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重生之初
被那個自稱神靈的不明物體一腳給踹飛了的謝漓,在這一陣陣天旋地轉中,摔得是頭昏腦漲、眼前一黑。
等到她從這一陣陣的眩暈中掙脫出來之後,頓時只覺得四肢僵硬而不能動,眼前的一片片黑暗還未褪去,整個腦海里都在嗡嗡作響。
各種繁雜吵擾的聲音紛紛湧入她的耳中,在這些紛亂的嘈雜中,她隱隱約約的好似聽到了一句話。
“真不愧是武將之女,果然就像那些粗魯莽夫般,絲毫不通禮數……”
後面的聲音模模糊糊的聽不大清楚,只是還沒等她看清自己眼前那些來來回回晃動着的人影,緊接着就被人狠狠的推了自己一把。
僵硬的身體被這一推,頓時失了平衡,眼看着就要一頭栽倒下去。謝漓試着掙扎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卻也只能揮舞着同樣僵硬的手臂,在半空中徒勞的抓了兩把。
“咣”的一聲,她仰躺着倒地,結結實實的摔了個四腳朝天,後腦勺磕在了地上,霎時間把她原本就亂糟糟的腦子給磕的更是眼冒金星,過了老半天,也沒能重新從地面上爬起來。
可是她這種摔倒后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的行為,卻是嚇壞了周圍的一群人!
尤其是正在謝漓對面的那個女孩兒,此時還保持着推倒謝漓的姿勢,呆愣愣的看着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謝漓,頓時有些慌亂了手腳。
“喂!你、你怎麼……你怎麼就倒下了……”
那個女孩看着謝漓,着急的眼淚都快要冒出來了,就連聲音都帶着一股子惶急的微微顫抖:“我告訴你,你可別嚇唬人!我剛才只是輕輕地推了你一把,絕對沒用那麼大的力氣!你……你別裝了……謝二你、你起來……”
說到了最後,這個女孩兒的眼淚已經是忍耐不住,“簌簌”的順着臉頰就流了下來。
她原本就和謝將軍府上的二小姐謝漓從小就不對盤兒,往日裏她們兩個聚在一起的時候也沒少得了互相嘲諷、明爭暗鬥,甚至有時候動手動腳都是有的。
只不過因為謝漓是將門之女,無論如何手上都還是有難么幾手粗淺功夫的。每一次當她和謝漓動手動腳的時候,得便宜的永遠都不會是她。
但是往日裏只要她與謝漓動過手之後,只要她往大人們身邊一告狀、把自己的袖子一拉、將自己胳膊上的傷痕給其他人一看,那麼所有的人都會指着謝漓下手太狠,沒有女子半點兒溫婉和善的樣子。而謝漓的母親,也免不了總是要狠狠地訓斥謝漓一番!
最終,真正吃了大虧的,還是她謝漓!
原本在今天謝將軍府上,她隨着母親來參加謝漓她庶妹謝芸的生辰宴會。既然在謝將軍府里,自然她就又是遇到了謝漓。
這下子可是好了,頓時兩個人之間是天雷勾地火,積累的舊怨一觸即發。馬上就由暗中嘲諷轉為互相奚落,又由互相奚落轉為了相互之間的怒目相視,眼看馬上就要打起來了。
按照慣例,她輕輕地推了謝漓一把,然後就等着謝漓的反擊,緊接着她就可以帶着被謝漓打出的傷痕,去向大人們告狀了……
可是沒想到這一次的謝二居然沒按劇本來!!
她只不過輕輕推了她一把,沒想到謝漓居然就這麼乾脆利落的躺下了!現在眼看就要翻白眼兒啦!!
原本,她為了事後向大人們告狀,故意選在了人多口雜的大廳上與謝漓發生爭執,可現在……
大庭廣眾之下,所有人都看到了是她把謝漓給推倒在地的,如果謝漓現在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無論如何,她都脫不了干係。
一時之間,這女孩兒急的臉色發白,淚珠子就像斷了線似的不斷地往下淌着,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兒,兩條瘦弱的肩膀隨着抽泣聲一抖一抖的,配上她那張惶恐精緻的小臉蛋兒,倒真有些說不出的惹人憐愛之感。
往日裏只要她擺出這副表情,總是頗能獲得些別人的好感與同情,讓其他人主動地來安慰原諒她。
可是這一次,任憑她哭腫了兩隻眼睛,周圍慌亂的人群也沒一個人往她這邊瞄上一眼,只顧着圍着地上的謝漓團團打轉兒。
頓時那女孩兒就哭得更傷心了!
可現在周圍圍着謝漓的人群就更是想哭了!以往兩個小孩兒家家的,互相推攘吵鬧幾句,這種情況下圍觀的人自然是向著看起來比較弱勢的那一個。可現在,那個一向是弱勢的那一個女孩兒,竟然一把就把另一個給推了個跟頭、躺地上不動了!
這是要出人命的大事兒啊!
頓時,所有人都圍着躺倒在地上謝漓問東問西,有的人伸手就想把謝漓重新攙扶起來。
可是無論眾人如何詢問,謝漓都是倒在地上不言不語,臉上面無血色,眼神空洞,身體更是僵硬的連扶都扶不起來。
這無論如何都不想是裝的!
