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許泠不是許泠

1.許泠不是許泠

許泠不是許泠,她是半道過來的。

她原名盛永安,本是大盛朝最受寵的郡主,奈何自小就有弱症,年方十七就香消玉殞。

許泠記得她上輩子死去的時候,才剛跟長寧侯趙顯成親兩年,連個孩子也不曾留下。

長寧侯趙顯大了她三歲,自幼就聰穎無比、福慧雙修,長大后更是才華橫溢,又是個丰神俊朗、美如冠玉的,滿京城的姑娘家都為他拋出了芳心。

他與她青梅竹馬,自小就疼寵她入骨,不僅從不因她身體的羸弱而看輕她,還在她十五及笄那天,用治水的功勞換來皇帝為他們賜婚的聖旨,給了她女子最體面的一切。聖旨頒下來的那天,滿京城的姑娘都哭了。據住在護城河旁的老乞丐說,那天的護城河水都變咸了,都是那些小姑娘惹的事兒!

但他終究是個有野心的,這是永安嫁給他之後才知道的。

她剛嫁給他的那段時間,他們之間甜甜蜜蜜,如膠似漆。然而沒過多久,他就開始早出晚歸。永安也曾擔心過,但她知道他接了御前統領的差事,差事繁忙,她也就不多問,只每天命人為他煲了滋補養身的湯,等他回來了親自給他送過去。

直到那一日,寒風凜冽,不一會兒就下了鵝毛般的大雪。她本站在角門處等他,下人們擔心她的身體,又怕看顧不好她被長寧侯懲罰,只得勸了她去了最近的趙顯的書房等他。

那天,她無趣的緊,就隨意翻開了他那張鑲了大理石的案桌上的《百喻經》,誰知書里卻夾着一封開了封的信。她對政事和他的差事一點也沒有興趣,也從來沒有問過他平時都做些什麼。但是那天,她卻鬼使神差地展開了那封信,只掃視了一眼,她就立馬癱軟在地!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喧嘩,她聽的清楚,那是他近衛的聲音,“皇帝駕崩了,行國喪......”

她徹底昏了過去,那一張薄薄的紙上分明是深重的罪孽!那是他與二皇子煜王勾結的罪證!她想牢牢抓緊那張紙,卻沒有半分力氣。

她醒來的時候,侯府里已經換上了一片素白。趙顯守在她病床前,正低頭吹涼葯,見她醒了,還要伸手過來探她額上的溫度,卻被她低頭避過。那一刻,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趙顯眼裏結了一層嚴霜......

後來,他行事越發乖張,不僅扶了煜王登基,還把她的父親成王、太子、五皇子都關押了起來。

煜王是榮貴妃的兒子,也很得皇上寵愛,偏生皇上子嗣艱難,太子和煜王落地之後,先後又有兩位皇子出生,但都是沒活過半歲就夭折了,只五皇子立住了。五皇子年紀小,當不得威脅,但煜王是個暴虐狠厲的,剛繼位就要殺了他的心頭大患,太子、成王、皇后、剛滿六歲的五皇子...都在他要殺之列。

不知是她的苦苦哀求起了作用,還是趙顯發現了煜王是個難當大任的,煜王剛繼位三個月就被百官上書彈劾,說他暴戾恣睢,不堪當得大任,被趙顯順勢拉了下來,又扶了太子上位。

成王卻仍在關押,日日上刑。趙顯剛開始還對她封鎖消息,後來見她數次意欲輕生,索性帶了她去了關押他們的牢房,看他們被行刑......

那些都是她至親的人呀!永安當時就昏了過去。

她躺在病床上,已無半分力氣。恍惚間,她感覺到他握着她的手一片冰涼,似有溫熱的液體砸在她的手背上,然後是他溫熱的唇,先吻了她的手指,又吻上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她聽到他悲涼痛苦的聲音:“永安,不要走好不好,我都聽你的,不報仇了...”

她心口一疼,差點喘不過來氣。他的手握的更緊了,但她卻察覺不到半分疼痛了,她聽到他盛怒的聲音:“你若先我一步死了,那我就殺光你的家人,滅了大盛,親自去做大顯的主人!讓成王、太后、皇后、幾位公主都一一為你陪葬......”

不知為何,她死後,魂魄就被禁錮在了銀角殿,怎麼都掙不開。銀角殿是皇帝特地賜給她的宮殿,她雖然只是一個郡主,但是耐不住她父王成王是皇帝最親的弟弟,而她作為成王唯一的女兒,自小就受盡寵愛。又因了她自胎裏帶了弱症,太后寵極她,怕她受委屈,就經常召她進宮陪着,所以她一年中有半年都是在宮裏度過的,對銀角殿也不算厭煩。

就這樣,一日復一日。她會無聊到數角落裏的蜘蛛有幾隻,興起了還會看蜘蛛捕食,一看就是大半天。

但,只要那個冷麵男子一出現,她就張牙舞爪地撲過去,叫囂着要將他推入冰冷的湖水裏,卻終究觸不到他。最後她便倦了,那個男子一來,她就再也不出來,即使她知道,他每天在湖畔一聲一聲低喊的都是她的名字,“永安,永安……”

她死後,銀角殿裏的宮女都被怒極的趙顯下令殺了,她每天能見到的只有幾個每天固定去打掃的嬤嬤。這幾個嬤嬤幹活時也從來不說話,就像那鋸嘴葫蘆似的。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會心血來潮地想去逗逗她們,最後發現她們壓根就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才淡了心思。是以,那一段時間她一直都渾渾噩噩的,朝中發生了什麼事她一概都不知,連過了多久她都不清楚。最終有一日,她終於掙脫了禁錮,飄出銀角殿的時候,在殿外遇見了一個青衣和尚。

那個和尚似乎能看見她,他雙手合十,默念了幾句佛號,又道:“相思弦,塵緣淺,紅塵一夢彈指間。輪迴換,宿命牽,回眸看舊緣......”

