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01.03.17
晉·江是唯一正·版,如見本條,24h后刷新可見本章正文“喝不喝隨你,請不請我做主,”夏嵐笑道,坐到了顧征那一邊,“我可以坐這裏嗎?”
顧征拿着酒杯,用手指捻着轉了一下:“我又沒包下酒吧,您隨意。”
夏嵐便坐穩了,但只是抿了一口自己的酒,並沒有說話,顧征一邊心想:舞台上沉默這麼長時間,觀眾可是要砸場子了。一邊竟然覺得有些舒服。
有人不說話,不撩騷,就默默在旁邊坐着,但又有種一起喝酒的感覺,竟然讓人覺得挺不錯,以至於顧征居然都想先開口搭話了。
但是不行,不能崩人設。
“我去年去蘇格蘭玩,冬天,清晨的時候,林間會有霧氣,”夏嵐看向他,半張臉隱在昏暗中,顯得眼眶格外深,眼眸也格外深,笑容神秘卻溫暖,“很白又清冷,有點溫柔又有點讓人感傷……您讓我想起當時的霧,”說著笑了笑,“所以給您點的這杯酒。”
顧征看着他,心中想着:真會拽詞兒啊。一邊小小的顫動了一下。
不是原本的台詞,不是原本的感覺,但是糅合在其中了。顧征思索着,不知該讓夏嵐繼續——目前看來居然挺有效地——撩下去,還是讓他去找程飛然的感覺,照着劇本重撩。
這一思索,夏嵐就接著說話了。他看着自己的酒杯,像是在對顧正說,又像是自言自語:“我從一進門就看到您了,”然後靦腆笑了笑,“不,其實很久之前就見到你了,然後剛才進門又看到,沒想到這麼巧,心裏就特別激動。”
顧征看着他,心想自己是不是該演出一下“不想聽他自說自話,離開”,但莫名覺得此時離開很不禮貌,既不符合莫晨嶺的人設,也不符合自己的。
“我相信世界上有一見鍾情這回事,而且真的是很深刻的,”夏嵐也開始慢慢轉自己的杯子,側臉顯得清爽又有些微的羞澀,“完全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就是一瞬間的事情,但是又特別的……”他終於看過來,似乎還有些抱歉,“啊,我不敢繼續說了,您會覺得心裏不舒服的。”
顧征忍不住喝了口酒,心想:是,快別說了。又想:哎,繼續說啊。
當然,他沒這麼說,只是很高冷又禮貌地說:“那……謝謝你了。”然後繼續符合人設地想要起身,“真的抱歉,我不太習慣和別人一起喝酒……”
夏嵐抓住他的手腕,不是那種強勢霸道的感覺,而是有些卑微可憐。
顧征身形頓住,忽然覺得自己肯定走不了了。
他在內心嘆了口氣。
夏嵐站起來,與他面對面,眼神誠摯,口吻急切:“至少請告訴我你的名字,行嗎?”
顧征轉了一下被握着的手腕,示意他放開,夏嵐愣了愣,便放開了,低下頭,但還是抬眼看着他,有點像是被欺負了,卻還抱着希望。顧征為難地看着他,心想:說,是誰告訴你的?這簡直是追求莫晨嶺的正確方式……
他又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莫晨嶺,”顧征說,“抱歉,但是……”他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讓夏嵐放開。
夏嵐趕緊鬆開手,笑起來,燦爛,眼中像是閃着光一樣:“莫晨嶺……嗯,真好聽。”
顧征微笑着點了點頭,轉身要走,夏嵐又走上來擋住他,眼中還在閃光:“我叫程飛然!禾字旁的程,飛翔的飛,然後的然,我……”他有些緊張,“我以後還能在這裏見到你嗎?”
顧征看了他一會,微笑:“不一定,也許會吧。”
“我會在這裏等你!”夏嵐說,看着他走遠,“我也……不會再隨便來跟你說話了,所以請您一定要再來啊!”
