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青燈的猜測
在青燈的眼裏，這個除妖師的聚會上，賓客之中不僅有除妖師和式神，還有一群除了他以外似乎誰都看不見的亡者。
亡者和活人是很容易區分的，不僅是因為他們本身的差異（日本的亡者是看不到腳的），而且也因為大部分的亡者身上穿的都是亡者服，也就是壽衣。
一群穿着黑色紋付羽織袴和花色和服的除妖師之中，混着一群頭上戴着白色三角巾，穿白色亡者服，走路靠票的亡者，可不就是一眼就能區分開。
雖然除妖師的式神里也有類似打扮的，但它們大多長得極為抽象，只看臉就能區分出兩者了。
夏目像是聽到了極為恐怖的話，他忐忑不安的道：“你是說這裏有很多……亡者嗎？”不敢再說什麼鬼魂之類的，他也跟着青燈改了稱呼。
總覺得被注視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啊。
“很多，大概不比現場的除妖師少。”黑色和白色混雜在一起，看着就覺得擁擠。
這裏的亡者倒不是什麼危險的存在，他們成群結隊的聚集在一起，興緻勃勃的圍觀着會場上的除妖師和式神們，青燈能聽到他們的談話，似乎這些亡者都是在過世后突然發現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妖怪，而且對方還看不到自己時，就興緻勃勃的跑來圍觀了。
雖然地獄的接引科里有能夠預知死亡的荼吉尼在，但現役的獄卒數量還是太少了，相比日本的人口，就算他們每天都非常努力的接引亡者，還是會有一部分亡者無法在去世的時候立刻被帶走，這就造成了有些亡者會跑到生前就想去的地方——比如說男性的亡者特別喜歡跑到女澡堂女子更衣室之類的地方，每次獄卒們去這些地方都能抓到一堆亂跑的亡者。
不要以為亡者是渾渾噩噩的，實際上他們的性格做派和生前沒有任何的不同，甚至更加的“活潑大膽”。
所以青燈並不意外會看到這麼一堆滯留在現世的亡者，他意外的是，這些傢伙竟然膽子大到跑來除妖師的地盤。
雖然除妖師似乎不能看到亡者，但他們的符咒法術之類的攻擊對亡者也是有效果的，要是一個不小心被波及，本來就很弱小的亡者估計就要魂飛魄散了。
這裏可不是彼世，沒有能夠讓亡者自動恢復的特殊力量。
該說他們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呢，還是因為無知所以膽大？
不像青燈因為看多了地獄的亡者，對他們已經免疫了，夏目這個從來沒見過亡者的少年這會兒只覺得會場裏陰風陣陣，好似哪裏都不安全。
他一把撈起貓咪老師抱在懷裏，貓咪溫暖的體溫讓他放鬆了一點。
倒是貓咪老師用只有他們能聽到的聲音大叫着要繼續喝酒吃東西，但從它並沒有真的掙扎，而是只說不做這點來看，就能知道貓咪老師其實也是在關心夏目的。
它還喋喋不休的教訓着夏目：“你就是膽子太小了，那種東西要是真的敢做什麼，我一定把他們都吃掉！”
“嗯，那就拜託貓咪老師了。”夏目笑着，把貓咪老師舉高了一點，面具下露出的下巴在它柔軟的身體上蹭了蹭。
貓咪老師似乎僵了一下，很快又神氣活現的開始指揮夏目給它拿東西吃。
夏目欣然從之。
倒是青燈這個旁觀者看着這主寵（主僕？師徒？）和諧的一幕，感覺有點詭異。
沒記錯的話，貓咪老師是大妖怪吧？而大妖怪似乎都能變成人形的……他要不要把這對主寵也隔離一下？
還是算了，不說這兩個的感情可比他深厚，夏目會不會聽他的，就是貓咪老師那個樣子也不像是會把夏目叼走的啊。
就算是被叼走了，這是個大妖怪，命長的很，似乎也沒什麼不妥的。
就在青燈想法快要飄出天際奔向外太空的時候，的場靜司這位宴會的主人終於出現在了會場之中，引起了所有除妖師的注意。
在角落裏圍觀了的場靜司的講話，青燈歪着頭和夏目耳語：“那個站在他身邊的女人是誰？”
聽到他的詢問，夏目皺起了眉頭，語氣有些淡淡的排斥：“那是的場先生的秘書，七瀨女士”
“你不喜歡她？”青燈一聽就聽出來了，很是意外，就算是面對的場靜司的時候，夏目的排斥也不會這麼明顯。
夏目抿嘴道：“這位七瀨女士習慣用弱小的式神做誘餌捕捉和消滅強大的妖怪，一般被她選為誘餌的式神基本上都會沒命。”