然後,她就眼前一黑,再睜開眼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成了許家三姑娘,一個只有十歲,卻嬌縱任性的小姑娘。

她成許泠已經兩個月了,卻始終不能適應。但好在她發現這裏與她先前生活的大盛朝雖然十分相似,禮儀制度幾乎都一樣。上位者卻不是她所熟悉的任何人,不是太子哥哥,也不是他。

看來她是徹底擺脫了?

這日用罷早膳,她試着開口詢問,“如今大盛是個什麼光景?”

這話一出,幾個服侍的丫頭婆子都面面相覷,卻沒有人懷疑什麼,她們都知道,三姑娘自小就與眾不同,總是愛問些稀奇古怪的問題,今天問問花是怎麼結果的,明天問問鳥兒為什麼會飛。不過她們只是下人而已,對國家大事哪裏有什麼了解,知道的也都是從主子們口中聽到的隻言片語。

辛夷卻笑道:“自從兩年前康帝繼了位,現在的大盛可謂是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康帝雖年幼,但是攝政王雄韜偉略、能謀善斷、英明神武,這二年做了不少利民利國的好事,懲處了不少貪官污吏,徭役也減了不少,很是受百姓愛戴。而且呀,據說這位攝政王生的丰神俊朗,極是俊美呢!”

攝政王?許泠聽了皺起眉頭。她一向最不耐這種人的行徑,不過就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罷了,也值得百姓的擁戴?說到底不過是稀罕皇權,奈何名不正言不順,只能給自己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那你可知攝政王的名諱?”康帝她沒有聽說過,她生前也沒有聽說過有攝政王。看來是真的到了另一個世界。但是心底深處又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不會這麼簡單的。

“這個奴婢不知。”

許泠點點頭。辛夷能知道這麼多已經不錯了。還都是因了她性格大方,在每個院裏都有交好的小丫頭。她們聊閑話的時候她也聽了一耳朵,這才知道了這麼多。

......

許家的老家在徐州,這幅身體的祖父叫許白,聽說以前是太子少保,因太子犯了事才自請辭官,回到了徐州老家。她的父親許桐三年前接了調令,被派來晉北任職,她一家子也跟了過來。今年是任期最後一年,也就意味着她即將回徐州,或者是隨父親進京。這是她一早就打聽好的。

她正思考間,被丫頭白礬打斷了思緒。

“三姑娘,這剛放春沒多久,天氣雖暖,卻仍有寒氣。您還是披上這大氅吧,仔細着了涼,夫人非得扒我的皮不可!”白礬苦着臉道。

許府上上下下哪個不知道伺候三姑娘是個苦差事!三姑娘嬌縱,從不聽她們這些下人的,偏夫人還寵着她,一但出什麼事,夫人一準怪他們頭上!

上次數九寒冬的,三姑娘非要去看臘梅。這還倒罷了,她卻不肯讓人扶着,說她們礙手礙腳的,沒的掃了興緻。結果一出門她就摔了,一頭磕在了青花石台階上,血流如注,當場就昏了。把當時服侍她的八角嚇個半死!

還好大夫說傷的不重,傷疤也不大,又在腦後,不影響容貌。只可能有淤血,散了倒無妨。

夫人卻氣急,既心疼女兒又恨下人們沒有看照好,當場就把八角發作了。

白礬始終記得八角被牙婆領走的時候,那眼裏滿滿的絕望!被大戶人家發賣的丫頭能有什麼好去處!想到這裏,她不由打了個寒顫。

許泠卻不是白礬想像中的那樣,嚷嚷着臃腫不好看,死活不願意穿。她只淡淡道了一句“嗯”,就伸出手臂任丫頭打扮。

白礬沒想到自家姑娘這麼好說話,愣了一下。

這剎那的功夫,就被一旁侯着的白英接過那件妝緞狐肷褶子大氅,動作乾淨利索的給主子穿好,又系了帶子。

許泠任白英打扮好了,才開口:“是時辰給母親請安了!白英跟我一起吧。”說罷就起身欲走。

白英和一個二等丫頭降香緊跟其後,白英、辛夷及幾個剛留頭的小丫頭留在芳蕪館。

主子一行人一走,白帆才發覺被白英搶了活。她與白英雖然同是一等大丫頭,但是以往隨姑娘一起去給夫人請安的都是她!她心裏暗罵白英那個小蹄子慣會搶好活,在主子前現眼。

辛夷是個二等丫頭,因還有活計要做,就留了下來,自然看到了白礬的作態。但她們都是自小就跟在三姑娘身邊伺候的,情分自是不一般,少不得點撥她幾句。

“主子跟以前不一樣了,你沒發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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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小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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