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公主VS重生女

第四章

眾嬪妃神色複雜的看着平日裏有頭有臉的容嬤嬤被壓在地上，有好奇，有諷刺，有幸災樂禍，倒是都極有默契的對在場唯一坐着的人——淑和公主有了幾分忌憚。

蘇瑤目光掃了一圈，聲音帶着無邊的冷意：“今日以後，謀害子嗣者，封宮。”

惠妃眼神一縮，不可置信的看向被關着的殿門。心裏有一瞬間的喜悅，又有些心酸，她輕輕撫摸腹部，而後放下手，帶着些痛快看着容貴妃的心腹容嬤嬤，果然下一刻，蘇瑤吩咐：“杖斃。”不管那因為被堵住嘴而只能悶哼的容嬤嬤，蘇瑤起身：“各位母妃，回宮吧！”說完上了轎攆回去了。

惠妃和蘭妃對視一眼，又極有默契的移開目光，聽着那一仗一仗打在肉上的聲音，相繼坐上轎攆回了宮。

蘭妃回頭最後看了一眼玉明宮，輕笑一聲，對走在一旁的心腹宮女青竹說道：“膽子真大。”愜意的靠在後頭，她們這位容貴妃娘娘被權利地位迷花了眼睛，忘記了當初帝后的夫妻情深，也忘記了皇后當年的一言九鼎。嘖嘖，平日裏極聰明有城府的人，居然將手伸到淑和公主身上。不過，往日倒是沒看出來，小公主還真是有魄力，她喜歡。轉了轉眼珠子，輕笑着說道：“你說一樣的是公主，咱們大公主怎的就傻乎乎的。”

青竹聲音平淡：“娘娘，淑和公主是鳳女！”

蘭妃頓了一下，輕嘆一聲，轉了轉自己手上的玉鐲子，同是皇家公主，她的女兒為長卻偏偏低了一頭，她自然也是不甘心的，但那也只是一瞬而已，鳳女令不止是尊榮也是桎梏。權利相對的是責任，她的女兒，只要簡簡單單的幸福一生就好，心思流轉，斂住思緒，她撇撇嘴：“唉，青竹你還是那麼無趣！本宮只是說說而已。”

那邊蘇瑤徑直去了慈寧宮，太後面上沒有任何異樣，只拉住她的手，輕聲嘆息了一句：“你這孩子到底是急躁了些。”想收拾容貴妃，她出手就好。雖然有鳳女令，但是孫女年紀小小，難免被人心裏說嘴。看着她受傷的手臂，輕聲說道：“這出宮一趟，可是遭了大罪了。以後可萬萬小心。”她沒說不許淑和公主出宮。她的孫女喲，沒選那條容易的路。

蘇瑤一怔，記憶中太后確實一直對她極好，可惜年輕時候受苦太多，傷了底子，算算日子還有不到一年的壽數。思緒不過一瞬，她乖巧應諾：“是，皇祖母。”

太后微微一笑，摸摸她的腦袋：“瑤兒乖。”

蘇瑤心裏一暖：“皇祖母，宮外真是特別好玩，人很多，燈謎也有趣，還有人在玩雜耍……”說到這裏，她猛的用手捂住嘴巴，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太后，輕咳一聲：“總之特別好玩。”

太后笑意盈盈，她當然知道，孫女被拐走就是看雜耍的時候，不過那也不是什麼好事，是以，她順着孫女的意，回憶道：“是呢，當初哀家沒進宮的時候啊，每年上元節都會跟着兄長去燈會，人來人往的，還有安華街上有家餛鈍特別好吃……”太后的聲音漸漸低沉下來，那時候，她正值青春年少，父母俱在，兄姐寵愛，無憂無慮，那大概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候了。

蘇瑤見太后眼神溫柔，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中，整個人都顯得溫暖起來，她也笑：“祖母，那孫女下次出宮給您帶那餛鈍來，您也好嘗嘗是不是當年的味道。”

太后回過神來，笑着應下來：“好，這些年了，也不知道那攤子還在不在。”她摸摸有些抽痛腦袋，心裏感慨，人老了，這一會子的功夫都受不住了，叮囑蘇瑤：“淑和，你是我大梁的嫡公主身份尊貴，後宮那些女人若是鬧騰，你只管來告訴皇祖母，皇祖母自會替你教訓她們。”頓了一下，她又道：“今兒皇祖母也乏了，你改日再來看皇祖母。再說了你這受着傷也好好要好好休養才是。”

蘇瑤有些擔憂，她看出來，太后疲累的厲害，行了一禮：“皇祖母您保重身體，孫女也會乖乖喝葯，早日好起來的。”說完退下去了。

回到寢宮，蘇瑤也覺的疲累，到底她剛退了燒，被趙嬤嬤安置在床上，本想着閉目養神，倒是不知何時睡著了。一覺醒來，已經到了用午飯的時候，收拾好，出了內殿，青姑姑正要安排人擺飯，卻聽到傳唱，皇帝來了，蘇瑤帶着人迎出去，行禮，泰昌帝忙叫免禮，拉着她未受傷的那隻手進去：“怎麼出來了？你這燒雖是退了，卻也不可大意。”

