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蘇清漪靜默着看着冉姝,腦海中全是當年的場景。
巨大的祭壇,黑色法袍羽冠的修士。一眼慢慢掃過去,這些修士幾乎囊括了整個修真界的高層。天劍宗長老明覺、一劍門掌門半生蓮、合歡宮掌門花想容,幻音宮少宮主蕭云云,便就是蓬萊、道宗都來了人,十大門派,除了從不出世的儒門以外,居然全都在了那裏。
沉竹一個人擋着那麼多人,無數人追逐她,無數法訣飛向她,她滿身是血跑下星雲門,看見冉墨拿着雙劍在前方等着她。
“姐,你快跑。”他着急出聲,剛剛說完,冉墨便被法訣擊飛,她的父親落到她身前,皺眉道:“焰兒,回去。”
“你們要做什麼……”她看着面前的父母和越來越多人,想着沉竹的話,嘶吼出聲:“我是你們的女兒啊!你們要做什麼!”
“冉焰,”她母親眼裏含了眼淚:“回去吧,為了修真界,我和你父親也是迫不得已。”
“你們到底要做什麼!”蘇清漪崩潰出聲,她手中凝出火球,卻遲遲不敢擊向自己的父母。
她總盼着有什麼誤會,總想着等他們的解釋。然而面前這堆父親卻是冰冷瞧着她,沙啞着聲道:“焰兒,當年五大門派以人練脈,如今修真界怨氣橫生、邪氣肆虐,如此下去,修真界便將不復存在了。你乃合體期修善道的修士,以你的血魂加上十派天靈根弟子一同獻祭,可保修真界萬年安寧!”
“荒唐!”蘇清漪怒吼出聲:“他們導致怨氣橫生,卻讓我來獻祭,這是什麼道理?”
“這天下,”冉父淡淡開口,沙啞出聲:“哪裏有什麼道理可言?焰兒,你若乖乖就擒,我們還當你是女兒。若你逼着我動手,父女情誼,今日怕是毀了。”
蘇清漪沒說話,她紅着眼睛,渾身顫抖。
冉墨從一旁爬了過來,一把抱住冉父的大腿,沙啞道:“姐,快跑……快跑啊!”
“父女情誼……”蘇清漪低笑出聲:“你真把我當你女兒嗎?”
如果真的當女兒,怎會在這一刻見死不救?
如果真的當女兒,怎捨得用她的命,去填補別人的錯誤,還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她修善道,做善事,一生雖然放蕩不羈,卻從未對不起任何人,怎麼這些人犯的錯,卻要她來彌補,她來承擔?
父女爭執時,高階修士們終於完成了陣法,幾個渡劫期的威壓猛地放出,逼着蘇清漪一點點跪下,然而她立在威壓之下,堅持站立着,不肯低頭。
一劍門的掌門半生蓮抬劍直劈而來,渡劫期的一道劍意,全然不是她一個合體期修士所能抵擋,當場便被重重擊飛開去,蘇清漪悶哼一聲,聽得冉墨大喝了一聲:“姐!”
沉竹已經被人打暈抬了下去,冉墨也被人拉扯着走到人群,所有人圍繞上來,無經文飛向她。她動彈不得,被人綁到了架子上,血從指間流出來,修士們在她身邊又唱又跳。
許多熟悉的人站在一旁看着她,有些目光悲憫,有些眼中出全是蔑視。
她隱隱約約聽到有人擔憂問:“她父母不打算管嗎?”
“管什麼啊,當年就是她父母送她都星雲門的。這事兒一早就知道了。”
“聽說她修善道……”
“傻缺的才修這種道。”
“日後邪氣不會再出現了吧?蓬萊島已經死了四個弟子了,就是掌門一直壓着……”
“不會了,她死了,我們就安寧了。”
她死了,我們就安寧了。
可她做錯了什麼呢?
她欠他們嗎?她到底做了什麼,淪落至此呢?
周邊傳來弟子的哀嚎之聲,蘇清漪艱難睜眼,看見那些年輕的面孔中全是驚恐。他們同她一樣被綁在十字架上,血落入被雕刻出的石縫中,往她的方向湧來。
她在祭壇中央,看着祭壇邊上高階修士的舞蹈,聽着他們的吟唱,慢慢笑出聲來。
周邊一切變得無限清晰。
“當年老祖以人練脈才有了我們今日的靈氣,老祖真是功德無量……”
“這些人換修真界萬年安寧,也算死得其所……”
這是她所修的善道?
