣小廝還在不斷地勸說著自己,明不依在心底里微微一哂,接口道:“我身上的病情,這就不勞你們家三小姐關心了。”

“不過是風寒罷了,一早就請了城裏有名的大夫給過來瞧了,只需安心靜養幾天也就罷了,不需要再特意上山去請那幾位妙手回春的師傅去看!”

見自己的這項提議又是被瑞王世子給一口回絕了,下面的青衣小廝幾乎要急的抓耳撓腮,半晌之後,像是靈機一動似的,又想出了一個主意,於是又急惶惶的開口問道:

“小人聽聞、世子爺是個最愛梅花的風雅之人,尤其甚愛傲雪紅梅!這眼看着再過一段時間,凜冬將去、暖春將至,四處已經遍尋不到梅花了……”

“但是在這嶺陽郡里的靈台山,反倒是因為山高路遠,寒冬來的比平常地區晚了些,又恰逢前幾日又落了一場小雪,所以一直到了此時,山上的白雪皚皚卻是仍未消去……”

“而那清隱寺中的僧人們所栽種的紅梅,卻又是整個嶺陽郡都遠近聞名的。昨日,那寺裏面最後的一株紅梅終於是綻放了,頂着滿樹的落雪,煞是燦爛!但是再過幾日,怕是就要凋謝了……”

“我家的三小姐得知世子爺甚愛傲雪紅梅,所以就特別趁着這最後一株紅梅還未凋零、山上的積雪也未曾消融的時候,要求小人特來邀請世子爺,明日前來清隱寺來賞一賞這最後的傲雪紅梅!”

傲雪紅梅?!

看着自己眼前的這個青衣小廝、還在賣力的勸說自己明日前往清隱寺一聚,不知怎的,聽到了他提到的那句傲雪紅梅,明不依的腦海中突然就閃過了謝府二小姐謝漓的身影。

就在自己臨走前,與自己的那個未婚妻就在謝府的城門口相遇。那時她是無心的,但是自己卻是特意前來找尋她的。

那一日,謝漓卻是是穿了一身紅似火的衣裙,外面罩了一身亮銀色滾白邊的狐皮裘衣,就那麼俏生生地挺立在馬車上,襯得她的五官容貌也是越發的明艷驕傲。

恰似一株傲雪於寒風中的紅梅!

想到了這兒,明不依的眉頭不但沒有舒展開來,反倒是皺的更加的緊了,心中的焦慮擔憂又開始漸漸地湧上心頭來。

他又想起了現在依舊還隱藏在閣樓暗室里的黑衣下屬,還有黑衣下屬方才帶來給他的消息。

去沐陽郡劉府做客的謝家二小姐,之前被劉郡守的獨子用熱茶給燙傷了……

就在他剛想問個仔細的時候,這個謝府三小姐、庶女謝芸身邊的小廝就來了!為了防止自己手下真正的勢力被其他無關的人發現,於是不得不暫時先讓下屬隱藏了起來,等到這小廝走了之後再來問個仔細。

可是他卻沒想到,這個突然來訪的小廝,現在居然開始一直絮絮叨叨個沒完了!

“我家三小姐已經備好了一桌小小的茶宴,主子知道了世子爺最愛關內的武夷山茶,所以特意費盡心思尋了來,就等着明日世子爺來賞梅的時候能夠喝一口舒心的茶水……”

青衣小廝依舊還在絮絮叨叨,但是明不依此時卻是突然沒了耐性繼續聽下去,一抬手制止住了小廝嘮叨的勸說聲。

“三小姐的好意在下心領了,但是在下還有風寒在身,此時若再貿然跑去高山之上,恐怕身上的病情還會加重,到時候在把病氣過給了三小姐,那樣反倒是不美!”

“所以,請回吧!”

明不依本想着乾脆叫人把這個小廝給直接丟出去,但是一想到這無論如何都是謝府裏面出來的人手,看在自己岳家的面子上,他還是強忍着自己心中的厭煩感,最後再次婉拒了一回。

但願這謝府三小姐和她手底下的人,臉皮不會那麼太厚,聽得懂他的意思。

“但、但是,那可是這一年之中最後綻放的紅梅……”

又被他一口回絕了的小廝站在原地躊躇着,說出來的話來也是猶猶豫豫的。

可是明不依此時卻是也是一點兒耐性也都沒了。

“回吧!回去把我的意思稟報給你家的小姐!”

他冷淡着眉眼,手裏面處理公文的狼毫筆也是絲毫沒有停歇。

可是他還是低估了有些人們的臉皮厚度。

他本以為,他已經都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了,即使無論怎樣你,這個謝府三小姐謝芸派出來的人,怎麼也應該會不好意思再在這兒待下去了吧!

可沒想到,那個青衣小廝一臉為難的站在原地,支支吾吾的也再找不出什麼理由來,但是卻怎麼也不願離開,貌似看起來是一定要把瑞王府的世子爺請到的樣子。

“啪!”

