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要酒精
賴順貴將信將疑,看着趙如意不作聲,就聽他怎麼說。
趙如意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村長,我是說,改天我帶你到鄉里,那裏的理髮店多着哩,裏面有很多小姑娘,一個個花枝招展的,隨便拎一個,咱村裡都找不出來那樣的!”
“那又咋地?”賴順貴不明白。
“嘿嘿。”趙如意得意地笑了兩聲,“我出錢,你出力!還不行么?”
賴順貴翻着眼想了想,臉上漸漸露出笑容,“如意,你不是讓我去犯錯誤嘛?”
“哪裏的事,才不是犯錯誤呢,人家都是正經姑娘,只不過被生活所迫,想賺點生活費而已。”趙如意道,“你找她們消耗一下,就相當於是在幫助她們,是在做好事咧。”
“哎呀!”賴順貴高興地嘆了口氣,“這可怎好呢,如意,要是我不答應吧,辜負了你一番好意,要是我答應吧……”
“行了,村長,你就別再要是了,就是這麼定了,改天我聯繫好了就跟你打招呼!”趙如意打斷賴順貴的話。
賴順貴笑着點了點頭,說下午鄉里要來檢查村務工作,心滿意足地走了。
趙如意望着賴順貴的背影,小聲罵了句,“種豬!找幾頭母豬讓你爬!”
這一切都讓躲在豬圈后的馬小樂給聽到了,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原來這兩個傢伙還有這麼些故事!得湊個熱鬧。
“唉,趙老師,罵誰呢,為啥事啊?”馬小樂笑嘻嘻地從豬欄後走了出來。
趙如意張口結舌,“你……你啥時來的?”
“剛剛到,就聽到你嘰里咕嚕地罵人哩。”馬小樂眯着眼。
“我啥時罵人了,你看這有人嘛,我來看小康逮蝦子呢。”趙如意回過神來,“唉,大中午的你咋到處亂跑的?”
“我回果園呢,剛好路過這裏。”馬小樂不笑了,他突然覺得趙如意這傢伙有點可憐,怎麼看身上都有股窮酸氣,估計是教書的教的。
趙如意也不願意和馬小樂搭話,把二愣子喊了上來回家了。
馬小樂看着趙如意走遠,突然想到個問題,照他幫賴順貴牽線的事來看,沒準早和那些理髮店裏的姑娘們搞上了,真是那樣的話,已經是不乾不淨了。
“唉,這個世道,咋回事啊。”馬小樂嘆息着向果園走去,他是在不願多想,簡直是勞神費力,現在得養養精神,下午太陽落一落,還得去地里收花生呢。
不過馬小樂到了果園屁股還沒沾上床,就被一聲吆喝喊了出來,原來是村計生專干徐紅旗,“小樂,下午有事么?村長讓來喊你去村部幫忙打掃下衛生,下午鄉里要來人檢查計生工作。”
馬小樂上次幫忙寫標語撈了好處,自然是樂滋滋地接受了邀請,“沒事,沒啥事!”
“沒事那就走吧,我有自行車,帶你過去,現在就走!”徐紅旗夾着破舊的大金鹿自行車,在院外大聲叫着,他不敢進門,大黃狗在院門裏瞪眼看着它。
馬小樂飛也似的跑了出來,跳上徐紅旗的自行車後座,“駕駕!走嘍!”
“狗東西,說啥呢,把我當驢馬使喚吶!”徐紅旗罵罵咧咧地使勁把自行車騎得飛快,還專挑坑坑窪窪的地方走,把馬小樂顛簸的屁股蛋子都要裂成八瓣了。“徐……徐紅旗,小心你的大……大金鹿,這樣顛簸,用不幾下就……就散架!”馬小樂被顛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地說。
這話挺管用,徐紅旗放慢了速度,走起了平整的小土路,嘿嘿地笑問:“這陣子顛得咋樣,大小腸都繞起來了吧?”
“才不是,我舒服着呢,中午吃了豆子一肚子氣,脹得難受,現在全顛了出來,真爽快。”馬小樂裝出很得意的樣子。
徐紅旗吧唧了下嘴巴,說不出個什麼,只好作罷,悶着頭狂蹬自行車。
到了村部,賴順貴或許還想着中午趙如意對他的許諾,滿臉的興奮勁兒甭提有多高漲了,“小樂來了啊,看看把村部徹底打掃打掃,這農忙的時候都回家忙活了,抽不出個人來,你出出力,完了再給點工錢!”
馬小樂很賣力,抄起鐵鍬奔到牆角,“咔咔”地鏟起了青草。這牆角里的茅草都老高了,乍一看跟荒地似的。鏟完了草,馬小樂又開始清除蜘蛛網,這村部有好幾間房子,還是帶走廊的,支柱上端有好多燕子窩,這也倒罷了,燕子是吉祥物,該留着,可靠最西頭的走廊底下,卻長着兩個大馬蜂窩,很嚇人。
“小樂,蜘蛛網先別急,你先把那兩個馬蜂窩拿下!斬草除根!”賴順貴光指揮不幹活,不過馬小樂也不生氣,誰叫人家是村長的呢。
馬小樂找了一根長竹竿,竹竿頭上綁了把稻草,剛掏出打火柴要點,又覺得不妥,“村長,有汽油沒?”