這是她所守護的人?
如果這世上的善道就是如此結局,如果這天道註定讓惡人胡作非為,如果這世間再無公平,那她修善做什麼?做個好人做什麼?
吟誦之聲越來越大,鮮血彙集在蘇清漪腳下,綠色的光芒衝天而起,邪氣猛地灌入她的身體之中!
天地顫動,龍吟之聲咆哮而出,蘇清漪在邪氣中大笑出聲,黑髮轉成銀絲,黑眸轉為血紅。
旁邊人驚恐出聲,有人終於發現不對,顫聲道:“不對!這不是山河祭的陣法!”
“誰!誰動了陣法?!”
“她入魔了……邪氣都成了她的修為。”
“跑啊,快跑!”
周邊慌亂起來,邪氣從蘇清漪身上猛地爆開,力道將站在周邊的修士瞬間衝散開去,施法的高階修士首當其衝,幾個高階修士察覺不對,瞬間用盡所有靈氣破開虛空,就逃跑了出去。在場只剩下大乘期以下的修士,因為沒有這樣瞬移的能力,開始四處逃竄。
邪氣朝着周邊人追逐而去,感染了邪氣之後的人立刻狀若癲狂,開始瘋狂砍殺着身邊的人。蘇清漪在那邪氣漩渦之中,修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沖了上來,直接突破大乘!
金光衝天而起,元嬰以上的修士開了結界瘋狂奔跑,蘇清漪慢慢睜開眼睛,看向了正在奔跑的冉父冉母。
周邊邪氣四散開去,蘇清漪用力一掙,便掙斷了綁着她的玄鐵,她紅衣獵獵,赤足走下祭壇,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父母走了過去。
冉父冉母拚命奔跑,卻始終只能在祭壇內打轉,蘇清漪踏過廝殺的人群,走到冉父冉母身前。
兩人已經精疲力盡,看着蘇清漪走過來,瘋了一般揮砍向她,蘇清漪手中捻訣,那些法術便毫無用處,冉父冉母露出絕望的表情來,卻聽面前這個彷彿已經是入魔的女兒顫抖着聲問:“為什麼?”
兩人微微一愣,蘇清漪嘶吼着聲開口:“我是你們女兒啊!為什麼,為什麼這樣對我?!”
為什麼狠得下這樣的心?
為什麼做得出這樣的事?
為人父母,哪怕有半點感情,都會保護兒女,到底是怎樣的人,才能做出賣女求榮之事?
冉父冉母沉默下去,好久后,冉父終於道:“對不起。”
“從送走你那一刻開始,”他聲音沙啞:“我們,就沒有把你當做女兒。”
“好……好……”蘇清漪大笑起來,轉頭看向正在奔跑的眾人。
“你們呢?!你們也是如此嗎?!”她大吼出聲,衝著這些正在逃命的人,質問出聲:“在你們心裏,我是個人嗎?我是你們的朋友、侄女、師妹、師姐嗎?!”
沒有人回答她,然而這些人,都用行動告知了他們的決定。
他們拚命逃跑,或者揮砍向她。似乎以為,只要她死了,這一切都會結束。
蘇清漪看着那些飛來的法訣,從未覺得,這世上如此癲狂。
她似乎第一次了解這個世界,似乎第一次來到這裏。
這些人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原來她的世界是個局,她的人生是個局,她以為的一切,都是局。
既然如此,那何不都毀了!
既然如此,那何不都殺了!
她手中凝出光劍,指向冉家夫婦,淡然出聲:“既然你不當我是女兒,那我自然,也不會當你們是父母。”
說罷,她抬起劍來,朝着冉家夫婦砍了過去。冉墨從旁邊衝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臉上全是眼淚。他顫抖着身子,帶着哭腔道:“姐,不要……這是爹娘啊……”
“這是你的爹娘,”蘇清漪忍不住笑出聲來,在冉墨身上設下結界,溫和道:“可是,這不是我的。”
“姐……”冉墨渾身顫抖,在蘇清漪劍尖華光暴漲時,尖銳喊出聲來:“不要!!”
