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事不怕鬧大
“你，你是瘋了不成？”曹芳德震驚過後，回想起自己剛才恐懼的樣子只覺得面子過不去，立刻兇悍地大喊道。吳娜從嫁到她家之後就一直低眉順眼的，沒敢跟她大小聲，今天究竟怎麼了？中邪了不是！
簡玥一刀砍在沙發背上，皮沙發立刻多出一道口子，露出裏頭的填充物。
“我的沙發！”曹芳德眼睛一翻大叫一聲，心疼地想要撲上來，誰知簡玥橫刀在前，明晃晃的刀鋒讓曹芳德不敢靠近。
簡玥在心裏問吳娜：“你老公叫什麼名字？你平常怎麼叫他的？”
吳娜早已被簡玥的舉動嚇呆了，聽她問，忙磕磕絆絆地回道：“他，他叫衛建昌。我平時就叫他建昌。”
“嗯，你看着。”簡玥對她笑道。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簡玥朝着曹芳德冷笑一聲，“平常我想着尊老愛幼，你又是建昌的媽媽，才對你百般忍讓，沒想到你不但不念我的好，還不停地欺負我，虐待我。我說好話，不代表我好說話，今天我們就把話說個明白！”
簡玥心裏再問吳娜：“你大女兒叫什麼？”
吳娜都沒想到能從自己的口中聽到這些話，逆來順受慣了的她有些懼怕，又覺得好解氣，有很多話她只敢想想罷了，哪裏敢說得這麼大聲？此刻，她對簡玥又是欽佩又是感激，聽簡玥問，連忙說：“我大女兒叫衛茜，小名茜茜。”
簡玥繼續罵：“我生下茜茜時，你就不停給我臉色看，恨不得建昌跟我離婚讓他再娶一個女人再生。後來國家開放二胎，我不想再生卻被你逼得只能再次懷孕，你呢？說這回要再是個女兒就把她送走，再生個兒子……呵呵，有根幾把了不起啊！這麼厲害讓你兒子自己去生啊！就你兒子那個樣子，就算再生個兒子出來，也是用來拉低全人類智商，有個什麼用？”
簡玥罵得狠，吳娜小聲訥訥說：“其實……建昌對我還可以的……”
簡玥不理她，罵人要的就是一個氣勢，誰管她老公對她好不好？而且如果她老公對她是真好，又怎麼可能讓她被自己媽逼到這個份上呢？所謂的好，就應該是她媽媽嚴女士那樣的，有人敢在她面前說她身為女性有一絲一毫的不好，敢讓她的童年留下一絲陰影，她媽媽就敢懟得對方再不敢出現在她家。
“你，你……你真是要氣死我了！”曹芳德沒想到自己那懦弱的兒媳還能罵出這麼多花樣來，特別是她居然還說她兒子不好，氣得她想衝上來打她幾個巴掌，然而兒媳手裏還拿着刀呢，再看兒媳此刻宛如惡鬼的模樣，她就有點腿軟，根本不敢上前。
“想死還不容易嗎？”簡玥指指外頭，“從這兒跳下去，死得特別快。”
“你，你……建昌真是瞎了眼才會娶了你這樣一個毒婦！”曹芳德突然大喊起來，“你怎麼這麼狠毒啊，居然盼着我老太婆去死？等建昌回來，我就讓他跟你離婚！”
簡玥冷笑：“我死都不怕了，還怕什麼離婚？”
這時，門上響起砰砰的敲門聲，有人喊道：“裏面有人嗎？我們是警察，聽說有人跳樓！有人嗎？”
曹芳德看了簡玥一眼，突然轉身去把門打開。
簡玥見狀，也立即把菜刀丟到地上往旁邊一踢，讓它滑進了沙發底下，等警察被曹芳德迎進來，立刻走上前去。
曹芳德拉着警察的手哭喊：“警察同志啊，你要給我評評理啊，我媳婦拿着刀子說要我死啊！你看，這裏有人證，他能證明的啊！”她拉扯着身邊的保安要人作證。
保安一臉的為難，不關他事啊他就是個保安，完全不想介入別人的家事裏面去啊！
年輕的警察連忙安撫了曹芳德幾句，忙看向簡玥。
吳娜原本就是哭過之後才準備跳樓的，眼眶很紅，神情憔悴，再加上剛才鬧過一場，形容更是狼狽。見警察看過來，簡玥吸着鼻子說：“警察同志，你救救我吧……在這個家裏我真的過不下去了！我老公不護着我，我婆婆還想逼死我，我再待下去真的沒法活了……”
