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還疼嗎?

12.還疼嗎?

陶然等一切都忙活完了,飯也沒吃,跟何天打了聲招呼包了兩根雞腿揣在袖子裏就出門了。

她沿着被掃過的街道一路往前找,走完了整條街都沒看見一個乞丐。因此猜想恐怕是掃完雪都散了。

一時她站在街尾竟也不知道再去哪裏找他,平常都是他在食為天門口等的自己,她都沒敢具體的問過他平常都睡在哪裏……

她總是怕自己身上有麻煩連累了別人,跟誰都不敢深交,總覺得自己反正孤身一人,出事就出事了,萬一連累了別人,她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在這個她完全不熟悉的世界裏護全她們。

因此平常她只是給他點吃的,也不敢問他這麼冷的天晚上究竟是睡在哪兒。她怕自己忍不住的想跟他說沒地方去就來我家吧,反正家裏還有一間空屋子。

他本來在街上乞討也許是能活下去的,萬一被她連累再惹上什麼麻煩,甚至丟了性命,那她更是害了湯圓。

陶然一時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悶悶的堵在胸口脹的難受,明明想做的事情卻總是被原主未知的身份束手束腳。她本以為自己已經過了二十多年的孤單日子,早就習以為常了,然而來了這之後,她才發覺熱熱鬧鬧過的才是真正的日子。

每天把自己和別人保持着距離,在她以前是很平常的事,而現在卻覺得活的不自在,像是被人拷上無形的枷鎖一樣,而拷上枷鎖的人也許不是原主的身份,而是她自己本身的想法。

麻煩如果要來,躲也是躲不過去的。她已經跟他有過接觸,如果出事他橫豎也是跑不了的。自己既然當初沒狠下心不給他送吃的,現如今再談什麼怕牽扯就太自欺欺人了。

究竟是怕他有麻煩,還是自己心底不適應和女尊世界的男子相處?

陶然捫心自問兩者都是有的,但如果這個人是湯圓,也許她不介意。

想通了這些,陶然覺得心裏一下就豁然開朗了,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再找湯圓時也不再是自己偷偷摸摸的找,而是大大方方的問一旁的攤主有沒有看見一個小乞丐。

“小乞丐倒是沒注意到,”一個人跟她說,“但剛才捕快們帶着一群乞丐回衙門了,說去那裏領飯吃。”

陶然一路過去,乞丐們果然正在排隊領飯。兩個大饅頭配上小半碗水煮白菜,旁邊是幾桶就放了幾粒米的稀飯。不少領完飯的乞丐正蹲在一旁牆角吃飯。

聽何天說縣太爺在一處空地找人搭建了個能暫時遮風擋雨的棚子,乞丐們晚上住在那,白天跟着捕快去幹活回來領飯,先這麼湊合著過了年開春暖和了再做別的打算。

陶然覺得以湯圓那瘦弱的小身板,此時肯定還沒領飯呢。她就往排隊的人中瞅去,果然在最後頭看見了他。

他排在最後一個,正低着頭摳自己的手,小臉像是害疼的正緊緊的皺巴着,一張乾澀發白的小嘴微張着,似乎在不停的抽着冷氣。

可不是嗎,傻乎乎埋頭掃了這麼久,估計那手上早就磨了不少水泡。

她沒往前湊,而是就站在不遠處喊了聲,“小乞丐。”

衙門口那麼多的乞丐,他卻一下子就聽出來是在喊他。猛的回頭看她,眼睛眨巴兩下,忽的笑着沖她跑了過來。都忘了馬上領飯的人就排到他了。

傻乎乎的跑到她面前時還在大口的喘着粗氣,歇了好一會兒才仰頭看她。

陸喃看着面前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心底就是說不出來的高興。可現在人站在她面前了,卻又說不出什麼話來,只能這麼抬頭看着她,等她先開口。

陶然等了有一會兒,想聽聽他說點什麼,可半天他連一句‘你怎麼來了’都沒憋出來,只顧得揪着手指頭抿着嘴沖她笑。

笑,還知道笑!誰給你飯吃你就跟誰跑了!幹活不累嗎?怎麼這麼傻。

陶然心疼的瞪了他一眼,轉身就往回走。站在這裏太明顯了,給他東西吃更是不合適。

而陸喃卻被她這一眼瞪懵了。心裏咯噔的跳了一下,獃獃的扭頭看着那個一句話沒說轉身就走的人,眼眶慢慢都紅了。

她怎麼好好的就生氣了?