顧征回過頭來看着夏嵐,神色複雜,夏嵐這個方式,如果是自己,估計沒好感的話能夠無視,有好感的話就坐那跟他聊了,但是莫晨嶺的話,應該會尷尬地走掉吧。
夏嵐演得不是標準的程飛然,顧征也沒照着標準的莫晨嶺表現,走回去,又坐下了。夏嵐有點忐忑地看着顧征,試探着到他身邊坐下,看他沒反應,就又靠近了些,然後很好看很單純地笑起來,似乎非常滿足。
顧征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心裏又小小地顫了一下,看這小子還打算怎麼做。
然而夏嵐只是盯着他笑,偶爾看着他的眉眼,鼻樑,嘴唇,然後再回到雙眼,不好意思地再笑一笑,把手放在桌子上,放在顧征的安全範圍之外最近的位置,就好像自己也靠近了他似的。
夏嵐目光專註,似乎有些不知該怎麼做,靦腆又充滿希望地說了一聲:“嶺哥。”
顧征背後的肌肉抖了抖,心想:這個時候莫晨嶺肯定肉麻地要走了。但是不知為什麼,他沒走。顧征回望着他,目光深了深。夏嵐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在他的目光中絆了一跤,一瞬間有些慌亂,下意識說:“……征哥。”
顧征背後的肌肉又抖了抖,心想:這是真的肉麻得要走了。但他還是沒走,只是垂眸不再看夏嵐。夏嵐自己反應過來叫錯了,有些尷尬,站起身來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啊顧老師,我……”頓了頓說,“我怎麼樣,還行嗎?”
“哎,”顧征面無表情地嘆氣,“差極了。”
夏嵐一下子像是考試沒考好的小孩,眼中閃了閃。
“走吧,”顧征站起身來,“送你回家了。”
沒走兩步,又被夏嵐拽住了,不過這次夏嵐力氣大了很多,顧征回過頭去,“嗯?”了一聲,卻見夏嵐看着他,眼中全是不甘心的一股勁兒。
兩個人差不多高,夏嵐抓着顧征,微微貼近他,似乎有些生氣,危險又誘惑地放低嗓音:“沒被我勾引到嗎,顧老師?”
他眼神深沉,專註,有一種侵略性。兩個人的距離很近,顧征能看清夏嵐每一根睫毛,褐色的虹膜,眼中倒映着自己。顧征想:握着手腕是不是能感覺到脈搏?然後掙脫了一下手腕,沒能甩開。
顧征飛快地掃了夏嵐的嘴唇一眼,也緩緩靠近他,兩個人嘴唇離着不到三公分,呼吸溫熱,糾纏在一起。顧征也壓低聲音,天生的好條件和舞台表演的經驗,讓他的聲音低沉而柔滑,能夠輕易蠱惑人心,耳語般說:“怎麼,非要我親你才行?”
夏嵐眼中動搖了一下,很快放開了顧征,但還是瞪着眼睛看他。
“學着點兒吧,”顧征理了理袖口,慢條斯理,“段位還不夠。”
“……”夏嵐有點無語,“哦。”
顧征皮笑肉不笑了一下,快步走出會所,表情鎮定,行動自然。
只有心跳得有些快而已。
有點而已。
坐到車上時,顧征終於冷靜下來,握着方向盤,心想:這小子還挺會撩。
“幹什麼?”夏嵐一臉茫然。
風度翩翩的顧征,風度翩翩地發飆,差點把水杯砸到夏嵐身上:“叫你發你就發!”
“哦……”
第二天,夏嵐收到一筆轉賬,兩萬,驚慌地跑去問顧征:“為什麼給我打錢?”
顧征正在整理書櫃,看也不看他:“給你你就拿着。”
“為什麼啊?”
“預支工資,行了吧?看你要活不下去了,提前打的,預支你三個月工資了啊,記着點,這三個月都沒有工資!”
夏嵐一臉驚恐,又滿心感動,小聲說:“我還是有錢的,能活下去。”
“哦,”顧征面無表情,衝著他伸手,夏嵐探身過去,顧征手指勾了勾,“那還我吧。”
夏嵐立即掏出手機:“好的,您卡號多少?我怎麼打給你,用網銀app行么……”
顧征大怒:“給你錢還能收回來,我要不要做人了?!出去!”說著連推帶搡,把夏嵐扔出了辦公室,“碰”的一聲關上門。夏嵐在門口愣了好久,大聲喊:“征哥!謝謝你征哥!顧老師!”
顧征在門裏吼:“閉嘴!”
