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宗門雜役
伏壽山，位於北冥大地一偏遠小國，因其形似卧伏的玄龜，而被人取名為伏壽。
伏壽山樹木鬱鬱蔥蔥，樹根如虯龍般深扎入土，樹榦粗壯者幾名成年人都合抱不來，似乎在訴說著此山悠久的歷史。
天空萬里無雲，溫暖的陽光如母親般無私傾瀉而下。清風微微吹拂而過，留下婆娑樹影下的陽光斑點。
此時，一位麻衫少年正背着一捆柴火，行走在山路之間，汗如雨下，嘴裏念念叨叨，一臉的無奈。
“一擔一文錢，也太不值錢。”
“唉，送完柴，還得去陳員外家幫短工。”
少年年歲約莫十四齣頭，倒是生的眉清目秀，由於常年在山間行走，膚色倒是不如城裏的公子哥兒白皙。
少年名為贏軒，是一名孤兒，自幼跟隨山間一位老樵夫長大，爺倆在山間以砍柴為生，相依為命。可惜在他十二歲那一年，老樵夫爺爺因病去世，留下贏軒一人更為孤苦伶仃。
贏軒緊了緊背後的柴火，抬頭望了望天，雙眼不由透出一絲茫然。
自老樵夫去世之後，贏軒為了生存，也得繼承老樵夫的事業，砍柴為生。還得在縣城之中，到處尋找打短工的機會，填飽肚子。
“什麼時候，我才能有出人頭地的一天，不用整天到處砍柴，做雜役。”
贏軒撓頭一陣苦笑，不由煩惱，對於十四歲的少年來說，未來是什麼，卻是有點茫然。
整天在市井當中摸爬打滾，贏軒對於那些讀書人，特別是舉人老爺，最是羨慕。
縣城當中那位張老爺，聽說最近又新納一名小妾，爺爺說的書中自有顏如玉，竟是真的。
贏軒雖然小時有跟着爺爺讀書認字，卻是對於經義一竅不通，對於那些秀才書生能夠通過科舉途徑一步登天，羨慕不已。可惜，家中貧困，沒有禮金，上不得先生的私塾。
念及此處，贏軒不由想起了老樵夫爺爺，雖然貧苦，卻對自己疼愛有加。摸了摸胸前佩戴的龜殼飾品，那是爺爺留給自己的唯一遺物。
“實在不行，就厚着臉皮去和李工學習木匠，習得一門技藝，將來也能討個媳婦。”贏軒不由羞澀的想了想。
李工是他在陳員外處做短工雜役認識的大叔，是一名木匠，縣城當中的老爺都喜歡李工的手藝，李工憑着這門手藝，倒也賺的不少。
贏軒想着想着又不由嘆了口氣，神色愈發茫然，帶着對未來的不安，拜師學藝也得禮金，這沒錢的日子，過得連陳員外家的狗都不如。
“看來這陣子得辛苦點，多做點雜役，存點錢好找李工拜師學藝。”
“枉我生得這般英俊，要是被哪家富家小姐看中，倒也美妙。”過了一會，贏軒又不由羞澀地想到，咧嘴而笑，這就是一個少年人，煩惱來得快去得也快，也總對生活抱有幻想。
不一會，贏軒便來到了縣城之中，望着眼前金碧輝煌的醉仙樓，眼中不由露出一絲羨慕，這酒樓倒是每天都來，不過卻是來送柴，看着衣着光鮮的老爺們進進出出，贏軒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渴望。
等將來有錢，小爺也要來這醉仙樓點上……幾碟小菜揮霍一把。
好在這東家人也好，只要有樵夫送柴過來，也都不曾拒絕。
“小樵夫，今天這趟趕早了哇。”店裏的小夥計在圍布上搓了搓滿手的油，衝著贏軒打招呼道。
“是啊小哥，一會還得去陳員外家幫短工呢。”
交了柴，結了賬，拿着手中的一文錢，理想是美滿的，現實是殘酷的，這一文錢，夠買兩饅頭，這午飯也有着落了，一會還得去陳員外家做雜役。
“你們聽說了嗎，擎天宗來到縣城裏面招雜役啦！”
“擎天宗，就是那裏面有神仙一樣會飛來飛去的擎天宗？”
“真的假的，這年頭到處都有騙子行走江湖。”
“什麼神仙，那就是修仙的修士，你們這些不懂的凡夫俗子。”
出了醉仙樓的贏軒，在街上不由聽到一陣吵鬧聲，夾雜着興奮、驚嘆、懷疑，以及鄙夷當中帶着的渴望。
“騙你幹嘛，就在廣場那裏，快去看看神仙長得什麼模樣！”
“神仙，雜役。”這兩個詞繚繞在贏軒的腦海當中久久不散，去給神仙當雜役，應該報酬不少吧，至少比陳員外家的酬勞應該要高吧。
贏軒不由喜滋滋的想到，充滿着對未來的憧憬，去給神仙當雜役賺更多的錢，說不定就不用去找李工拜師學藝，就能夠討個媳婦。
念及此處的贏軒，隨着眾人的腳步，趕緊往廣場跑去。
至於要去陳員外那打短工，早已被興奮的贏軒拋到腦後。
只見廣場當中，人頭涌動，摩肩擦踵，都往中間擠去，大部分是如同贏軒一般年紀的青少年。
好不容易擠進去，只見當中擺着一台案幾，正首坐着一位老者，老者白須白髮，面無表情，看着好像還真的有那麼點仙風道骨。
老者兩旁是兩位二十來歲的青年，臉色略微有些蒼白，卻是帶着倨傲之色，看着眾人，如是俯視眾生。
“一個一個慢慢來，別吵吵嚷嚷，年歲過高拖家帶口的莫來。”
