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名俠(23)
貓陛下驚奇道:“降龍三十六刀?我只聽過降龍十八掌。”
顧青煞有介事道:“是嗎?那可能是因為降龍三十六刀是我隨口編的吧。”
貓陛下:“……”
不過現在並不是這麼優哉游哉的時候啦,貓陛下趴在顧青的肩膀上,看了看那三十六個丐幫弟子,有那麼點不懷好意道:“爹,你真的要和他們打群架嗎?”
該怎麼說呢,這群丐幫弟子很丐幫,而且還不是凈衣派的,每個人都是蓬頭散發,褸衣赤足,和這樣的人交手,對顧青來說確實是一個挑戰。
不過這是一場必須要打的群架,看丐幫弟子這般,就知道他們是有備而來的。
連天雲雖然耿直,可他也看得出來不對勁,朝着左公龍那邊吼道:“這就是你們丐幫的行事準則?”
左公龍冷笑道:“連三俠你也聽到了他說的了,這傢伙是要置我們於死地,我們可不能坐以待斃,給江湖帶來更大的禍端!”
柳伴風心細如髮,此時忍不住道:“龐公子若當真有心要重演衡山一役,何必現在就公之於眾?”
金不換揚聲道:“所以我們左長老才會說他聰明反被聰明誤!”
顧青接道:“金不換你鸚鵡學舌學得很到位。”
金不換:“……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
在他們說話間,那三十六個丐幫弟子手中的刀揮舞的越發紛雜,且包圍圈越來越小,且這三十六人中看來雖似融為一個整體,其實是以每三人組成一組,這三十六人的腳步看來雖一致,其實每三人與三人間又另有節奏。
這三十六人舞動長刀,刀光看來雖多,其實陣法的推動是很緩慢的,就好像他們確定了魚兒已在網中,作為漁翁的他們並不需要太着急。
突然間,三柄長刀閃電般劈下。
而顧青卻全然沒有動作,就好像已被這精妙的陣法嚇到了一般,可其他人卻不會這麼想,他們眼睛都不眨的盯着顧青,就想知道他會如何破陣,連剛才為顧青說話的柳伴風夫婦也是。柳伴風本來是騎在馬上的,突然身子一歪,差點從馬上摔下來,還是鐵化鶴眼疾手快拽了她一把,柳伴風不敢再看顧青那邊,心有戚戚然道:“他手上的動作,看得我昏眩……”
鐵化鶴也有同樣的感覺,只是他還搞不清楚顧青在做什麼。
但見顧青的手指在動,動的飛快,而且詭異。他有時屈着拇指,有時伸着無名指,有時候中指、食指和尾指齊屈伸不已,且出手忽快忽慢,伴隨着似咒語的一句話:“臨兵斗者皆陣列於前。”
可就是這樣怪異的動作和那咒語般的話,不僅將那先行的三柄長刀阻礙住,就連其餘的長刀的刀光都被包裹其中,那就好像,不,是在空中生成了一張天羅地網,將那刀光困住,讓他們不能再前行。
這說起來其實是顧青從六分半堂總堂主雷損那兒學來的“快慢九字訣”,再深入一點來講,這快慢九字訣,能夠將強大的念力、真氣與技法,三者合而為一,在瞬息間一動手指就能發揮出倒轉乾坤之力。這聽起來十分不武俠,可這就是那個武俠世界的武功功法,就如同顧青先前使用過的眼刀,其實是用目力發射內勁……
不管怎麼說,這是一套不用近身搏鬥的招式,且威力不小。看柳伴風不遠不近的看着,都覺得渾渾噩噩,更不用說直面這快慢九字訣的三十六個丐幫弟子了。他們承受不住其中的威力,不用顧青再多破陣,他們就自己自亂陣腳,好在顧青還手下留情,沒有讓他們七竊流血而亡。
事實上,還得多感謝一下貓陛下。
貓陛下直面顧青那時而蓮花時而劍般的手勢變化,他是一點事都沒有,還不禁喃喃出聲:“我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我慢動作重複——”
