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伊莉莎白怎麼了?」看見那倒地的女孩,愛莉匆匆上前。
「她沒事,只是昏倒了。」霍香把手電筒給了大衛。
「所以,威爾是獵人?」大衛問。
「不是。」她搖頭。
「但我以為你和愛莉說,我們之間有獵人。」大衛困惑的說。
「我說謊。」她眼也不眨的說:「我得確定你們之間沒有獵人,而且我必須讓那些獵人以為你們已經死了,他們才不會繼續追殺你們。」
愛莉和大衛聞言,傻眼看着她,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你知道酒吧里那兩個獵人是男的,我是女的吧?」愛莉不安的道:「就算經過火燒,戴着我的手錶和大衛的眼鏡,也不可能讓那個男人變成女的。」
「這不是CSI犯罪現場,那些獵人也不是法醫,不會檢查那麼仔細。」她告訴他們:「你是檢查官,所以才會想到去查看屍體,他們不是,他們需要的是活的獵物,死了的就沒有意義了。」
見她說完轉身,一副要離開的模樣,愛莉緊張的問。
「你要去哪裏?」
「去帶威爾過來。」
她頭也不回的消失在黑暗的坑道里。
那個黑人足球員不是個笨蛋。
霍香回到那裏時,發現他清醒過來之後,很安靜的繼續吊在那裏裝屍體。
當然,更有可能的是,他看見那些受到了刺激之後,試圖捜尋更多獵物的獵人們還在街上大亂斗。那間酒吧仍在燃燒,槍聲時不時的就會在街上響起。
她悄無聲息的再次回到那屋子裏。
看到她,他鼻翼歙張,一副想將她掐死的模樣,直到他看見她拖了另一具屍體進門。那也是個黑人,體型和他差不多,只是那張臉被打爛了。
她爬上了梁架,把他放了下來,邊開口道:「脫掉你的衣服和他交換,幫我把他吊起來。」
威爾聞言一怔,但這次他沒有和她爭辯,他一落地就迅速脫掉自己的衣服,和那個倒霉的傢伙交換,再幫她一起把那屍體重新吊起來。
當她示意他跟她走時,他二話不說,立刻拖着傷腳跟上。
那女人帶着他進了礦坑,找到了其他三個人,他鬆了口氣,在愛莉的攙扶下坐了下來。
「外面那些獵人,以為你們都已經死了,他們不會再追殺你們。」
「所以,從一開始你就不是真的希望我們反過來成為獵人?」
「不是。」她看着眼前的四個人,道:「你們只是普通人,不可能打贏他們的。」大衛看着她,說:「你知道我們待在這裏,遲早也會餓死吧?」
「你們不會餓死的。」她淡淡的說:「遊戲很快就會結束,等遊戲結束,會有人來找你們。」
「誰?」愛莉問。
「紅眼意外調查公司。」
「紅眼意外調查公司?」威爾擰起眉。
「一間專門調查意外的公司,他們追查這遊戲很久了。」
「所以,你是紅眼的人?」大衛問。她是嗎?