陸喃呆愣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緊抿着嘴,想追又不敢追,怕自己惹的她更生氣。

陶然走了一會兒回頭剛想問他點什麼,一轉頭髮現身後空無一人!而那個小傻瓜卻跟個木樁似得站在原地沒挪過步,紅着眼眶扁着嘴看着她,一副被她拋棄的小可憐模樣。

“……過來呀。”陶然無力的想伸手撫額頭。這個笨蛋就分不清誰才是真正對他好嗎?她瞪他也是心疼的多賭氣的少呀。

好在這傻瓜人雖笨脾氣卻好的很,見她停下來回頭看他就激動的不由自主的往前挪了兩步,聽她開口更是立馬又一臉笑容的跑了過來。

“你、你生氣了?”陸喃惴惴不安的問她,聽她輕哼一聲后立馬手足無措的跟她道歉,“對、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別生氣。”說完又悄悄的看她臉色。

陶然瞬間裝不下去了,噗嗤一聲笑出來,故意問他,“你錯哪了?”

看她笑了陸喃立馬鬆了一口氣,緊張的攥着袖子的手也鬆開了,傻乎乎的看着她好看的臉跟着露出笑容。聽到她的話誠實的搖了搖頭。

“不知道還認錯?”怎麼這麼軟糯可愛。

“可你生氣了。”他說的理所當然,她生氣了,一定是他惹到她了。

陶然定定的看了他一眼,隨後垂下眼眸輕聲說道:“……我逗你玩的呢。沒生氣。”

陸喃對於她老逗自己玩這種事情一點也不介意,傻乎乎的看了她一會兒,又怕自己看的太明顯了被她發現,掩飾性的扭頭往後看了一眼。

這一看不打緊,他睜大眼睛哎了一聲,有些着急的挪了挪腳,想要跑回去。

陶然自然是發現了他的異常,順着他的視線看去,不由得又眯起了眼。

原來那捕快看排隊的人都領過飯了,也沒管跑開的他,就把剩下的饅頭和空桶都抬回衙門裏,只剩下那幾桶稀飯還在外面。

他還沒領飯呢……

陸喃揪着手指頭皺着眉頭一臉糾結的看了看站在一旁盯着他的陶然,又看了看那馬上就抬進衙門裏的饅頭,也不知道該不該追過去。

等那饅頭被抬進了衙門裏,他才沮喪的放下手,沒一會兒又低着頭看自己的手掌心。

“給,有更好的。”陶然雖氣他見着吃的就跟人跑了,可到底還是沒捨得餓他,而是把還熱乎的兩隻大雞腿從袖子裏掏出來遞到他面前。

隔着油皮紙陸喃就聞到了肉的味道,同時肚子默契似的咕嚕嚕的響了起來,嘴裏更是口水泛濫,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的手挪不開半分視線。

他接過油皮紙,三兩下打開,撲面而來肉的香味讓他激動的直看陶然,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裏亮晶晶的,就跟看見肉骨頭不停沖她搖尾巴的小狗一樣。

陶然看的想笑,硬生生的憋住了,點頭說道:“吃吧,都是給你帶的。”

直到聽到她這句話,陸喃才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拿起一根雞腿大口的咬着。

許是乞丐當習慣了,陸喃拿到雞腿后就蹲在一旁的牆角那吃。巴掌大的小臉更是恨不得埋進那根雞腿里。

陶然跟着他蹲下來,剛才看他摳弄掌心,眼睛就往他手上看了看。十根手指頭凍得通紅卻還是纖細消瘦,可見並沒有凍腫。

她看了看,下意識的伸手捉住他的手腕,去看他的掌心。

陸喃一怔,咬在嘴裏的肉都忘了嚼,呆愣的轉頭看她。那個乾淨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正捧着自己髒兮兮的‘黑爪子’檢查自己的手心。

他臉瞬間就紅了,覺得像是被火燒過一樣,燙的耳朵都發熱。

指腹摸在自己掌心中的感覺像是被羽毛輕輕的撫過一樣,痒痒的,他卻不知怎麼的一點都不想把手抽開。

陶然捧着那個比自己小上一圈的手,他掌心一片通紅,被磨出四個透明的水泡,其中一個還破掉了,掌心被裏面的水染的濕漉漉的,上面的一層皮被他揪掉了一半,還剩下一半連着肉軟趴趴的貼在上面,半遮着那一小塊粉紅色的嫩肉。

陶然看的直抽氣,手指輕輕的在那水泡附近輕撫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小心碰着他哪了,他突然吃痛的抽了一聲冷氣,手從她掌中一下子縮了回去,自己對着掌心不停的吹氣,淚眼汪汪的衝著她說了一個字,“疼……”

軟糯又含糊不清的聲音,聽的陶然心都化了,立馬又拿過他的手自己對着吹氣,不停的問他,“還疼嗎?”

溫熱的氣息輕柔的吹着自己敏感的手心,陸喃覺得夏天似乎都來了,不然他的心怎麼跟有隻青蛙一樣亂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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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之小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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