顧青:“……”
顧青只是近來都在古代混武俠世界,可並不代表他不懂現世界的流行,本來好好的施快慢九字訣,這下子顧青也有點做不下去了,不過效果也是拔群的,丐幫那邊離得遠的三位長老,金不換他們昏頭漲腦的暈倒在雪地上,過了好半晌才緩過神來。
此時他們再看顧青的目光,就像是在看閻王。
或者說厲鬼。
反正是沒有誰再敢囂張了,全都瑟瑟縮縮的就像是鵪鶉,其中就包括“見義勇為”金不換。顧青放下手,重新變回那個眼角眉梢不見絲毫鋒銳的世家公子:“金不換,此情此景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金不換:“……”
金不換平時多會顛倒黑白,指鹿為馬啊,可現在他連吭聲都不敢吭聲,事情發展到現在,誰能想得到啊!更關鍵的是這件事他可以說是發起人,或者慫恿者——先前不是提到他有個大膽的想法嗎,金不換想的就是誣衊顧青是快活王門下,又有那處古墓是高山青的,他也憑藉先前從金鎖王哪裏學到的技藝看了出來,所以就雙管齊下,務必搞臭顧青或者搞死他。
更有天也助他,這說的是洛陽城的傳聞,然而現在金不換見證了什麼叫“功敗垂成”,再有丐幫折損的弟子又該怎麼說呢?
金不換不敢往下想,可額頭上的冷汗一滴滴冒了出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左公龍氣急敗壞的聲音在金不換耳邊響起:“看看你乾的好事!”
金不換倒也清楚他這時候不能表現出心虛的神色,當下一咬牙就抬起頭來,揚聲對着顧青那邊道:“你這樣的武林敗類——”
接下來的話,在金不換看清楚那邊的場景后戛然而止。
人家早沒影了,好嗎?
金不換:“……”
先不說金不換差點嘔出血來,單就來說這場發生在洛陽郊外的對戰,不說很快就隨風傳到其他江湖人士耳中,但最起碼是在第一時間就傳到了王憐花耳中。他可是時刻關注着顧青的動向,且仁義莊的眾人和丐幫可都算是他招來的“陪客”,然而王公子也萬萬沒想到,這“陪客”就像是紙糊的一般,就僅僅一個照面,就被人家打幾個手勢就給打敗了。
王憐花變了顏色,他覺得他低估了顧青。
好在現在還不晚,王憐花就去將此事細細的說給了王雲夢聽。
王雲夢也收起了心中對活閻王的輕視,哪怕只有不可避免的幾分,沉吟良久后,王雲夢伸手扶了扶鬢間的鳳頭簪,“這樣的絕妙人物,我想提早見一見呢。”
顧青送上的拜帖提到的拜會時間,是在今天晚上,現在距離晚上還有段距離,王憐花想了想就對王雲夢的話心領神會,轉身就換上了他最喜歡穿的緋色衣衫,帶上了婢女,前去客棧拜會顧青。
大搖大擺的。
朱七七一見到王憐花,就怒從心起:“你個色狼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王憐花笑得無垢:“姑娘可是在怪我原先對姑娘的情不自禁?可姑娘生的瑰姿艷逸,性情也與眾不同,我若是放着姑娘不去情不自禁,那豈不是有愧姑娘的天生麗質?”
朱七七臉猛地漲紅了,一部分是羞的,另一部分是替王憐花臊的:“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你竟然扮成我,對沈浪投懷送抱,簡直是寡廉鮮恥!”
王憐花:“……姑娘沒想過我當時就是你,我做出的動作都是你會做的,所以你這麼說當時的我,其實就是在說你自己。”他說完就愣了愣,也意識到這番話,先前顧青在易容成他的時候,面對他的指責,也這麼反擊過,這讓王憐花不禁產生了拾人牙慧的屈辱感。
朱七七更是羞惱:“反正你就是個色狼!”
