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結伴"而行
“你這麼綁着我,我說話不方便。”油嘴滑舌,就是魔道中人的基本本領,張子耀心中思索,蕭景浩看上去比小時候更加難以相處了,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嘛,不像其他牛鼻子道士一樣,一刀就劈了自己,壞事也是顯而易見的,和冰塊說話說十句對方除了釋放冷氣,一點也沒融化。
蕭景浩不為所動,長劍橫在張子耀頸子前,隱隱有血珠落下。劍氣剛硬,無堅不摧,不為外物動搖其中殺氣,便是一丁點劍氣已是讓張子耀頸間留下一道痕迹。
劍修,劍中時時帶殺氣,僅僅釋放出來一絲,已能隨主人意志發出攻擊。
“我也是偶然聽到的,但是,卻是不能輕易與你說。”面前的白衣劍修油鹽不進的,張子耀再多的心思也只能掩下去,臉色蒼白如紙張,卻毫無辦法,體內受了重傷,內息紊亂,又不能自己調息。近幾年來,他很少體味這種滋味了。
“說。”蕭景浩冷眼瞥過去,提起了張子耀,牽着繩子徑直走了。一旦張子耀速度慢下來,他就提了點力氣,張子耀不得已又繼續跟上來。
張子耀一個踉蹌,追在身後。
蕭景浩記着剛才張子耀體內氣息紊亂,知曉是被劍氣所傷,他對魔頭不會伸以援手,但也不至於讓張子耀就這麼死去,半顆吊命的靈丹堪堪修復了張子耀體內被劍氣衝撞出來的傷口。
一道隱秘的劍氣便留在了張子耀的金丹之中,此刻沒有顯露出一絲殺意,隨着金丹之內的靈氣流轉而流轉,恍若不存在。若有朝一日,這少年魔頭終究長成魔界大魔頭,那時,這道劍氣就會要了張子耀的性命。
“哎,你、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張子耀大喊,看了一眼手上的結,眉毛都扭成一團,修士都一樣,口蜜腹劍,偽君子,蕭景浩所為哪裏是正道君子。
“哎哎,走慢點,走慢點我就告訴你啊……”兩個人一深一淺的往前走,這裏深山野林的,也沒有什麼地方好歇息。
蕭景浩是金丹後期巔峰,道心早已圓滿,只差打破心魔就能突破元嬰,只是這心魔橫亘在他面前,卻仿若無法跨越的天塹,日日折磨他的內心。
唯有心如磐石,堅定不移,心魔方不能入侵他的識海。
蕭景浩這麼多年來,心性十分堅定,那就是一定要找到張子耀。可以說,張子耀是他唯一的軟肋,若是這人不在,只怕再過個二十來年,蕭景浩就一定會入魔,那時候,即便是同門中人,也必定要除去蕭景浩這個不人不妖的魔頭。只是這一切終究還沒發生,這一刻,心魔便不能動搖他的心境。
“突破元嬰吧,突破之後,你就能找到你那個小情人,你不想和他日日恩愛嗎?不是想要採補他好增長你的修為嗎?”
“你想想,你可以像現在這樣,拿縛仙繩把他捆在你身邊,像這個童子雞一樣~還可以把他壓在身下,任意馳騁~又或者——”心魔大笑,一點一點引誘蕭景浩。可憐心魔見識太少,整天和蕭景浩一起,而蕭景浩又從不流連煙花之地,即便想學個一言兩語來刺激蕭景浩,也是別無他法。
“我知道前面落日鎮有一對雌雄魔頭,喜歡吃小孩子的鮮肉,你去把他們殺了,我心情好了,就告訴你當年到底是什麼回事。”張子耀跟在蕭景浩身邊,喋喋不休已經有半個時辰,他也是佩服蕭景浩,多年未見,這耐性見長不少,若是他,只怕不到一刻,就殺了在自己耳邊嘰嘰喳喳不停的人罷。
當然了,張子耀都是看着蕭景浩的心情來說話的,他在試探蕭景浩的底線。可蕭景浩愣是沒半個表情,他也就越發糾結,不知蕭景浩的耐性底線在哪裏。說多了怕小命不保,但是目前應該安全的。自己死活不說出來當年往事怎麼樣,蕭景浩不也沒殺了自己嘛。
人一旦嘚瑟起來,就會囂張的無厘頭。
“多嘴。”蕭景浩頓住腳步,冷冷盯了張子耀一眼,那一眼,帶着冰冷的溫度剜過去。這多嘴是對着心魔說的,但是,脾氣是對着張子耀發的,小小魔人也能和張子耀相提並論,蕭景浩不屑。
“虧你還自詡是正道君子,連一個魔頭都不敢對上,你也太膽小了。”張子耀立馬開啟嘲笑模式,不屑的斜剔了蕭景浩一眼。
蕭景浩本來已經等着張子耀的腳步才走,聽到少年魔頭的話,臉一黑,速度陡然加快,手上的繩子也沒落下,身後之人差點摔倒。
“哎呀,你、停下來呀,慢點兒——”蕭景浩不管不顧。被縛仙繩捆住雙手的人會失去靈力,只如尋常人一般,蕭景浩這一走快,帶着張子耀踉蹌了幾步險些倒地上了。
蕭景浩拔劍出鞘。
“你不用那麼小氣吧。”張子耀心中一凜,當下以為蕭景浩要劈了他。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已經御劍走了。
“喂——”張子耀氣急,用力摔了摔手中的繩子,只是,繩子的一端卻在蕭景浩身邊,卻是解不開,只能拼了命的在身後追趕。看了一眼四周,還好,沒人看到他出醜的樣子,否則有朝一日他一定會殺光這些人。
總有一天,老子有一天要抓住你,天天綁着你遛馬!張子耀怨毒的看着前面白色的仙人背影。拆皮!剝骨!油炸!
