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五十四雲 反覆提問
略微呼吸一下后,我看了看那傢伙的腳部。從破爛的斗篷下方,微微能看到皮靴的前端。
不是幽靈,而是人員啊。確認了這個之後,我終於舒了一口氣。
仔細看去,那紅色的眼睛也不像是鬼火,而是覆蓋臉部的黑色護目鏡鏡片發出的光澤。對於自己那如同初學者的反應,以及那毫無禮貌悄無聲息接近自己的對手,都有些火大,我粗魯的回應道:
“本尊……什麼意思?你是誰啊?”
但,披着灰色斗篷的人員沒有報上姓名,趁此機會再次靠近了我。此次則是俯視起我,我只得接受從僅有二十厘米的距離發來的無機質般的視線。
那像是使用了變音器,如同和聲一般讓人不快的聲音,再次突然響起。
“我,看了你的比賽。你,是使用,劍的吧。”
“啊……是的。但,那也沒有違反規則,不是嗎。”
我應答的聲音,被gantz2將內心的動搖完全再現了出來,稍微有些顫抖。就像是看穿了這一切一樣,灰色斗篷再次把臉靠近了數厘米。
接下來的聲音十分細微,在如此之近的距離如果不好好聽都無法聽明白。
“再一次,詢問。你,是本尊,嗎?”
在理解這問話之前,我有一種如同雷擊般的直覺,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我,認識這傢伙。
沒錯,我絕對認識這傢伙。不僅見過其面貌,也和他交談過。
但,究竟是在哪裏呢。在登錄槍鋼后與我搭話的傢伙只有,在出生點附近的虛擬體買家男子,以及引領我購買東西參加大會的菲薇,或者是她的朋友史貝蓋爾,只有這三人。所以,應該不是在這裏見過。
那就是在精靈國度中?在艾爾夫海姆,在許多虛擬體同伴中我見過這傢伙?拚命檢索起記憶,尋找語氣,氛圍與其匹配的人。但完全沒找到。我不可能沒有與這位,只是站在面前就能釋放出讓我汗毛豎立的寒氣傢伙,見面的記憶。
究竟是在哪裏。我在哪裏,和他……
此時,破爛的斗篷搖擺起來,從中伸出細細的手臂。我再次準備向後退去,但那戴着與斗篷相同布料手套的手中,沒有任何東西。
他的手在空中,對着我調出窗口,用缺乏生氣的動作操作起來。上面顯示的是,現在正在進行的第三屆子彈子彈預選賽分組情況,總共被分成了六個區。
銅絲般的手指,點了點f區。將畫面擴大。再次單擊。朝着正當中移動。
我的視線,也集中到了其手指所示的方位。
上面並排顯示着兩個名字。
左邊是“餓丸”。右邊是“風”。右側名字的線條發出微微的光芒,延伸開來。看來是剛才的對戰,我將餓丸擊敗,進入了第二輪戰鬥的消息被報道公示出來了。
他的手指微微動了下,從上至下劃了了下“風”的名字。再次發出聲音。
“這個,名字。那種,劍技。……你,是本尊嗎?”
瞬間,我受到了第三次,也是最大一次的衝擊。
膝蓋顫抖,身體險些晃動起來,我拚命地進行忍耐。
那穿着灰色斗篷的人員居然知道這些!
“風”這個名字的由來。以及我將餓丸擊倒時使用的劍技。這兩樣,他都知道。
也就是說……就是說,我和這名人員見面的地點,並不是在槍鋼,也不是在精靈國度中。
而是在劍藝術內。“劍藝術在線
”。在那個死亡遊戲的愛因格朗特的舞台上的某處,我和這傢伙遭遇過。
躲藏在斗篷中的虛擬體……以及,通過gantz2連接虛擬體的人員真身,和我一樣,都是“劍藝術的生還者”。
不知何時,我的內心猶如敲鐘一般響了起來。即使是在昏暗的圓頂建築內,只要我的虛擬體臉色變得蒼白的話,就會暴露的。
冷靜下來。冷靜下來啊。這段話不斷在我腦內回蕩。
即便是遇到了劍藝術生還者,也沒有恐慌的必要。在愛因格朗特崩壞之前,ex技“閃速”的事情,由於與血盟騎士團希茲克利夫公開決鬥的緣故,我的名字被廣泛流傳開來。剛才對餓丸使用的那招“等離子衝擊”,就是主流單手直劍分類里的劍技。如果是愛因格朗特內達到高等級的人員,看了剛才的比賽影像,以及上面標示的名字的話,都有可能聯想到我是不是劍藝術攻略組內的“風”。換做我也會,如果在這個會場遇到熟悉的人員的話,同樣也會上前去搭話,敘敘舊也說不定。
所以,沒有恐慌的必要。沒有這個必要。
因為,我已經是……
突然間,我的視線被那關閉窗口,收回斗篷內的細細手腕上的一點吸引住了。
那如同破爛不堪的繃帶般手套前腕部分,手掌內稍許偏上一些,有一處小小的縫隙。可以看到裏面青白色的皮膚。
在那皮膚上,刻着一個邊長為五厘米左右的正方形紋身。
圖案是諷刺畫風格的西洋棺材。棺材蓋上畫著一個讓人感覺不舒服的嘻嘻笑臉。棺材稍微打開了一點,昏暗的內部伸出一隻骸骨手臂,朝着看見它的人招手。這與曾經,不是在這個世界內,用下毒的水讓我麻痹,想要殺掉我的男人身上的紋身完全一樣。
“微笑的棺材”的章。
在認識到這些時,我能強忍着叫喊,倒下,或者因腦電波異常而強制退出的情況發生,近乎可是一個奇迹了。
我就這樣站在那裏,紅色鏡片看着什麼反應都沒有的我,破爛不堪的斗篷人員低聲說道:
“提問的,意義,你不明白嗎?”
我慢慢地,慎重點了點頭,說:
“……啊啊,我不知道,本尊這個詞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