王憐花收斂了心神,不再和朱七七一般見識,只道:“色狼總好過柳下惠,不是嗎?”說著就往裏走,朱七七掐腰道:“誰准你進來的?我可不稀罕再見到你。”
王憐花笑得更甜蜜:“我是來見龐兄的。”
朱七七:“……”
這和先前貓陛下說“我也沒想要請你吃”的效果一樣,而考慮到王憐花先前還對她神魂顛倒,所以他弄出這麼一出,更讓朱七七無地自容,強自道:“你這樣的壞胚子,龐元英才不願意見你呢。”
事實證明,顧青很願意見王憐花。
朱七七氣得跑開了,沈浪也多看了王憐花一眼,顧青笑道:“兩位終於坦誠相見,不知有何感想?”
沈浪:“……”
王憐花臉皮則厚得多,他朝沈浪拱了拱手:“沈兄一表人才,在下仰慕已久。”
沈浪神色有些複雜,只略點了點頭。
王憐花轉而看向顧青,笑着說明了來意。
顧青揚了揚眉,有點不可思議道:“這可真是新鮮,從前我拜訪的那些人,他們無不把我當做洪水猛獸,不想還有人上趕着請我先過府去吃頓便飯。”
上趕着的王公子:“……”
顧青又道:“看在這份新鮮的份上,我答應了。”
王憐花:“……呵呵,那真是太好了。”
他一抬眼就對上顧青故作出來的難以置信,一時心情十分複雜,連強顏歡笑都不願意多勉強自己,帶着那麼幾分狼狽離開了客棧。
等王憐花一離開,做不出這樣表面功夫的沈浪看向了顧青。
顧青朝他一笑:“沈公子你大可放心,我會幫你問清楚當年衡山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的。”他頓了頓還補充道:“關於令尊、雲夢仙子和柴玉關之間的事。”
沈浪:“……”
貓陛下頓時聞到了八卦的味道,他“咻”一下竄了過來,優雅的坐在顧青旁邊的椅子上:“爹,他們仨之間有什麼事啊?他愛她,她愛他,他愛他?”
沈浪乾咳起來。
“那倒不是,”顧青笑得好不開懷,“其實是她利用他假死,他利用她假死,他想她死,她也想他死。”
貓陛下:“??”
沈浪:“……”
貓陛下只能說:“好複雜啊。”
這確實蠻複雜的,沈浪在心中嘆口氣,“我想雲夢仙子找龐兄你,該是想說服龐兄和她合作,一起對付快活王。”
顧青聳了聳肩道:“我覺得她這是多此一舉。”
沈浪愣了下,不期然的想起先前顧青就說過,在結束金振羽一家被殺案后,他就會去對付快活王,可再仔細一想,沈浪覺得他和顧青要表達的意思,並不太一致。只沈浪再去看顧青時,顧青已經去摸貓陛下的發旋了:“有人請咱們吃午飯了,開不開心?”
貓陛下有那麼一點點‘不滿’:“爹,我不是三歲,好嗎?”哎呀呀,真是甜蜜的負擔。
沈浪心念一動,幾乎就要把關於貓陛下的疑問問出口,可最後還是忍住了。
過了不到半個時辰,王憐花那邊就派人來接顧青和貓陛下去赴宴,可巧他們前腳剛離開,李長青和連天雲一行人就進了洛陽城來,因偶爾瞧見了朱七七的身影,便找了過來。
沈浪這才知道了早先在城郊外發生的事,他還沒整理出個頭緒來,朱七七就不可置信道:“龐元英他會天魔十三式和紫煞手?那他到底是從哪兒學的?”
她不知想到了什麼,拽住沈浪的胳膊:“沈浪,你說龐元英會不會和王憐花就是同一個人?剛才來的那個王憐花是假扮的,他們這樣真真假假的,就是想要混淆視聽。”她早先就這麼想過。
沈浪覺得朱七七是異想天開的,然而其他人面面相覷,連天雲忍不住道:“龐元英一會兒說他是柴玉關的兒子,一會兒又有人說他是沈天君的兒子,一會兒還說是什麼高山青的後人,現在竟還又冒出一個身份來?”
不會覺得分-身乏術嗎?
不是……
是他究竟是誰的後人?