聲音被壓倒在法術所爆發出的轟隆聲中,華光瞬間侵吞了那正準備反抗的兩人,他們被光芒吞噬,在火焰中焚燒殆盡。蘇清漪靜靜看着,然後將目光轉向結界中跪在地上,滿臉震驚的少年。
“是他們先對不起我。”蘇清漪淡然開口:“你可以恨我,也可以殺我,我等你來報仇。”
說著,她往旁邊走去。
那時她腦中一片空白,渾身金字環繞,見人就殺。
這裏沒有誰是乾淨的。
凡是站在這裏的人,哪一個不是嘲諷她,等待着用她的命,去換他們的安寧?
她曾經想要守護這些人,曾以為這些人是這個美好的世界。然而如今她卻覺得,這樣的螻蟻,活着有什麼意義呢?
殺了,殺了,都殺個乾淨。
她沒有道,她不修道,她的善道毀了,那就毀個乾乾淨淨!
叛我者殺,惡我者殺,不仁者殺,不義者殺。
今夜乃我入魔夜,哪裏還有長生人?
不若執劍清長路,血鋪我道骨堆墳。
她設下結界,留下了所有陪她一同長大的人,一個個殺光了他們。血鋪滿祭壇,過去給過她所有美好的人橫七豎八倒了一地。冉墨獃獃站在結界裏,看着她滿身是血,面色如冰。
夕陽慢慢升起,她轉頭看向那滿臉是淚的少年。
“我知道……”冉墨顫抖出聲:“是他們先對不起你。”
“可是……”他抬起劍來,顫抖着指向蘇清漪:“他們畢竟是我的父母,我的舅舅,我的親人!我這一生,都無法原諒你。”
“那就,”蘇清漪淡然笑開:“不要原諒,來殺我好了。”
反正,冉焰的過往,她都殺光了。
對不起她的人,她都殺光了。
如果你來,如果你也要殺我,那就,殺了好了。
看誰的劍更鋒利,看誰的人生更絕望,看誰執念入魔,看誰墮道成狂。
她大聲笑開,踏着黏膩的鮮血,一步一步走下星雲門。
她墮道入魔的消息昨夜已經傳了出去,各派弟子云集而來,無數人追了上來,她毫不在意,大乘期修為碾壓着一個又一個撲上來的弟子,她記不住他們的面孔,只記得都是些很年輕的容顏。
他們的生命在此刻戛然而止,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信仰。愚蠢得一如她,當年。
她邊殺邊走,且歌且狂。一路殺出星雲門,入魔修所在之地后,終於停了下來。
此時她已是傷痕纍纍,精疲力盡。她尋了一顆大樹,躲在樹洞之中,懷抱着自己,終於,嚎啕大哭出聲來。
那撕心裂肺的痛楚,那鋪天蓋地的絕望,那洶湧澎湃的怨恨,時隔上百年,終於再次卷席而來。
她終於想起,卻寧願從不記得。
看着靈潭周邊冉姝帶着的人,聽着蘇清蓮的指責,蘇清漪大笑出聲:“當年你不在祭壇,我還以為,你和他們不是一路人。”
“我放過你,如今想來,這才是大錯特錯!”
蘇清漪說話間,面上表皮一點點剝落,身體逐漸變得修長,露出冉焰艷麗的容貌來。
在場人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冉姝卻似乎絲毫不覺得吃驚。蘇清漪察覺到自己的轉變,轉頭看向靈潭,從倒影中發現自己容貌的改變,不由得皺起眉頭。
冉姝笑了笑:“師姐,靈潭是讓一個人各方面到達她最好的狀態,無論是資質還是容貌。您奪舍后這具身體,確實不怎麼樣啊。”
“你算好我會帶子忱來這裏,所以特意帶人來這裏等着我,是嗎?”蘇清漪冷笑出聲來:“倒的確是你的伎倆。”
“若你的確不是冉焰魔君,我的伎倆再多,哪又怎樣呢?”冉姝勾起嘴角:“如今師姐既然想起所有,那也知道,魔君二字,的確不是師妹冤枉你。”
“是是是,”蘇清漪大笑出聲來:“魔君二字,我的確配得起!你帶了那麼多人來,不就是想殺我嗎?要殺,那便殺吧!今日的人都是我殺的,我先領了,不用你再費神!”