“哦……”夏嵐沉默着感受了一會,又喊,“顧老師你越來越喜歡咆哮了!再這樣下去你會變成顧教主的,沒有氣質了!”
顧征忽然打開門,大高個擋住陽光,從肩頭和大長腿邊緣透着金色,很平靜,很有氣質地問:“誰沒有氣質?”
夏嵐:“……”
夏嵐趕緊說:“我!我我我我!”
“呵,”顧征冷笑一聲,又很有氣質地捏住夏嵐的下巴,把他拉向自己,微笑着,一字一頓,“劇本背得怎麼樣了,嗯?麥克白夫人?”
夏嵐頓時顯得嫌惡而又痛心疾首,抓住他的手:“難道你把自己沉浸在裏面的那種希望,只是醉后的妄想嗎?它現在從一場睡夢中醒來,因為追悔自己的孟浪,而下的臉色這樣蒼白嗎?”
說著,夏嵐輕輕推開他,帶着女性特有的嬌嗔式的批評,以及一絲充滿心機的狡黠,繼續嫌惡:“從這一刻起,我要把你的愛情看作同樣靠不住的東西。你不敢讓你在行為和勇氣上跟你的**一致嗎?”
“你寧願像一隻畏首畏尾的貓兒,顧全你所認為生命的裝飾品的名譽,不惜讓你在自己眼中成為一個懦夫,讓‘我不敢’永遠跟隨在‘我想要’的後面嗎?”
他越說聲音越大,有種振聾發聵的效果。
顧征有些狼狽,不敢碰夏嵐,接戲接得無比自然:“請你不要說了。只要是男子漢做的事,我都敢做。沒有人比我有更大的膽量!”
但他似乎還在猶豫,只是為了在夫人面前爭取尊嚴才這樣說。
夏嵐於是更加生氣,兩個人又對了幾句台詞,最終顧征下定決心,大喜,抱住夏嵐的肩膀:“我的決心已定,我要用全身的力量,去干這件驚人的舉動。”他看着前方,似乎能看到閃耀的寶座與淋漓的鮮血,“去,用最美妙的外表把人們的耳目欺騙;奸詐的心必須找上虛偽的笑臉。”
第一幕第七場結束,顧征與夏嵐靠在一起,旁邊響起掌聲來,幾個小演員或是笑着,或是目瞪口呆,給他們鼓掌,李團長也經過,一臉“這倆人沒救了”,搖搖頭:“啊,一個神經病不夠,又多一個神經病。”
夏嵐笑起來,顧征放開他,冷冷看了他一眼,嚴厲道:“演得不好!”
夏嵐:“……”
夏嵐:“哦,我知道了!我一定繼續努力!”
顧征冷哼一聲,跟周圍人很威嚴地說:“看什麼?該幹嘛幹嘛去!”然後進屋看書了。夏嵐只探個頭過去,從門口看着他,顧老師倚在陽台上的藤木躺椅上,喝着水翻着書,手指漂亮,黑亮的短髮在風中微微拂動。
夏嵐終於回過勁兒來了,滿心感動。
顧征看他為了學習花了酒錢,就給他十倍的補償,現在又怕他被公司雪藏沒錢,預支了那麼多工資。其實跟經紀公司鬧翻,完全是夏嵐自己不接受潛規則導致的,跟演顧征的劇沒有任何關係,但顧征把他當成自己的演員,自己的人,所以這樣幫助着他,卻顯得很嫌棄似的,真的是非常彆扭。
夏嵐又笑起來,從心底里覺得很熨帖。
出了社會就知道,一個人會對另一個人好,真的是太難得了,有人真心想着自己,實在是無比珍稀。
夏嵐心想:能遇見顧征真的太幸運了,顧老師對他真好,真的好。
他於是下定決心:我要為顧老師演戲!
演到死!