明不依陰沉着臉色,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筆。

眼看着瑞王世子爺一副馬上就要趕人的樣子,青衣小廝咬咬牙,狠下心來說道:“世子爺,無論如何,還是先請您老看過三小姐給您的信函之後,再做打算……如何?”

明不依漠然的目光瞟了一眼小廝手上托着信函,然後又把自己的目光收了回來,突然冷聲向小廝問了一個問題。

“前幾天怎麼來送信的不是你,而是一個小丫鬟?”

“啊?!”青衣小廝反倒是被他的這個問題給問的愣住了。

明不依沒有理會這個小廝的疑惑,只是依舊面色漠然的拿過了另一本公文批改起來,嘴裏面開始自顧自的說著。

“就在前幾日裏,每天就有個身着謝府碧色衣裙的小婢女,每日都拿着一封信函,自稱是謝府三小姐身邊的貼身婢女,每日都想要來找我,但是卻全都被外面的小廝給攔住了。”

說到了這兒,他又把自己的視線從公文上挪開了一瞬間,瞟了那個現在正在渾身冒冷汗的小廝一眼。

“看起來,謝府三小姐現在終於學聰明了,知道她再派身邊的婢女來送邀請函,因着男女大妨的原因,我一定會再次叫人把婢女拒之門外,到時候來送信的人,就連我的面都見不着!”

“於是現在她就改讓自己身邊的小廝來送邀請函,這樣說不定就可以矇混過外面管事兒們的視線,你也能見着我本人……”

“可是既然三小姐也知道男女大防的道理,卻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請我上山?”

“一個年輕男子和一個自己未婚妻的庶妹,在一個滿是和尚清修的寺廟中孤男寡女的相會……”

“三小姐此舉……怕是有些過了吧!”

明不依此時的聲音比外面的寒風還有冷漠,聽着便讓人覺得冷氣兒一直鑽到了骨頭縫兒裏面。

說到了這兒,他又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樣,放下了手中的筆抬頭向青衣小廝問道:“方才就是院子外面守夜的下人們,把你給放進來的?”

“是、是……”青衣小廝又被他突然地發問弄得有點兒獃滯,一時之間只知道愣愣的點頭。

“很好!”

他重新低頭拿起了筆,面色冷寒的說道:“等一會兒我處理完現在手頭上的這些事兒之後,再來收拾這些玩忽職守的下人們!”

冷凝的語氣,說的那個青衣小廝又是冒了一身的冷汗,此時已經是將自己的整個後背的衣裳都給濕透了。

小廝知道,現在這個瑞王世子,正在警告他。

很明顯這位世子爺清楚地知道,此前三小姐的人手已經多次前來找過他了,而且因着這個邀請實在是太於理不合,看起來也實在是傷風敗俗,所以也已經被他拒絕過多次了。

現在,自己還是因着外面守夜的門房一時的疏漏,這才得以見到了這位世子爺的面。現在他最好適可而止、見好就收,趕緊滾蛋,千萬不要把這位爺給惹得煩了!

可是,就這麼一事無成的回去,不甘心啊……

在明不依面前的小廝也漸漸咬緊了牙關,臉上的表情慢慢地僵硬起來。雖然因着他一直都低着頭的緣故,並沒有任何人看得見他臉上的表情。

他今天,還非得完成自家三小姐交代給他的任務不可!不只是為了三小姐,更是為了他自己。

嶺陽郡這個鳥不生蛋的鬼地方,他可實在是呆夠了!

這關同洲人人都知道,現在他們所在的嶺陽郡,可是實打實位於整個關同洲的最西邊,土地最是貧瘠、百姓最是刁悍。

年年郡裏面都在鬧災荒、年年老百姓都在拖兒帶女的去外地逃難、年年朝廷不得不免賦稅,因為這裏面根本就收不上什麼稅收!

再加上貪官污吏橫行、三教九流混雜、土匪馬賊時常出沒,整個嶺陽郡不但窮、而且還是亂的很!

他也清楚地知道,之所以謝府會選擇這個地方讓自家的三小姐來清修,自然也是存着讓三小姐受罰的心思,以此來磨磨她的心性。

再看這瑞王府的世子爺,即使是貴為世子爺又是如何?!瑞王府既然能把他派到嶺陽郡這種地方來辦差事兒,說明這瑞王夫婦倆也沒有多帶着多好的心思。

可是自己卻只是個謝府里的一個小小護衛,為何也會隨着自家犯錯的三小姐,一起來到這窮山惡水的嶺陽郡?

為何自己其他的兄弟,同樣是謝府的護衛,卻能隨着嫡出的二小姐一起前往整個關同洲之內最富庶的沐陽郡?!

這嶺陽郡生活無趣而又困苦,不禁犯了錯來清修的三小姐只挨了幾天,就叫苦連天的直呼受不了!

就連跟在他們這些跟在三小姐身邊的下人們,也都有些吃不住了,一個個的都想要回去。

只是眾人都畏懼於謝府的威勢,這才沒有發生了有的下人們悄悄地棄主而逃的事情!