說完,蘇清漪無道劍往地上一砸,彷彿豎碑一般立在前方,手中思秦青光宛轉,腳下星盤發出陣陣光芒,她面色倨傲,冷冷看着圍在周邊眾人,猛地提高了聲音:“我今日且就看看,沒了靜衍,你們拿什麼取本座性命!”
音落,冉姝抬手一揮,無數人便如螞蟻一般撲了過去。蘇清漪眼中冷光閃過,靈力猛地灌入無道,一個巨大屏障就圍繞在了寒潭周圍,佈陣護好秦子忱后,她一躍而起,思秦華光大綻,直接劈向那密密麻麻的人群。
從高處望去,只見無數人源源不斷往聖山涌了上來。
“滅魔護道,衛我正途!”
有人高喊出聲,蘇清漪大笑出聲:“正途?就你們,還稱得上正途?!”
“以人練脈,以邪入道,如今還不知悔改,妄圖以人祭鎮壓邪氣,就這樣的正道,還有臉稱為正道?”
她的聲音傳遍整個聖山,衝上來的修士都微微一愣,有些人茫然道:“她在說什麼?”
“污衊!一定是污衊!”
有人大吼起來:“這是魔君冉焰!想想多少兄弟死在她手中!”
這一聲喊,立刻鼓舞了無數人的士氣。
當年圍剿冉焰,各門各派死了多少弟子,如今她捲土重來,誰又不想手刃仇人?
殺了這樣多人的魔君冉焰說的話,哪裏能有道理?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信念,喊着往聖山沖了上去。蘇清漪大笑出聲,知道再多辯解,也沒人信。
那些年她不是沒有說過。
可是誰信她?
那些年她不是沒當過好人。
可是誰在乎?
既然如此,那便仗劍此處。反正這滿修真界都是她仇人,這修真界上上下下,哪裏不是爛透了?!
有弟子往上衝去,然而也有弟子察覺不對,拉扯着自己師兄弟停了下來。
在場大多是合歡宗的弟子,其他派的弟子大多是某位長老派來,說魔君冉焰現世,特來相助。本是抱着圍觀的心情而來,如今卻不想,竟真的是冉焰出現了。
這死了上百年的魔君,又重新活了過來。
各門各派不由得統統回稟掌門,而後靜候在聖山之下等候宗門命令。
而各宗各門在接到信息后沒有半天,就下了全力協助星雲門長老冉姝生擒冉焰的命令。唯有星雲門,此次卻沒有一個弟子參與進來。
聖山被人圍滿,蘇清漪一個人抗住了無數弟子的進攻。軒華低頭一看,不由得心思一慌,凝華趁機一劍刺了過去,軒華下意識一個回身,略略笨拙躲過那一劍。
這一個動作讓凝華面色巨變。
軒華的劍是她教的,很多年前,他還年少的時候,躲不過她的劍,就是如此笨拙閃開。凝華慌忙退開,猛地怒喝出聲:“你是誰?!”
軒華微微抬眼看她,並沒回答。
無數畫面在凝華腦海中閃過,她看着面前人一片死寂的面容,焦急出聲:“你是誰!是誰!”
聽到這話,軒華不由得苦笑出聲。
“你毀了我的一輩子,如今,卻轉頭來問我是誰?”
說著,軒華抬起手來,在空中寫下兩個大字。
“軒華”
“那一年,你說要帶我回去當你弟弟。你叫凝華,我叫軒華。”
“是你……”凝華獃獃看着軒華,顫抖出聲,然而片刻后,她似乎是覺得頭疼,捂住了自己的頭,艱難道:“不……不是……你不是……”
“他是一條龍……”
“你不是,”她沙啞出聲:“不……你不是……”
“他是一條龍……他是我的……”
“然後,他的朋友被你挖了元丹,抽了龍髓。為了贖罪,他挖了自己的元丹,抽了自己的龍髓。”軒華苦笑出聲:“為了飛升,你又親手剔出了他的龍骨。”
“他屬於龍的一切,都沒了。”
聽到這話,凝華呆住。
她獃獃抬頭,看着面前的軒華。
記憶湧入腦海,她張了張唇,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你不是飛升了嗎?”軒華走向她,面上笑容溫和:“你都飛升了……還回來做什麼?”
