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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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南嶺的路上,上坡多,又背着糧食,還要拿着鐮刀開路,回來的時候路都走過了,一身輕鬆,下坡路又好走,幾個孩兒打打鬧鬧地竄得很快,總算在傍晚時分,看到了谷堆村村口那棵大槐樹。
“記住了,誰也不能說!”
李茹和栓柱又回頭吩咐了三個小的一遍,這才帶着孩兒們進村,各回各家。
跑了整整一天,娘仨都累得不行,李茹也顧不上做飯,燒了些熱水,就着乾糧吃了,餘下的水娘仨稍微擦洗了下就去睡了。
如今雙貴走了,他睡的床就空了出來,李茹看地方還算大,就叫小蘭和綿花兩個在床上睡,她自己一人在炕上睡。
之前娘仨一塊睡的時候,不是綿花在磨牙,就是小蘭睡覺不老實,伸胳膊踢腿兒的,這可讓李茹失眠了好幾晚,不過後來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兒,操不完的心,累得不行也就睡得快了,可早起小蘭卻抱怨說娘夜裏打呼嚕!這真是……一言難盡啊!
第二天清晨,李茹是被一陣酸臭味給熏醒的。
先她還納悶不知是哪兒傳來的味道,等她用力地聞了半天,窘了。
這明明就是她身上的味道啊!
想想昨天接連運動了一整天,回來也就是洗了下手臉和腳丫子,能沒有味道么?
自打她穿越過來,趕上旱天,吃的泉水要到後山去擔,來回得一個小時,用的井水倒是近,可旱井裏的水位越來越低,打出的水也混得可以,想痛快洗個澡?那不是遭人指着脊背罵么?
李茹越想就越覺得難受,連頭皮都開始發癢起來,不管去哪兒都覺得自己身上的味道飄來飄去……強忍着做了早起的活計,娘仨一道吃過早飯。
“娘,俺倆今兒還去摘野菜?”
摘野菜回來洗哂,去南嶺前的幾天都在干這個,因此村裡都傳遍了李梅家的閑話,說這東山房家的閨女,老王家的寡婦二梅是氣得傻了。
“不去了,咱娘仨今兒下河去。”
李茹覺得再不痛快地洗個澡,她身上的味兒,簡直跟老鹹菜沒兩樣了。
而且跟兩個閨女坐得這麼近,鼻子裏也似乎隱約能聞見這兩閨女,身上也發臭了。
小蘭和綿花兩人都張大了嘴,又驚又喜。
“真的?”
說起來,十來歲的孩兒們,在農家都是要做不少活計的,可孩兒們的天性就在那兒,也是嚮往上山摘野果,下河摸魚蝦的自在的,特別是女孩兒們,能下河爽快玩耍的機會少得可憐,偶而去遠處走親戚路過河坡時候玩上一小會兒就美得不行了。
李茹居然答應親自帶着去耍,倆丫頭簡直樂瘋了。
李茹一個沒看住,就是收拾幾條臟床單的工夫,小蘭就已經不知道在村裡跑了幾圈,還給她帶回個尾巴來。
李茹嘴角一抽,好吧,你說你顯擺就顯擺吧,這咋還多了個七八歲的小閨女呢?
“娘,小繭也想下河,讓她跟咱家一塊去吧?”
那小閨女個頭比小蘭低了半頭,長了一張圓臉,不過身上就黃乾黑瘦的,還有點怕生,不大敢說話,怯怯地喊了一聲二梅嬸。
這小閨女名叫王小繭,她爹王長順跟李梅過世的男人是沒出五服的本家兄弟,她家的房子離李梅家也不遠,下了坡走幾步路就是。小繭的娘生她的時候坐下了病,一直病病歪歪的,不能下地勞動,也就只能在家做個飯,有時候病犯了連飯也做不成。小繭這閨女就不像村裡其他人家的閨女一樣有人收拾,不是衣裳不合身,就是破了沒補,要麼就是髒得沒眼看……
小蘭本來就不怎麼收拾自己,可跟這個小繭站在一起,小蘭立馬看上去整齊乾淨多了。
李茹擺擺手,帶就帶吧。
反正一隻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
帶着仨丫頭出了院門,走在山路上,饒是小繭和綿花兩個都是靦腆不能說的性格,可有小蘭在,那簡直是活動氣氛的一把好手,一路上盡聽見她嘰嘰喳喳了,方圓幾十里,從最東邊的東平村到最西邊的不坡村,誰家有點啥風吹草動,她都能眉飛色舞地說出個一二三來……
李茹撫一撫額頭,覺得自己這位曾姥姥,已經能從快嘴霞那兒出師了。
去河坡的路比去南嶺的路好走多了,當然,那也是相對的,李茹在現代經常參加野外穿越,這種羊腸之字小路的難度級別在專業人士眼裏,已經算是較難的了。
從谷堆村到曲水河,單程一趟也得一個多小時,這就是村民們挑水不到河坡而是去後山的泉水窪的原因了。
李茹若果是空着手,走這一趟倒是沒大壓力,腳下不打滑就能保證自己不掉下陡峭的山坡,可要是擔著兩桶水?
