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九國防 第八章

?第八章、

新國王的真摯邀請，令伊莎貝爾無法在短時間內編出任何託辭，她只好答應。

因久住於戰斧堡監獄，加上監獄裏的條件有限，伊莎貝爾在晚餐前回到家中泡了個溫水澡，換了一件乾淨的內衣，並使用了父親曾經送給她的薰衣草香水。雖然她很在乎自身形象上的一些細節，但最終她都要穿上龍皮大衣，並戴上面具去覲見國王，即使有冷艷迷人的相貌和冰雪一樣的肌膚，弗雷德里克王也無法看到，即便是弗雷德里克動了色心，也無法直接通過肌膚與她接觸，最多也只能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兒。

到了晚上，伊莎貝爾來到皇宮，一名侍衛將她帶進國王的餐廳。碩大的餐廳內，唯一的光亮來自於餐桌上的一盞燭燈。弗雷德里克坐於餐桌的一端，伊莎貝爾則坐於另一端。

由於餐桌很長，兩人之間的距離太遠，伊莎貝爾即使摘下面具，弗雷德里克也無法看清她的臉。

“這裏沒有其他人，我特意準備了上好的美酒佳肴，現在你可以摘下面具，享用美味了。”弗雷德里克說。

伊莎貝爾摘下面具和手套，置於一旁，“陛下，我能和您共進晚餐，我感到萬分榮幸！”

“今天的晚餐，是全國手藝最好的廚師做的，我們慢慢品嘗。”同時。弗雷德里克下意識地撇了她一眼，試圖在那一瞬間看清她的臉，可由於光線太暗，只看到寬大的連衣帽下一片陰影。

“多謝陛下！”伊莎貝爾打開面前餐盤上的蓋子，發現餐盤中的食物是新鮮的烤羊排，這對於血族來說是很噁心的食物，可對她來說卻是美味，因為她曾經在導師海爾斯的精心培養下，已經適應了人類的食物，凡是人類能吃的食物，她也能吃。

“今晚繁星密佈，有佳人相陪，對我這個國王來說，是個浪漫之夜。”

“陛下邀請我來，完全是我的榮幸。”

“如果能夠一睹你的芳容，那再美好不過了！”

“陛下真會開玩笑了。”

“伊莎貝爾，我一直想問你，你是從哪裏來？你的家在哪兒？”

“陛下為什麼要問我這些？”

“只是好奇，沒別的意思，如果你不想回答，也沒關係，就當我也沒問。你仍是先王和我最忠誠的屬下。”

“陛下問我這些，無非就是為了日後把獎勵給我的東西直接送到我家，其實我並不是為了得到更多的封賞，我只想為陛下效命，而不求任何回報。”

弗雷德里克開懷一笑，“你可真會說話，聽你說話，我的心裏總覺得很舒服。這裏就你我二人，何不讓我看看你的臉。”

“我自幼年遭到毀容，如今的我，相貌醜陋不堪，一旦嚇到陛下，我豈不成了罪人？”

“不會的，就算你嚇到我了，也只能怪我自己。”

“陛下還是不要看了，這是我的私隱，我實在是不想讓任何人看到我的臉，請陛下原諒。”

“我就看一眼。”

“請陛下恕我難以從命。”

“那好吧，我們先用餐，邊吃邊聊。”

“好的。”伊莎貝爾切了一塊肉，放在嘴裏慢慢咀嚼，同時也在分析國王的用意。難道國王喜歡戴面具的女人？還是察覺到什麼可疑之處了？種種疑問困擾着她。

“別光吃，喝點酒，這可是上好的法國紅酒，曾經也是太陽王路易十四的最愛。”

伊莎貝爾品了一下紅酒，“口感絲滑。”

“是的，口感絲滑，回味無窮。喝第一口的時候，如果長時間含在嘴裏，就像女人的嘴唇一樣。”

“陛下又在說笑了。”

“喝第二口的時候，口感和第一次完全不同，就像是女人的舌頭。如果到了女人的嘴裏，同樣也會感受到有一絲與男性親吻的感覺。”

“這是陛下個人的感覺嗎？”

“不，每個人都應該有這樣的感覺，你難道沒有這樣的感覺嗎？”

“對我來說，這只是紅酒而已。”

“就算你真的有感覺，也不會直接回答的。”

“我想，陛下今晚讓我來此，不只是為了請我用餐吧？”

“如果能一睹你的芳容，或和你這種帶有神秘色彩的英雄共度浪漫之夜，也不枉我今晚的一片好意。”

“屬下不知陛下何意，請陛下明示。”

弗雷德里克放下餐具，站起身子，紳士般地拿起酒瓶，開始走向伊莎貝爾，“來，這裏沒有其他人，你也不必拿我當外人，我親自為你倒酒。”

“陛下，請您不要過來。”伊莎貝爾拿起面具，擋住自己的臉，語氣也變得很堅決，“請陛下不要過來。”

弗雷德里克見她的態度如此堅決，為了避免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一系列誤會，他本能地停住腳步，覺得今晚是無法看到假面女郎的臉了，於是他強迫自己用微笑來遮掩內心的掃興，“那好吧，我也希望你不要在意我的冒昧，我依然是你的國王，你仍是我最忠誠的下屬。”