關於這個問題,王府那邊“雲夢仙子”王雲夢也願意和顧青面對面的探討下。
王府松木清秀,樓台玲瓏,一廳一閣,無不佈置得別具匠心,再加上松巔亭角的雪,更令人渾然忘俗。宴席就擺在一處明軒里,從明軒的窗戶往外望去,就可見數株花枝俏的梅花,再配合上那松濤竹韻,不可謂不是一處待客的好去處。
王憐花將顧青和貓陛下一路迎到了此處,雲夢仙子還沒有來,但明軒里已候着一名婢女,那婢女穿着一身白衣,烏髮如雲,紅唇雪膚,眸若秋水,略一低頭時就如同一朵水蓮花,赫然是那日在歐陽宅里被拍賣的白飛飛。
顧青神情自若,只在王憐花叫白飛飛來伺候他時,無情又冷酷的拒絕了:“你只管服侍我兒。”
貓陛下捧着臉,眼睛水潤清澈,嘴裏卻道:“哎呀,這多不好意思啊。”
白飛飛:“!!”
王憐花並非第一次聽貓陛下口出人言,可如今他近距離的仔細觀察着,仍看不出任何易容的端倪來。
顧青抬眼看他:“你很好奇我兒是怎麼一回事?”
王憐花立刻一躬身:“在下對他着實是好奇,如今特請龐兄賜教。”
顧青徐徐一笑:“我還以為你心中已有了答案。”
王憐花心神一動:“哦?”
“我兒不是給你預言過你的將來嗎,那可是屬於天機,本就有話為‘天機不可泄露’,我兒卻泄露了天機,自是要遭天妒的,久而久之他就變成了這幅人不人貓不貓的模樣。”顧青說著還黯然神傷起來。
王憐花:“……”
貓陛下半點自怨自艾都沒有,他正指使着白飛飛喂他吃葡萄,儼然一小紈絝。
王憐花看了小貓得志的貓陛下,又轉過頭來面向顧青:“龐兄說得可和我心中已有的答案不同,我可是以為龐兄的這貓兒子,是由山左司徒獻上的忠誠。”
顧青偏頭看過來,“唔”了一聲,在王憐花以為他說中了時,顧青假模假樣的感嘆道:“多奇怪啊,我說的真話都被王公子你當成假話,我說的假話王公子卻深信不疑。”他頓了頓又道,“我以為親身經歷過郊外之事的王公子,你會跳出‘我爹不是柴玉關,就是沈天君’的思維局限呢。”
王憐花愣了下,有幾分不確定道:“龐兄知道我當時在場?”
顧青理所當然道:“這不是很容易的嗎?”
王憐花:“……”
當時王憐花混入在一眾丐幫弟子中,且當時場面一度非常混亂,王憐花實在沒想過顧青會認出他來。王憐花抿了抿嘴唇,“願聞其詳。”
顧青目光落在被紅-袖添香的貓陛下身上,眉眼溫和,爾後漫不經心地回答着王憐花的問題:“一個人的面貌、膚色、聲音都可以改變,甚至連身高都可以,但只有兩眼之間的距離,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這是我這次認出你的根本原因,至於上一次,上一次你的破綻實在是太多了,如果你想聽的話,我可以耐心的和你一一列舉。”
王憐花:“……”
好在為王憐花解圍的人來了,只聽得一陣清脆的環佩叮噹聲,接着是一陣比環佩聲更動聽的笑聲,伴隨着的還有似蘭似麝,醉人魂魄的香氣。
王憐花規矩的站了起來,白飛飛也低眉順眼的站到一旁。
來人艷光四射,如天仙化人,赫然是王雲夢。
王雲夢一來,目光就逕自落在顧青身上,含笑道:“龐公子。”
顧青亦頷首:“雲夢仙子。”
貓陛下本來還看得目瞪口呆,聽顧青叫出對方的名號后,他就恍然大悟:“她就是那個雲夢仙子啊,果然聞名不如見面。”貓陛下可是個場面人,只是這話兒聽起來有點不太對味。
王雲夢看向了貓陛下。
顧青介紹道:“這是犬子。”
王雲夢:“……龐公子當真是不同凡響。”
顧青微笑道:“彼此彼此。”
王雲夢蹙了蹙娥眉,“龐公子口才辯解,亦人所難比。”
顧青繼續微笑道:“我想這一點,令郎深有體會。”
王憐花:“……”
貓陛下亂入進來:“爹你是說雲夢仙子其實是王憐花的娘?那朱七七又是誰生的?”