她想了一下,道:「我是他們雇請的人。」
「那間公司的人知道你在這裏?」愛莉雙眼亮了起來。
「他們不知道,還不知道。」她眼也不眨的照武哥的交代說著謊,一邊把剛剛去找威爾時,從死去獵人的身上拿來的槍與匕首,分別交給愛莉和大衛、威爾,卻在他們眼裏看見不安,她只好再次開口安撫:「不過等遊戲結束之後,他們就會知道了。」
這是她第二次提到遊戲結束了,那讓威爾忍不住追問:「你怎麼知道遊戲很快就會結束?」
「因為我會讓它結束。」她的話,讓所有人又一愣。
他們都記得,這女人說過,結束遊戲的方式只有一種,獵物或獵人全數死亡。那些獵人以為所有的獵物都死了。
除了她。
她是這場遊戲裏的最後一名獵物,可她卻平靜得彷佛在說等一下要去吃晚餐,但不知為何,無論大衛、愛莉或威爾,都清楚曉得,這女人是說真的。她會讓它結束。
「待在這裏,保持安靜。」她說著,然後再一次的轉身。
「等等。」威爾開口叫住她,把剛剛她給的槍舉起來:「如果你要結束這場遊戲,你應該要把這些帶上。」
「把這支也帶上。」愛莉說著,也舉起她的槍。
「我們這裏不需要那麼多武器。」大衛說。
他們的話,讓她停下腳步,她回頭看着那個黑人、紅髮女和老紳士,然後揚起了嘴角。
「謝謝,你們人真好。」
她輕聲說著,卻沒有伸手去拿,下一秒,她轉身消失在黑暗裏,甚至沒有留下腳步聲。
男人搭了最近的一班飛機,飛越了大半個地球。
十幾個小時的航程中,他思緒莫名紛亂,即便閉上雙眼,仍能看見那個女人的身影。他清楚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
那時,也是在一艘船上,一艘巨大的貨船。他踹開了一扇門。
那扇門裏,有個女人。
陌生的女人睡在白色房間的地板上,穿着簡單的黑色背心和短褲,即便他是用暴力踹開了那扇門,她瘀青的臉上也沒有任何錶情,沒有驚慌、沒有恐懼、沒有釋然、開心,或丁點喜悅。
她只是坐起身,看着他,一臉平靜。
「快起來,這裏要爆炸了。」他說。
她沒有動,仍待在原地,然後她抬起了她的手,他才發現她的雙手被手銬銬了起來,她的雙腳也有腳銬,那兩副銬具之間,還用一條鐵鏈連在一起,那條鐵鏈一路延伸出去,被人焊死在她身後的鋼板牆上。
他一愣,匆匆上前,發現銬住她手腳的鋳具上沒有鎖孔,讓他忍不住暗自咒罵一聲,抬頭看她:「這是電子鎖?」
「是。」
「怎麼開?」
「這是聲控的。」她眼也不眨的說:「需要特定人士的聲音才能打開。」聞言,他心頭一寒。
這裏的人不是跑了就是死了,他和肯恩、阿磊、阿峰冒險闖進來,是因為資料顯示有許多人被關在這裏。他找到這女人之前,已經放走了其他人,他本以為搞定了全部,他本來已經要走了,然後他看到了這扇門。看着她木然的黑眸,這一秒,他知道她認為自己根本不可能活下去。
驀地,耳機里傳來屠震催促的聲音。
「阿萬,你在哪裏?這地方快爆炸了,你必須快點出來!」
「我在走廊最後面,有個人質在這裏,她被鏈住了,是電子鎖。」他冷靜的說著:「我需要你把這道鎖打開。」
就在這時,巨大的爆炸聲突然傳來,整個房間猛地一震,他的耳機發出刺耳的噪音,他飛快把它摘了下來,知道那爆炸已經讓通訊中斷。
更糟的是,爆炸聲沒有因此停下來,它們接二連三,而且越來越近,下一秒,地板開始傾斜。
「你走吧。」眼前的女人看着他,用一種平靜得教人生氣的口吻說:「你不需要救我,我不是人質,況且你不可能打開這道鎖——」
他沒等她把話說完就轉身跑開,但他沒有走遠,他在門外找到剛剛看見的消防箱,他一腳踹破了它,取出裏面的斧頭,再飛奔回那個房間。
當他再次出現,他可以看到她波瀾不興的眼裏,浮現一絲驚訝。
他沒浪費時間和她廢話,一進門,二話不說就用力將斧頭砸向那焊着鐵鏈的鋼板。
整個房間因為爆炸而晃動着,在那天搖地動之中,他狠狠的揮動着斧頭,直到那塊鋼板開始鬆動,他改用撬的,將斧頭卡在上面,再用力猛踹。
經過他數次的暴力襲擊,那塊焊着鐵鏈的鋼板終於從牆上鬆脫。
他一斧頭砍斷鋼板後頭那些控制她手腳銬具的電線,失去了電力,控制銬具的磁性也因此消失,銬具應聲掉落在地。
他回過頭,看見她呆站在原地愣看着他,他抓住她的手就往外跑。
走廊上四處都竄出火舌,爆炸像惡魔一樣的追在兩人身後,地板傾斜得更加嚴重,他帶着她一路往上跑,一邊捜尋腦海里的地圖快速尋找最近的出路,但另一場爆炸堵住了最後一個出口,看着那燃燒起來的鐵梯,他咒罵出聲,然後那個女人反手抓住了他。
「那裏。」
他回頭時,看見她指着另一邊,告訴他。
「有一個維修人員走的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