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把一些小羊帶到地方上以後,剛知道真相了肯定要掙扎一陣子。
這時候劉圓兒她們就避免不了要幫買主們調*教一下這些人,學會打人是必須的。得把她們打疼,但又不能打的不能幹活。劉圓兒掐人專掐大腿上的嫩肉,踹人也只踹肚子,那兒有脂肪護着,踹多了也沒事兒。
從踏進這裏的第一步,皮鞭和火把已經拿着了劉圓兒手上,她是掌控生命的主宰。
這次她氣大了,有些分寸也顧不上。推車過來喊賣盒飯的大媽都看不過眼了,“我說這是你親生的姑娘嗎?跟孩子說說好話不行嗎?有這麼打人的嗎?”大媽想過來,原本躺着椅子上坐的幾個就繞了過來,不着痕迹堵死了她的路。
劉圓兒趁着這空檔連拉帶扯把趙禾弄到了後面一節車廂的廁所。
大鐵皮上的廁所十分狹小,異味兒又重,趙禾本來就不堪一擊的胃聞到這個味兒差點嘔了出來。進了廁所劉圓兒也沒放了趙禾,雙手一起開弓啪啪啪幾個大巴掌,還是外面幾個男人提醒,“劉姐,馬上到地兒了,別把人打壞了。”
這打壞不光指身體,還指臉。那群土包子這方面門兒精,想到這兒劉圓拽着趙禾的頭髮往後擼,她早年干慣了粗活,膀大腰圓。趙禾剛剛上高中,一米五齣頭多一點,單憑體力根本掙不開她,“跟我這兒耍花槍,活的不耐煩了?”
“我沒有”,趙禾眼眶通紅,“嬸子我真的沒有”,她在劉圓兒的毒打下瑟瑟發抖,一雙眼睛卻還水靈的不行,瞳孔里彷彿布着一張網一樣,劉圓兒看着這張網……
“以後給我小心着點兒!”錢沒賺着惹來一身騷,按着劉圓兒以前的性格絕對不會輕易這麼繞人。
“劉姐,這麼快出來。”幾個人不敢圍的太近,還是之前那個八字鬍上去搭話,“現在怎麼搞?”
“人都死了怎麼搞?”還能把屍體賣了?
想到這兒劉圓兒就煩,原本還能小賺一筆,現在塞個牙縫她都嫌膈嘴。
“那屍體怎麼辦?”那八字鬍第一次扯上人命,還有點荒。
“你怕什麼?又不是你弄死的。那丫頭自己吃安眠藥自殺能怪誰頭上?”劉圓兒嘴裏這麼說,但還是給出了個點子,“明天到站的時候把那丫頭塞麻袋裏,咱們從W市下車,那邊安檢拿個票就能走。等到地兒了吃頓好的,再走山路去村裡。”
八字鬍一聽,大概就估摸着她是想把黃英埋在山裏頭。
“趙禾那丫頭怎麼辦?那丫頭可知道咱們手裏有條人命?”拐子畢竟和真刀真槍殺人不一樣,八字鬍不懂法,干起傷天害理的事兒不怕,就怕被人發現。
“你個老鼠膽子比女人還小”,劉圓有些不耐煩,“到了那兒還不把她關個十年八年的,天高皇帝遠的,連黃英她爸媽都不記得姑娘是誰了她能記得,管自己都管不過來。”
八字鬍一聽大腿一拍,“還真是”,又舔着臉抱劉圓兒的大腿,“我這老鼠膽子哪兒比的過姐您啊,比起您我就是這個——”他比着自己的小拇指。
——
趙禾縮在廁所,慢慢吸氣緩解疼痛。
廁所很臭,但她又不想出去,國師也怕挨打。她現在的能力還不夠,這身體就跟個漏勺一樣,集聚不來靈氣,她所有的道術也等同於廢了。就剛才最簡單的給人下個暗示效用都弱到幾乎沒有。
想到這兒她臉上的笑容也有些掛不住了,虎落平陽被犬欺概莫如此,她還沒窩囊成這個樣子過。
黃英本來挺害怕這個【趙禾】,看見她今天兩次三番被劉圓兒毒打,那份兒怕就跑遠了。廁所空間很小,原本就講究的丫頭死了之後照樣講究,不想往坑那兒鑽,直接重疊到了趙禾身上。
“你被打了?”她搖頭看着趙禾,一臉的幸災樂禍,“你說你都這麼大年紀的鬼了,照道理該挺聰明的,幹嘛搶趙禾的身體?該了吧?”