青燈一聽，頓時也對那位七瀨女士沒了好感，他捂着下巴（和鬼燈一起久了被傳染的喜歡用這個動作思考）道：“以妖怪的標準來說，我們倆也算是弱小的吧？”
夏目頓時哭笑不得，接着就玩笑道：“那是你，外婆說我覺醒的話一定是強大的半妖。”
他現在也不排斥自己半妖的身份了，相反，半妖的身份對夏目來說，是和親人的牽絆，是夏目家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血統。
甚至夏目其實還有點期待覺醒的到來，那樣他就能去彼世探望自己的父母了。
青燈聞言撇了撇嘴：“青行燈怎麼了，我好歹還是SSR呢。”他這是把遊戲都給算上了。
兩個人你來我往的鬥着嘴，直到一道修長的身影走到他們身邊，才默契的閉了嘴。
“在聊什麼？那麼開心。”名取周一端着酒杯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說點的場家的一些壞話。”青燈笑道：“你那邊忙完了？有什麼發現沒有？”
說壞話會怎麼開心？不去想他話里的真假，名取周一聳聳肩道：“大家雖然都很熱衷討論這個話題，但有用的信息很少，我現在唯一知道的一點就是每個死者在暴斃前都有一些很詭異的舉動，像是突然變得很能吃，總是喊餓，還有……”他頓了頓，臉色凝重道：“他們的內臟似乎不見了。”
青燈和夏目面面相覷，這聽起來真的是越來越詭異了。
青燈追問道：“內臟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因為他們死的太離奇，還不能確定是不是妖怪做的，就有家屬報了警，警方那邊解剖室屍體后發現死者體內所有的內臟都不見了，消失的非常乾淨，一點痕迹都沒留下，就好像死者原來就沒有這些內臟一樣。”
夏目喃喃道：“聽起來不像是人類能做到的。”
除了從小被妖怪追逐，夏目並沒有遭遇過其他的危險，這種殘酷的凶殺案對他來說就是只會出現在電視新聞和偵探小說里的故事，聽起來非常的不真實。
而且非常恐怖。
倒是青燈在地獄裏見多了亡者受刑的樣子——雖然大部分都被系統屏蔽了——所以他聽到這樣駭人聽聞的消息還是能保持鎮定的。
甚至會在腦子裏和系統討論兇手會是誰。
【聽起來有點像是餓鬼。】
餓鬼是六道輪迴中餓鬼道的產物，它們是不斷受饑渴折磨而不安的鬼魂，外表十分醜惡，並且永遠處於飢餓之中，偏偏怎麼吃都不會飽，據說大部分的餓鬼都是因為生前犯下“貪嫉、欺誑他人”等罪孽而被打入餓鬼道投胎成為餓鬼的。
這種餓鬼和那些因為貧窮飢餓而最終餓死的餓死鬼是不一樣的，後者本身沒有犯罪的話是不會被打入餓鬼道的。
系統的猜測讓青燈有了些頭緒，死前暴食確實很像是被餓鬼附身的樣子，不過吃太多不是應該撐死嗎？怎麼會連內臟都消失了？
而且如果是餓鬼道里的餓鬼，它又是怎麼逃出地獄的？現在的地獄可是嚴密的沒有許可的話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突然想到那個蒼蠅王別西卜了。）
要是真有餓鬼逃出了地獄，他們怎麼會一點消息都不知道？可沒有哪個獄卒敢跟鬼燈玩什麼欺上瞞下的把戲。
這些問題他想不出答案，系統也無法解答，畢竟他們都只是知道有這種餓鬼存在，卻誰也沒見過。
但青燈還是把猜測說給了兩個人聽：“如果是突然變得很能吃，開始暴飲暴食的話，我想可能是被餓鬼附身了，這種鬼我想你們應該也聽說過？就是那種怎麼吃也吃不飽，卻又什麼都會吃的餓鬼。”
夏目立刻就想到了曾經聽說過的關於餓鬼的傳說，倒是名取周一有些不相信：“你是說這個世界上有鬼魂的存在？這不可能，不管是人還是妖怪，死亡以後靈魂都會閑散的。”
名取周一雖然沒有見過人死亡后靈魂的樣子，但他是除妖師，消滅的妖怪不知道有多少，那些妖怪在死亡時，就像是破碎的鏡子一樣，砰的一下就碎掉了，然後化作光點消失，根本沒有什麼靈魂存在。
所以名取周一完全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魂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