王憐花:“??”
王雲夢:“??”
顧青沉吟道:“總歸不是雲夢仙子生的,”他安撫了貓陛下后,又朝王雲夢道:“犬子無狀了,我代他向夫人陪個不是。”
王雲夢嫣然笑道:“先前憐花和龐公子之間有所摩擦,多有得罪,該是妾身代他向龐公子道歉才是。”她的笑容雖嫵媚,可神態卻很端莊,令人想要去親近,卻又不敢多去親近,不可謂不是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顧青抬眼看了眼在王雲夢身邊做乖巧狀的王憐花,“哪裏哪裏,王公子一表人才,胸中自有溝壑,果然是虎母無犬子。”
王雲夢:“……”
王憐花:“……”
這個詞化用的,略微妙啊。
貓陛下下意識的挺了挺胸脯,他爹在嘴炮上就沒有輸過!
不過這天差點就被聊死了,好在王雲夢現在心態端正了許多,場面不至於徹底冷淡下來,轉眼過後大家都坐了下來。最為自在的貓陛下繼續享受着白飛飛的服侍,顧青安之若素得很,最終還是王雲夢沒有按捺住,她緩緩一笑,自有萬千風情,“公子可知我請公子來,是為了何事?”
顧青雙手攏在身前:“夫人想我去對付快活王。”
王雲夢笑意加深:“除了他還有誰……除了他之外,還有誰值得勞動公子?”
可惜顧青對這種糖衣炮彈免疫得很,他自謙一笑:“夫人何必妄自菲薄,我可是已將拜帖送給了夫人,夫人便是值得我動手的。夫人不會已將此事忘了吧?”
王雲夢怔了怔,又聽顧青說:“其實夫人提前請我過來,和我說起對付快活王的事,並沒有多少必要,只因為在此之前,我已答應過三個人去對付快活王了。”
王雲夢動容道:“三個人?”
顧青正色道:“正是。”
然後,他就沒細說了。
王雲夢:“……”
王憐花:“……”
顧青撫平衣衫上莫須有的皺褶,“我的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夫人也該拿出些許誠意來。”
王雲夢收斂了神情,“公子是指?”
顧青垂下眼帘道:“你和快活王不是暗通曲款,你儂我儂么,為何會分道揚鑣?”
王雲夢笑得很嫵媚,她輕攏了下鬢髮:“公子為何會對這陳年舊事感興趣?”
王憐花端坐在一旁,並不插-入到他們的對話中,只是他心中也暗自想:‘看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
貓陛下繼續吃吃吃。
顧青默然道:“大概是因為我想知道夫人和‘九州王’沈天君之間,是否有什麼我不該知道的事?到底夫人竟從乾坤第一指下逃生。”
王憐花:“……”
王雲夢:“……公子着實叫我糊塗了,公子究竟是更在意柴玉關,還是更在意沈天君呢?”
顧青嘆息一聲:“夫人更傾向於我是哪一位的後人?”
王雲夢嬌笑道:“無論公子究竟是誰的後人,只要公子說會去對付快活王一事千真萬確,那我就不再好奇便是。”
顧青斜睨向王憐花:“可我看王公子就十分好奇,一直到現在都還不能釋懷呢。”王雲夢本人也是很在意的,永遠不要小看一個女人的嫉妒心。
王憐花:“……”
“我本來打算和你們坦誠一二的,可既然夫人並不再好奇,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不再討論這個話題了。”顧青再虧了王憐花一把,又轉向王雲夢道:“高山青陵墓中的財寶和武功秘籍,可是在夫人手中?”
