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你叫什麼

5.你叫什麼

何天因為心虛,一個激靈從椅子上坐了起來,乾笑道:“我們是在說廚房裏的辣椒醬……你有什麼事嗎?”

許小米雖然狐疑的瞥了她一眼,卻沒再問下去。“讓人送熱水,我要洗澡。”說完轉身又進屋了。

直到聽到二樓傳來關門聲,何天才吐出提在胸口的那口氣,邊轉身吩咐小二燒水邊想以後可不能再背着別人說壞話了。

而陶然下午也沒什麼事,回去也不過是洗洗昨晚換洗下來的衣服。她出門眼睛往食為天牆角掃了一下,蹲在那裏的乞丐還沒有散開。因貪圖冬日裏陽光的溫度,一個個的正靠在牆上曬太陽呢。

即使有不少乞丐,她還是一眼就看見了她早上餵過的那個。他縮在角落陰影里,不敢湊到這些乞丐面前,頭埋在懷裏,歪靠在牆角那,好像是睡著了。

想着也是,早上起那麼早,吃飽了閑着沒事,困了也正常。

在一群乞丐面前,陶然也沒公然過去逗他,而是像往常一樣直接回家。

小乞丐的確是在睡覺。他來的最早,本來是蹲在有太陽的地方,結果這群乞丐一來連推帶擠的就把他推搡到了角落。

他自知自己這小身板還不夠那些人一拳頭打的呢,因此在看見這群乞丐來的時候就自覺的往牆角靠了。

本來今天難得吃飽了是能夠回去找個沒有乞丐的暖和地睡一覺的,可他不知怎麼得就不想走,還想再多賴一會兒。誰知道沒一會兒的功夫他就睡著了。

等他再醒的時候那群乞丐已經散了,太陽也臨近西山,橘紅一片沒什麼溫度。

人睡著了還不覺得冷,這一覺醒來才覺得冷的直哆嗦,半個身子都凍僵了。他搓着僵硬的手指頭揉了揉眼睛,艱難的挪動自己蹲的發麻的腳順着牆往食為天的門口移了移。

他不知道自己勾頭往裏面是想看什麼,但就是控制不住的想伸頭看看。

陶然離老遠就看見那個小乞丐揣着小手伸長脖子勾着頭往食為天裏面不知道在看些什麼,她走到他旁邊他都沒發現。

陶然挑眉,背着手悄悄的站在他身後,順着他的視線往店裏看。此時距離晚上的營業還有一段時間,大堂里空落落的,只有小二正在彎腰擺正桌椅。

“你在看什麼?”她是沒看出有什麼,不由得問出聲。

而陶然突然出聲倒是把小乞丐嚇的不輕,本來正勾着頭往裏看的人聽到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頓時嚇得往後一仰,一屁股坐在她面前,兩隻手按在地上,後腦勺磕在她膝蓋處,多虧背靠着她小腿上才沒摔的四仰八叉。

“對、對、對不起,對不起……”他手忙腳亂的從地上一骨碌的爬起來,低着頭站在她面前語無倫次的道歉,兩隻通紅的小手不知所措的攥着自己身側的衣服,而視線似乎停在她的衣擺處,彷彿在檢查有沒有給她碰髒了一般。

等發現她本來乾淨的衣擺處多了幾根灰溜溜的手指頭印,這才想起來是自己剛才仰倒時手下意識抓住她的衣擺。頓時小乞丐頭都要埋在胸前的衣襟里了,聲音中不自覺的帶了些許哭腔,“我、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沒事。”從剛才起陶然就在說這兩個字,偏偏他跟聽不見一樣。她不知道自己能把他嚇成這個樣子,他剛摔倒時,她伸出去扶他的手還沒碰到他的衣角他就自己利落的爬了起來。

此時還一個勁的給自己道歉。陶然倒是覺得愧疚了,要說故意,自己才是故意的那個,沒事她站他身後做什麼!

“沒事,是我嚇着你了,頭有沒有磕到?”剛才他頭磕在她膝蓋骨上,她都覺得膝蓋麻了一瞬,也不知道他後腦勺撞的疼不疼。

小乞丐聽她語氣不像是生氣,才怯怯的抬頭看她,聽着這話又搖了搖頭。手下的衣服幾乎都要被他給攥爛了,眼睛盯着她的衣擺,不知所措道:“你衣服……”

陶然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本來青色的衣衫,下擺處多了幾根灰色的手指頭印。她不在意的笑了笑,“沒事,反正晚上都要脫下來洗的。”

就算他不給她抓臟,這衣服晚上也是要換下來洗的。她進了廚房做飯,衣服上必不可免的要沾上濃郁的油煙味,第二天自然是不能再穿了。

她怕他內疚就把這話跟他說了一下。

“哦。”小乞丐緊抿的嘴唇微微鬆了松,看她不介意,心底提着的那塊石頭才算真正落了地。

陶然看他低着頭視線還在她衣擺處徘徊,想轉移他的注意力便問道:“你剛才伸頭往裏面是想看什麼嗎?還是要找人?”

她這麼一問,小乞丐本來正盯着她衣擺的眸子就有些閃躲了。手搓着身側的衣服,支支吾吾的,“我、我……”

“是找我嗎?”陶然本來是抱着試探的語氣說的這話。但看到他本來就閃躲的眼神在聽到自己的話后更是閃躲慌亂才確定他的確是在找自己。

“我、我不是、不是……”被她一句話戳穿,小乞丐頓時慌了起來,怕被她誤會自己是得寸進尺想賴着她,急的沖她直擺手,語氣慌亂的解釋,“我不是想賴着你的。我就是,就是想看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想看她做什麼。

陶然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手落下去的那一瞬她手下的身子頓時僵住了,她立馬收回手,溫聲說道:“我知道我知道。”

她知道他不是那種人。笑着問他,“餓了嗎?”