“怎麼會有那玩意,碰個火星子就着,哪個敢存啊。”賴順貴沒好氣地說,“找汽油幹啥?”
“這不要點火燒馬蜂窩嘛,不弄個大火頭一下燒掉,那馬蜂到處亂跑追人呢,要是我被蟄個鼻青臉腫的也不算因公負傷,是吧。”馬小樂很認真。
“去你的,還因公負傷呢,我們這些人才能因公負傷,你算不上。”
“那就更要找點東西弄火頭了,要不我多虧。”馬小樂放下竹竿,不打算幹下去。
賴順貴一見,皺了下眉頭,“要不這樣,你到前面的衛生室里要半瓶酒精噴噴。”
馬小樂聽了不太樂意,為啥呢,因為他不想看到衛生室的金朵姑娘。
金朵是一位大姑娘家,她哥哥金柱是個打架二流子,在整個沙崗鄉都有名氣,逢到趕集的時候,滿街轉悠一趟,蛇皮袋裏啥都有了。據說後來讓鄉派出所聯防隊隊員給用麻袋套頭捉住了,弄到派出所一頓好打,可非但沒把他打蔫了,反而更囂張,整天提着菜刀滿街跑,說要把打他的人給剁了。結果最後,連派出所的人都不敢對他太怎樣,因為誰也不想惹這個刺頭,萬一他要是真的發了瘋,那遭殃受罪的還不是自己?
也就因為這,這金朵一直都很傲慢,馬小樂沒上學時就聽說過,金朵在學校里簡直比班主任說話還管用,班裏哪個男生調皮,只要她一吆喝,都乖乖老實起來。但好在金朵心不壞,還沒有落到和她哥哥一樣,讓人談之變色。
不過俗話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馬小樂對她有種恐懼感。那是在馬小樂九歲的時候,已經上一年級了,金朵已經十二歲了,上四年級。一天馬小樂放學后在村小學邊上的河裏洗澡。金朵和一幫女同學到河邊洗手,馬小樂一下跳了出來,露出雞雞對着她們晃蕩起來,嘴裏還大叫,“看雞雞嘍,看雞雞嘍!”
那些女學生都哇哇叫着拋開了,唯獨金朵沒跑,還直朝他跑了過來。金朵個頭大,也有力氣,一下把他抱起來摔在地上,用手揪住他的雞雞,“馬小樂,小流氓,我把你雞雞揪下來喂狗!”
這事沒其他人知道,金朵沒對別人說,馬小樂也沒有。但不管怎麼著,他見了金朵就發怵,覺得她的強大是不可估量的。再加上後來金朵初中畢業后不上學了,在金柱的幫助下,由村裡推薦到鄉里,鄉里又安排到縣裏學了半年的醫,回村后就當上了村衛生室的醫生。馬小樂見她整天穿着白大褂,拿着銀晃晃的針頭子老扎人家屁股,就更害怕了,見她就躲得遠遠的。
現在賴順貴讓他去衛生室要酒精,他能樂意嘛?可賴順貴是村長,村長下令他得聽,只好硬着頭皮去。
衛生室很安靜,馬小樂伸頭看了一下,也沒看到金朵,再一探身,嚇了一跳,原來金朵正坐在裏間的門口摳腳趾頭。金朵一見馬小樂,也是不太自然,可能是想起以前的事來不太好意思,畢竟是大姑娘了。
“馬小樂,啥事啊?”金朵把翹在椅子上的腳拿了下來,還算禮貌地問。
“村……村長讓我來要半瓶酒精。”馬小樂很拘謹。
“呵呵……”金朵笑了起來,“馬小樂,你緊張什麼,我還能吃了你啊,你平時見我都躲,為啥吶?”
“我,我啥時躲你了。”馬小樂不想被說成是那樣膽小。
“你還嘴硬,躲了就躲了,還不承認。”金朵起身到葯架上拿下一瓶酒精,又找了個空瓶子倒了一半,“你可別騙我啊,偷偷帶回去給你乾爹兌酒喝,這酒精是不能吃的。”
“誰喝這個,再說了,你……”馬小樂張了張嘴,又合上了。
“再說啥,不敢說了?”金朵似乎想逗樂。
“有啥不敢說的,你那手剛摳過腳丫子,也沒洗手就倒了,就是能喝也不喝呀?”
“喲,你還挺講衛生嘛。”金朵的臉小紅了一下,“告訴你馬小樂,人的腳比手乾淨多了,你想想,手啥玩意不碰啊,而腳呢,就只在鞋子裏,還有襪子包着,能不幹凈么?”
馬小樂想反駁點什麼,但一時還無從說起。平時能說會道的,怎麼碰到金朵就啞火了呢,他低頭不語,只想早點離開。不過金朵似乎並不想放過他,“馬小樂,姐姐問你個事。”
“啥事?”
“聽說你那玩意不行,是真的假的?”
馬小樂抬頭看見金朵一臉的認真相,覺得她沒有取笑他,“金朵姐,你問這個幹嘛。”
“姐姐問是為你好,現在啥都可以治了,你要是真的不行,等姐姐有空到縣裏問問大醫生,肯定能治好的。”