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就在這個時候,自家的那個頗為不好伺候的三小姐,卻說她想到了一個辦法。

只是這個法子需要與他同在沐陽郡的瑞王世子的支持,要想要獲得瑞王世子的同意,那就得先想法子邀請到了瑞王世子前來清隱寺一聚。

那個三小姐想出的法子到底是什麼,青衣小廝也並不清楚!但是先不管這個法子到底靠不靠譜,就姑且先將活馬當作死馬來醫。現在只要能讓他們這些人脫離嶺陽郡的法子,他們這些下人們都會鼎力支持。

反正將來若是真出了什麼差子、或是捅了什麼天大的簍子,出主意的是三小姐,擔著大罪責的也是三小姐,像是他們這些只是負責送信的小蝦米,反倒不會被注意到。

所以,像是今天這樣好不容易見到了世子爺的面,那麼無論用了什麼方法,他都得把手裏的這封信送到。

眼看着自己面前的這青衣小廝竟然開始在原地發起愣來,明不依心中的最後一點兒耐心完全耗盡,也不再管這到底是不是謝府三小姐手底下的人,他抬起頭,想叫着外面的人把這個小廝給拉下去。

“我家三小姐說,她知道更多關於二小姐最近的消息,世子爺一看信函就會知曉!”

望着瑞王世子臉上不耐煩的神色,青衣小廝的心頭一緊,急忙按着來之前自己三小姐教給自己的話,一嘟嚕的從自己嘴裏面說了出來。

明不依一愣!

暗暗觀察着他面色表情的小廝心裏面一松,腦海中湧現出了一陣竊喜之感。

這些話在他來之前,三小姐已經叮囑過很多次了,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說出來,但是現在看起來,居然是頗有奇效!

就趁着明不依微微發愣的時候,青衣小廝把自己手中的信函往他的書桌上一放,轉身拔腿就跑,像是唯恐跑得慢了些,就會被這位瑞王府的世子爺給逮住大卸八塊兒了一般。

“靈台山山高路遠,明日午時,我家三小姐準時恭候世子爺的大駕!”

遠遠地,從外面飄來了這麼一句。

而此時,一直都在望着信函發愣的明不依,也終於是回過神來。

他抬手,從桌面上拿起了那封信函。而在他的旁邊,因為方才的那個青衣小廝的離去,終於得以從暗門裏面出來的黑衣下屬,此時正沉默的半跪在他的面前,隨時等候差遣。

一切看起來像是和之前一樣,並沒有什麼變化。

除了明不依現在手裏的這封信函之外。

他的臉色頗為複雜的拆開了這封信件,讀了起來。漸漸地,隨着他的目光在信函上一行行的掃過,他的臉色也越來越凝重。

“嘩啦!”

明不依一不留神,將手中的信紙給重重的揉皺了。

這個與他平時相比,頗為失常的反應,引起了下方半跪着的下屬探尋的目光。

明不依慢慢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信紙,面色陰沉。

“趙五,現在你趕緊去替我去調查清楚一件事情!”

那名叫做‘趙五’的黑衣下屬低頭應是。

“還有……”

明不依的臉色終於漸漸恢復了正常,神情卻冷漠的很。

“看起來,我明日必須得去一趟清隱寺了……”

果然,第二天明不依便起了個大早,早早地就往靈台山的方向進發了。

靈台山是個道路崎嶇難走的孤僻小山,常年氣溫低寒,人跡罕至,走起來也卻是頗為花費了一番功夫。

但是一至午時,明不依還是準時的來到了靈台山山頂的清隱寺中。

清隱寺與他們寺中的梅花一樣,也是個遠近聞名的清修之所。在此地,隨處可見鐘聲渺渺、三三兩兩的僧人,慢慢地打掃着寺廟中的落雪與梅花瓣。

但是很明顯謝家三小姐一個女眷,並不會居住在和尚們的居所。

就在清隱寺更偏僻的後面,坐落着一座小小的尼姑庵。

這次是謝芸這段時間以來的居住之地。

此時,謝芸正在尼姑庵旁邊唯一一個有着紅梅的院落里,安靜的泡茶,正等待着自己的客人到來。

茶葉是上好的武夷山茶,在嶺陽郡這個窮亂之地,她也是花費了好大的力氣弄來的。

遠處漸漸傳來了來者的腳步聲,謝芸終於在自己心底里暗暗送了口氣,面上急忙裝作了一副欣喜的神色,扭頭看去。

遠處緩緩的一個人影在向她走來,灰藍色皮裘也絲毫不妨礙勾勒出少年英挺的身姿,眉眼淡漠而又俊美,像是方才在上山的途中、經過了整個山上的霜雪洗禮過得面容,一改往日裏的謙和氣質。

一雙眼眸,黑的就像是溪水中的墨玉,亮的就像是玉石上的折光。

望着這個欺霜賽雪的少年慢慢地向著自己走來,謝芸的眼神猛地一亮!

以前她怎麼就沒有發現,這個傳說中的瑞王世子,竟是生的這般好相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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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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