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救
［柏特萊姆］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景色發生了變化——
佇立於VirtualReality大陸中央的世界樹被一縷縷黑氣束縛，瑩綠色的枝椏在這黑氣的纏繞下逐漸失去了生機，枯黃的色澤看起來非常脆弱。
侵蝕了枝椏之後，黑氣開始襲進樹身,一點點的腐蝕空了樹榦。
——“轟隆——”
世界樹倒塌時發出的聲響與引起的震動使VirtualReality大陸的生靈受到了驚嚇,他們不約而同的望向了聲音的發源地,卻恐慌的發現大地開始崩裂，天空也墜下了燃燒着的不明物體。
——世界在傾覆。
“請拯救我們……不論誰都好，請救救這個即將毀滅的世界——”
“我至高無上的神明，請回應我們的呼喚,阻止這場災難的蔓延吧。”
……
——長眠於虛空神殿的［阿多尼斯］緩緩睜開了眼。
他走出神殿，踏向了殿前的深淵。
［阿多尼斯］向深淵望去,焚燒的火焰與陷落的大地印入了他的眼帘，掙扎着求生的生靈在一片斷肢殘骸之中雙手交握念着禱告詞。
“請救救我——”
說著這樣的話語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邊迴響。
［阿多尼斯］望向了世界樹,已經被完全染黑的乾枯樹枝讓他怔了怔。
是各種族的**污染了它，使它褪去了瑩綠的光輝，只剩下哀嘆的沉鬱——世界的傾覆是生靈們親手造就的結局,可他們卻妄想着讓神明背負這份罪責。
［柏特萊姆］看見［阿多尼斯］低下了頭，月華般的銀髮遮掩了他臉上的神色。
在原地佇立了半晌后,［阿多尼斯］嘴裏逸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他向前踏了幾步,墜下了無盡的深淵——燦金色的光點隨着他的墜落從地面的裂縫中飄出，阻止了大地的崩塌。
“精靈族願意獻上最美麗的公主，以此祈求神明降下庇護。”
原本打算去凈化世界樹的［阿多尼斯］在聽見這句話后停下了腳步，他遲疑着改變了前行的方向，優先瞬移到了精靈族。
沒有精靈注意到用了隱身魔法的他，銀髮銀眸面容精緻的精靈公主正神色悲苦的走上了祭台，祭台之下的祭祀精靈舉起了法杖，對準了台上美麗卻柔弱的公主——看見這一幕的［阿多尼斯］急忙帶走了精靈公主。
“您是……神明？”
精靈公主驚詫的睜大了明媚的眼眸。
“嗯。”［阿多尼斯］輕輕點了點頭，他蔚藍的眸子微彎，如畫的眉目帶上了安撫性的溫柔，“因為你們都在呼喚我……所以為了回應這份期盼，就醒過來了。”
“我不需要用一個公主的死亡來喚醒……嗯，這一點可以請你在回去之後告訴你的族人嗎？”
精靈公主愣愣的看着那雙蔚藍如海的眸子裏浮現出的詢問之意，沉默半晌后認真的點了點頭：“我一定會好好的傳達您的意志的！”
她右手握拳放在胸前，單膝跪地：“非常感謝您願意拯救這個大陸。”
“……嗯。”［阿多尼斯］的眼中閃過一抹黯淡，他伸手摸了摸精靈的銀髮，“你的謝意，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臉上笑意淺淺的神明在說完這句話后，就立刻用空間魔法將自己傳送到了世界樹的旁邊。
被留在原地的精靈公主保持着單膝跪地的姿勢一動不動的注視着他曾經停駐過的地方，不知過了多久后，才揚起嘴角露出了劫後餘生般的笑容。
——“終於……得救了。”
她嘴裏艱澀難辨的說出了這句話，眼淚不受控制的逃出了眼眶，沾濕了精緻的面頰。
……
站在世界樹前的［阿多尼斯］將手貼上了樹身，瀰漫在樹身外的黑氣如看見獵物的餓虎般猛地撲向他，卻被一層瑩白的護罩攔在了外面，只能虎視眈眈的在護罩外盤旋。
溫暖的金色光點從他的手指間溢出，一點一點的驅散了填滿樹身的黑氣，所有被驅逐出來的黑氣都氣勢洶洶的圍繞在了［阿多尼斯］身邊，等待着他露出破綻的那一刻。
光點緩緩向樹頂蔓延，而伴隨着它的蔓延的是［阿多尼斯］逐漸蒼白的臉色。
——以一己之力承擔整個大陸的**，就算是神明，也太過勉強了。
“你看，他們只想着求救，卻根本不關心你會不會因此受傷，甚至隕落。”
“明明可以不救他們的不是嗎，只要你現在停手，你就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神明……處於權利的頂端，坐擁最高的榮耀。”
“為什麼你就是不明白呢，VirtualReality大陸會變成這樣完全是他們自找的，你沒有義務拯救他們！”
……
被驅逐的**不斷的說著影響［阿多尼斯］的話語，誘導他停手，期待着他露出可以攻擊的破綻。
［阿多尼斯］神色鎮定的繼續施放着凈化魔法，過分蒼白的臉色讓他的美夾雜了幾分脆弱，卻襯得他的神色更加堅定。
——他會死。
［柏特萊姆］的理智作出了這個判斷。
因為是遊戲玩家，所以［柏特萊姆］看得見［阿多尼斯］的血條，現在光點只佔據了三分之二的樹身，可［阿多尼斯］的血量只剩下十分之一了。
或許只要幾分鐘，［阿多尼斯］就會倒在世界樹前，然後被周圍不懷好意的黑氣吞噬得一乾二淨。
而旁邊的他，將會是這些事唯一的見證者。
……
見證［阿多尼斯］的死亡。
“停下來……阿多尼斯……”
［柏特萊姆］的心臟在極度慌亂痛苦的時候反而冷靜了下來，他不斷的向前走，卻無法接近［阿多尼斯］一步。
他們之間就像是隔着無法跨越的溝壑，無論怎麼努力都接近不了，觸碰不到，所以只能流下軟弱無力的淚水。
“阿多尼斯……阿多尼斯……”
血量在［柏特萊姆］的呢喃聲中不斷下降，最後終於清空——倒在樹前的［阿多尼斯］放棄了對黑氣的防禦，拚命的加強了凈化的能量。
——光點瞬間在這片空間中瀰漫開來，重塑了世界樹。
“阿多尼斯……”
［柏特萊姆］看着黑氣迫不及待的沖向［阿多尼斯］的模樣，身體僵硬的怔在了原地。
他的心臟像是停止了跳動一般冰冷疼痛。
“為什麼要救他們……阿多尼斯……”
三分鐘前——
——“我說啊……你能不能別在我耳邊一直念叨了？你說的都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情啊。”
——“因為不希望他們的希望變成絕望，也為了報答他們長久以來的信仰……所以身為神明的我，保護他們免受災難的侵襲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我付出的代價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你再怎麼吵都不會讓我有所動搖的……而且，我大概很快就會死了，你留着力氣那時候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