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第172章
此為防盜章艾草確認她全須全尾地回來,身上沒有添什麼傷,終於鬆了半口氣,剩下的半口氣因為今晚的事情沒明確,所以還懸着。
先前那個被霍姝打暈的黑衣人已經被侍衛帶下去審了。
“小姐,以後這種事情,不必您親自出馬,咱們是弱女子,要有弱女子的自覺,交給那些侍衛去就行了,要是不小心受傷了,身上落了疤就不好了。”艾草苦口婆心地勸道,堅決要將她家姑娘往那些世家貴女的路上扯,不能再像個假小子一樣,否則以後嫁不出去怎麼辦?
她家小姐的名聲在平南城就有點一言難盡。
霍姝虛應了一聲,照樣左耳進右耳出。
過了會兒,盧侍衛也回來了。
看到坐在屋子裏悠閑地喝茶吃點心順便逗丫鬟的小姑娘,盧侍衛心裏也鬆了口氣,暗忖這種事情再來一次,他真擔心自己會受不住,直接找老夫人辭了這份差事,回邊城去任將軍操練算了。
將軍操練人時都沒有跟着這位姑娘這麼累人,簡直心累。
“盧侍衛,是什麼情況?”霍姝問,今晚的事情畢竟是發生在這西北的地界,那聶公子的身份也不簡單,霍姝就擔心會不會連累到虞家,萬事小心一些。
“那些人確實是衝著那位聶公子來的。”盧侍衛頓了下,繼續道:“那位聶公子應該是從京城來的,屬下尚不知道他這次來西北的目的。”
霍姝若有所思,繼續問道:“對虞家有影響么?”
“沒有。”盧侍衛很肯定地答道,“聶公子在這方面非常坦誠,已言過段日子會去平南城拜訪老夫人。”
只要不是針對虞家,那她就放心了。
於是寬心的霍七姑娘讓盧侍衛下去,重新洗漱上床歇息。
雖然前一晚折騰了些,不過第二天一早,霍姝依然精神飽滿地起床了。
艾草伺候她洗漱更衣,端來一杯蜜水給她潤喉,說道:“盧侍衛說,昨晚那些刺客已經交給聶公子那邊處理了,讓姑娘您不必操心。”
霍姝喝了杯蜜水,舔舔嘴角,滿不在乎地說道:“我沒操心啊。”
艾草默默地看着她,然後惆悵地嘆了口氣,端着桐盆里的殘水出去了。
霍姝被丫鬟嘆得莫名其妙,不過很快便將之拋到腦後,開始享用新的一天的早膳,吃到客棧的大廚特地給她精心烹制的食物,她就心情愉快。
艾草看她這般萬事不愁的模樣,原本心裏挺愁的,可看着她歡快的樣子,忍不住就跟着樂了。
吃過早膳后,準備出發。
霍姝出門時,正巧看到聶屹帶着商隊的譚老闆和侍衛迎面走來。
朝陽璀璨燦爛的光線中,穿着一襲寶藍色祥雲團花的錦袍、腰懸玉佩香囊的俊美少年從走廊那邊施施然而來,丰神俊朗,清雅雋秀,恍若那九天仙人,那天邊雲彩皆成為他的背景色,教人難以移開眼睛。
聶屹看到她,突然臉上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拱手道:“虞公子,早。”
這人不笑的時候清雅矜貴,矜持冷淡,教人不敢多看一眼;突爾展顏時,冰雪消融,春暖花開,人間仙樂齊鳴。
霍姝看得差點眼睛發直,又忍不住下意識地做出教養嬤嬤糾正的一些姑娘家的舉止來。
她及時克制住,拱手回應,洒然道:“聶公子,早。”
可能是經過昨晚的刺客事件,虞家的人既然已經知道聶屹的身份不簡單,譚老闆對聶屹也改了態度,恭敬無比,今兒一早,再次隨着聶屹過來致謝。
聶屹一臉歉意地道:“昨晚之事打擾到虞公子了,不知虞公子休息得可好?”
