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穿回(大結局)

69.穿回(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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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老杈這名字雖土銼,可人家三口人都是長得高個身板壯,挺排場的。

雖然都是臉上帶着愁色,可看到李茹和栓柱,還是笑着跟他們打招呼。

“栓柱,二梅,這是準備去哪兒呢?”

這條路是谷堆村去往小高村和不坡村的,當然,要再往遠了走還有四梁村,丘庄,但那就走得太遠了,那邊的村子跟這邊的幾個村子結親的不多,所以走親戚也很少見。

原身李梅是個寡婦,平時的交際來往不多,跟劉老杈一家也就是認得,李栓柱卻是跟劉老杈挺熟悉的,有時候路上走得實在飢了,也去他家討點飯吃。

“和俺二姐去小高村一趟。”

劉老杈也沒細想,這李家跟老高家沒多少來往,這個節骨眼上去小高村做甚,他家的幾塊田都被禍害了,他也是今早上見西王莊的人在外頭逮蝗蟲,這才知道了這東西還能當吃,這才一家子都出來,但這也有些遲了,好些蝗蟲啃完了地里的青苗就一路順着去了,可惜了,那會正是好逮的時候!

不過也沒辦法,誰叫他一家子單門獨戶的呢?

劉老杈還當栓柱是走得累了想要討水,“要不進屋坐坐喝口水?”

栓柱搖了搖頭,衝著劉老杈招手,“不用不用,老哥,來來,俺跟你說個事。”

李茹站在一棵樹的蔭涼下,她就衝著劉家大嫂和劉家小子笑了笑,打了個招呼就沒再吱聲,等着栓柱跟劉老杈說完話。

劉家母子倆只顧着划拉能吃的,也顧不上說閑話,李茹眼睛就看着地面,盡量不多看這母子倆的模樣,免得哪天這家人沒躲過,她想起來更是難受。

看着栓柱說完話,拍了拍劉老杈的肩膀,就往李茹這邊來。

李家兩姐弟又一道走在了山間的大路上。

劉家大嫂把手上的蝗蟲扔進麻袋裏,直起了腰,見栓柱他們的背影正好轉過了山岰,瞧不見了,就問劉老杈,“他達,栓柱跟你說甚來?”

劉老杈眉頭擰出了疙瘩,悶聲悶氣地說,“一會兒回屋說。”

栓柱說昨兒他去了一趟東平村,聽說那河東有好些地方都遭了災,跟河西交界的地方,有些小村人口少的,就遭了土匪,搶完糧還殺人,遭害的都是單門獨戶的人家。如今咱河西也遭了災,說不得也要鬧土匪,他家這個地方,太平的時候還好,這一有啥事,離得最近的西王莊都有好幾里地,也沒個幫手……最好,看是在哪個大村裏頭有親戚,借住過去,等過了這亂時候再搬回來也成。

他這一聽心口就堵上了,栓柱倒是真好心,可是這搬家是容易的?

他家住在這崖下也有十幾年了,那石頭屋,石頭院,石頭碾滾,石頭磨,多少家當,都是他親手一點點打磨出來的,呼拉一下舍了,那能往哪兒搬?

再說他家在這幾個大村裡,也沒甚近便的親戚啊!

他本就是河東逃荒來的,他媳婦倒是西王莊的閨女,可他媳婦的親達親娘早就不在了,只有個叔伯兄弟,佔了他媳婦爹娘留下的田和房,因為這兩家鬧成了仇,早就不來往了。

去西王莊,可不就要看那家仇人的臉色?

可要是不搬,栓柱說的在理,萬一真有人起了歹心,他家這三口人胳膊還能擰得過大腿了?

劉老杈看着自家兒子,十八歲的小伙兒個頭已經比得上自己,他娘已經託人給他問了親事,就是他們家單門獨戶不好尋媳婦,可光憑他兒這人才也不用愁,實在不行還能尋個河東過來的……劉老杈一邊想着事,一手捉着蟲,一不留神就使過了力氣,把蝗蟲捏成了泥。

去小高村的路雖然都差不多是平路,不難走,可不斷的上坡下坡繞山樑子也很是枯燥,山裏的風景原本還不錯,可遭了蝗蟲之後,只有幾種蝗蟲不吃的草木留下了來,看着也着實地棲惶,好容易看到前頭坡上一棵雙手合抱的大柏樹,李茹頓時鬆了口氣,終於到了。

小時候李茹最喜歡來小高村玩。

這個小村子特別符合小孩子心裏的那種童話田園的印象。

彎彎的山岰,環抱着一院石屋,在石屋的邊上,有一口活水井,裏頭的泉水甘甜清洌,不似別處的喝下去總覺得有點怪味道。屋前田地里種着蘋果和山楂樹,雖然很久沒人打理都荒了,可秋天的時候還是能摘到果子,那果子的味道比在超市買來的要好吃得多。

石屋的房后,繞行幾百米就有個天然的溶洞,溶洞裏流出細細的泉水,在山間蜿蜒而下,匯成了一個小水潭,水潭邊上長着四季長青的山芫荽,揪下一片來都能生吃。

水潭上方的坡地還有一院廢棄的石屋,斷壁殘垣,荒草滿地,也是小孩喜歡探險的寶地。

那還是快一百年後的模樣呢……

李茹朝下院石屋走去,這條熟悉的小路倒沒有多大的變化,屋前那棵蘋果樹都已經在了,山楂樹大概是後來種的,屋前的田地這會都啥也不剩,幾個男人正悶頭整理着,像是要挖出根來,再接着種一岔莊稼的模樣。只有幾個小孩兒和婦女,手裏拎着布袋在地楞邊逮着蟲。

“二梅嬸?栓柱叔?”

