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迂迴曲折(二)
原來這尚靜還是個喜歡杯中物的女酒鬼,馮喆心裏腹誹,不過這幾天她還在生理期,喝的酩酊大醉,對身體也太不負責了。
尚靜這會順着樹身往下滑,身子倒在一邊,似乎酒勁發作,馮喆本來欲走,想想就來到尚靜身邊,見尚靜眼睛閉着,胸前沾染着一些嘔吐物,刺鼻的很。
“尚靜,尚靜。”
馮喆叫了兩聲,尚靜一點反應也沒有,馮喆蹲下,伸手在尚靜的鼻孔下探了探,確定她沒有窒息,就又叫了兩聲,尚靜似乎眼睛眯着看了自己一眼,馮喆伸手在尚靜臉上拍拍,看看四周,想了想,伸手從尚靜胳膊下穿過,攙着她起來,而尚靜渾身軟的像是麵條,整個人幾乎就是掛在馮喆身上,被他抱進了單位院子。
馮喆知道尚靜住在五樓的房間,這單身樓沒有電梯,就費力將尚靜弄到她門口,伸手就在尚靜身上找鑰匙。
尚靜平時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身體卻很有彈性,很有質感,馮喆找到了鑰匙,打開門抱她進去,就將尚靜放到床上。
司法局單身宿舍房間格局基本一樣,尚靜屋裏也沒有什麼裝飾,簡簡單單,她外衣沾了東西,有些臭,馮喆想想,就將尚靜的外套褪下,扯了被子將尚靜蓋住,轉身就要離開。
這時,馮喆聽到哪裏嗡嗡嗡的響。
馮喆剛好走到洗手間和房間的門口,那聲音像是從洗手間裏傳出來的,馮喆進去,在尚靜的衣兜里掏出來一個手機,顏色樣式和馬光華送給自己的,一模一樣,但馮喆平時在單位沒見尚靜用過。
手機這會剛剛停止了震動,馮喆一看,上面顯示着“老虎”兩個字,他心裏一動,查看了一下號碼,記住了,又翻看尚靜手機里儲存的其他號碼。
尚靜手機里的號碼一共五個,其中兩個還是老乾處的,因此另外三個很好記,馮喆將這三個號碼輸入到自己的手機里,將尚靜的手機放好,出來看看尚靜沒有異常,還是那樣躺着,就鎖門離開了。
第二天早上,尚靜到了辦公室,一如往常的做事,但馮喆總覺得她在暗暗的注意自己,就表現的若無其事。
一會兒,好像聽到呂操的辦公室有人吵鬧,馮喆抬起頭側耳想聽仔細,正好就看到尚靜也一副傾聽的樣子,馮喆和尚靜的視線就交織在一起。
尚靜沒說話,保持着原來的姿態,馮喆也不動,兩人隔着各自的辦公桌和兩台顯示屏互相對視,眼睛都一眨不眨。
馮喆覺得尚靜今天皮膚更加的白了,沒什麼血色,顯然是昨夜醉酒的後遺症,衣服自然不是昨晚穿的那身,寬寬大大的,脖子也被圍着,倒是看不到上身輪廓,像是石頭樁子上裹着一個大布袋。
馮喆忽然發現,尚靜的臉頰上隱隱約約有一個印記,這印記像是某種創傷,但是已經非常淡,他不由地想起前一段尚靜塗脂抹粉過,難道是在遮掩?而在自己第一天上班起,尚靜就是不化妝的,那時她的臉上也沒有發現有這個疤痕。
同時,就是她化妝的那幾天開始,呂操就開始往這邊的辦公室溜達了,這中間有什麼內在的聯繫?
馮喆想着,眼睛還是看着尚靜.
自從第一天上班開始得到冷遇,馮喆就沒有認真的再瞧過這個和自己每天都朝夕相處的女人,就算是昨夜那種情況,也沒有。
既然她這會想和自己玩心理戰術,馮喆絕沒有退縮的理由——昨夜自己做好事了,就算摸她,她也沒證據證明吃了什麼虧,她現在不感謝自己沒讓她露宿街頭,還盯着自己不言不語,難道是要自己心理屈服自動招供什麼?