在現代的時候,李茹看過一個老電影,是有關於武僧習武的,那裏頭的武僧每天的功課就是提着兩隻大桶去打水……然而就看道路的艱難和長度,武僧的打水之路都比谷堆村這條道容易好多。
李茹瞥了一眼就把眼睛轉開了。
這大半年,洗的菜,穿的衣,都是這種水洗出來。
這不是從前啦,她講究不起了。
一個是時間不對,二個是地點不對。
在半個月前,李茹還是個在家裏嬌生慣養的獨生女。
她大學裏學的是旅遊管理專業,畢業也不想呆在一線城市當漂流一族,就直接回家鄉找工作。
家鄉沁城是個四五線小城,物價低,氣候好,冬天有暖氣,夏天不大熱,要是沒啥大志向,就一輩兒呆在沁城,那日子是挺滋潤的。
李茹是正經一本大學畢業,要找工作不難,很快就進了沁城附近的一家小旅遊公司。公司宿舍就挨着工作地點,薪水還行,活也不累,一禮拜回家一次,每半年還有十天假,小日子過得挺安逸。
可是安逸的小日子過了才兩年,她就遇上事,穿越了!
“二梅姐啊!”
一聲飛揚的招呼打斷了李茹,李茹順着聲兒望過去,就看見個中年媳婦擔著兩隻空桶,倒騰着兩隻小腳,飛快地走了過來。
“紅霞你也打水啊?”
李茹一瞧見她,頭皮就有點發麻。
這媳婦叫張紅霞,是本村有名的快嘴婆娘,眼尖嘴快愛嘰喳,走東家竄西家,哪家發生的大事小情,就沒有她不知道的。
要光是愛八卦也就算了,關鍵張紅霞她還愛傳閑話,出主意,架橋撥火那是一把好手。
偏偏她跟原身李梅還是有點拐彎親的表姐妹關係,這快嘴紅霞見了李茹,哪回不拉着她說上個一籮筐的話是不算完。
先頭李茹初穿乍到,兩眼一摸黑,不知道自己是個甚情況,有個人在耳邊把東家西家,本村外村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給她撥拉過一遍,那當然是不錯,可是等李茹已經大模約知道了這是啥時代,啥地方,原身又是啥情況之後,再聽紅霞叨叨叨就不大入耳了。
光是翻來覆去地說些陳芝麻爛穀子也沒啥,可逮着她這個當娘的挑撥些她家兒女的小話……
“二梅姐啊,你今兒可是享福嘍,你家雙貴在河逮了好幾條大魚,最大的,沒有三斤,也有兩斤半!”
快嘴紅霞顧不上打水,把擔子往地上一放,就湊過來迫不及待地拉呱上了。
這李梅比她大兩歲,娘家住得近,從小就在一處耍。
李梅娘家富裕,家裏兩兒一女,爹娘兄弟都嬌慣李梅,因此她吃得好,打扮得俏。
張紅霞家就差遠了,本就窮,生了仨閨女一個弟,她排老三,嘴再快也爭不過弟弟,跟李梅簡直沒法比。
等後來兩人都長大出嫁,李梅娘家陪送的東西有新打的桌椅箱籠,兩身花布衣裳,四塊布料和好幾樣瓶罐,紅霞呢,穿了身不打補丁的衣裳頂個紅布當蓋頭就出嫁了。
李梅男人長得高,模樣也好,兩口子的日子過得挺好。
紅霞男人呢,矮墩墩的跟個冬瓜似的,人還窩囊。
人比人氣死人,羨慕嫉妒的快嘴霞從前背地裏可沒少跟村上人傳李梅的淡話:做飯不利索還不香,不下地勞動,仗憑男人出力氣,簡直把男人當成了長工,她成嬌小姐一樣……
等後來快嘴霞生了倆兒子,而李梅好幾年只生了個丫頭片子,快嘴霞心裏才算是找補回了,經常抱着她家光屁股娃去李梅家串門,說是來跟二梅姐姐說說話,實際上都是顯擺自己生了帶把的兒子。
等李梅男人一病死了,快嘴霞往李梅家來往得更勤快了。
當然快嘴霞也不是光興災樂禍來的,偶而還順手幫點小忙,送個瓜呀,提把柴啊……但對李梅來說,還是弊大於利,李梅家裏有一絲兒風吹草動,只要讓快嘴霞見了,不到一頓飯的工夫,全村就都知道了,等兩頓飯的工夫,附近的幾個村,就都傳到了。
比方說今兒,李梅兒子雙貴在河裏摸到了魚,李梅還沒見雙貴呢,快嘴霞倒是先來報信了。
李茹扯了扯嘴角,“哦,那是不錯……紅霞快打水吧,我先回了啊……”
她才擔起水桶要走,紅霞趕緊攔住,衝著李梅擠了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