霍姝笑道:“多謝聶公子關心,挺好的。”
她屬於那種萬事不愁,憨吃憨睡的類型,用外祖母的話說,如同沙漠中那阿桑朵花一般,只要根扎進土裏,不管多惡劣的環境,都能活下來,並且活得極好。
聶屹和譚老闆看向那張笑得如同小太陽一樣明媚燦爛的臉,那肌膚細膩得甚比女人,容光煥發,確實挺好的。
只能說這位主是個心寬的,昨晚的刺客,壓根兒沒有影響到她,該睡就睡。
行李已經收拾好,眾人便出發了。
按照行程,今天傍晚時,應該可以到達雲州城。
剛起程不久,譚老闆便到主子所坐的馬車,將昨晚讓人查的消息和主子彙報道:“聽說虞家十三郎在半年前去了邊城,至今未歸。至於虞家的表小姐,平南城虞家的消息不好打探,現在還沒有消息傳來。”
說著,譚老闆眼中也有些深思。
如果此時虞家十三郎還在邊城待着,那現在這位去雲州城給雲州知府賀壽的“虞從烈”是誰?譚老闆倒不懷疑對方招搖撞騙,畢竟在這地界,還沒人敢隨意冒充虞家軍,從昨日那些邊境巡邏衛兵的反應來看,這些虞家軍的身份無庸質疑。
既然如此,這位“虞從烈”又是誰?
虞家世代居於平南城,平南城就是虞家的地盤,虞家的內宅女眷可不是想打探就打探的,所以一個晚上時間,譚老闆手下的探子能打探出來的也只有虞從烈這位虞家十三郎早在半年前就去了邊城未歸之事。
至於現在這位“虞從烈”是誰,虞家的表小姐現在如何,暫時還未打探出來,可能需要多點時間。
聶屹垂眸,白晳如玉的面容清冷淡然,突然問:“雲州知府夫人可是出身靖安侯府?”
譚老闆點頭,雲州里的情況他倒是事前打探得極為清楚,當下便道:“是的,雲州知府葛季宏是禮部尚書葛昊的嫡次孫,其妻是靖安侯府老夫人所出嫡次女霍氏……”說到這裏時,譚老闆心中一突,瞬間便將所有的關係網聯繫起來。
虞家有一個女兒十幾年前嫁入靖安侯府,不過後來難產去了,現在的虞家表小姐便是出身靖安侯府,而這葛夫人又是靖安侯府的姑娘,那這次來雲州城給葛夫人賀壽的人不應該是“虞從烈”,而是那位出身靖安侯府的表小姐才對。
所以,這個武藝不凡的“虞從烈”其實應該是那位表小姐。
想到昨天那位騎着馬一鞭子掀飛一個大男人、笑容肆意張揚的少年,譚老闆的神色有些微妙。
那怎麼看,都像一個少年郎,哪裏有半點姑娘家的樣子?
譚老闆不由得看向坐在車裏的主子,卻見他垂着鳳目,櫻色的唇角微微勾起,似乎……非常愉悅的樣子。
譚老闆恍惚地離開了馬車,尤有些不太確定剛才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那個一向冷心冷肺的主子這次似乎真的很高興,至於讓他高興的原因……譚老闆暗暗看向虞家的車隊,忍不住同情起那位“虞從烈”。
不過,主子今年十六歲,確實該考慮親事了。
雖然靖安侯府在勛貴中的聲名不顯,聖眷也是尋常,可虞家的風評卻是好的。虞家向來只做純臣,忠心耿耿,雖手持西北軍權,卻歷來是握在皇室手中的一把尖刀,為皇室信任,若是主子娶了虞老夫人疼愛的外孫女,似乎也不錯。
“老夫人,姝小姐來了。”
聽到丫鬟的稟報聲,虞老夫人臉上終於有了幾分笑影兒,周身那壓抑的氣勢瞬間蕩然無存,也讓葛家的管事婆子不由得鬆了口氣,然後下意識地看向門口進來的少女。
當看清楚進來的少女時,管事嬤嬤着實愣了下,回過神后,趕緊起來行了個福禮。
霍姝給長輩請安后,這才看向那管事嬤嬤,笑問道:“你是三姑母家的管事?”