蕭景浩低空御劍而行,身後張子耀追着長劍在跑,一個時辰過去了,毫無憐惜之心。
轉眼之間,落日鎮就快要到了。
“停、停下來、快——快累死我了,我說你幹嘛那麼小氣,不過說你膽小——”蕭景浩停了下來,回過頭,眼睛危險的眯起來,打量着張子耀,手中長劍磨了磨官道上的樹,輕輕一劃,樹枝就倒下一根。
那根本就沒有用力吧?張子耀連忙噤聲。
“落日鎮是怎麼回事?”蕭景浩詢問。既然路過魔地,當然要除魔。只是,這少年的話當不當得信還兩說,眼下聽一聽也無妨。
“你不是害怕嗎?”張子耀一開聲就開始嘴賤了,收到眼刀子一個,立馬正經起來,開始說起正話來。
“多年以前落日鎮來了一對年老夫婦,就是那對雌雄雙魔,幾年前實力大約在都在金丹後期,現在應該更加厲害了吧。路過的商人都要進貢一個小孩才能過路,不然都要死。哦,雌雄雙魔喜歡吃小孩的心肝脾腎,特別最喜歡吃肺,喜歡油炸、或者放在瓶子裏用藥酒泡着……”張子耀壞笑道,有多恐怖就說的梗恐怖一些,這些手段在魔道之人眼中只不過是尋常,還有些抽出生魂,生生世世錘鍊,想死也死不掉的才是真可怕。
“閉嘴。”蕭景浩打斷了張子耀繼續的話,儘管,張子耀的話里有五分是真。確實,前面一個鎮子少了許多生機,半個城鎮都籠罩在魔氣之下,魔頭恐怕在此地盤踞不下幾十年。蕭景浩選在這裏停下就打算潛進去打探,不想打草驚蛇。
“你這麼了解,難道以前在裏面呆過?”蕭景浩打量張子耀,長得太平凡太普通,緣何如此心狠手辣?
“是啊,我五年前輾轉被賣到落日鎮,後來逃了出來,對裏面多少有些了解。怎麼了,不敢去了,還是怕我和裏面的魔頭聯合起來?”張子耀壞笑起來,那張平凡的臉依然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倒是那雙桃花眼,微微眯起來的時候燦若星辰。
“你自詡為堂主,是那個魔教的堂主?”蕭景浩毫不在意的問道。
“怎麼,難道要剷除我教?我也不怕告訴你,我在飲血幫,我們幫派上下一心,你若過來,我一定準備好火爐等着你。”這精神的模樣哪裏還有剛才半死不活的模樣。最好能夠帶整個太虛宗過來,滅了飲血幫。張子耀眼珠子一轉,就打好注意。這雌雄雙魔於他有仇,小時候幾經輾轉賣到這裏,受了不少罪,這些罪他一直記在心中,時時刻刻找機會報仇。而飲血幫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一點都不自由,他千辛萬苦爬到堂主的位置,卻還要受到幫主的威脅,每月都要服用解藥才行。
“借刀殺人。”蕭景浩輕易點出了張子耀的心思,無非是借他的手除去兩個魔頭和飲血幫。飲血幫,他這兩年曆練沒聽說過,大本營多半是在什麼偏僻的地方。
“你的心眼倒是不小。”蕭景浩點出張子耀的心中所想之後,轉頭看向鎮子。
“鎮子忠布有羅剎七星鬼陣,我進去恐怕會被發現。”陣法的作用便是搜尋正道修士,只要走進城鎮,即刻會被鎮子裏的魔頭感知。
“雌雄雙魔喜歡小孩,少年喜歡不?”蕭景浩詢問道。
“你問這個幹嘛,我可不告訴你……”張子耀心中一打鼓,正在這時,不遠處小道上走來一個商隊,商隊中有不少貨物,有武士二十人,煉體修士十人,正經的修士倒是沒有。
蕭景浩立刻帶着張子耀隱匿起來。
“我不要,我不要被送進去,裏面的魔頭會吃人的。戴爺爺,求求你,小如會做很多活,不會偷懶,求求戴爺爺不要送小如進去。”少女十三四歲作左右,長得有些清秀,哭的梨花帶雨的,身邊一大隊武士卻毫無憐惜之意。
“封住她的嘴巴,哪來那麼啰嗦的話!送給兩位大人是你的福氣!要是因此惹怒了大人們,我一把火燒了你家!”轎子裏還有一位人物,此刻還沒出聲,轎子旁邊的鍛體修士已經發話。當即,有武士捆住少女,還封住了嘴巴。
蕭景浩用了隱身術,和張子耀躲藏在一邊的樹林來看。
煉體修士並不算是修士,他們沒有靈根,但是因為身體能感應一層淺薄的靈氣,因此力量比起尋常人要高出不少,煉體十層就相當於修士的鍊氣期三層。隊伍中沒有修士,也許是知道雙魔不喜歡修士到來,又或者修為太低的,只能送給人家下肚,因此倒沒有誰能發現蕭景浩和張子耀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