“我……我……”凝華張了張口,腦海中終於想起當初的畫面。
她登上登仙路,聽着那人的哭聲。她一路往前走。
然後她走進了一團黑暗中,緊接着,她到了仙界……
她終於得了長生,卻始終是一個人。一百年,兩百年。好幾百年。她不知道自己要什麼,不知道自己求什麼。
當年她求長生大道,如今她有了,然後呢?
她在仙界,每日醉酒看花,練劍讀書。然而卻總覺得心裏空空的。
她想起那年他問她,飛升之後,會寂寞嗎。
那時候,她終於明白,什麼叫做寂寞。
她開始有了所求,她想他,她等他,她想讓他飛升,前來陪伴他。
可是她等了那麼多年,他都不曾來。她忍不住了……思念成狂,執念成狂,這世上再沒什麼比他重要。什麼長生,什麼大道,她都不要了!
於是她偷偷下界來找他,化作一個叫蕭溯的女子。可是來了,她卻發現,那麼漫長的時間,她忘了太多東西了。
她只記得那個人,只記得零碎的片段。她記得他是龍,可她找了那麼多年,卻都沒有找到他。
最後,她終於見到了一條龍。哪怕這條龍和她記憶里的人不一樣,可她卻一眼認出來,這是他的元丹,這是他的龍髓。
這是他。
她朝思暮想,念念不忘那麼多年的人。
天空洋洋洒洒下起大學,凝華看着對面人苦澀的笑容,無比清晰的記起來。
那年她和他去踏雪,雪花落滿他們的頭髮。她同他說——最怕情深不知處,青山不老雪白頭。
那黑衣青年的影子和面前人如此完整的重疊,她忍不住踉蹌了一步。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她不記得了。
他說的,她都不記得。
“我剔了你的……龍骨?”她慢慢開口,片刻后,她搖着頭,節節後退:“不,不可能。”
“你是我的執念,是我的道。”
“軒華,我怎麼可能如此對你?!”
說著,她猛地反應過來一件事:“不,這都不重要!那元丹是你的,那龍髓是你的,還給你,我要他還給你!”
“凝華!”軒華怒吼出聲,抬劍指向她:“如果要還,那你,先把我的龍骨,還給我。”
“龍骨?”凝華獃獃看着他,片刻后,她搖頭道:“不……我要你飛升。我要他把元丹還給你。”
說完,她一劍朝着秦子忱的結界劈了過去!
軒華瞳孔猛地一縮,一劍擋向那道華光,然而那劍勢沒有被完全攔住,餘下的力道撞到結界之上,用靈力撐着結界的蘇清漪一口血噴了出來,被冉姝一劍拍到背上,推進了人群之中!
蘇清漪單膝跪在地上,用手背擦了一把嘴角的血,看着旁邊湧上來的人,冷笑出聲。
與此同時,聖山不遠處一陣地動山搖,鐘聲徹響整個修真界。鳥獸從遠處驚飛而起,所有人下意識看向那地動山搖的方向。
隨着地動開始,誦書之聲從那個方向傳來,隨着鐘響之聲傳遍修真界。修真界有些年紀的修士都不由得面色一變。
“儒門出世了。”
同如儒門一般傳承萬年的大派道宗宗主眺望遠方,淡然出聲。
上一次儒門出世是五千年前,修真界遭逢天道大劫。
這一次儒門出世,修真界,又是怎樣的大劫?
修真界都在震驚之時,儒門山門前,弟子統一身着白衫、外籠寫着墨字的輕紗大袖衫,手中握着一把小扇,頭上羽冠半挽,由一位身披鶴氅,着黑色直綴,頭頂金冠,肩上踩着一隻小鳳凰的俊美青年領着,踏入一個正在轉動着的傳送陣之中。
這是新一代儒門掌門繼任以來第一個命令。
上聖山,救天道之子,挽此界於水火,護天道於長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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