霎時間,所有人心裏都是一涼,臉色全都難看了下來。
這謝漓,可是謝大將軍的唯一的嫡女啊!雖說這府里還有個庶女謝芸,也頗得謝大將軍的疼愛,甚至還為這庶女辦了生辰宴。可是,嫡女到底是嫡女,那在謝大將軍心中的地位是絕不可能同日而語的。
而現在,這將軍府的二小姐就這麼在府中出了事兒,就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
原本是伺候在附近的婢女下人,此時都是被嚇得臉色蒼白,四肢虛軟的癱在地上,瑟瑟發抖着。
府里的二小姐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出事兒了……老爺與夫人都不會饒了他們的……
而所有原本還在圍觀看笑話的女眷們,此時心裏也都是一緊!
這謝漓若是沒什麼大事兒還好,如果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謝大將軍,怕是不會輕易罷休了!
現在這些來赴宴的女眷們,都是出自依附於謝將軍府的小家族。畢竟,這怎麼說都只不過是一個庶女的生辰宴,哪怕是謝將軍再寵愛這個庶女,參加一個庶女的生辰宴說出去都是一件跌份兒的事兒。
所以稍稍有些名望的家族都不會來赴宴的,現在在場的都是些需要依附於將軍府、或者有求於謝將軍的小家族,礙於情面不得不派出家族中的女眷來應付一下這種場面。
可是現在,謝大將軍的嫡女出事了,兇手還是她們其中的一個!
雖然人不是她們推得,但是她們剛才卻是在一邊看笑話來着,如果真的要追究下來,誰能保證謝大將軍不會遷怒與她們一行人,以及她們背後的小家族?
一時之間,每個人心裏都是揣揣的。
尤其是剛剛推了謝漓的那個女孩兒,她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層,頓時臉色更是白的連一絲血色都沒有了,身體都快抖成了篩糠一般。
作為兇手,她不但在剛才親手推了謝漓一把,而且還經常出言不遜侮辱謝大將軍府是粗魯莽夫世家。若是在平時,大人們念及她年幼,只會是當她和謝漓的一時意氣之爭,不會跟她太過於斤斤計較。可是現在,謝漓出事兒了……
她瞬間有些心如死灰的感覺。
而此時正在被眾人團團圍住了的謝漓,現在也頗有些不太好過。
眼前一直都是重重疊疊的模糊人影且先不說了,現在最讓她難受的,就是她那僵硬沉重的身體。無論她想要多用力抬起自己的胳膊,整個軀殼卻都像是被壓了一塊兒大石頭一樣,動也不能動彈一下,就像是連呼吸都是壓抑沉重的。
而且現在她也在神志模糊間察覺到,此時貌似正有許多人在將她團團圍住,四周的空氣擁堵的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又悶又濕熱。那些人在不斷地吵吵嚷嚷,無數紛亂的聲音鑽進了她的耳朵里,恍惚間她都要以為自己的腦仁兒被這些聲音給攪成了漿糊……
直到人群外突然有一聲暴喝,突破了所有的聲音,猛地傳入了她的腦海間——
“我妹妹何在?”
這聲音清朗而具有生機,就像是一道霹靂一般突然探入謝漓的腦中,頓時把她的神志都給驚醒了幾分。
大哥的聲音……怎麼可能……
她的兄長,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隨着父親戰死在沙場上了啊……
這怎麼可能……各種驚愕的思緒鬱結在她的胸口,隨着謝漓神志的復蘇,猛然間化成了一口氣喘了出來:“呵……”
隨着這口彷彿淤在她心口多時的氣息被呼出,謝漓耳中聽到的聲音突然清晰了幾分,就像是從方才起,她與這世間相隔着的那層若有若無的薄紗,此時已經被人突然一把揭開!
只是,現在她的半邊身子依舊是麻木僵直,還是連個小手指都不能動,實在是難受的緊!
可現在圍觀群眾的心情,比還要難受驚恐百倍!
眾人也是剛剛被那一聲呼喊給嚇得猛然一抖,等他們回過頭之後,就看到一個俊朗幹練的青年男子,一把狠狠的推開了大廳的門,邁開腿氣勢洶洶的向她們大步走了過來。
“我家妹妹發生了什麼事兒?”
那青年邊走邊開口呼喊,響亮而又滿含怒火的聲音震得大廳中的那些女眷們,耳朵直發矇。
這個青年正是將軍府的大公子——謝朗!
此時他已經走到了女眷們周圍,一雙如鷹一般銳利的漆黑眼瞳,緩緩滑過了周圍女眷們的臉龐,在尋找着自己家的妹子。
只不過這裏各家的女眷實在是太多,本着男女大防的觀點,就算是謝朗的性格再大大咧咧,此時也不能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到處看着這些女眷們。
畢竟這裏面還有那麼多未出閣的大姑娘。
謝朗皺起了眉頭,把視線從那些驚恐的臉龐上挪開,扭過頭沉聲問道:“我剛才聽下人們說,我家妹子被人……二妹!!”
就是因為謝朗那麼一扭頭,他眼角的餘光剛好掃過了眾人腳下,一眼就看到了他家妹子的一條胳膊,從人群的縫隙中露了出來。
“都讓開!”
眼見得謝漓真的出事兒了,謝朗的眼瞳猛地一縮,再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放,一把把周圍的人群撥到了一邊,衝進了人群中。
“二妹!你現在怎麼樣了?”
仍在地上挺屍狀的謝漓:“……”
一切都還成,只要你不再衝著我的耳朵繼續大喊大叫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