隨着正首老者的聲音響起，眾人的嗡嗡聲頓時小了許多。
輪到贏軒擠上前去，老者抬頭面無表情的掃了一眼。
“幾歲，會做什麼？”
贏軒一臉興奮，過了這關，以後就是神仙的雜役了，很快就有好日子，出人頭地，想想還有些小激動。
“我叫贏軒，今年十四歲，我會砍柴，我做過雜役，我還會……”話音未落，便被老者無情打斷。
“行了，到後面站着。”
“這，這就成了。”贏軒有點不敢置信，這麼容易就過了，咋不多問幾個問題呢，工錢又是多少呢，該不會真的是騙子吧。
贏軒在後面站了一會，瞧了瞧周圍的人，大都臉上帶着激動興奮之色，似乎不一會就要走上人生巔峰。
“此次招收雜役千人，人數已滿。”老者話音一落，那些排在後面未能成功報名之人，不由一陣嚷嚷。
老者雙目一瞪，似乎在其眼中綻放出一絲冷電，眾人瞬間噤若寒蟬，不由想起這是傳說中的修士，如同神仙一般，頓時不敢造次。
老者率領千人浩浩蕩蕩出了縣城，贏軒也在後面跟着，心中一陣糾結，一邊想起將來滋潤的日子，一邊又覺得太容易怕老者欺騙。
出了城外，老者大手一揮，光芒一閃而過，頓時出現了一艘三層樓高的大船，頓時引起眾人一陣驚嘆，也不知道老者是怎麼變出來的。
“這，這就是神仙的手段嗎？”贏軒看着喃喃道。
老者望着眾人的神色，微微得意。
隨即眾人上船，在老者的帶領之下，竟然緩緩升空，飛馳而去。
“是真的，是真的，真的是神仙的雜役。”贏軒心中一陣激動，老者不是江湖騙子，真的是神仙。
贏軒站在大船上，望着漸漸縮小的山川，一陣激動難言。
“以後就要去給神仙當雜役了，擎天宗聽着名字就霸氣，不知道工錢會比陳員外家多多少，應該包吃包住的吧。”贏軒心中抱着對未來美好的憧憬。
望着漸漸遠去的縣城和伏壽山，贏軒心中暗自決定，做完這次雜役之後，一定要衣錦還鄉，討個媳婦，想到這咬了咬牙，還要去酒樓擺上幾桌。
時間緩緩而逝，在贏軒的一番幻想當中，眾人來到了一處山前，只見青山橫亘在大地上，甚是綿長，山中雲霧繚繞，看不甚清，瞬間增添了一絲神秘之感，有那麼幾分仙家氣息。
來到了山上，贏軒望着眼前的建築物，瞬間驚呆了，周圍的夥伴們也都是目瞪口呆，和贏軒差不多的神情。
只見望眼之處的道閣樓台，不是傳說中的騰空而起，雕樑畫棟，萬頃琉璃，遍地亭台軒榭，而是遍地……
殘亘斷壁！
贏軒在心中不由爆了粗口，這就是所謂的仙家洞府，怎麼這番模樣，像是經歷了一場大戰一般。
到處都是破碎的屋瓦、樑柱，山中的仙家弟子們也都是一臉茫然，臉色更是蒼白。
只有山頂之處的幾處樓閣，還保存完整，看得出昔日的輝煌氣息。
將眾人帶領而來的老者，臉色也略微有點尷尬，還有那麼一絲憤怒和無可奈何。
隨即，一個滿臉麻子的中年男子，自稱是管雜役的執事，將眾人帶領下去。
“你們百人，負責去砍柴。”
“你們百人，負責去燒飯。”
“你們百人，負責去修建。”
……
中年男子，也就是雜役管事馬大三，給眾雜役吩咐着任務。
而眾人，卻明顯還沒緩過神來，對着眼前的情景，心裏實在無法消化，怎麼這仙家洞府這般模樣。
中年男子吩咐完眾人的任務之後，便沒有了下文。
“馬執事，那，那工期和工錢怎麼算？”這時，有一個少年糯糯出聲而道。
“嗯！”馬大三拉長了聲音，雙眼一瞪。
“來了擎天宗，就是擎天宗的一份子，哪有工期和工錢，心裏要想着為宗門效力，添磚加瓦，不能老抱着心中的蠅頭小利！”馬大三似乎有點憤怒，義正言辭而道。
“當然，宗門也不是一心苛刻，該有的還是會有的，一日三餐管飽，眼前，正要你們和宗門一起渡過難關，宗門不會虧待你們。”馬大三轉眼間又春風和熙般道來。
“甚至，會給你們一場天大的造化。”說到這，馬大三又拉長了聲音，頓了頓，帶着一絲神秘，引起眾人的關注。
馬大三見狀心中極為滿意。
“你們雖是雜役，但也是擎天宗的一份子，宗門能虧待你們嗎，也會給予你們修行的機會，一人一本小冊子，來來來，領取之後，參悟成功者便可成為宗門弟子，從此光宗耀祖，衣錦還鄉再也不是夢想，而是現實，懂嗎，你們懂嗎？”
馬大三說到這似乎心裏很激動，臉上的麻子似乎都充滿了光輝，對着眾人滔滔不絕。
隨即臉色瞬間又是一變。
“不過，若是你們任務完成不成，活做的不好，嘿嘿，也休怪我心狠手辣！”說到這，馬大三陰狠地冷冷一笑，笑的眾人心中一抖一抖。
一番軟硬兼施之下，看到眾人被忽悠成功，馬大三心中不由鬆了口氣，隨即心中又不由哭泣，老子也想逃離這擎天宗阿。想到幾天前的一幕，馬大三心中的恐懼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