趙禾忽然抬頭看着黃英,臉上從沒有過如此溫和的笑容,和煦的讓黃英嚇的跌倒了水坑裏,咋咋呼呼的叫了起來,“草草草,臟死了!”咋呼過後她又突然停了下來,什麼感覺都沒有,觸感沒有,更沒有聞到廁所的腥臭,她真的是個鬼了。
就那麼呆立了一會兒,她突然開口,“他們打算把我埋了,就埋在前面的山窩裏”,黃英有點想哭,可她哭不出來,“我就這麼死了,我爸媽也不知道,我還沒讓他們後悔——”她自己反倒先後悔了。活着再痛苦還有機會,但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她沒死在劉圓兒這些惡人手裏,她死在了自己的膽怯和愚蠢上。課堂上老師教的卧薪嘗膽,忍辱負重她全忘了,在家裏怎麼委屈起碼人死不了,想到這兒她悲從中來,嘴一撇就乾嚎了起來,別人聽不見鬼哭,這一陣兒嚎就全都進了趙禾的耳朵里。
趙禾笑意款款,看上去是個絕佳的傾聽者。
黃英死了一天,當鬼絕對是個憋悶的活,尤其是生前好動的人。她在火車上,沒有別的鬼,沒人聽她講話,也沒人跟她說話,只有她看得見她。
“我挺後悔的”,國師大人有種獨特的好人領袖感覺,她能當上國師就說明她本身,起碼錶面氣質上一看就讓人覺得是個好人。
黃英死了之後心裏就挺空蕩的,什麼都沒有,偶爾還會升起一股奇怪的暴戾感,但看見面前人平靜的眸心就不由自主的平和下來,還泛起了那麼股子想訴說的憂鬱,她說,趙禾就聽,說劉圓是個女表子,說自己多可憐,又說恨她爸她媽,想要二胎不關心她,說到最後又憋起嘴哭。
“當鬼好無聊,我想吃我媽燒的菜。”
這個願望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趙禾掠過這個話題,“你預備以後怎麼做?”
以後,黃英有點懵,“什麼以後?”她比趙禾還小,今年虛歲十六,周歲才剛剛十四,生前的以後都沒計劃好,更別說死後的以後。
還是個孩子,真作孽,趙禾搖了搖頭。
“不打算去投胎嗎?”
“投胎?”像是聽到什麼稀奇事兒一樣,“你應該是個老鬼吧?真的有投胎這回事兒,有牛頭馬面?”
趙禾搖了搖頭,“我沒死過,不清楚。”
記憶里原主和黃英是朋友,但趙禾卻有些頭疼她,用現代話來講這就是個強按牛頭不吃草的熊孩子,自己爸媽因為想要生二胎顧不上搭理她,慫恿着原主離家出走打工,最後見事情自己擺不平了,兩瓶安眠藥下去,兩條人命沒了,害人害己。
不過怎麼說這也只是個孩子,心智沒成熟更擔不起這個責任,原主沒怪她,趙禾自然也不會,弄成現在這樣也只能怪她自己運道太差。
“你沒死過?”黃英狐疑,“你騙鬼呢,你沒死過你是什麼東西?”
趙禾想了想,開始忽悠,“生機,你的一線生機。”
黃英聽不懂,一臉懵,“什麼生機,我都死透了。”
遇到我之前你才是死透的,“你沒想過報仇嗎?你死在這兒相當於失蹤,除了你父母不會有人知道。劉圓兒還是你的鄰居,逢年過節的時候你爸媽還給她送蒸餃送雞腿吃,你以後看到這些能安心?”
送她個雞X,黃英聽趙禾這麼說已經能預見到以後。她也活了十幾年了,沒見過劉圓兒這麼會裝的人,她們街坊四鄰提着她誰不說是個老實的好女人。
“我要有用我就吃了她”,可她偏偏是個沒用的鬼,嘆了口氣,她又抱怨,“我爸媽,我爸媽才不找我,他們現在心裏只想要二胎。我奶奶更討厭我……”話到這兒她有些說不下去,被忽視的時候她想一死了之報復家人,但等真死了,她卻怕了,怕很多東西。
歸根究底人心底總想用自己最怕去威脅別人。
“你能幫我告訴我爸媽嗎?讓他們報警,給我報仇”,黃英突然想到了什麼,“必須得抓住她們,還有,還有前幾天那幾天被一道逮住的幾個大學生,你有辦法……”救她們?她有辦法剛才能被揍?
黃英又垂頭喪氣,這個年齡的孩子人嫌狗不理,但也正像張白紙,對別人莫名其妙的正義。
“你看着我”,黃英聞言抬頭,對上了一雙純黑的眸子,她眼睛很大,大約是第一印象,黃英覺得那裏時時刻刻都在笑,像個英雄,“我能。”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