她邊說邊抹起了眼淚。
簡玥手上沒有武器，這會兒又挺着大肚子，再加上神情脆弱，我見猶憐，年輕的警察心裏也柔軟了幾分。只是按照以往的經驗，這又是一起難斷的家務事，他也為難。
“你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要逼死你了？別睜眼說瞎話！”曹芳德瞪着雙眼喊道。
簡玥像是被嚇到了一般躲到警察身後，顫抖着說：“警察同志，我好害怕，你救救我！”
“你給我出來！現在裝什麼弱啊，剛才不還拿着刀子說要跟我拚命的嗎？”曹芳德一見簡玥表現弱下去了，心裏的惱怒立刻又翻湧上來。
簡玥將自己縮得更小。
來的警察有兩人，一個被簡玥當擋箭牌，另一個見曹芳德像是要動手的樣子，立刻衝上去攔着她。鬧了一兩分鐘，其中一個警察喊道：“都別吵了，跟我們回所里去說清楚！”
簡玥和一個警察走在前面，曹芳德，保安，以及另一個警察走在後面，一路走去，不少人在圍觀。簡玥低頭抹眼睛，身子縮成一團，看起來特別可憐，只聽得周圍竊竊私語，猜測婆媳大戰的有，猜測婆婆虐待媳婦的也有。
吳娜有點慌了：“這樣是不是鬧得太大了？”
簡玥回她：“你之前選擇跳樓的時候怎麼沒覺得鬧大了？”
吳娜訥訥道：“那時候我覺得……死了一了百了，鬧大了我也不用面對……”
簡玥說：“膽小鬼。”
吳娜半晌吐出幾個字：“對不起……”
“道什麼歉？你又沒有對不起我。”簡玥說，“你對不起的是關心你愛護你的人，以及需要你照顧承擔起責任的人。你死了是輕鬆啊，那你女兒呢？你家人呢？你是不是還覺得你的死能報復到你的婆家？不可能的，你婆婆說不定還巴不得你死呢，你一死，她就能給她兒子張羅另一個更加逆來順受的兒媳，別提多開心了。”
吳娜不吭聲了。
簡玥說：“你那老公，你好好想想準備怎麼辦。另外，別說什麼不想讓女兒沒有爸爸之類推卸責任的話。生活在一個糟糕的家庭，比一個正常的單親家庭給孩子造成的傷害要大多了。”
吳娜：“可是……”
簡玥說：“你想明白了嗎？你要是不反對，待會兒我可能會鬧得更大。”
吳娜忙問：“你想幹什麼？”
“不知道，看情況。”簡玥說，“快點想啊，不然一會兒真鬧大，你可就沒機會後悔了。”
吳娜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問：“你……你什麼時候走？”
簡玥說：“不會超過三小時吧。”
吳娜又說：“能不能……以後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你再來幫幫我？”
簡玥說：“當然不能。你可能誤會了，我們現在這個狀況，真不是我能控制的，其實我也是受害者。”
吳娜突然想起這個佔據她身體的不明女性曾經說過她也有自己的身體，不是小說電視劇里那種外星人或者孤魂野鬼，便連忙又懇求說：“能不能……能不能告訴我你是誰？我，我想跟你當朋友……我覺得你的話可以在我犯糊塗的時候打醒我。”
她也有一些來往的朋友，然而當她說出自己的煩惱時，她們總是會勸說她忍讓，說每一個家庭都是這樣過來的，她不是特殊的一個，忍一忍也就過去了。沒人理解，沒人幫忙，可她又覺得自己無法接受婆婆那樣的觀念，然而卻沒有膽子去反抗……她想要有個人能告訴她，她的想法是對的，她希望有人能支持她，讓她不再那麼迷惘無助。