王雲夢讚歎道:“公子果然智慧過人,不錯,那批財寶被我受用了。”她眼波流轉,帶着無盡的嫵媚:“公子也當真是好眼光,須知在我眼中,江湖中最不容易得到之物,也是最珍貴的東西,一共有三件,這高家留下的億萬財富,便是其中一件,公子可想知道剩下兩件是什麼?”
顧青還沒如何呢,貓陛下就頓時眼前一亮,“是什麼?是什麼?”
王雲夢未有不悅,卻只是稍微攏了下鬢髮,笑得越發千嬌百媚,顯然就是將關子賣到底。
顧青眉心未動,“夫人都說是你在眼中了,我又如何能猜得中。”
貓陛下立刻大聲道:“你撒謊!”
“我真高興我在你心中那麼偉岸,”顧青毫不客氣道,下一刻他就用稀疏平常的語氣道,“剩下兩件中,不會有一件是夫人你自己吧?”
王雲夢眯起了眼睛,眼波流轉間,天底下怕是少有男人能抵抗得了,“公子可真是懂妾身的心。”
“你在勾引我。”顧青這麼陳述道。
王雲夢眼波越發婉轉,也不否認:“公子你可知道江湖中有多少男人,為了親近我而死,但他們雖然死了,也是心甘情願的。”她語聲很慢很慢,像是已甜得發膩。
顧青慢吞吞道:“——當著你兒子和我兒子的面。”
王雲夢:“……”
王憐花:“……”
貓陛下想了想說:“我不想要後娘。”
“你不會有後娘的,”顧青直言不諱道,他看向受挫的王雲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接下來會當著你兒子和我兒子的面脫下衣衫?說實話,你不是第一個做這件事的人,在你之前亦有兩個人這麼做過,而她們論叢外貌上看,同樣當得上‘絕色’二字,夫人想知道她們最後如何了嗎?”
王雲夢有一絲狼狽,可她很快就收拾好情緒,“如何了?”
而貓陛下他已經將爪子攥成拳頭,塞進了他的嘴巴里,整個人都快要斯巴達了。
“一個成了我的伯母,一個成了苗疆尼姑。”
這兩個人一個是石觀音,一個是林仙兒,只是這其中的故事只有顧青一個人知曉,王雲夢和王憐花母子分毫不知,可他們也不會當顧青只是隨口說說而已,不禁揣摩起顧青這番話中的深意。
貓陛下也把塞進嘴巴里的爪子拿了出來,忙不迭問:“爹,你說的是真的嗎?竟然真的有人去勾引你?你確定她們的頭沒有被驢踢嗎?貓個咪呀!”朱七七就是嗆顧青幾句,都被貓陛下認為是真的勇士,所以也就可以理解貓陛下這麼驚慌失措,這麼想不通了。
王雲夢:“……”
“擦擦你的口水。”顧青帶了幾分嫌棄道。
打發了貓陛下后,顧青就好像他家貓兒子什麼都沒說一般,轉過頭來再次看向王雲夢和王憐花母子:“我剛才那麼說,只是想打消夫人的想法,同時告訴夫人,我只對高家的那批億萬財富感興趣而,夫人沒必要多想。”
王雲夢的神色差點就扭曲了,她也不再繞彎子:“只是公子這樣,讓我如何能相信公子是真心實意助我對付快活王呢?”王雲夢還真沒見過對她不動心的男人,她從前也用這樣的辦法,讓很多男人心甘情願臣服於她過,這次也想故技重施,以確保顧青切實為她所用。
顧青輕笑道:“夫人的想法真有意思,古來只有色衰而愛馳一說,而我卻非視金錢如糞土的人。”
貓陛下深覺得確實如此,不住的點頭。
王雲夢:“……”
王雲夢無名火直往上冒,而她也從顧青對她的連諷帶刺中,感受到了那無邊的惡意,且她心中一直都沒有排除過顧青是柴玉關和其他女人生的可能性。她雖說恨柴玉關入骨,可她到底愛過柴玉關,心中的嫉妒不免就冒了出來,這種種因素,就促使王雲夢改變了主意,她本來不打算對顧青施展**攝心催夢**的,現在她決意讓顧青見識下這昔日讓全武林聞風喪膽的獨門絕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