夏嵐朝氣蓬勃地走了,去舞蹈教室,顧征見門口沒了動靜,瞥過去一眼,正看見夏嵐威風凜凜的走路姿勢,不禁輕笑一聲,而後又清了清嗓子,抿了口水,恢復一臉嚴肅。
傻小子。他想,臉上不笑了,心裏還在笑。
又嘆了口氣,想:傻就傻吧,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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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顧征有飯局,夏嵐自己回家,戴着黑框眼鏡和帽子,坐地鐵的時候偶爾有人會盯着他看,夏嵐也不知道是自己被認出來了,還是對方單純是在看帥哥。
到了小區門口,路邊停着許多車子,其中有一輛裏面還坐了兩個人,黑紙封着玻璃,也看不太清,夏嵐沒在意,走過去,然而沒走多遠,忽然聽到後面車門打開的聲音,緊接着,兩個似乎有意隱藏的腳步聲跟了上來。
夏嵐回頭看了一眼,見是那車裏的兩個壯漢,忽然覺得哪裏不對,加快了腳步,然而那兩個人被察覺了,直接跑過來,一個堵着夏嵐不讓他進小區,一個抓着他要往車上拖。
將近八點,天還沒黑透,可能大家都在吃飯,門口沒有人,門衛也不知道到哪裏去了,夏嵐一邊掙脫那兩個人,一邊想往家裏沖,然而一直被抓着,就在他要被抓上車的時候,夏嵐回身一腳絆倒了一個壯漢,又推開另一個壯漢,看見不遠處路口有一輛空出租車開過來,突然爆發了潛力,拔腿就向空車跑過去。
一瞬間,他懷疑自己在飛,估計速度比不上博爾特也差不了多少了,一邊招呼車一邊衝上去,出租車停下,夏嵐敞開門就鑽進去,在兩個壯漢摸到門邊的瞬間狠狠關上門,差點把那兩個人的手指留在門裏。
夏嵐朝着司機大喊:“快開車,快!”
司機估計也是個經歷過大場面的,也不問去哪,絲毫不慌張,一腳油門下去,如箭一般竄入了車流之中,夏嵐趕緊回頭看,很快看見那輛黑車也開了出來,在他們後面緊追不捨。
媽的!夏嵐暗罵,很快想到了:估計是那什麼李老闆逮不住人,親自派人上門來堵了!
操!這麼執着?這什麼事兒啊?!
他把襯衣、西裝、西褲收起來,放進柜子裏,領帶和鞋子留下:“衣服你穿碼有點大,這些我就穿過一兩次的,很新,你拿走穿吧。”
夏嵐一時間有點懵:“啊?”
他回家查了,鞋是約翰羅布的,一雙就將近一萬,領帶是愛馬仕的,也要一千多,而且都跟新的一樣。
夏嵐:“太貴了!”
“小點聲,”顧征皺眉捂了一下耳朵,“你請酒的錢也不能給你報銷……”
“酒不到一千呢!”
“別喊,”顧征終於怒了,“給你你就拿去,頂你以後第一個月工資了!”
然後不耐煩地出門,留夏嵐一個人對着帥氣的鞋和帥氣的領帶懵逼。
過了一會,他覺出味兒來,內心充滿了感動和感激。且不說顧征給他機會演劇,還不收費教他,要知道,顧老師開小灶可是天價!現在還隨手就給了他上萬的東西,說實在的,他把那一千的酒錢當學費了,而且還不是給顧征,自己挺過意不去的。
夏嵐追出去:“顧老師!我以後演出也不要錢!免費給您演,您多教教我就行了!”
走廊上不少人探腦袋來看他,顧征正跟李團長在樓梯口說話,先聽見聲音,又看見夏嵐老鷹捉小雞一樣歡快地撲過來,“哎呦”一聲,飛起一腳,想把他踹飛。夏嵐靈巧地躲過去,然後靠在牆邊傻笑。
顧征嫌棄地看着他:“出去別說顧老師教過你,太丟臉了。”
夏嵐就是嘿嘿嘿嘿,盯着顧征一通笑。
第三周的訓練就是研究劇本,夏嵐跟顧征合作得還不錯,雖然夏嵐幾乎每分每秒都達不到顧征的要求,但好歹在提高。
期間,顧徵用了很多新奇的方法來培訓他,夏嵐有時候出醜,有時候不知所措,有時候又挺順利。劇本里他跟顧征的對手戲全是感情戲,兩個人有時候對視着,夏嵐就想去親他。
當然,現在還沒到真親的階段,就是那麼個意思,顧征有一天見夏嵐盯着自己發愣,就挑了挑眉,笑道:“要入戲,但是戲和真實是不同的,不僅要學會進去,還要學會出來。”
不然就會很麻煩了。
夏嵐有些不自然地移開目光:“哦,顧老師您戲和生活分得很清嗎?”