馮喆心說咱是學法律出身,犯罪證據學說那一套,咱也懂點。
但是尚靜一直沒有別的動作,也不說話,就是盯着馮喆看,馮喆想,趙鳳康趙半仙在第一次要給自己算卦時,就用過這一套,黃褐色的老眼珠子瞪着自己,嘴裏說著模稜兩可天花亂墜的話,試圖在自己眼睛裏得到某種肯定和認可以及有用的信息,可惜他失敗了!
你這小丫頭片子今天想在我這裏獲得成功?
“呯”的一聲,外面傳來響動,尚靜的眼睛眨了一下,她終於結束了和馮喆的這場沒有硝煙的心理戰爭,低了頭,轉為做別的事情。
馮喆知道剛才的響聲是出自牛闌珊關門的聲音,但是這一聲和平時相比較的確有些大,還有牛闌珊剛才回她自己辦公室的腳步聲有些凌亂,可見心情不好,而牛闌珊是不可能去花滿勤辦公室說話的,兩人一者不合,二者花滿勤根本這會就不在辦公室里,因此,馮喆推斷出牛闌珊是從呂操的辦公室出來。
那牛闌珊去找呂操,是不是商談昨夜答應了馬光華的事情,並且,事情進行的並不順利?
馮喆在辦公室坐了有半個小時,起身往外走,在快要到門口的時候,他猛的回過身,重新走到辦公桌前,取了一支筆,再往外走。
在這一來一回的過程中,馮喆看到了,尚靜果然在背後看着自己,但是這次馮喆沒有再和尚靜對視,那沒有必要,因為,在剛才的目光交鋒中,尚靜已經輸了。
馮喆去了洗手間,他並沒有解手的意圖,只是在等時間。
馮喆一邊洗着手,一邊聆聽外面走廊的動靜,果然,有五分鐘的時間之後,呂操的腳步聲從他的辦公室出來,進到了馮喆的辦公室里。
馮喆又等了一分鐘,從洗手間出來,穿過老乾處的幾間辦公室,到了樓下。
馮喆覺得,牛闌珊出師不利,和呂操發生爭執,從種種跡象表明,她這會心情正起伏不定,所以馮喆才不打算去找牛闌珊,那樣可能會成為發泄鬱悶的出氣筒。何況,憑着對牛闌珊的了解,馮喆不能保證牛闌珊在情緒激動的時候,會說出什麼來,隔牆有耳,馮喆不希望別人從牛闌珊的話語中猜測到什麼,所以,他選擇了離開。
至於呂操,必然和牛闌珊是絆了嘴的,不過半個小時已經可以稍微平靜一下,他可能會找尚靜尋找某種慰藉,所以,馮喆算準了時間就走,在洗手間聽見呂操真的找尚靜去了。
馮喆決定去老乾處活動中心,等快下班了,再回來。
司法局老年幹部活動中心裏的人基本都認識了馮喆,今天到活動中心的人比往常多,馮喆意外的竟然看到了“一把手”,那個被牛闌珊稱作托塔李天王的老局長。
李局長那隻手依舊的舉高着坦露在身體前端,不過另一隻手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神經性抖動,他在和人下着圍棋,只是圍觀的人並不多,馮喆想了一下,就走過去站在那裏。
虎死威不倒。李局長的身體雖然有些老朽了,但整個人還有一種氣勢,這是長久做上位者發號施令養成的,即便他這會已經退了休,但面對着的還是往日的老部下,他棋下的老當益壯,接連的所向披靡,和他對弈的人接連輸了兩局,說什麼也不下了,李局長就一副高手寂寞的樣子左顧右盼,卻沒人再上接陣的。
馮喆看看時間,覺得差不多了,就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