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chapter 11
第二天大家都起得很早,天沒亮就開始徒步上山取景。
司霆換了身運動裝束登山,一身黑,顯得精瘦幹練。卡助理因為年齡大了,不敢登山,怕高反,就沒跟着來。
昨天司霆在大庭廣眾之下欽點季檬當模特,下來后大家都議論紛紛,討論兩人是否有不同尋常的關係。
一個是奧運冠軍,雖然被黑得徹底,但好歹輝煌過,長得也還不錯。一個是大設計師,雖然季檬比起司霆的名望還差得遠,但兩人勉強還是能配配。畢竟季檬的顏值在那裏。
秦穎搭訕功夫一流,扯着季檬跟司霆並排登山,好在山道夠寬,正好能容納下三人並排。
這位秦副主編,司霆也有所耳聞,年輕,僅用了半年時間拿下副主編這個職位。
她在業界內風評很高,算是很有時尚天分。
他發現這個秦潁的確有過人之處,通過季檬的眼睛,他所認知的秦潁,是另外一種活潑張揚的性格,而眼下這個秦潁,卻是穩重幹練,半句話不離工作,能恰到好處地吸引他往下聊。
秦潁對時尚也很有見地,對他的新設計也有很特別的理解。
司霆側目問她:“你對我的設計好像很了解,這次雜誌專欄,你負責編寫?”
“嗯,本來我還猶豫,但現在模特換成了季檬,我更要親自執筆了。雖然主編秉承了司柏嘉女士的傳統思想,不敢用有任何黑料的模特作為封面雜誌,但我卻認為,季檬雖然黑料大把,但話題性是足的,由她作為我們封面模特,這期雜誌一定能大爆,”秦潁笑着說,“當然了,娛樂話題足,對雜誌是有好處,但是對您的設計宣傳可能會反效果……”
季檬見兩人聊得歡,特意慢下步子,往後退。
秦潁卻抓緊她的手腕,硬生生將她拉上前來,“司霆先生,季檬是我的助理,您現在是她的經紀人,恕我冒昧問一句,您對她未來有什麼規劃嗎?站在商業角度來說,現在的她,並不適合做您新設計的代言人。”
“嗯,確實,黑料太多,網絡口碑奇差。”
季檬:“……”這兩人算是當著她的面說壞話嗎?
“但是,”司霆頓住腳步,停下喘口氣,目光落在季檬臉上,“作為她現在的經紀人,塑造她,是一個挑戰,也是我的職責。我當然考慮過失敗,這好比商業投資,總有風險,不是嗎?秦副主編。”
秦穎笑了笑,說了聲是。
如果她是司霆,也會賭一把,捧季檬。
季檬身上有太多值得挖掘的潛在性。
然而季檬卻並不明白兩人賣什麼關子,總覺得這兩人是在合計怎麼才能把她賣出個好價錢。論斤?還是個數?
T.T……
今早司霆簡單看了一下關於季檬的資料,發現季檬的負.面新聞,現在主要通過微博、微信這些類似網絡平台傳播。
電視、論壇以及紙媒,報道她的黑料很少。
似乎……是有人在刻意幫她壓制這些負.面新聞。
論壇紙媒都相較好操控,微博和微信公眾號這類平台,傳播速度廣、快,很不好控制,只能設法引導。
季檬沒有經紀團隊,是誰在背後幫她?