顧征說:“特別清。”
“……”夏嵐說,“哦。”莫名有點失落。
轉眼第四周的訓練開始了。
又是一個星期天,天氣已經很熱,夏嵐穿着短袖短褲,露着瘦削又結實的小腿和手臂,懶得背包,所有東西都裝在口袋裏。顧征還是很神奇地穿着白色襯衫和黑色長褲,像個假人一樣不流汗,姿勢領口解開幾顆扣子,露出鎖骨和一小片胸口,然後袖子挽着,露着手錶,由內而外透露出一種“此人就是個奢侈品”的氣質。
而且顧征辦公室不愛開空調,只是開着門窗通風,大概是房子冬暖夏涼,倒還挺清爽。夏嵐走進他的辦公室,把包放在沙發上,看到顧征不喝茶了,在喝蘇打水。
夏嵐問他:“顧老師,不熱嗎?您怎麼成天穿正裝?”還從裏到外都一天一換的。
“嗯?”顧征回過頭來看他,在夏日炎炎中投下一道冷色調的影子,逆光的剪影好看到最高超的設計師也沒得修改。
夏嵐呼吸窒了一下,顧征笑着走過來:“心靜自然涼。”
“呵呵,別裝了,”夏嵐說,“你出門開車,進門空調,再不然房子也涼快,估計也不會去運動……”
顧征捏了一下拳頭,小臂上的肌肉凸顯出來,頗為嶙峋,很有力量,充滿了男性魅力。
夏嵐內心小小地驚了一下,改口:“就算去運動,肯定也是健身房,還是空調。”
他想:顧老師看着斯斯文文的,怎麼比我還壯啊?
顧征則想:他說得倒沒錯。
夏嵐拿出《和光同塵》的劇本:“今天研究哪一段兒?”
顧征從他手裏把劇本抽出來,丟在一邊:“這周不演這個。”
“嗯?”
顧征打開書櫃的門,一股紙頁的清香傳過來,顧征的手指在十幾排厚厚薄薄的書脊上劃過,像是劃過鋼琴鍵盤,最終挑了一本,扔過來,夏嵐眼明手快地一把接住:莎士比亞的《麥克白》。
夏嵐翻了翻,顧征端着蘇打水坐下,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這個本子熟吧?”
熟是挺熟,上學時學過,分析過,演過,他還記得自己當時演的是班柯,一個善良、正直的將軍,後來又演了機智、英勇的馬爾康,都是正面角色。
夏嵐有些了解了顧征的意圖,問道:“我演麥克白?”
顧征豎起手指搖了搖,又指指自己:“我演麥克白。”
夏嵐學着他,指自己:“我呢?”
“你,”顧征一勾嘴角,“演我夫人。”
夏嵐:“……”
夏嵐:“?!”
夏嵐腦海中天雷炸響!我的老天哪,他演奸詐、冷酷、心狠手辣的麥克白夫人?這這這,這性別就不對啊!差距太大了,能演是能演,但演對意思,難!演到能讓顧征這樣雞蛋里能挑出大象骨頭的人,覺得還成,簡直難如登天!
顧征看着他那一臉糾結,禁不住笑起來:“演戲不會只是本色出演,你要知道,世界上沒有相同的兩個人,你永遠演得是另一個人。”
“你如何演出與自己天差地別的一個角色?如何讓這個人物變得立體,變得由內而外地具有說服力?你要變成那個人,用各種各樣的方法。”顧征走過來,坐在他對面,“比如說,你要演一個女性,一個像麥克白夫人這樣高貴、優雅、美艷,但是又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女人。你要怎麼辦?”
夏嵐蹙着眉頭回想着中世紀貴婦人的形象,直起腰,挺胸揚下巴,想像着自己被束腰快勒死的感覺,想着麥克白夫人的過去,為何會形成這樣的個性,她的外表是怎樣的,她的動機是什麼,她的……
夏嵐用兩根手指優雅地撐着下巴,轉頭過去上下打量了一下顧征,勾着嘴角,有些刻薄,有些邪惡,又充滿魅力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