蘇瑤歪着頭看他，面容俊朗，氣勢逼人，這會許是跟她說話，眉眼稍稍柔和了些許，她解釋：“回父皇，這會太陽正好，溫度也合宜，不會有事的。”

父女兩人坐下來，泰昌帝身邊的陸公公接替了青姑姑的位置，開始指揮擺飯。趙嬤嬤上了茶，蘇瑤說道：“父皇，三妹妹現下住玉明宮不太合適，好在她年歲也到了，搬到凝素宮吧！正好離着我這也近。”

泰昌帝眼神多了絲笑意，不愧是她的女兒，有心胸有氣度：“三丫頭也有六歲了，是該搬出來了。”頓了一下，看着她胳膊上的傷，他突然道：“朕聽着，你是替別人挨的？”還是個小男孩，不過普通的農家出身。

蘇瑤敏感的察覺泰昌帝的不悅，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解釋道：“父皇，那裴遠資質上佳。這一刀若刺在裴遠胳膊上可就廢了。”她檔過去的時候順勢倒在了地上，卸去了不少力道。是以，她這傷好了之後，痕迹都不會留。

泰昌帝皺着眉頭，而後看着女兒小小一個，也不忍再責備她，只叮囑道：“你的身份尊貴，別人為你受傷那是應當，萬沒有你為別人受傷的道理。”說到這裏，他倒是奇怪：“那不過是個孩子而已，你如何看出他資質上佳？”

蘇瑤細細給他說了一路上，這幾個孩子的表現，最後總結：“楊家九郎聰慧勇敢，性格果敢，資質甚好。”縱然不喜歡楊明哲，這些也不能否認。“裴遠心思敏銳，極有魄力。”

泰昌帝自然昨日就知曉了她們一路上的情形，只是不若女兒說的那般詳細而已，這會又聽了一次心底卻十分喜悅，那兩個孩子固然優秀，但是都不及他的女兒，有擔當有決斷，看着女兒期冀的眼眸，贊了句：“甚好。”

蘇瑤心底鬆了口氣，如此，裴遠也算在上司面前掛了名號。

此時，京兆尹那邊將拐子緝拿之後，摸出了一條拐賣孩子的線來，當然也救出了不少沒來得及賣出去的孩子，長寧伯府姨娘做的事，自然禁不住審訊，那姨娘當即被處死。

昌平侯府，楊明哲沉着小臉看着面前的這張紙，聲音帶着絲絲冷意：“處理好了？”

那人低着頭，恭敬道：“回主子的話，都處理過了。”

楊明哲語氣恢復平靜：“既然如此，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待那人下去，他用力將手上的紙攥成一團。本以為性子變了，誰知道比從前還不如，驕縱任性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面上裝的乖巧可憐心底卻陰狠毒辣。若非淑和公主提醒，他也不會在回府後立即去查探顏家。半年沒到侯府來，居然在偷偷練武，當日劉嬤嬤行兇之時，她躲閃的那兩下，分明是衝著淑和公主的臉去的。還有被拐之時，她給的匕首，心裏一沉，難道是她根本就知道那姨娘的計劃，皺着眉頭又搖搖頭，不對，若是知道只要提前通知舅舅，那姨娘也是死路一條。

世子夫人見兒子皺着粉雕玉琢的臉在沉思什麼，笑着說道：“九郎可是難得碰上難事？說給娘聽聽？”

楊明哲將紙丟到火盆里，說道：“娘，表妹若是來咱們府里，你拘着妹妹些，她小小年紀，心思陰狠不說，還會裝模作樣，雪兒若是被她帶壞了就不好了。”

世子夫人聞言神色一變：“九郎，你表妹才幾歲？怎麼就和心思陰狠扯上了？”侄女雖然驕縱了些，但是大家千金有些脾氣也是正常。但是兒子也不是無故放矢的人吶？

楊明哲不滿道：“她練武也有小半年，不會躲不過那匕首，可她偏偏向著裴遠的方向躲，若非公主相救，裴遠那條胳膊只怕就廢了。還有寧家大娘子下巴那一條口子。”當時他就覺的違和，動作慌張，可眼神沒有絲毫驚恐不說，還帶着絲絲興奮。

世子夫人喃喃道：“這無冤無仇的……，你表妹年紀小，被嚇壞了，亂躲也是有的，和習武有何關係？”她還是不敢相信。

楊明哲不耐煩道：“母親，你只聽我的就好了。讓妹妹遠着點她。面上過去就行了。”

世子夫人無奈，兒子雖然喚作九郎，但卻是侯府這一代唯一的男孩，上頭八個姐姐，那就是老太太的命根子，脾氣看着好，實則說一不二，他又聰慧至極，惹的老太爺也是少有逆着他意思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