“多謝陛下體諒！”

弗雷德里克重新回到座位上，“那些被關押在戰斧堡監獄的英國間諜透露什麼情況了嗎？”

伊莎貝爾放下手中的面具，接著說：“他們沒有說出任何實情，反而蔑視王權。”

“布蘭卡一定讓他們受了不少罪吧？”

“是的，布蘭卡為了讓他們說出實情，想盡法子，打算策反他們中的一位重要人物。”

“策反？”

“也可以說是‘離間’他們。”

“不管用什麼辦法，只要能從他們嘴中得到實情。”

“請陛下放心，用不了多長時間，那位英國間諜就會被我們所用。”

“看來布蘭卡為了我們的國家，真可謂是嘔心瀝血，都能策反敵國間諜，如此說來，我對他的封賞還不夠。”

“目前，我們最大的敵人仍是英國，他一直在干涉我們。”

“還好我們與法國的關係不錯，下一步，我打算與拿破崙結為同盟，藉助這個盟友的力量，我就可以建造一支強大的軍隊，然後一步步收復失地，讓曾經輝煌的北歐帝國重新復活。”

“陛下，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你覺得拿破崙會認我們這個盟友嗎？”

“拿破崙的野心在擴張，他需要更多的盟友來為他提供援助，我斷定他不會將每個國家都視為他的敵人。”

“陛下也不必急於和他簽訂同盟條約。”

“為什麼？”

“請陛下先打造一支強大的海軍，因為歐洲目前的形勢，‘言和’已經不可能了，只有擁有強大軍隊的國家才有資格說話，我們越強大，鄰國就會越尊重我們，友國也會主動向我們結盟，敵國才會更加懼怕我們。”

“你的提議不錯，可是……要打造一支強大的海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英國人虎視眈眈，一旦察覺到我們有打造海軍的動向，必然會再次發動一次哥本哈根海戰，到那個時候，我們不僅僅是割地賠款的事了，恐怕我的王位都難保了。”

“陛下不必擔心，這件事，我們沒有必要大張旗鼓，格陵蘭、冰島、挪威還在我們手中，這些地方的森林資源豐富，可以秘密建造多處造船廠和兵工廠，更可以養兵，五年之內，陛下一定會打造出一支強大的海軍，實現盼望已久的北歐帝國夢。”

“你的提議非常不錯，可打造一支龐大的海軍，需要大量的人力和財力，更需要時間，如果我們打造出一支強於英國數倍的龐大海軍，也必然會耗盡國力。”

“陛下想要打造海軍，並非一定要用國家的錢。”

“你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打造海軍的錢，我們完全可以到敵國去搶。”

“就憑我們現在的軍力？”

“陛下完全可以先建海軍，然後再向敵國發動侵略。”

“這我知道，建造海軍容易，訓練海軍可就難了。”

“我所說的‘海軍’，並非指海上的軍隊。”

“陸地上的軍隊根本就起不到什麼作用，尤其是對英國這樣的國家，對付英國，除非我們的艦船能飛起來。”

“陛下說得好，那我們就讓艦船飛起來。”

弗雷德里克大吃一驚，“你說什麼？讓我們的艦船飛起來？難道是我聽錯了？”

“陛下沒有聽錯，我的確是說讓我們的艦船飛起來。”

“伊莎貝爾，你把話說清楚，你究竟怎麼想的？”

“陛下不必着急，明天我會將有關資料交給陛下，只要陛下同意，一切都好說。”

“那好吧，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在我把資料交給陛下之前，請陛下不要將此事說出去。”

“你只管放心。”

“能與陛下商議如此重要的事情，屬下榮幸之至。”

“先王臨死前曾經告訴過我，說只有伊莎貝爾才能震懾住來自遠方的強敵，如此一來，我父王沒有看錯人。”

“托先王和陛下的福。”

“真希望你能陪我多聊一會兒。”

伊莎貝爾戴上面具和手套，“夜深了，陛下還是早些休息吧，我也該回去了。”

“那好吧，明天我等着你的消息。”

“好的，陛下。”

伊莎貝爾回到家中，解除了全身武裝，第一件事就是為國王準備建造海軍的資料圖。因深受軍事工程師-拉海格?奧德羅的熏陶，她的想像力也變得愈加瘋狂，僅僅通過一些簡單的草圖和數字，就悟出了其中的原理。她花了五個小時，畫了六十多張草圖，設計出了一艘可以作為海上移動平台的巨型鐵甲艦，她將這艘鐵甲艦取名為“弗雷德里克號移動島”。她還預算了建造移動島所需的材料數量和建造周期。此外，她還找到了“血天使”號飛船的設計圖，打算將移動島與飛船相結合，建造出一支戰無不勝的“海空部隊”。