簡玥猶豫了一會兒，但也只是一會兒而已。她上別人的身這事，還真不該讓太多人知道。雷力那邊是沒辦法，只能編了個故事，好在他沒懷疑。言疏她不敢再接觸了，對方智商太高，接觸個幾次可能就露餡了還不好圓，他絕對不會相信雙胞胎姐姐這個說法的。吳娜呢，大概她說什麼吳娜都有可能相信吧……但她穿到別人身上這事已經算是超自然範疇了，對於人類不了解的事，常人都會抱着恐懼的心態，所以她還是盡量保持在真正知情人書為一的現狀比較好。
說起來……目前為止被她穿的三個人名字真的都是兩個字誒，所以果真是因為名字字數的關係嗎？
“抱歉，你對我的期待太高了，我幫不了你，能幫你的只有你自己。”簡玥說，“所以呢，你想好了嗎？”
吳娜失望極了，猶豫半晌說：“我不知道……”
她害怕做決定，害怕因此而帶來的後果。
“那好，做示範總要做到底，既然你並沒有強烈反對，我就當你同意了。”簡玥說。
吳娜沒有出聲，如同簡玥所說，默認了。
派出所並不遠，路上曹芳德就給自己兒子打了電話，畢竟是妻子跟自己親媽矛盾的大事，衛建昌急匆匆請假趕過來。
簡玥現在是個孕婦，到了就有警察客氣地讓她坐，她道謝后坐下，有些好奇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月份已經很大，肚子揉上去硬硬的，才走了這麼點路，她就覺得腰酸背痛，腳還腫着。
“孕婦真辛苦。”新體驗者簡玥對吳娜說。
吳娜說：“第二胎跟第一胎相比要好很多，我懷茜茜那時，妊娠反應很嚴重，稍微聞一點油腥就想吐……那時候婆婆總說我矯情……”她說著，聲音又有點哽咽。
簡玥說：“如果你不能強大起來，受苦的就是你的女兒啊。”
“我知道，我知道的……”吳娜喃喃道。
茜茜是她的女兒，她一直很愛她，可她婆婆對茜茜一點都不好，之前她都忍了下來，她不敢跟婆婆起衝突。可現在回想起來，她真是個太不稱職的媽媽了，沒能給她的女兒最好的，反而眼睜睜地看着女兒被婆婆嫌棄受苦……她得強大起來，她不能死啊，她要是死了，茜茜怎麼辦？
到了派出所，曹芳德也不鬧了，就坐在另一邊等着自己兒子過來。警察們想着等這家裏的兒子過來了才好調解，也就暫時沒管這邊。
而簡玥，卻是在等另一些或許會出現的人。
過了沒一會兒，有兩個人從外頭走了進來，其中一人背着相機。
簡玥瞥了一眼，就見對方掃視一圈后徑直朝這邊走來。她心中微動，知道自己一直在等的人終於出現了。
“您好，有熱心群眾打來電話說有孕婦要跳樓，是你嗎？”三十齣頭的男人拿著錄音筆問簡玥。
簡玥抬頭看着此人，半晌神情懨懨地說：“是我……請問你是？”
男人立刻道：“您好，我姓柴，是中都晚報的記者，我想採訪一下您，可以嗎？”
簡玥猶豫了一下才點頭。
柴姓記者立刻展顏一笑：“能先告訴我您的姓名嗎？”
簡玥說：“吳娜。口天吳，女子旁的娜。”
柴姓記者：“請問跳樓的事是真的嗎？”
“是……”簡玥點頭。
記者又問：“那麼是為什麼呢？”
簡玥看着記者抹了抹眼睛，哽咽着說：“我婆婆一定要我生男孩，說要還是個女孩，就把她送走……我，我受不了了，在他們家待着，我都要抑鬱了……”
簡玥話音剛落，就見柴姓記者眼睛一亮。
簡玥從跟吳娜說給她個“參考”起就開始考慮該怎麼把事情鬧大。首先是拿刀鬧，爭取來派出所，來了之後，就期待着記者聞風而來。等記者來了，那她就可以不經意間說些什麼來引導話題了，反正記者要熱點，她要鬧大，一舉兩得。她記得前兩天才有一個公司的職員因為抑鬱症而跳樓自殺了，網上如今正熱議抑鬱症。作為記者，都是想要趕熱點的，她隨口提個“抑鬱”，這位記者自然會自動聯繫到抑鬱症這事，採訪完之後起個新聞標題叫“孕婦因抑鬱症跳樓”，那這熱點就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