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會是一個大變故。

魏清歡鬆鬆披着真絲睡衣，赤腳站在床邊的飄窗前，車水馬龍的街道連成一片，魏清歡的瞳孔緊了緊，在這個瞬息萬變的娛樂圈沉浮，誰不得練出個金剛石一樣的心才能活下去。

現在網上怕已經傳瘋了吧。

什麼“魏清歡身懷絕技，深藏不漏，一下把豪門少爺摔得尾椎斷裂”，或者是“豪門少爺追求不成，反被傷”之類的。想着想着，魏清歡竟然笑了出來。

大難當前，魏清歡總有這樣的本事，看起來好像一點都不掛在心上。

“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武林高手。”魏清歡嘆口氣，不輕不重地說。

“不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曾經也出現過這種情況，好像馭馬一樣，一下就失去了控制。”陳昭說，“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擔心你被欺負罷了。”

魏清歡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事到如今她還能說什麼，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了。況且陳昭也算是解了她的圍，若不是陳昭，魏清歡現在估計就與庄傑的緋聞就滿天飛了，且兩人的關係更加複雜。這是魏清歡所不願見到的情況。她雖想要有更多發展和關注，也會耍些手腕踩人，但絕不是依靠男人成事，這讓她覺得噁心。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庄傑的行為一定程度上觸及了她的底線，沒有陳昭，她也會反抗，只是反應沒這麼激烈罷了。

“算了，你都說了幾百遍對不起了，我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來了。聽着，之後幾天，或者說幾個月，甚至幾年，我都可能會處在沒事做的狀態，我不會讓你白白佔着我的身體，看得出來你似乎有點本事，不如把還會些什麼都告訴我，或許還能幫我走出困境。”魏清歡拂了拂長發，看起來漫不經心。

“我會什麼？”陳昭重複了一遍，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口，“之前在皇恩寺的時候，主持方丈教過我下棋和書法，我還偷偷跟着樂姬學了點琵琶……”越說越沒自信，陳昭趕緊補一句，“都不是很會，沒有人仔細教過我，都是我照葫蘆畫瓢學的。”

可以。還算沒有辜負公主的稱號。魏清歡的心終於穩了穩。

一整晚，魏清歡都沒有碰手機。

直到睡前，媽媽的來電才讓她重新拾起了手機。

果然，魏清歡又上了頭條。所有人都在擔心她，可惜她的何去何從卻不是由支持她的粉絲說了算的。

魏清歡的父母都不是圈內人，只是再平凡不過的工薪階層，在三線小城市裏有頭有臉，可惜對於魏清歡所面臨的問題，卻只能束手無策。

“好啦，沒事的媽媽，你女兒什麼沒見過？這點小事拿錢擺平就好啦~折騰了一天了，都困了，我先睡覺啦，你和爸爸也早點睡吧。”

魏清歡很少用這樣撒嬌的語氣說話。說完掛了電話，她又抱着手機發了一會兒呆，亮着的屏幕上是她和家裏那隻名叫“肉肉”的小胖狗的合照，穿着可愛的睡衣和大頭拖鞋，笑得沒心沒肺。

突然想回家。

關了燈，魏清歡有點失眠，眼睛閉了一個多小時才慢慢睡著了。

一團白氣乍然從沉睡中的魏清歡身上脫離出來，很快就在她身邊形成了一個小小的人形。

陳昭那時候是騙她的。

她早就發現自己可以從魏清歡身體裏出來，而且控制魏清歡的身體根本不會讓她覺得很累，尤其在和魏清歡的身體磨合了這些天之後，陳昭已經駕輕就熟了。

陳昭當時那樣說，就是想騙取魏清歡的同情，然後讓她心甘情願地留着自己。

模樣越來越清晰，陳昭看了看自己身上，竟還是當時從城牆跳下時穿的那身宮裝，玄黑赤紅，莊重而肅穆，與她稚氣未脫的面容格格不入。

她跪坐在魏清歡身邊，不過幸好只是一團氣，根本不會在床上壓出痕迹，也不會弄醒魏清歡。

她就這樣看着魏清歡的睡容，姐姐的素容和雅恬淡，像皇恩寺放生池裏的蓮花，化完妝之後卻又燦若桃夭，讓人移不開眼睛。每每在鏡中看到她，就覺得好歡喜。此前莫名來到這個全然陌生的環境，還覺得惴惴不安，可現在，日日和她在一起，倒也高興。

陳昭微微笑起來，鼻子皺了皺，看着魏清歡的神情特別像討到了糖吃的小孩子。她俯身過去，伸出雙手，輕輕捧住了魏清歡的雙頰——雖然根本碰不到她的肌膚。

剛才那個登徒子，似乎就是想這樣觸碰姐姐。陳昭慢慢靠近魏清歡，圓圓的杏眸仔細地看着魏清歡，一刻都不敢放鬆。不過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嘴和嘴貼在一起之後能做什麼呢？不過，就像現在這樣，和姐姐靠得這樣近，好像心跳都變快了。但問題是，現在自己還有心跳嗎？陳昭自嘲地笑了笑。

嗯，姐姐的身上原來這麼香，是一種不可名狀的香氣，很清淡，像是她的體香。之前附身在她身上，竟然從來沒有聞到過。

不及雙唇觸碰，陳昭突然察覺到魏清歡擰了眉頭。人形倏忽重新散成一團白氣，嗖地重新進入了魏清歡的身體。

回到了她體內，陳昭才意識到，魏清歡應該根本看不到、感受不到她的存在才對，那自己為什麼這麼緊張？！

因為慈善晚會的意外，魏清歡不得不主動在媒體面前說明情況。她解釋說，那只是一場意外，和庄傑本來就是關係尚可的朋友，在走廊上只是進行簡單的交談，聊得興起，靠得近了一些，或者有些位置的交錯，才拍到了那麼曖昧的照片。而之後因為自己走路不慎，庄傑為了不讓自己摔倒，扶了一把，沒想到踩空了階梯，才摔得這麼嚴重。

為了表明自己的愧疚，魏清歡甚至還在Coral的陪同下，一起去看了在醫院養傷的庄傑。媒體全程跟着，幸好魏清歡早有預料，前一晚看了本虐身虐心的小說，好好哭了一場，睡前還喝了一兩杯水，因此這天眼皮都腫得像倆核桃，做足了戲才算對得起影后這個稱呼。

這樣一來，不說之前就挺她的粉絲，原來心存疑惑的路人都轉了粉。大家都是明眼人，看了網上的視頻就知道那庄少爺就是想圖謀不軌，現在魏清歡被逼成這樣可憐兮兮的樣子，粉絲紛紛為她打抱不平。

更多被吸引過來的粉，卻是因為魏清歡不凡的身手。

事後魏清歡閑着無聊，也點開視頻看了看。

嗯，反手過肩摔，手摔好色之徒，可謂行雲流水，大快人心。魏清歡看了三遍，竟默默地想給陳昭點個贊。

當然，就跟魏清歡想的一樣，她的去留，不由粉絲說了算，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支持魏清歡也沒用，她惹了惹不起的人，就應該付出不斐的代價。

而這個代價，也和魏清歡想得一樣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