她花了整整一夜，終於將移動島的設計圖繪製完畢。次日拂曉，她武裝完畢后，帶着圖紙去了皇宮，一直很有耐心地等到弗雷德里克更衣完畢，才去覲見。

而此時的弗雷德里克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一下她送來的圖紙，為防止走漏消息，還將她單獨叫到辦公室。弗雷德里克接過圖紙，鋪在桌子上，仔細地查看着，但他恨難以看懂圖紙的內容，便問：“伊莎貝爾，這是什麼？雖然看上去很奇妙，但我覺得不太現實，你還是給我講解一下吧。”

“是，陛下。”伊莎貝爾的語氣非常自信，好像她已經知道國王一定會採納她的建議似的，“陛下，圖紙上的內容非常現實，只要你想做，一定會實現的，那些所謂的飛船，只需將普通艦船的桅杆去掉，然後按照圖紙，裝上一個燃燒器和一個巨大的氣囊即可，一艘飛船便誕生了。至於移動島，工程量會大一些，所耗費的人力和物力必然也大，就看陛下舍不捨得花錢了。”

弗雷德里克思索着，邊想邊說道：“圖紙上的東西的確很誘人，可是……果真能夠實現嗎？”

“只要陛下肯支持這樣做，就一定能實現。”

“看來你是胸有成竹。”

“請陛下放心，我絕不會辜負了陛下。”

“移動島是飛船的海上起降平台嗎？”

“是的，陛下。”

“你覺得有必要建造移動島嗎？”

“我覺得很有必要。”

“說說你的理由。”

“假如我們要去攻打英國，我們的飛船從本土起飛，未等到達英國領海，燃料就會用盡，墜入海中，就算我們的飛船從法國的諾曼第起飛，那裏離英國最近，等進入英國南部海岸，燃料也會耗盡大半，飛不了多久就得降落。如果我們有了移動島，就可以將飛船直接運達英國海岸，讓飛船從那裏起飛，從而避免了消耗飛船上的燃料。另外，移動島不僅可以運載飛船，還可以運載燃料、食物、軍火，更可以安置火炮，當一座巨大的海上移動堡壘。”

弗雷德里克繼續閱覽圖紙上匪夷所思的草稿，“你的想法很周到。再來說說建造移動島的材料吧。”

“按照圖紙所畫，需要大約兩萬噸木材、幾千噸鐵和幾千噸石灰。”

“那麼多？”

“是的。按照圖紙上的結構，用木材建造移動島的框架，長三百米，寬一百米，高五十米，共五層，並確定辦公室、廚房、休息室、船艙、通風口、蒸汽室和射擊口的位置，然後將圖紙上的陰影部分全部灌入石灰，讓框架變得堅固無比，不懼任何海浪的顛簸。最後，將移動島的甲板、底部、四周圍上一次厚重的鐵甲，如此一來，一座固若金湯的移動島，或海上堡壘便誕生了，遇到敵艦時，我們完全可以不還擊，僅憑快速衝鋒，就可以將敵人的艦隊撞得支離破碎。如果還有不當之處，請陛下多多指點。”

“太好了，我所想的，你都想到了。只是……這麼大的工程，需要大量的勞工和錢，我應該去哪裏找？”

“陛下只需釋放全國的囚犯，將他們安排到指定地點，由軍隊監管，並讓他們接受軍事化管理，同時負責建造移動島和飛船，陛下只要免除他們的罪行，他們定然會拚死效力。陛下只需給他們提供食物和住處即可，這樣一來，國家非但不用花一分錢，還能如期完成如此龐大的工程。至於工程地點，可以設在挪威北部和格陵蘭。”

“伊莎貝爾，你可真是聰明過人，你的計策很實用。”

“按理說，這是軍政大事，我這個第九國防的小兵不該多嘴，我還是建議陛下召大臣們商議吧，我剛才所說的，只是我個人的想法，陛下不必在意。”

“你的想法很好，遠遠超過了某些大臣，但是，這件事要保密，不能在任何一位大臣面前提起，有些大臣的嫉妒心很強，我擔心你會成為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而且還會引來他們對你的暗算。”

“陛下的話，我一定謹記。”

“那就好，從現在起，建造移動島和飛船的事，我自有安排，在此期間，你仍然是第九國防的成員，你要做好自己的工作，至於其他的事，只能聽，不能問。”

“我明白了。”

弗雷德里克放下手中的圖紙，“既然這樣，我們不妨再說點別的。”他走到伊莎貝爾跟前，凝視着她面具里那雙泛着紫光的眼睛，深情地說道：“你的眼睛如同紫羅蘭上的水滴一樣，晶瑩剔透，攝人心魄，難免不讓人浮想聯翩，這是我人生中所見過的最美麗的眼睛。”

伊莎貝爾本能地低下頭，“請陛下不要開玩笑了，我該離開這兒了。”

弗雷德里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然後試着去觸摸她的脖子，“有我在，任何人都休想傷害你。”

“多謝陛下！”國王的手從她脖子上輕輕地劃過，使她不禁倒退了一步，感到很不自在，“陛下，請不要這樣。”

“你為什麼總是躲着我？難道我這個國王沒有資格接近你嗎？”

“陛下，求你了，讓我走吧，我還有重要任務要做。”

弗雷德里克無奈一笑，“我剛才是在跟你開玩笑，沒想到你還當真了。好吧，你先走吧，我們改日再見。”

“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