管事嬤嬤被她的笑容閃得眼睛都花了下,忙道:“是的,奴婢夫家姓李,是夫人的陪房。我們夫人一直惦記着七姑娘,恰逢這次我們夫人過壽,就想請七姑娘過去熱鬧熱鬧,便使了奴婢過來給七姑娘請安。”
霍姝在霍家的姑娘中行七,對外一律稱七姑娘。
霍姝聽罷便笑道:“是這樣啊,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三姑母呢。”
李嬤嬤跟着笑了下,忍不住又看向這位在虞家長大的霍家七小姐,想起自家夫人透露的話,據聞這位姑娘是個命硬的,一出生就克母,后克父,刑克六親,在霍家沒個人喜歡。卻沒想到,這位七姑娘會長得如此明麗貌美,這等顏色,極是難見,恐怕霍家沒一個姑娘能及得上。
敘了會兒話,虞老夫人讓下人帶李嬤嬤去歇息,摟着外孫女道:“素素想去雲州城么?”
這次霍萍直接派人來請娘家侄女過去賀壽,按理來說長輩有請,霍姝作為晚輩是應該去的。只是這霍家十幾年來對這女兒不聞不問,虞老夫人心裏也有怨氣,對霍家的人越發不待見,霍萍特地讓人來請,虞老夫人雖不願意放外孫女去,可也不願意拘着她。
她的素素,就應該做她想做的事情,快樂無憂,一輩子快快活活。
心裏這般想,虞老夫人面上卻沒透露分毫,含笑看着外孫女。
霍姝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骨碌碌地轉了下,非常老實地說:“想的。”
虞老夫人忍不住笑起來,颳了刮外孫女的鼻子,好笑地道:“你還惦記着雲州城?也不怕又在雲州城裏被拍花子拐了。”
外孫女回答得痛快,虞老夫人並無不悅,更不會以為外孫女是惦記霍家才想去雲州城。
“不怕,我力氣大,沒人打得過我。”霍七姑娘得意地說,一個得意妄形,不小心擼起袖子,露出一截白藕似的瑩白手腕子。
這種不符合禮儀嬤嬤所教規矩的事情虞老夫人並未生氣,將她的衣袖拉下,摸了摸外孫女漂亮的小臉蛋,看着這張連春光都為之失色的明媚笑臉,想到早逝的女兒,不由得有些傷感。
霍姝一看就知道外祖母又想起她娘親了,忙道:“外祖母,既然姑母派人來請我過去,怎麼著我這晚輩的也得走一趟,回來時我給你帶雲州城的特產,聽說雲州城有一家豆腐腦做得特別地好吃,還有手抓羊蹄、鹵牛肉乾……可惜路程太遠,不然就可以讓外祖母你嘗嘗了,在那裏吃才好吃。”
“什麼聽說?聽誰說?”虞老夫人含笑問道。
霍姝有些吱唔,自然不能說自己的消息來源,便投進虞老夫人懷裏痴纏,直到虞老夫人大呼吃不消,才嘿嘿笑着跑去找她大舅母了。
虞大夫人正在看賬本,見到霍姝過來並不驚訝。
今兒雲州城的葛家來人她自然是知道的,葛夫人是霍家的姑奶奶,過幾日便是她的壽辰,便知道葛家來人為何了。只是她不太明白,霍家這十幾年對霍姝不聞不問的,權當沒有這個孩子,這會兒,霍家姑奶奶怎麼會突然想起娘家侄女?
“大舅母,我和外祖母說好了,明天去雲州城給三姑母祝壽,等我回來時,我給您帶禮物。”
小姑娘的聲音清亮中帶着幾分撒嬌,模樣兒又討喜,虞大夫人連生了四個兒子,膝下只有一個女兒,女兒前幾年就出嫁了,對女孩子十分喜愛,看到嬌嬌軟軟的小姑娘,心下就愛得不行,忍不住摟到懷裏揉了揉,笑道:“你外祖母可答應了?”
“自是答應了。”霍姝笑呵呵地說。
虞大夫人面上含笑,心裏卻有些驚訝。
蓋因當年霍姝她娘難產而亡,導致虞家和霍家交惡,若不是因為霍姝,虞家早就和霍家斷了往來。對霍家人,婆婆從來都是不喜的,緣何今日卻讓霍姝去雲州?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