陶然伸頭往食為天裏看了一眼,覺得還有些時辰,便對着那雙呆愣住的大眼睛說道:“我還有點時間,帶你去吃點東西吧。”

小乞丐慌的直搖頭。他真的不是因為餓才找她的。

“我有點餓了,你就當成是勉為其難陪我吃東西怎麼樣?”陶然微微低頭看着他,站起來的小乞丐身高才到她肩窩處,微張着嘴仰着頭看着她的時候讓陶然莫名覺得他很乖,下意識的想伸手揉他的腦袋。

她壓制住這種衝動,不由分說的自己先抬腳走在前面。

果然小乞丐皺巴着一張黑乎乎的小臉,揪着手指頭糾結猶豫半天最後還是小跑着跟上她。

他怕別人笑話她,不敢跟的太近,就保持着兩個手臂的距離。離得太遠了他就小跑着跟上,離得太近了他就慢吞吞的退後兩步。

此時街上夜市的攤子已經擺了起來,只是天還亮着擺攤的並不多,等再過一個時辰天黑了,這街上才是真正的熱鬧。

陶然自然是知道他幾乎全寫在眼睛裏的心思,心底也因他替自己着想而微微發熱。她面上雖不顯,卻找了家常來的攤子,這樣免得老闆不讓他坐。

她挑了個空桌子坐下來,沖他招手,“快過來。”

老闆看她來了,便問她今天還是老規矩嗎?

陶然想了一下,說道:“往日裏的兩倍吧。”她其實覺得兩倍也許都不夠吃的,再一想還是先點着,萬一他想吃別的呢。

老闆微微吃驚,笑着問她,“今個是帶朋友來了嗎?”

“對。”陶然指着磨磨蹭蹭的人,笑道:“帶他吃飯。”

說話間小乞丐就已經來到她身邊,只是沒落座,有些不安的站在一旁。

“沒事,快坐下吧。天冷,來喝碗熱乎的豆腐腦暖暖手腳。”老闆看那乞丐乾淨清澈的眼睛詢問似的看着她,愣了一下,立馬笑着招呼他坐下。心底想着這孩子挺知禮的,倒不像是個乞丐。

得到老闆的允許,加上陶然鼓勵的目光,小乞丐這才提着破爛的衣擺,小心翼翼的坐在她旁邊。

他有些局促不安,手指頭緊緊的攥着膝蓋處的衣服,指關節都綳的微微發白。頭也低着,佝僂着腰把黑乎乎的小臉埋在胸前,幾乎將整個人都被縮在她的身影下。

“別怕,你吃你的,不要管別人。”話沒說完老闆就將熱氣騰騰的兩碗豆腐腦端了上來。嫩白細膩的豆腦上面點綴似的撒了一撮翠綠的蔥花和幾顆炒熟的花生米,又滴了香油和醋提味。一時間陶然都覺得口水被這撲鼻而來的香味勾了出來,話都不想再說。

她將碗放在他面前,鼓勵道:“來嘗嘗。”

小乞丐似乎是抵擋不住這豆腦的誘惑,終是試探性的抬手握住碗沿邊的勺子,將乾澀起皮的嘴唇湊近碗沿。

陶然用勺子將碗裏碗口般大小的豆腦打碎,將上面的蔥和花生米配合著碗裏的湯一起攪拌開來,本來撒在豆腦上面的香油和醋一接觸到下面的湯,香味頓時被蒸燙的飄出來,具有刺激性的醋酸味配合著香油的香味衝擊着味蕾,將人的食慾勾了出來。

雖是廚師,陶然卻也不是萬能的,這看起來雖簡單的豆腦,她卻不會做,不過她會吃。這豆腦入口即化,滑潤入喉,香味撲鼻。可見手藝非同一般。

她一連吃了好幾口,才微微停下速度。閑來找話,不由得側頭問安安靜靜埋頭吃飯的小乞丐,“你叫什麼?”

古語云“食不言寢不語”。陶然自認是一條都做不到。不過這小乞丐卻將前面的三個字嚴守的很好,最少她沒見他吃東西時空出嘴說過話。

也許是這個原因,引得她老想逗他開嘴。

聽着她問名字,小乞丐微微愣了一下,腦海中忽然毫無徵兆的閃過一些破碎的畫面和斷斷續續的聲音。

他努力去想,去聽,才依稀看見一些東西,聽見些許聲音。

……

“湯圓!我的兒!”

“少爺!快去救少爺!”

“……”

雪天路滑,趕路的馬車幾乎側翻,驚了馬兒。眾人被甩出車廂,他被甩下滑坡……

身體好像被卡住了,手腳都動彈不得。額頭也不知道磕上了什麼東西,麻麻的也不疼,就只覺得有熱乎乎的東西順着眉眼往下流。

緊接着他似乎又看到了另一個畫面,那是兩個人在說話,場景模糊,只能聽到聲音。

“爹爹,我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呢?”那似乎是他的聲音,只是聽着太過於甜糯他又覺得不像。

“你出生時是在正月十五,我和你娘想着既然挑着了這個時候,小名不如就喚作湯圓吧,大名喚叫陸喃。”

說話的那人聲音溫柔,他卻記不得長相了。

……

“怎麼了?是不方便說嗎?”陶然看他捏着勺子黑白分明的雙眼空洞沒有一絲焦距,似乎在回想什麼,猶豫之下還是說道:“我就是隨便問問。不說也沒事。”

“湯圓。”他似乎回神了,扭頭看她,聲音甜糯,倒是真跟嘴裏含了顆湯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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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之小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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