李茹站在那兒,其實心裏是有點忐忑的,不管是老祖宗李梅,還是穿來的她,這會兒跟老高家平時沒多少來往,這冷不丁的上門,還真有點尷尬。

栓柱更是覺得人家老高家日子過得好,人丁又多,他們上門來就跟是巴結一樣,更不好意思張嘴,這會就落在李茹後頭,等着李茹開口。

幸好還有個李茹臉熟的,先招呼了她們一聲。

李茹一看,可不就是那天在河坡上見過的大林?

這會兒大林身邊還跟着兩個小的,跟梯隊似的,一個七八歲,一個三四歲。

三個男孩兒都是老高家標誌的圓圓腦袋,濃眉大眼。

石林領着另外兩個小男孩,也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這兩個孩兒都是五六歲模樣,倒是一個女娃都沒有。

小高村果然是男丁多啊!

“二梅嬸是尋俺娘?還是俺奶奶?”

大林挺懂禮的招呼着客人。

雖然說他也有點奇怪這麼這個時候上門來了,平時二梅嬸也不怎麼跟他家打交道啊?再說這蝗災剛鬧過,家家都灰心喪氣,那不坡村還有氣得上吊的老人呢,怎麼二梅嬸還來串門了?

不過也多虧了二梅嬸,那天在河坡給他們講了好多治蝗蟲的法子,鬧蝗蟲那天他和石林就跑出去點火打蟲,大人們起先還說他們瞎胡鬧,後來也跟着一起,因為家裏人口多,這蝗蟲啥的倒是弄了不少,也能抵些糧食吃。

在田裏幹活的人都朝李茹看過來,李茹很有些不自在,“你娘在屋不?”

她現在面對的是自家姥姥的親爹。將要見面的是曾姥爺的親娘,就已經足夠了,再去見老奶奶,這輩份,都快算不清了……

一轉眼都好多年過去了,當年的孩兒如今都成了孩兒他爹他娘。

小姐弟倆開的荒地上都長滿了草木,最深的能有一人多高,若不是細看還有用石頭壘起的壟,壓根認不出來這還是塊地。

雖然如今天旱,谷堆村的田地上種的莊稼都半死不活,有的看着點把火就能燒着嘍,可這南嶺上似乎要好得多,草木格外長得精神些,扒拉開草皮,摸摸地里的田土,似乎還有濕潤氣。

栓柱撒了手裏的土,拍了拍手,“南嶺也旱,可是比咱村強些,以前我記得有股泉水流過來,都不用澆地,這會兒可是瞧不見了,摸約是旱乾了。”

李茹點點頭,“你的記性倒好,我都忘了。”

這泉水流過的田地,那種起東西來多省事?也虧得這泉水幹了,不然說不定段家人就把這兩塊荒地給種上了,李茹她們連埋東西都不好埋。

“娘,娘,快看,南瓜!”

三個孩兒到了荒地上就沒閑着,這些小傢伙個子小,動作又利索,栓柱和李茹回憶往事的時候,他們已經在荒地上的荊棘樹叢里進出幾趟了,還抱着新發現。

被她們抱在懷裏的倒真是南瓜,只是表皮疙疙瘩瘩,個頭才比拳頭大那麼一點,看着就缺肥少光,想想應該是早些年種的菜,有沒收的就爛在了地里,開春又長,這多少年下來,原本的瓜種,倒成了野生的了。

“倒真是一塊好地!”

栓柱拿着一個拳頭瓜感嘆,這不用種就有收穫,真是夢裏才敢想一想的事兒!

可這地再好,這南嶺也還是太偏遠了,段家住的這個小山谷也就只能容得下一兩戶人家,其它地方,林木參天的看着就滲得慌,哪能住人?

“嗯,也是藏糧的好地方。”

李茹不知道從前的老祖宗是不是把糧食藏在這塊地里了,不過她是記得外婆講過,老祖宗精明得很,藏糧食的地方少說也有五六處,她上回跟栓柱說的那還是少了。

不過這種關係到全家的性命的事,只要一點,聰明人就心中透亮,自然會想出各種穩當的地點的。

姐弟兩人有默契地分頭藏糧,讓三個小的在地頭把風。

這個年代裝糧食都用的是麻布袋,雖然李茹想了些辦法,把麻布袋用艾草汁泡過,埋的時候盡量往深里埋,但肯定是避免不了有鼠吃蟲啃的損耗,但再怎麼耗費,也比被土匪搶得精光一點不留下要強。

李茹並沒有把所有糧食都埋在一個坑裏,而是發揮了點想像力,這樣就算是有人知道這塊地里埋了糧,不知道具體地方,也是難尋。

辦完了頭等大事,姐弟二人這才從荒地里的荊棘窩出來,又對着三個小的再三吩咐,“這可是咱家最後的保命糧,可不敢告訴旁人!”

“尤其是小蘭,還有綿花,誰也不能提一個字!”

三個小的都答應得響,實際上如何,也只能看往後了。

不過李茹這兩天已經抽空在自家房前房後邊邊角角都藏了東西,不管是稍微值錢點的器物,還是糧食都有,這些就沒讓小蘭和綿花知道。

小蘭是個小喇叭,綿花性格又太綿,在李茹看起來,都是擔不起事的,不過等到這一**的災荒過去,這倆閨女也該成長起來了。

埋好了糧,身上的負擔減輕了大半,一伙人就往老段家去。

離得段家石屋還有幾十步遠,就聽見裏頭汪汪的狗叫聲,一隻大黃狗衝到院門口,兇狠地對着大家叫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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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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