這點,司霆百思不得其解。
等到了山頂,季檬換好衣服才恍然,這兩人的確合謀坑了她。
零下的溫度,她穿着抹胸連衣裙,赤腳站在山巔雪地,身後是浩瀚無邊的雲海,頗為壯觀,腳下是冰涼刺骨的白雪,瑟瑟寒風猶如刀割肌膚,別說裸臂膀和腿腳的季檬,其它人裹着羽絨服都嫌冷。
但季檬也明白,這個機會難得,如果把握不住,那她可能就真的沒有翻身的機會。
司霆看着她裸着臂膀和腿站在雪地里,肌膚被寒風打得泛紅,心頭不太是滋味。
工作人員用保溫壺的熱水沖了一杯熱巧克力給他,溫吞吞的水杯握在手裏,很暖和。但他看着站在雪地里咬牙堅持的季檬,罪惡感頓時涌遍全身。
季檬第一次體會什麼叫冷得痛徹心扉。
雪在她腳心下化開,冰冷的刺痛由腳底升騰而上,冷風如刀,從四面八方打在她的肌膚上,幾乎拍到骨頭裏。
她咬牙堅持,按照喬衍的要求擺出姿勢。
“初夏之陽”的裸粉輕紗貼着她大腿的肌膚輕輕掠動,繡球花彷彿嵌於她潔白的肌膚上,栩栩如生。
喬衍對模特要求很高,即使對象是季檬,也不會放水。
於是在喬衍的高要求下,僅一個姿勢,來回拍了近一個小時。
季檬咬牙堅持拍完,當喬衍說ok的時候,她已經凍得木在原地,雙腿疼得邁不開了。
喬衍放下設備,從助理手裏接過毛毯,給她披上:“小貓,還好嗎?”
“好……”你個頭啊。季檬冷得直哆嗦,彷彿舌頭都凍硬了,想罵他小混球,可嘴裏的字怎麼都吐不出來。
喬衍一臉抱歉:“好在你的上鏡感不錯,彌補了你沒有經驗的缺點。否則,今天就算拍到天黑,也不定能拍出一張滿意的成品。”
季檬真的是凍懵逼了。
秦穎給她搓手,不停地給她哈熱氣兒,“說好你是我的助理,現在我成你的助理了。”
“我在冰天雪地里站這麼久,總該有點公主的待遇吧?”
季檬話剛說完,果然有了公主才有的待遇。
司大設計師親自遞來一杯咖啡,讓她受寵若驚,一時不知道是該接,還是不接。
她抬頭看了眼司霆先生,發現,這貨脫掉了黑色外套,只留了一件薄薄地長袖T……薄到什麼程度?
她甚至能看見他的胸肌……
所以,司大設計師,是有多熱?
等司霆走開,她湊在秦穎耳邊小聲調侃:“你男神這是有多熱?為了顯示他的胸肌和好身材,也不用脫了衣服顯擺吧?”
“……咳。”秦潁輕咳一聲,指了指她用來包腳的衣服,“他的衣服在你腳下。”
剛才上山時,兩名背裝備的姑娘因為高反缺氧反應,被迫下山了。他們只留下了幾件必須的裝備,用來供模特取暖毛毯只留下兩張。一張季檬裹在身上,一張裹在下身,而她的腳也需要回溫,所以司霆脫了外套,給她包腳。
“看來司大設計師要捧你,是認真的。”
季檬沉默。
秦穎推了推她:“想什麼?不會被感動的想以身相許吧?”
季檬一臉正色:“我只是在想,我裹過腳的衣服,他還會穿嗎?”
秦潁給了她一記白眼:“你可以去問問。”
……
拍攝完雪頂的照片,已經下午五點,夕陽西下,雲海被烘成一片暖紅。
季檬裹回自己的羽絨服,活動了一下,體溫總算回暖。晚上季檬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不停地打噴嚏。秦潁捧着正在電腦工作,扭過頭問:“檬檬,你感冒了?我行李箱裏有感冒藥,你吃點。”
“嗯,好。”季檬怕打擾到她工作,拿了水杯和感冒沖劑,裹着毯子下了樓。
大廳里沒人,火爐燒得很旺,上面的水已經沸了。
季檬將水杯擱在凳子上,用牙去咬沖劑的包裝袋,可渾身沒什麼力,連牙齒都變成了軟的。
一隻修長的手從天而降,五指一屈,捏住她手裏的包裝袋,從她手裏奪走了感冒沖劑。
季檬抬眼望着他。
她一米七五的身高,不矮,在秦穎跟前她覺得自己像個巨人。然而在司霆面前,她矮他整整二十公分,瞬間變成了小小的一隻矮人。
司霆輕而易舉撕開包裝袋,發現她面色蒼白,用腳勾過凳子,踢到她身後。他空手壓在她肩上,稍一用力,往下一壓,季檬便重重坐在了矮凳上。
她頓時矮了他好長一截。
她仰着腦袋望司霆,發現看東西居然有了重影。
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眼睜睜望着司霆將感冒顆粒倒進了水杯,用那雙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手,拎起水壺,滾燙的開水將褐色顆粒衝散,變成了渾濁厚重的液體。
司霆將沖好的顆粒遞給她。
季檬嘴角嚅動,說了聲謝謝,伸手去接水杯。
然而手上力度太輕,手指沒抓穩,杯子生生從她手中滑落。
季檬心臟跳了一拍。
司大設計師會不會以為……是她故意讓水杯落地的?
她外面裹着一層毛絨毯,裏面是厚重的羽絨服。即便火爐熊熊燃燒,烤得周圍空氣都滾燙,可她依然覺得冷。
冷得她頭暈眼花,她伸手去撿水杯,手指剛觸碰到還溫熱的杯身,男人的手掌便從天而降,掌根恰到好處地抵在了她額頭上。
他的手掌和身高成正比,她用觸覺,感受到了他五指的修長。男人打開五指幾乎包圍了她半個腦袋,掌心的溫熱在她額頭的肌膚四散而開。
司霆收回手,順勢蹲下身,視線與她雙眼平齊,眉頭皺得極狠。
他的雙瞳嚴厲非常:“高燒,自己沒有發覺嗎?”
季檬有點尷尬,雙頰潮紅,不知是因為火爐的溫度,還是因為男人突如其來的探頭動作。
她抬起手,慌張地揉了揉額頭,原本細小的嗓音,幾乎變成了蚊音,“我……覺得……還好啊?就是有點冷。”
她是真的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壞了。
難道,司霆先生做了經紀人,就變成了……熱心腸?
可她怎麼聽說,司霆先生在工作上,心腸冷硬?
火爐的溫度烤得司霆面頰發燙,而她穿着毛衣羽絨服,外面還裹了一層毛毯。居然冷?
司霆脫下自己的黑色羽絨服,罩在她裹着的毛毯上,拽着她胳膊起身,帶她往外走。
天已經黑了,外面又開始飄雪。
直到被塞進車裏,季檬才渾渾噩噩地張嘴,壓制着喉嚨的乾澀和疼痛,小聲問他:“司先生,這麼晚了,我們就不去兜風了吧?”
“兜風?”
司霆朝季檬壓過去,嚇得她瞪大眼睛:“司先生,你別這樣……”
她下意識攥緊毛毯,讓領口密不透風。
呵呵。司霆冷冷看着她,替她拉過安全帶,扣上。
原來是替她系安全帶。季檬鬆了口氣。
司霆將汽車開出停車場,朝山下駛去。季檬並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裏,司大經紀人難道要帶她……兜風?
司霆成為了她的經紀人,而她名正言順成為了模特,一時間她還真難消耗這個事實。
她突然就有了一個這麼牛逼的經紀人,恍如做夢。
季檬靠在椅背上,頭暈至極,迷迷糊糊地跟司霆絮叨,說了一堆火星文。
“閉嘴。”大概終於聽煩了她的絮叨,他厲聲喝道。
季檬有點委屈,嘟囔:“許你大半夜帶我出來兜風看黑乎乎的山,還不許我說話了嗎?”
誰他媽帶你兜風呢!司霆被她氣得眉頭都擰成一團。
季檬眼睛徹底睜不開了,雙耳燙的幾乎能煮熟雞蛋。
她睡了過去,迷迷糊糊覺得自己進了浣熊先生的視角,迷迷糊糊看見了……臉蛋潮紅,裹得像粽子的自己?
她腦袋變得沉重,視覺也變得沉重,已經分不清到底是真的進了浣熊先生的視角,還是發燒產生的幻覺。
浣熊先生怎麼可能看見她呢?除非浣熊先生是司霆先生。
怎麼可能呢?司霆先生才不是那個賤賤地宅男漫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